《冰雪孤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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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孤城(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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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靖没有应声。这时,司赞的声音再次响起。”夫妻交拜~~” 

                    朱靖整个身躯震动了一下。韩晚楼已盈盈下拜,他却分毫不动。 

                    四周响起了一片议论声,皇帝抬起手来,立即肃静下来。他威 严的开口。”靖卿家,为何不下拜?” 

                    朱靖昂立不动,朗声道:”皇上,臣已然决定,虽然对不起韩 姑娘,但是臣仍要说,臣不能成亲。臣……不能就此毁了她的一 
                  生。更何况,臣另外有心所爱之人,怎能轻易背叛他?” 

                    这一下,连皇帝都无法制止骚动。皇帝沉下脸来。”靖卿,你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靖静静的道:”臣下知道,也知道若是不成亲,不但对不起韩相国及韩姑娘,也算是犯了欺君大罪。不过只求皇上对臣下家里 
                  网开一面,一切都是臣自己的罪过。”他对着皇帝跪下。”皇上, 容臣启奏,臣不想背叛所爱之人,也不想背叛自己,更加不想害了 
                  韩姑娘。” 

                    韩相国气的脸色都发青。”朱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韩家高攀了你庆王府吗?” 

                    朱靖摇头。”韩相国,是我朱靖对不住相国,并不求相国原谅,因为我没这资格,也无可解释这一切。” 

                    韩相国冷冷的道:”你别忘记你要求我的东西,难道不想要了吗?” 

                    朱靖神色平淡。柔和的道:”今日事后,即使您不把寒魄丹交给我,我也不再在意了。……生死不过是小事,我不想为了让他活着而背叛他。那个人虽然不会在意我成亲,但是我却不能欺骗自己 
                  。”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若死去,我也不会独活,如此而已。” 

                    韩晚楼忍不住垂下泪来,毅然拉开自己的红巾,同朱靖跪在一处。”皇上,爹,我俩成亲,一直都只是权宜之计,我喜欢的人……也不是靖哥,我也只想救那个人而已……,求你们对靖哥网开一面。” 


                    老太君已经被这样的事情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已是老泪纵横。”靖儿,你这傻孩子。” 

                    皇帝缓缓站起身,声音中充满了隐忍的怒气。“靖卿,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吗?皇族岂能成为一个笑话?现下你若继续拜 
                  堂,我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不然,你该当何罪,自己该当明白。” 

                    朱靖抬起头来,直视皇帝,“皇上,臣所爱之人,教了臣一件事情。”他静静的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不同的功课要做,若是做不到,就会一直跌跌撞撞。臣始终会碰到同样的事情发生,除非走过,学到这样的功课。” 


                    皇帝冷冷道:”那又如何?” 

                    朱靖毫不畏惧的迎视他。”这时候,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臣绕过去,经历其他的经验,有所成长以后,再来面对。另一种是直接 
                  面对,应付过去。……皇上,臣不想逃避,不想逃避自己,不想逃避自己的感情。” 

                    皇帝沉默了很久,叹息一声。”你若执意如此,朕也包庇不了你,靖卿,你自己该深知后果。” 

                    朱靖朗声道:”臣下决不后悔。未曾后悔付出,未曾后悔爱过,从不觉得爱错了人,因为那是臣选择的,臣就承担自己的选择。” 

                    皇帝不禁苦笑。”那位姑娘,值得你这么为他牺牲吗?” 

                    朱靖微微一笑。”臣所爱之人,雪城的好处是道不尽的,相处 后的感动,触发,与了解,那才是人相处的真谛。他这人一向冷漠 
                  ,但是在相处过后,会发现他的甘醇。” 

                    皇帝震惊的挑起眉头。”雪城?难道你是说侯雪城?那人不是你师叔吗?他是个男儿身不是吗?” 

                    朱靖丝毫不看四周的骚动和议论,”是的,臣所爱的,乃是一个男人。那又如何呢?臣非常的爱他,爱他到心痛,愿意为他做尽一切,臣不在意后果如何,因为即使伤心和痛苦,也是属于臣自己的感情,一向由臣自己决定方向。”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终于废然长叹。”靖卿,你是自甘毁了自己一生啊…” 

                    朱靖仰起了头。”皇上,臣真是很爱他的,臣爱过,恨过,激烈过,消沉过。但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皇帝盯着他良久。忽然咬牙道:”不行,朕不能看靖卿如此毁了自己前途,你是我最锺爱的侄儿,岂能眼看你毁去。你今天非要成亲不可,这是圣旨。” 

                    朱靖豁然站起身躯,”臣宁可抗旨!” 

                    皇帝气的脸都白了。”你是想死吗?你身为皇族一份子,朕岂 
                  能看你误了自己一生?如果你硬要抗旨,即使毁了你,朕也要维护皇族尊严和体统,来人啊!”他大喝:”把庆王绑起来!推出去立时处斩!” 


                    老太君登时哀号一声,整个身躯瘫软下来。庆王府中所有人都 惶惶不安,恐惧颤惊。 

                    这样的喜庆,忽然有了如此转变,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看着侍卫前来捆绑庆王,朱靖却却昂然不动,也不抵抗,任着御前护卫们锁了自己双手。 


                    朱靖的妹子朱浣花冲了出来,对皇帝下拜。”皇上,哥哥是您最亲的侄儿,又为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您……就算不看功劳, 
                  也看苦劳,就饶了我哥哥吧?” 

                    韩晚楼也扯掉了红巾,跪在地上替朱靖求情。所有来参加喜庆 ,受过朱靖宽厚恩德的大臣也都连忙一个一个上奏,替朱靖说好话 
                  。朱靖却昂首不悔。 

                    皇帝冷冷的看着朱靖,那样的牛脾气,身为皇帝,实在不知道 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但是皇族的体统,那是怎么也不能让人轻侮的 
                  。他咬着牙挥手:”你们不必再说,来人啊,推出去!推出去!” 

                    老太君此时清醒过来,颤颤巍巍的让人扶着跪下,”皇上,我这孙儿所爱之人,实在是个好孩子,他刚才已病逝……” 
                  她话还未说完,韩晚楼已经尖叫起来,”不要啊~~,不会的!” 

                    朱靖脸色惨白,视线空茫,已经跌坐于地。 

                    这时,忽然内堂之中狂风大作。本来整个内堂,由于皇帝在此 ,那是圈围的密不透风的,竟然出现如此异变,所有人都惊惧的退 
                  后。只听到一连串急斥之声。”什么人,站住!” 

                    众人在狂风中回首,只听当当当刀剑交错,金铁互鸣的声音一 阵急响,从内堂之外,施施然走入一个白衣人,那人双足悬浮地面 
                  半尺,神态从容,衣白不沾尘。 

                    此处为天子座驾之处,竟然被人闯入,所有侍卫都惊慌愤怒, 斥喝之声不绝。而那脸容清秀的不似尘世中人的白衣男子却神色淡 
                  定,丝毫没对攻击之人多看一眼。 

                    他一走入,也不见他有何作势,四周的人都被他发出的气劲远 远推开。加在他身上的刀斧也被反震回去,而白衣人却似毫无所觉 
                  ,那双眼眸流转,虽然温润清澈,却冷酷的毫无感情。 

                    白衣人走到内堂中央,眼睛只望着朱靖一个人,却仍然丝毫不 露任何情感。他微一挥手,朱靖双手的铁鍊便”碰”一声巨响,炸 
                  了开来。碎铁飞溅。震的众人耳边嗡嗡直响。 

                    其中一名御前侍卫跨前一步,怒喝道:”放肆,你是什么人? 天子座驾之前,也容你如此无礼吗?” 

                    在所有宾客尖叫惊呼之间,所有侍卫刀剑相向之中,侯雪城一 身白衣如雪,负手凝立,自有一股凛然的威势。 

                    他的神色淡定,声音清冷而低沉,却盖过了一切声响。 

                    ”我是天山侯雪城。” 

                    天山侯雪城。 

                    在场之人,有谁没听过这名字?天下第一人,比冰更清,比雪 更冷,侯雪城。 

                    一直都以为只是一种传说,想不到这人今日会在此地出现,又 是这样惊人的态势。 

                    朱靖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已经不顾一切的奔上前去。他此时 乃是待罪之身,左右之人正想阻止他,侯雪城那双冰刀一样锐利的 
                  眼睛望了过去,那些人便噤若寒蝉,连腿都吓软了。 

                    ”你没事………太好了…”朱靖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已是泪盈于睫。他紧紧握住侯雪城的手,这次侯雪城也不避开,忍 
                  耐着让他握住。 

                    韩晚楼早已自己掀开了霞披,此时怔怔的看着侯雪城,然后”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顾一切的扑向侯雪城怀中。”侯雪城你还 
                  活着,呜呜呜……我好担心你……” 

                    侯雪城见她扑来,不禁退了一步。他此时虽然神功圆满,但之 前被她所牵累的霉运一直令他犹有余悸。他直觉的把朱靖推向前, 
                  想让朱靖接住她的身躯,但随即想起朱靖可也无法抵挡这女人的霉 运,又立即将朱靖推到自己身后去。 

                    眼看韩晚楼即将扑来,在最后一线时,侯雪城急中生智,他伸 出手,急速的在自己周围三寸之处布上了气劲。 

                    侯雪城身边的人只觉得气流一缩反震。这一来,韩晚楼虽然无 法接近他,却连朱靖也给他弹出三尺远了。 

                    侯雪城吁口气,抬眼看到韩晚楼气恼的丽色。”侯雪城,你总 认为我给你带霉是吗?今儿我是新娘子,全身喜气,你不必忧心我 
                  又给你带来麻烦。” 

                    侯雪城也不理会她。韩晚楼说起来虽生气,但看到侯雪城安好, 却又满心欢喜。即使不能碰触他也无所谓,”你之前病的很严重啊, 
                  现在可大好了,没有不舒服了吗?眼睛已经复明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侯雪城照旧不予回应。 

                    朱靖对两人的话语听而不闻,只是紧盯着侯雪城。爱人之前生 死一线,两人几乎天人永隔,这次朱靖是死都不愿放开他了,他忍 
                  住泪水,回头正视着皇帝。”启奏皇上,这便是我倾心相爱之人, 您要斩了我的头颅也罢,总之我是不会放开他了。” 

                    侯雪城扬了扬眉,纳罕的道:”谁要砍你的头,那么大胆子, 也须问过我允不允。”他那双薄冰一般的眼眸转向皇帝,”是这人 
                  吗?”两人目光对视,侯雪城”咦”了一声,”……你不就是那时 候的老头儿吗?” 

                    的确,这个坐在主位上的皇帝,正是当时侯雪城在庙中无意救 起的黄衣老人。不过,这样的称呼,对一国之君而言是何等的无礼 
                  ,所有人都震惊无已,韩相国怒叱道:”放肆,你…” 

                    皇帝抬手止住韩相国,愠怒的哼了一声,严厉的白眉皱在一起 ,”侯雪城,你来此目的为何?” 

                    侯雪城只瞧了他一眼,目光便回转到朱靖身上。他负着手,神 色傲岸。”我来这里,当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抢婚,还有什么?” 

                    ”抢婚?”所有人都失声叫了起来,朱靖更是愕然的瞪着他, 说不出话来。 

                    侯雪城淡淡的道:”我本来并不在乎朱靖娶谁,对我而言,他 怎样都还是朱靖,不会变的。不过朱靖却似乎很不愿意成亲的样子 
                  ,他不愿意的事情,我便不想人勉强他。”他意态狂傲,”朱靖愿 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我都是抢定了。”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侯雪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 两人俱都是大男人,这是有违天和的。” 

                    不顾四周议论纷纷,侯雪城大笑起来,”什么是天?你们的周 礼就是天?周公治礼作乐,他的一切就是律法吗?” 

                    他的语气充满讥诮,”皇帝,你可知所谓万般带不走,唯有业 随身,你们这样的生命是无意义的。生命去向的定位在于什么?你 
                  们永远也无法摆脱生命恶水之限的。我侯雪城一生练大静神功,斩 绝六欲,以逆天入道而致大臻。我命,由我不由天。皇帝老儿,你 
                  别对我说”天”。” 

                    皇帝忍下气,知道此人狂傲难惹,性情阴晴不定,他是看过此 人出手的,深知即使四周侍卫戒备森严,这侯雪城仍然可以雷霆一 
                  击,杀己于百步之外。 

                    他咳嗽一声。”侯雪城,你也要为朱靖想想,他是个王爷,需 要子嗣的,你能给他吗?男人相爱,终究遭世俗轻视,你愿让他受 
                  这样的轻看吗?” 

                    侯雪城转首凝视朱靖,”皇帝,你这人永不会明白,你中律法 之毒太深。我已不想与你多说。”他冷笑:”别人的视线,与我何 
                  干,与朱靖何干?自重则重,自轻则轻;自生则生,自亡则亡。这 道理,你永不会懂得。” 

                    他淡淡的拂了拂衣摆。”至于子嗣,只要朱靖想要,多的是人 可为他生,我不在意的。我只要朱靖开心就好,其他算的了什么呢 ?” 


                    朱靖怔怔的看着侯雪城,那人对自己伸出手来,侯雪城平静的 语气近乎冷酷。”你过来,跟我走。” 

                    朱靖心情激的不能自己,忽然之间热泪盈眶,他伸手握住那 双一尘不染的手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生死不 离。” 

                    侯雪城怔了一下。他缓缓低下头,朝地面看了一下,又随即扬 睫,露出清淡而静谧的微笑。那骄傲的外壳被朱靖一句话而完全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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