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准备好在这场大战之中浑水摸鱼了——把趁机背叛加尔文罗的贝什给击败，夺取他们的领地。可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了。我想，没有人愿意看到比弗利大获全胜的样子吧？我们在那时候为什么不联合其他人夺取图马雷、马尔拜和杜比豪？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站稳脚跟，安稳地整合三个地区吗？”
“不是说好不要当这个出头鸟的吗？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我们还是要好好地伪装自己。家族里的其他魔法师并不清楚，只要向东翻过阿普赛丘陵，在这片丘陵和雷文山脉环绕之中的小平原可是相当富饶——尤其是矿产。我们暂时没有那么多人手开发那里，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夺取北方和西方的土地。”
“没错，先让西边的那些家伙们打个头破血流，我们再下场收割。千万不要把我们软弱胆小的伪装给撕破了，这会严重影响阁下的计划。更何况，加尔文罗的失败并不意味着雷文大平原东部会远离战火。正相反，比弗利现在正面临两难的选择。”
“你指的是那个吧？提高玛娜产量和强化法师塔的技术——这也是他们能够邀请众多女性魔法师和准魔法师聚集过去的资本。哪怕这两类人各有各的缺陷，但在那种技术的加持下，加上被开发成熟的杜比豪、半熟的马尔拜与图马雷的那帮子野人……一两年之后，我们就可以看见一座全新的八环法师塔出现在北方了。”
“一个三环法师塔就打得加尔文罗抱头鼠窜……如果那个海勒的天才之名不是吹出来的话，当他成为八环魔法师的时候，到底有谁能够阻挡他？那个佩斯特吗？就凭那种女人，能够成得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说不定会是我们拉迪亚……”
“不要自己吓自己，这种事情谁都能看得出来。‘不能让比弗利继续扩张’的想法已经是其他地区各位阁下的共识了。如果不是比弗利故意放出了某个消息，那围攻他们的联军早就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你看，名单都已经列好了，就差一个号召者。”
“贝什、亚斯…孔吉…索尔、赫什、格拉诺德、乌伊曾普伦、柯西……如果我们的阁下同意的话，还要再加上‘霍尔’。首领是佩斯特，每家至少要派出半数的魔法师参与这次围攻，按照各家的贡献来分配战利品……还有杜比豪的那些法师塔也会响应这次的讨伐，包括吉尔伯特在内的二十多名魔法师都表示了愿意迎接‘正义之师’的到来……前两个双月还在支持比弗利，一下子就翻脸了？那个女人真是可怕，难怪可以坐稳佩斯特摄政的位子。”
“这可是相当于当年的小半个魔王讨伐军！对手只不过是一个三环法师塔，怎么会还没发起就要解散了？阁下都没和我们提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弗利连这种危机都能化解？”
“他们并不是化解了，只是把自己的死期给推迟了。比弗利宣布，海勒会亲自压着艾尔顿前往佩斯特，把这个掀起混乱的‘战争狂魔’交给斯图亚特的‘东方之主’佩斯特处理。”
“这个马屁拍得实在是太恶心了，那个女人就这么中招了？”
“怎么可能！一个已经失去法师塔的艾尔顿又能有多少价值？这只是明面上的名义，重要的还是后面那条。”
“是什么？”
“比弗利邀请周边地区的法师塔法师一起前往佩斯特观礼，并商讨有关新技术的处理问题。”
“‘新技术’？‘处理’？说的有些模棱两可啊，一点都看不出其中有多大的诚意。”
“但这给比弗利争取了时间。如果拖到他们的‘夏收’，再想进攻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目前没有人目睹那个海勒使出过自己的全力，哪怕组成了那样的联军，也有人害怕自己损失惨重，被别人抢了胜利果实。”
“所以说是死缓嘛，躲得了第一个双月交汇，躲不了第二个。如果他不能让那些阁下们满意，等待比弗利的只有灭亡。他们就算是再挣扎、再强大，还能比得过当年的魔王吗？如果那个女人再不要脸一点，直接在佩斯特扣住了海勒，那比弗利就彻底完蛋了。”
“整个雷文大平原上这么多法师塔起起伏伏，最终还是那几个老牌的高环法师塔笑到了最后，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要明白，没有哪个魔法师会是傻子，连近在咫尺的威胁都看不明白。一个低环法师塔想要崛起，除了开拓荒地之外，也只能靠‘领土游戏’来掠夺土地了。可实际上，这是那些高环法师塔对低环法师塔布下的陷阱。只要那个低环法师塔的扩张引起了周边人的恐慌，高环法师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召集起一支大军，轻松地击败那个出头鸟，然后瓜分他的土地。”
“不错，无论是佩斯特还是加尔文罗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在最近的十年换上了两个比较白痴的主人罢了。女人来继承法师塔本身就会成为众矢之，更何况她还是嫁过来的。为了自己的野心，她没有选择和布达合并，这让她陷入了一个更加混沌的深渊里。有无数的人想要那个‘遗孤’死亡，没有人希望再出现一个在他们头上指手画脚的人。她能护住他十年，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认真起来。那位‘少主’能够构筑法师塔之时，就是他的死亡之日。还有艾尔顿？哼，那个废物连女人都不如。”
“哪怕一点点蚕食土地的低环法师塔都会被高环盯上消灭，更何况是比弗利的那种扩张。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那帮贪婪的阁下们会放过这个小子。等到他的出访失败，我们就立刻抓住他的姐姐，把她献给斯图亚特城，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赏赐和回报。如果他们的出价不高，那就交给维恩，‘圣百合’还是能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等那些联军盯着杜比豪和马尔拜拼抢的时候，我们就趁机拿走图马雷，把通往雷文大平原东南角的最后一个缺口给堵上。接下来要做的只有安安心心地种田，保证我们这个支脉不分裂就可以了。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准方向，或北上、或西进、或南下，总是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的。”
“各位，各位！有梦想是件好事情，但没有变成现实，总还是有许多变数的。你们就这么确定比弗利会失败？”
“阁下……联军的军力是比弗利的十倍以上，法师塔的环数也是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之前的尼尔和加尔文罗能比的。就算他们有再多的准魔法师也一样没用，那种连法师塔都建不起来的废物，在那个时候一定会屁滚尿流地逃跑了。除了胜利和胜利，联军不可能得到第三种结果。”
“但尼尔和加尔文罗都不是失败在实力上的。你们应该都明白，艾尔顿是被海勒在单挑之中下黑手给算计了，如果直接正面对抗的话，那个小子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可我们都找不到原因，没有办法在这方面给比弗利泼污水。”
“我说的不是这一点。既然比弗利有人可以用魔法和实力之外的手段决定战争的胜负，那他一定能够看清楚比弗利现在的危机。这种人不会不想办法的，而解决的手段甚至会超乎我们的想象。”
“就算他把那些技术都交出去了，那些阁下们也一定会翻脸不认人的。”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如果他在不交出技术的情况下阻止了联军的形成……”
“阁下，您不要总是想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
“但很有意思，我倒真的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第224章 拉迪亚的规矩（）
只要一进入到拉迪亚的外围，就能明白它是一座不简单的城市，雷登第一次看见那些农庄的农民们带着笑容在工作。这是连比弗利都做不到的事情，哪怕税收降到了一成，繁重的农业劳动也依然会让普通人叫苦不迭。
拜访霍尔地区的前几座城镇时有这样的情况吗？就算有人把种田当作兴趣，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人人都把笑容挂在脸上啊？
透过牛车车厢上开出的窗口，雷登看到的是一张张充满阳光的面容。这里的居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邋遢不堪，但却能精神饱满地向每一个见到的人打招呼，颇有一种“身体是乞丐，精神是皇帝”的感觉。
虽说某些宗教信仰确实能够让生活在苦难中的人找到精神上的依托。可现实终归是现实的，肮脏的环境和长期营养不良所带来的痛苦并不会因为自我催眠而消失。就算可以忽视痛苦，也不可能把痛苦视作幸福，除非……
想到这里，雷登撩起车帘，对正在驾车的伊丽莎白说：“我们和莉莲分头行动，让她们去法师塔吧。这个城市有点意思，拉迪亚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分头行动？”听到格洛丽亚的转述，莉莲很难得地对着窗外的田野农庄观察了三秒，然后放弃似的说，“就算没有他，我一样也能做到。什么？格洛丽亚你不打算和我去法师塔？这怎么行！你得和我一起行动。”
通过格洛丽亚和伊丽莎白那超人的听觉商讨完毕，约定好了碰头地点之后，前后两辆车便兵分两路。马车载着莉莲、埃莉诺和格洛丽亚直接向城市正中央的法师塔驶去，而拖着货物的牛车则由雷登和伊丽莎白另找地点安置、住宿。
“请问一下，这座城市里有什么住宿的地方吗？”如果是换做其他的城市，雷登绝对不可能问出如此多此一举的问题。魔法师巴不得把所有人都拴在自己的土地上，极不愿意看到流动人口的出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离开世代居住的土地，前往其他地方进行远行是一种极为奢侈的愿景。没有大量来往的人流，自然也就没有了旅店的市场，也不会有人做这种买卖。
“啊，您正好问对人了，这座城市里没有我不知道的旅店！”眼前这个穿着破布袍，留着胡茬和乱糟糟头发的中年大叔极为热情地回应着雷登的提问，搓着手说，“不过，在这之前，您必须解决一个问题。二位是第一次来我们拉迪亚吧？有些规矩还不是很清楚。”
“规矩？”
“没错，就是规矩。”
“您好，您所拿出的货物可以抵押五百枚拉迪亚金币。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把其中的十枚换成了九十九枚银币和一千枚铜币，请您收好。阁下的货物都是好东西，您不考虑由我们代理出售吗？我们只会收取一点点的手续费，却可以保证能买个大价钱。”
“我会考虑的。”雷登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大布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枚所谓的“拉迪亚金币”，在手上掂了掂，说道，“这不是纯金做的吧？重量不对。”
“您的观察真是敏锐。不过，在我们这儿，就算不是纯金的也没有关系。您只需要知道它能够换取和黄金同等重量的商品就行了。”
“哼……”接受过现代信用货币洗礼的雷登确实并不看重货币的具体价值，他用两根手指捏着货币的边缘仔细端详，发现正反两面都印了同一个人的头像，便忍不住问道，“上面的人是谁？”
“您千万别用这样的态度问这个问题！上面的那位大人就是我们这里的魔法师领主，是改变了我们拉迪亚的伟大人物。关于他的事迹……客人，客人，您怎么走了？”
这种官腔式的吹嘘哪里都能听到，雷登首先要做的还是观察一下这座城市。等到对这里的统治者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再去听听那些充满了主观色彩的舆论宣传。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特别了，他简直都不敢相信，竟然能够在这种商品经济如此落后的世界，看到信用货币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托了必须强制兑换的福，才能把这种模式推广出去。
雷登并不是从众多的路人中千挑万选，找上那个大叔问路的，自然也不相信自己能够运气好到随便一指，就可以遇上一个抢劫犯之类的家伙。等到他从对方那里听说了拉迪亚的规矩之后，只犹豫了一下，便决定让他在前面带路，自己二人跟过去看看形势。
可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除了随身物品之外，拉迪亚不允许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携带超过自身体积的物品。如果带着它们强行进入城市内部的话，会被城门的卫兵直接没收，并不会返还。拉迪亚的这个规矩主要还是为了推广他们的“拉迪亚货币”，在城区之外的地点执行得并不是那么严格。还非常“亲切”地在城外安置兑换的地点，让外来者能够把多余的货物兑换成他们的货币。
“你真的信了他们的话，把所有东西都给抵押了？”等到雷登从兑换行里走了出来，守在门口的伊丽莎白立刻迎了上来，把那个装满硬币的大袋子抢了过去，张开袋口往里面看，“这么多东西就换了这一点？”
“他们的领主对通胀的控制还算比较厉害，基本上能够保持一金对十银对一万铜的比率，不算少了。”雷登阻止了她的抱怨，然后看向那个搓着手候在一旁等候的大叔说，“介绍费的行情一般是多少？”
“这……”这个大叔看了看那个大袋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犹豫地竖起四根手指，“大概是这个数。”
这个数是哪个数？我给你四枚铜币好吗？
知道对方是在用小手段占便宜，雷登也不拆穿他，从自己兜里掏出四枚银币递到他手上说：“这包括旅馆的介绍费和带我们参观的观光费。你必须每天早上前往旅店等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这座城市为止。如果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还会给你同样数量的报酬的。”
刚刚看到那四枚银币的时候，这个大叔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起来，哪怕是听到了雷登之后开出的条件，也连忙点了点头，一口答应道：“没有问题，我马上就把现在的工作给辞了！”
“等等，这个袋子里装的不是所有的钱？”伊丽莎白一把抓住雷登手腕说，“好哇，你藏私房钱是想干什么？”
“什么私房钱不私房钱的？你别打岔。”雷登甩开她的手，又看向那个大叔，见到他极为八卦地在二人之间瞟来瞟去，没好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树桩，我的名字叫树桩。”这个年龄差不多有雷登两倍的大叔对着他低头哈腰道，“您就尽管使唤我吧！”
拉迪亚不让人携带超过人体大小的东西，那马匹、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自然也是要被抵押出去的。而这就造成了城里城外的所有人都必须靠脚赶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拉迪亚有魔法师领主亲自挂名的马车出租业务，给有需求的人提供运送服务。
“这不是脱了衬裤放屁，多此一举吗？”尽管新租用的马车比起他们原来乘坐的要高档得多，但伊丽莎白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这里的魔法师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是打算通过垄断抬高租用的费用。正相反，这马车的租借费低到令人发指。”
“那就说明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推广这种货币。而且，这么做能让他的形象看起来更好一点。”雷登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说，“实际上，和传统的暴力收税相比，两种方式的剥削程度基本上差不多。”
“嗯？你是什么意思？”伊丽莎白摸了摸自己屁股下面的皮质座椅，皱着眉头问，“就凭十个铜币的租金，便可以坐着车到中心城区的外围。按照之前的估价来看，直到把车给用坏，收到的租借费用也不一定能够回本啊。”
“就是因为有像你这样片面地看待问题的人存在，这种朝三暮四的手段才能大行其道啊。”摇了摇头，雷登转头看向气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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