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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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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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逢天气正好,心情舒畅,便生出了练字的兴致。他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将宣纸平铺于桌上,自己研墨,待到墨水已经全黑,提笔就写,行文流畅如游龙走蛇,顷刻之间便写就了一幅《兰亭集序》。
  还记得小时候父皇夸他是兄弟姐妹中书法最佳之人,他的字,字如其人。潇洒自如,取百家之长又自成一派,如山间翠竹,亭亭而立,自有一番风骨。
  京中之人皆知,得裕王一帖,胜得黄金万两。当然这其中不无对他的恭维,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他墨宝之珍贵。
  如今他闲散无事,写字的兴致大涨,连带着字体也更加飘逸,又是一佳作。
  只可惜好字无人赏罢了。
  小狐狸在夏苏裕开始写字时就醒了,迷迷茫茫的撒娇求抚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温暖的怀抱,小家伙一下子就翻了个身彻底清醒了。黑亮的眼珠子转的骨碌碌,发现本该抱着自己的人在桌上写东西,委屈的呜呜直叫唤。
  终于,夏苏裕写完了。小狐狸想,这下该过来了吧,哪想到那夏苏裕竟然忽视自己径直走了出去,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这个人是他的,怎么叫别的东西占了去。这样想着,小狐狸等夏苏裕刚一离开就窜下床,爬上桌子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和它抢人。
  事实上小东西还真是错怪了夏苏裕,夏苏裕写完字后把纸在桌子上晾着,思量小狐狸该醒了便又急忙去厨房给它拿早点,匆忙之间才没听到小家伙的叫声。
  小狐狸看着眼前的纸,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的,又不会动,还没自己可爱,于是自信又回来了。傲娇的用小爪子拍打,它的伤早就在夏苏裕的悉心照料和好吃好喝下康复了,因而此刻也拍打的十分有力度。
  不过小狐狸呀,你的爪子可是有尖指甲的,可想而知夏苏裕刚刚完成的佳作就这么毁了。小东西看到宣纸破了后吓了一跳,它可没想到这个东西这么容易坏,于是就想赶紧离开,谁知道后退的时候又撞翻了砚台,剩余的墨水全部撒了出来,连小狐狸身上也沾到了许多。
  小东西吓坏了,它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又怕夏苏裕生气,连忙拨开了门就落荒而逃。
  夏苏裕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自己写好的帖子不但破了还整个沾上了墨汁,砚台在不停的滴着墨珠,简直惨不忍睹。犯人已经基本确定为自家那只调皮的小狐狸,梅花印儿的墨迹从纸上一直到门口印了一长串,估计是畏罪潜逃了。
  夏苏裕没法子的叹了口气,他的得意之作啊,就这么毁了,偏偏自己居然还拿小家伙没办法,放下手里的早餐,认命的出去找惹了祸的小狐狸。
  “小雪、小雪,快出来吧。”顺着梅花印儿夏苏裕很快就找到了自家狐狸,可是小东西躲在缝里不出来,怎么哄都不顶事儿,无奈夏苏裕只好使出杀手锏:
  “再不出来的话没早餐吃哦!”
  这招果然奏效,就看到刚刚还别扭的小狐狸马上就钻出来了,并且还跃跃欲试的要扑到夏苏裕怀里。
  “洗了澡再吃!”看到脏兮兮的小狐狸,夏苏裕坚决的说,忽视了小东西讨好的小眼神。
  洗完了澡又喂小东西吃了早饭,这一早上,也就如此过去了。
  夏苏裕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活得这样悠闲。
  在他的思想里,他是裕王,一定要有王爷的自觉。在他的世界里,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才是大丈夫。
  这世界太多枷锁,他无法自由。
  此时的夏苏裕,已然看开。
  下午,江清德派人请夏苏裕一同用膳。其实这江清德倒是个难得的好官,就看他治下的永州城如此繁华安定便可知道。只是此人有些自命清高,对于夏苏裕自然不是那么待见,却也未曾亏待过他。夏苏裕想了想,还是应约前去了。
  依旧是在县衙内的饭厅,不出所料的又是全素宴。夏苏裕倒没什么,他清淡惯了,这厨子做的也还不错,只是苦了贪吃的小狐狸对着一堆青菜萝卜难以下咽,呜呜直叫。
  夏苏裕忍着笑看吃不到饭烦躁的小狐狸,心里乐的不行,胃口居然不错。
  用完饭后,夏苏裕带着小狐狸告辞离去。夏苏裕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回房,并没有给小狐狸买肉吃。小狐狸左等右等没等到爱吃的烧鸡,烦躁的上蹿下跳,最后来到了它坏心眼儿的主人眼前。
  黑亮亮湿漉漉的眼珠子望着夏苏裕,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是对你今天早上做坏事的惩罚,今天不能吃肉了。”夏苏裕恶劣的说道。
  小狐狸:舔~~
  “再怎么撒娇也是没用的。”语气明显开始不足。
  小狐狸:舔~~舔~~舔~~
  “好了,好了,带你去吃…”被舔的没办法的某主人无奈了。
  抱着小狐狸的夏苏裕照旧去了醉仙楼。小东西似乎有了酒瘾,越来越爱吃醉鸡了,每次都吃的摇摇晃晃才肯住嘴,夏苏裕也管不住,想着只要对身体没有害处就随它去吧。
  今天的街上格外热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不少表演。夏苏裕并未多做停留,直接去醉仙楼,醉仙楼的小二也已经认识他了,不必多说就领他上了二楼,而夏苏裕发现今天的醉仙楼也是人格外的多。
  窗外,一轮圆月当空。
  原来是中秋节到了啊,夏苏裕暗道。
  八月中秋人团圆,而今天他一个人的中秋节,过得,似乎也不错呢。                    



☆、梦

  夏苏裕记得与方灵钰第一次见面是在秋天,当时的桂花开满了整个京城。
  那时候的夏苏裕还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而方灵钰只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充其量比较有钱罢了。
  不知从何处得知裕王是此次科举的负责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方灵钰竟然敢拦自己的轿子。年轻的面庞充满朝气与活力,一双杏眼又大又有神,及其天真的掏出五千两银票,道是要买考题。
  夏苏裕当然不同意,这考题岂是想买就买的。
  没想到方灵钰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嘴里还哭喊着自己的父母病危就盼望着他中举而归,如果他考不上的话就要去死,裕王难道忍心看他一家人送命吗之类的话语。
  夏苏裕觉得这小孩儿真有意思,居然连这种话都能编的出来,于是故意拿了手中的玉扳指给他叫他给父母治病。
  方灵钰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傻傻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脸色,好看极了。
  夏苏裕就这么走了,也没有为难他,他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可是没过几天夏苏裕就后悔了。方灵钰这几天就像块儿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走哪黏哪。夏苏裕被烦的紧了,挑着方灵钰的下巴说:“我对银票不感兴趣,只对你感兴趣,你要是自愿献身,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这句话明显起了作用,连着好几天都不见方灵钰的人影,夏苏裕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方灵钰终于还是找来了,夏苏裕大概知道这是为了他那个也要参加考试的仆从。
  “值得吗?”夏苏裕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吧。”方灵钰嘴硬的反驳。
  “这关系到我对你还有没有兴趣,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咦?难道你肯收我的钱了!”
  对于这句话的回答是一个长吻…
  方灵钰得到了他想要的试题,这对夏苏裕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可是夏苏裕却开始想念方灵钰了,止不住的想。
  再次遇到方灵钰是在一个酒楼,方灵钰喝的酩酊大醉,根本认不出他是谁,只是一个劲儿的说“他不要我了…”。看着方灵钰嫣红的脸蛋,夏苏裕第一次有了吃醋的感觉。
  他想,自己可能是喜欢上方灵钰了。
  那天的最后他也没能做些什么,因为那个方灵钰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来了,眼里是遮不住浓重情意,如果方灵钰清醒着的话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可惜,他没有。方灵钰叫别的男人带走了,他却找不出留下他的理由。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之间,秋试成绩出来了,那个带走方灵钰的男人得了状元,文章好的他挑不出错来。而方灵钰,因着他的缘故也中了,只是成绩没那么好罢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的母亲昏了头的预备宫变,甚至抓了方灵钰要挟自己。自己也因为被情感冲昏了头脑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自己对他好,他就一定会爱上自己,做了许多傻事。他对方灵钰百般宠爱,一时之间,朝野皆知。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这话不假。
  再然后,宫变失败,情局反转,转瞬之间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竟也连累了方灵钰。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母亲惨死。而今科状元竟莫名其妙的成了流落在外的二皇子,自己也要叫声皇兄。方灵钰成了污点证人,用血书一一列举他的所谓谋反罪证。
  他只是觉得,心口好凉。
  原来自己付出的爱情在别人眼里竟是那么一文不名,原来那些情话般的话语竟是对他的套问,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坏人,原来,如此啊…
  那张用鲜血写就的罪证,让他胸口一闷,久久无法呼吸。
  越来越闷的感觉超过了所有感官,夏苏裕眉头一皱就这么醒过来了。眼前是一片雪白,看来让自己透不过气来的原因就是这只小狐狸了,竟然趴在了自己的脸上,怪不得自己没办法呼吸了。
  将乱蹭的小家伙移到了旁边,夏苏裕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了,今天却猛然做了这么长的梦,心里总是不那么自在。干脆起床,想着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可能会好些。
  不断的提醒自己那只是个梦,他已经不在乎了,还是会有呼吸一滞的感觉,让夏苏裕更加烦躁。
  一直到下午,这份烦躁上升到了顶峰。圣旨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以查明裕王作乱乃受奸人所迫,皇兄受冤,朕深感思念与哀伤,着令裕王即日起返京,以昭天下,钦此—”
  “臣夏苏裕接旨,谢主隆恩。”
  传旨的太监带着谄媚的笑容将夏苏裕扶起,恭维道:“恭喜裕王沉冤得雪,实乃朝廷之幸事,万民之鸿福啊。”
  “多谢公公,公公舟车劳顿一定辛苦至极,不若先行休息几日,再行上路。”说罢,夏苏裕又拿出了一颗夜明珠递给了他。
  “谢王爷赏赐,一切听从王爷安排。”传旨太监笑容更盛的说道。
  夏苏裕回到房后长叹一声,眉头紧蹙地抱着小狐狸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好日子过到头了。”
  又将小家伙抱起来说:“小雪,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小狐狸看出来夏苏裕的郁闷,乖巧的舔了舔夏苏裕的鼻子,仿佛在安慰他似的。
  夏苏裕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亲亲小家伙,道:“你可不准离开我哟!”
  小狐狸听话的点了点小脑袋,夏苏裕这才满足了。
  此番回京,祸福未卜,一切皆要谨慎为上。虽然知道自己那皇帝弟弟能够下这样的旨意,一定是大皇兄从边疆回来了,他与大皇兄素来交情不错,有大皇兄在,那小皇帝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难过的是自己这道坎,昔日情景仍历历在目,叫他用何种脸色来面对故人。
  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是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基本讲了夏苏裕以前的事。




☆、回京

  没过几日,夏苏裕便随着那传旨的太监踏上了回京之路。
  在永州的这些天可谓是夏苏裕成年以来最快活的日子,如今要离开了,自然多了几分不舍。京城虽豪华,带给他的却只有伤痛,纵是有众人环绕,也只能更加寂寥。
  物是人非。而今的朝廷的又少了谁多了谁,而今的皇上又宠了谁冷了谁,门前的桂花无人照看可曾开放,家中的老奴可还记得他。
  他走时人人喊打,他归时又有谁能相迎。
  夏苏裕施施然坐在豪华的马车上,面中不见喜色。小狐狸窝在他怀里打着瞌睡,手下起起伏伏的身体提醒着他,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这次,会有小狐狸陪他。
  对夏苏裕来说,小雪的意义早已超过了宠物,从看到小家伙追在自己马车后的时候就不是了。小狐狸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自己的人生还是有意义的。他从前觉得,这个国家没了他不行,他的家人没了他不行,事实证明,没了他这个国家依旧很繁盛,他的兄弟姐妹没了他过得更加快活。可是小狐狸是不一样的,离开他小狐狸会饿肚子,稍不注意小家伙就会生病,叫他怎么舍得独自离开。
  他又想起来离开时他孤身一人上路的情景,那时的他,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只小狐狸吃的死死的。
  接他的马车很大,也很豪华,与他来时乘坐的马车是不能相比的。在夏苏裕的示意下走的很慢,一行人慢慢悠悠的边走边玩儿,原本只要一个月的路程竟足足用了一月半才到。
  马车刚到王府,宫里就来了旨,说是要为裕王接风洗尘,宣夏苏裕进宫。
  小狐狸很郁闷,赶路的这一个多月可快闷死它了,好不容易到了吧,夏苏裕又匆匆忙忙出去了,把它关在房里也不准它乱跑,最过分的是连吃的也没给它准备,要饿死狐狸了啦!
  黑亮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小狐狸不干了,一下子就拨开门跑了出去,它要自己去找吃的。小东西已经比夏苏裕初见时长大了许多,毛皮也更加蓬松,速度快的王府门口的侍卫只看到了一团白影窜出去却来不及反应。
  ‘好饿呀~~’。小狐狸在大街上走着闻着各式各样的香气更饿了。
  京城太白居后厨。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这厨房的繁忙程度自然也是非一般可比,厨子、小二、人来人往,故而当小狐狸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人发觉。小东西看到了许多许多好吃的,馋的直流口水,趁着没人注意它就瞄上了一盘做好的牛肉。厨子刚一转身,小狐狸就窜上了厨台,大吃开来,端菜的小二一下子就发现了偷吃中的小毛球,伸手就要捉了小狐狸。
  好在小狐狸虽然贪吃,警惕性还是有的,感觉到小二的动作马上就跳到起来,这才逃脱了被捉的命运。
  那小二见小东西偷吃不说,还敢逃跑,顿时变得恶狠狠地说道:“小畜生往哪里跑,敢到这里偷吃的,今天就剥了你的皮,做一盘红烧狐狸尝尝。”小二这么一说,厨房里的人都看向了小狐狸。
  小狐狸可机灵着呢!它一看情况不对,转身就跑,期间又撞倒了好多东西,弄得厨房人仰马翻。仗着自己身体小,小狐狸飞快的窜了出去,哪想到那店小二竟也是个实心眼的,追着小家伙就是不放,小狐狸一时慌了步子,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在前方不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窜进了那人衣服里躲着。
  不过它这一招还真挺有效的,店小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一根狐狸毛,只好骂骂咧咧的走了。
  方灵钰有些发愣,刚刚是什么东西跑到了自己怀里。
  今天下午他嘴馋街上的辣鸭脖,好说歹说才让伯方同意自己出来。当然,要和伯方一起。刚刚买完鸭脖,就遇到了这么个可爱的小家伙撞到自己怀里,看那雪白的毛皮,黑亮的眼珠子,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惹人怜爱。
  “伯方,你快看他多可爱呀啊。”把小狐狸举起来给身旁的伯方看,方灵钰高兴地说道。
  “嗯,你喜欢就好。”伯方皱了皱眉,这只小狐狸怎么跟自己以前救的那只那么像呢。
  “伯方,你说它怎么会跑到我怀里呢?”方灵钰接着问。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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