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彩虹系列---天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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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彩虹系列---天岸马-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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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宁州
千年野人参
不毛驴
银发鬼母
俏罗刹
天亮前后
东珠
几番风雨
病龙
血手菩提
冷焰
鱼游清波
一丈云
九更秋露
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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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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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兔

吹竹
天蚕杖
苦海无边
传薪
迷情
剑气红颜
侠心
技穷
妙脱乾坤
七宝金蝉
剑仙
惊异
美哉周郎
造化
冬暖
乱蚕飞丝
喂招
杀机
魔笛
残月刀
玉剑还情

情魔孽海
虎穴
魂兮归去
血路
夺命双笛
兵解大法
断肠泣血
陶罐收魂
斩鹰折翅
天马行空





 

   
话说宁州 
 
  都说这个地方“荒”得厉害。
  一面是巍巍高山,一面是千里雪原。
  交冬数九的穹天,大江大河都叫冰封死了,眼睛看得见的地方,全是白的,漫天无际的皑皑白云,针扎眼珠子那种刺眼的“白”!
  哪有什么人家啊?老天!
  当年安禄山起兵造反、唐玄宗即位称帝,都离不开这个地方,就说成吉思汗起兵灭西夏吧,大军也会在此盘桓……
  人的嘴要多刁有多刁,明明是个穷地方,几乎是“不毛之地”了,还硬要说是什么“塞上天府”,真是……
  当然,话又说回来,那也得看怎么个比法儿,跟中原大陆自然不能比了,要是跟西藏、沙漠比,却又胜似多多。
  “塞上天府”就“塞上天府”吧。
  烟火正旺,红通通的。
  映照着的每一张脸,都像是喝了酒那么的“酡”红。
  四面门窗悬挂着厚厚的棉花帘子,惟恐把屋里的这股子暖和劲儿放走了。
  掌上了灯,曹老掌柜的出着长气儿,就着火旁坐下来,今儿个他可真累得够呛!
  灶台上贴着玉米饼子,锅里煮着粥、炖着肉,一时香气四溢。这会子嗅着这个味儿,真让人垂涎三尺,要多馋人有多馋人!
  前道雪崩,道路不通,十几个客商行旅一下子都困在了老掌柜这个“金沙客栈”里,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动。
  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东扯胡芦西扯瓢,就胡扯起来。
  “那还是老老年的事,”老掌柜的思索着说:“是等壬年吧,雪崩过…回……”
  七八个大小伙子,扇面儿般地围炉坐着。
  老掌柜的往火炉上加一把柴,火势更旺,窜起来的火苗子有尺把高,差一点就燎着他的眉毛。
  “那一次雪崩,可厉害啦!”老掌柜的说:“要不是打贺兰山来的那帮骆驼客人合力动手,真不知要磨到什么时候……就那样,也忙了二十来天,才把路打通了。”
  一听说二十来天,大家伙可都傻了眼。
  “要……这么久?”
  李老七伸长了颈子,翻着白眼儿:“要是这样,我他妈的干脆死在这里算啦!”
  “我老婆还等我回去过年吃团圆饭呢!”刘小个子睁开了眼嚷道:“他姐的,这下子全都完啦!”附近有个地方叫“花吊池子”,产盐,大伙儿都是干盐生意的,不过碰着了眼前这种天气,也是没辙。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地吵成了一团。
  可就吵了人家的清静了。
  正在一旁打盹的那个老文生,懒洋洋地睁开了惺松睡眼,他有气喘的病,每年都要发上几回,像眼前这种天,发起来就更厉害。
  交冬以来,他就赖在了老掌柜店里,看样子暂时还不想走。
  黄蜡蜡的一张瘦脸,青皮寡肉,人是细溜溜的“瘦”,倒是身上那件袍子,火红的面子玄狐狸里儿,看上去还值几文。
  人饰衣裳,佛要金装,就凭着这身衣裳,谁也不能小瞧了他老人家。
  这般年岁,身上还带着病,像是提不起劲头儿,百无聊赖。既不想走,雪不雪崩,与他无关。翻过身子来,背向着火,继续打他的盹儿。
  朔风呼呼,飘起来的雪珠子打在桑皮纸窗户上,唰啦啦洒豆子那般地响着。
  天色越暗,云层越低。
  远处传过来饿狼的长嚎。
  几只兀鹰,团团打转,只是在眼前这种雪洼子里低飞盘旋,嘴里发着“嗤嗤”的嘎叫声音,无限凄厉。
  又何止凄厉!
  风雪不止,惊鹰怒盘。
  五十里内外,罕有人迹。
  却有贵客在此盘桓打尖。
  那一杆插落在雪斗子里的杏黄色三角长旗,滚龙缠金,中嵌“钦差”二字,说明了来客“高高在上”,不同凡俗的身份。
  钦差大臣统制三边外加“威宁伯”的天子赐爵,任何一样抖出来,都够瞧的,都能把小老百姓活活压死,更何况三位一体,集大权于一身!
  官大人王越,统制三边,开府固原,这一趟奉旨采办,路过宁州,归途偏偏遇上了暴风雪,前道雪崩,固不足畏,自有地方州府负责打通。却是如此耽误了行期,令人可恼。
  虽说是轻衣简从,王大人一行车马,却也人数不少。
  上上下下几十个人,一股脑都涌到了老掌柜的“金沙客栈”,包下了后院的五间上屋,随行的小队子亲兵,由个姓方的“镇抚”带领,就在雪地里搭了个羊皮大帐,露雪而居,负责内外的警戒任务。
  五十人所居住的后面院子,关防重地,自是不能掉以轻心,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进出来往,通名报姓,就是茶水饮食,亦有专人接应,一干闲杂人等,不能擅越雷池。
  官做到这般场面,虽非位极人臣,却也是十分够瞧的了。 
 


 



 

   
千年野人参 
 
  双手捧着“老二白”的大花酒碗,曹老掌柜的“咕咚”咽了一口,许是多喝了点儿,连眼珠子都红了。
  “我说……”歪着个脸袋,老掌柜的思索着:“说到哪儿啦?”
  “说到高山野人参!”刘小个子伸着脖了:“说是有千年成形、成精的!”
  “成精不成精,谁可也没见过!”老掌柜的说:“说到成形,那我可见得多啦……
  说别是千年野参啦,人参只要上百年,看起来就有模样,有胳膊有腿,瞧过去真跟个小人儿一样!”
  喝了口酒,他说:“老胡先生走啦,这一回他空来了一趟,说到人参,他老人家是肯花大钱买好人参的,越是年份久的、好的,他越肯花钱,千儿八百两银子,对他满不当回事……”
  “可谁卖给他呀?”李老头说:“谁有这个东西?”
  “有……有人!”
  老掌柜的竖起一个手指头,沙哑着喉咙说:“有个姓孟的年轻人,每年都来一回,他的东西可大啦,他是专门上高山采野参的……”
  听到这里,一边打瞌睡的老文生,缓缓掉过了身子,一双打眯的睡眼,竟然也睁开了。
  “他是专采好参,每年来一回,老胡先生专买他的参,只是今年不知是怎么回事……
  没来,老胡先生扑了个空,可失望啦,走啦!”
  外面风大极了。
  整个房子都像在摇动,轰轰声不绝于耳,听起来怪吓人的。
  这般风雪不知还要持续几时。
  天色是黑了,风势里夹杂着野狼的长嚎,给人的感觉,正适合眼前的“围炉夜话”。
  老掌柜的酒喝光了,支使着人去给他拿酒的当儿,蓦地里传过来急促的一阵拍门声。
  每个人都吓了一跳,竖耳倾听。
  门板子被捣得通通响,那种手劲儿,真像是一拳头把整扇门都给砸破开来。
  “来啦!来啦!”
  老伙计谢七三脚并两脚地赶过去,房门方启,带进了满屋子的狂风。
  狂风里,闪进一个人来。
  谢七“哎哟”!着,施出了大力,才把门关上,却只见门帘倒卷,七八个灯斗子,乱打秋千,灯油洒了一地。
  真像个雪人儿似的。
  满座震惊的当口,那人已直趋当前,迎向面前的熊熊炉火,迫不及待地伸手取暖!
  甩落下一身的白雪,脱下帽子,老掌柜的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啊……啊……这是……”
  “我姓孟!”那人冲着老掌柜的微微一笑:“掌柜的你不认识我了?”
  腰板儿笔直,气宇轩昂,那种湛湛内敛的眼神,身子骨架周身上下,哪一样也不含糊,直觉得“鹤立鸡群”,可就把眼前一干人等,全数的都给比了下去。
  仿佛由梦境里一下子回到现实。
  老掌柜的真有说不出来的喜悦。
  “那不是孟兄弟吗!”
  一下子抱住了来人的膀臂,曹老掌柜的喜得嘴都闭不拢了:“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各位、各位,这就是刚才我说到的那位孟先生,孟老弟台!”
  大家伙哄然而乐,均由位子上站起来,互道景仰。
  姓孟的却是一声不响,拿眼睛直瞄着面前的曹老掌柜,模样儿透着希罕。
  “呵呵……”曹老掌柜的大笑着说:“是这么回事,大家伙刚才提到人参的事,我就想起了孟兄弟你跟那位胡先生来啦!来来来,坐、坐下,先弄壶酒暖和暖和,咱们慢慢地说!”
  老伙计谢七送过来一大壶酒,还有肉。
  孟先生这才明白,会意地点了一下头,接过酒来喝了一口,他说:“外面冷极了,我一路来看见很多家畜被冻死,连天上的飞鸟也死了不少,真是罕见的大风雪!可怜那些没有家的人……”老掌柜接着说:“可不是,要不怎么前面雪崩呢!”
  各人见这姓孟的,二十六七的年纪,挺高挺高的个头,也许是多年攀越高山大岭,采摘野参的缘故,练就了一副好身子骨儿.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他身上却仅穿着一件猩猩绒里子的衿袍子,看起来轻爽利落,一点也不觉得臃肿。
  姓孟的更似有那种悲天怜人的胸襟抱负,提到那些没有家沦为冻殍的人,神色里流露出同情。
  各人才知道,他这一路周济了不少穷人,身上仅有的百十两银子都散光了,随身的,只有背上囊子里采自雪山的高山野参,数目却不清楚。
  他的口风很紧,很少说话,似乎包括老掌柜的在内,对他所知道的也不够多。
  采摘人参这行职业,危险性极大,平日出没深山大岭,与虎豹毒蛇为伍,弄不好便是性命不保,却又常常徒劳往返,难有所获。这行业全凭精干长者的带领,结队入山,更要有几分运气,才可避免空手而回,像眼前姓孟的这样单身独往,设非其有超乎常人的能耐,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吃下了两大张饼,又喝了两碗粥,姓孟的越见沉着,也恢复了他的奕奕神采。
  老掌柜特意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你这一趟扑空了,老胡先生等不及,他走啦。”
  姓孟的微微一呆。
  “什么时候?”
  “走了半个月啦!这一趟你来晚了!”
  孟先生聆听之下,微微现出失落的表情。
  “临走的时候老胡先生要我带话给你,”曹老掌柜的眼巴巴地看着他:“叫你到关里‘老松客栈’找他去,在那里,他还能等你半个月,过了时间,他可又要走啦!”
  算了算时间,已经过了。
  “来不及了!”孟先生失望地笑了笑:“这一趟遇见些别的事,又碰上了暴风雪,耽误了。”
  “那可也是。”老掌柜的说:“前面又雪崩了,急也急不来,孟兄弟你先住下,一两天路通了,再托人问问,看看还能找着他不能,倒是你手里的货……”
  “有!”一面说,孟先生随即解下了背上的囊子,大家伙眼睛都睁大了,直直地盯着姓孟的手上囊子,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觊觎。
  几次买卖,都是老掌柜的居间转手,孟先生对他自不见外多疑,即自囊子里拿出了个小小绸子包儿。
  老掌柜的接过来,笑说:“大家伙这就开开眼吧!”
  却只是孤单一支。
  活像个小人儿模样,头首四肢具全,看看有八九寸长短,鸡蛋那般粗细,通体上下遍体金黄,生满了长长发毛。
  老掌柜的“啊”了一声,托着参的一双手微微颤抖着:“好个……东西,总有千年以上吧……”
  孟先生微微一笑:“没有,没有!”就手接了过来,正待收起,却由斜刺里传过来一个声音:
  “慢着!”
  敢情是那个年老的文生。
  惺松的一双睡眼早已睁大了,再无丝毫睡意。只是喘息不止,像是较之先前喘得更厉害了。
  “老胡先生既然已走……就卖给我吧!”
  曹老掌柜的吃了一惊:“你老人家……”
  转过身来向孟先生介绍说:“这是秦老先生!”
  “老朽秦风。”秦老先生抱起了一双瘦手:“孟先生大名……”
  “孟寒沙。”
  “货不用再看了……”秦老先生喘了一口气,说:“孟兄弟,你就报个价吧!”
  “你老人家是个参客?”
  “不……我自己用。”
  秦老头儿喘了一会,讷讷接着:“这个行市我也不清楚,这么吧,我此行……身旁有两百多两银子,你看这个数目……”
  一旁的曹老掌柜听到这里,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谁都知道,这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你这‘两百两银子’简直是在开玩笑!”
  举座轰然大笑声中,年轻的卖参人孟寒沙却是一声不发。
  接着他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颇似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卖或是不卖!
  渐渐地笑声消失!
  每个人都用无比惊异的眼神,向他注视着。
  “卖给你了!” 
 


 



 

   
不毛驴 
 
  服参之后的秦老人,显然有了奇妙的变化。
  炉火明灭,闪烁照耀着他那张青皮寡肉的瘦脸,真像是神迹一般,他竟不再喘哮。
  那双深深陷在眶子里的眸子,较诸先时也似有了光彩。
  孟寒沙不觉脸上兴起了微微笑容。
  曹老掌柜拍着巴掌说:“行了,还是真灵!不喘了?”
  微微点了一下头,秦老人慢吞吞地说:“是见了点效,不过……”目光抬起来向着孟寒沙看了一眼:“这还得谢谢孟老弟台。”
  孟寒沙轻轻哼了一声:“你用参很谨慎,吃得很少。”
  “这种病,不能多用。”秦老人家说:“这支参足能服用一个冬天,看看明年春上还犯不犯,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
  “这么说,你老人家这个病,不单是气喘了,怕是还别有原因吧?”
  秦老人没有吭声,平和的眼神,向对方静静望着:“孟先生还懂得医术……倒是难能,依你看呢?”
  “怕是招了寒露!”孟寒沙锐利的目光,直直逼向老人:“所谓的‘九更秋露’!”
  秦老人呆了一呆,清癯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儿里却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赞许。
  炉火闪烁,晃动着每个人的脸,光晦分明,各有轮廊。风势已停,大地欲眠。
  除了狼的长嗥之外,再没有一些声音。
  端详着孟寒沙的脸盘儿,秦老人刚要说话,却似意外地听见了什么。
  各人随后也都听见了。
  像是拴在骆驼颈子上的串铃儿,只是声音更为柔和。
  “叮——叮——”,声音清脆、悠远,倒像是头小毛驴儿。
  耳听着由远而近,看看已来到了门前。 
 


 



 

   
银发鬼母 
 
  来客是两人。
  新鲜的是连人带驴一并都进来了。
  一个白发皤皤的老婆婆,一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
  瞧瞧那一身的雪!
  大家伙的眼睛全都看直了。
  老人家敢情是“冻”着了,整个身子都趴在驴背上,一头白发,打驴脖子垂下来,总有尺把长,还是一双小脚,这种天,可真难为了她。
  大姑娘可是挺有精神。
  高挑的个头儿,单眉杏眼,细腰丰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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