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到时候谁叫他吃亏,我们叫那人吃百倍的亏好不好,”哄。
这时候外头门突然推开了,
走进来一人,
中长黑色呢大衣,衣领竖着,正在摘去黑皮手套,
一抬头,看里面邵青抱着她,稍一愣,
邵青见来人笑着喊了声,“哥。”搂着桃花的手并未松,倒是桃花见外人忙推开了他,当然邵青也没阻止,
桃花脸上还有泪渍,侧垂下头一手背抹泪,
邵青起身,“哥,这是桃花。”
桃花礼貌地也站起了身,不敢抬头看那人。上次在机场,她还记得,这人跟党长绵里带针的争锋相对……
“她怎么在这儿,”也听不出不悦,也听不出惊讶,挺冷淡就是,看来他是知道邵青和她的关系。
“她有个朋友被普宁捉了,现在押在缉私局,我帮帮她。”邵青弯腰拿过来抽纸低头给她抹泪,
“还用你帮么,她家人不比你有能耐。”
男人冷,说的话更冷,又直,直插心窝子。
桃花听不下去,拿起外套,“谢谢你,我走了。”邵青拉住她的手腕,还在笑,“我哥是这样,他没说你。”
“我就是在说她,你对她这么好,她有没有想帮你。”
“哥,”
桃花还是跑出去了,邵青也没拦住。
回头无奈看他哥,“你这又是何必,她一个女人……”
邵京慢慢坐下来,眼神平静无波,
“我有话跟你说,她在这里不方便。”
邵青这才知道他哥是故意支走她。咳,也是,像他还有点好色的心,他哥,过得就是和尚生活。有时候他都觉得他哥太过铁石心肠,嫂子那么爱他,为了给他生孩子命都不要了,最后还是一失两命,他哥愣是一点不露怜惜的心……哎,这就是生来的性子,只有叹息了。
☆、70
70
“夫人回来了。”
桃花疲惫地走进党长府邸,站在台阶上看这幢巍峨不失庄严的小楼,
又是一幢空楼。
又是一场人去楼空,
不免伤心,
她有些泣然地转过身靠在立柱上,望着天边渐下的夕阳,到底是我辜负了这世道,还是这世道亏欠了我……
“那里风大,进来吧。”突然传来一声,
桃花背还靠着立柱,不过转头看里面,
宠重庆两手插在军裤荷包里站在门口,军装外套也敞着。领口的扣子也没扣,也是一脸疲惫。
桃花不过来,虽说时间一长没那么怨他了。可现在也不想和他说话。
桃花是没见,他的身影半隐在夕阳里,面庞半明半昧,异常俊美,但是,怎么就透着股子悲凉与无奈……
“不进来是吧。那朱由检的事儿也没必要告诉你了……”他转身,听见身后桃花忙不迭跑过来的声音,不禁还是露出一抹笑,像逗孩子的宠惯,可还是渗着悲凉。
桃花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知道朱由检!”
此时他转眼来的眸子什么情绪都掩下去了,“人是我让抓的我怎么不知道。”
桃花恨死他了,“你抓他干什么!他老老实实的!讨生活本来就不易!”两手抓着他死命摇,恨不得连踹带踢了。
重庆任她,也不动,身子被她扯着任意摆,
“想不想见他,想见他就先去吃饭。”
桃花摇的眼泪都出来了,也不仅仅为朱由检吧,看见这个空荡荡的宅子。她心苦,总要发泄一下的。
重庆拿出一手拇指抹她的泪。“哭解决不了问题,先去吃饭,再去看他。”
桃花推开他,自己抹着泪向餐厅饭桌走去,
她知道这人强霸,不按他的来,他不会带她去见朱由检。
饭桌上,阿姨已经把饭布好,都是她爱吃的菜。
桃花拿起来碗筷就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流泪,重庆好像看不得,可也没走近,转过头从裤子荷包拿出烟点了抽。
她吃着吃着就呛起来,重庆手指头夹着烟就那么回头看着她,似愣着,似呆着,似深蹙着眉头痛苦着……阿姨见她这样忙过来轻拍她的背,“您慢点吃,”阿姨好像也哭了起来,
重庆一躁,“你哭什么!还不去给她倒点水!”“哦哦”阿姨忙去倒水,桃花呛得抚着自己的额头,重庆背过身重重吸了一口烟。
车上,她坐在副驾位,眼睛都是红的,刚才呛的。至始至终看着车窗外。
车停在他们军医大一幢老楼跟前,
重庆伸手从车后座捞过来他的那只小皮箱,从里面拿出来一管药水儿,
掰过她的下巴,“过来,点眼药水。”
桃花大眼睛睁着,又是泪眼盈盈地多怨屈地望着他,
重庆一手捞过她的腰,“你赢了好不好,我好好儿跟你说朱由检的事儿,可你得先点眼药水儿,红的跟兔子似得,明儿就肿了……”说着,声音放柔,叫她下巴磕在他下巴处,他抬手对着光反倒眼药水儿,叫它先流下来一些,
桃花两手抓着他衣襟,又哭,他一软她就更不得了,“你从来都不如我的意,顺我的心,”
“好好,我不如你意顺你心,我总生的贱气你又哄你好不好,来,哎哟,眼泪快擦了,要不怎么点,”
桃花像个毛毛听话地手背擦泪,又抬起头,重庆扒开她眼皮,“点一滴,明儿就不肿了……”桃花眼睛一闭“辣!”叫出来,要揉,重庆忙抱住她抓着她的手,脸挨着她的脸揉,“忍一下忍一下。”
渐渐好了,桃花眨眨眼睛,小声说,“咦,不涩了。”
重庆低头拇指抹她的眼睑,“这瓶就放你这儿,以后哭狠了,之后就点点,咳,这么好哭怎么办……”
桃花撅嘴巴,“你顺我心撒,”
重庆按她眼睑的拇指下了点劲儿,“哦,各个都学观音,把你顺的无法无天……可也得你愿意给机会叫人顺……”最后这句话他是推开她貌似在收拾小皮箱低头很小声说的,桃花没听见,还在问,“你说什么?”
重庆重新抬起头,“说朱由检。他吸毒你知不知道,他有冠心病知不知道,再吸他必死无疑你知不知道。”
桃花愣在那里!
重庆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人是我抓的,我想找到你么,结果发现……我把他关这儿戒毒,”重庆摇摇头,“他不配合,戒不下来。”重庆扭头看她,“既然你回来了,我把他还给你,要死要活你跟他去商量吧。”
此时的桃花那模样才可爱,她握着小拳头,一副着急又努力想办法的样子,倒把本来“生死有命”对此十分淡漠的重庆搞笑了,他握住她的小拳头,“你攒再大劲,他想死,也没用呀。”
桃花突然扭头看他,“你这里有活兔子吗?”
重庆一顿,接着笑的坏,“活人都有。”
重庆真给她搞来一只大活灰兔子,看得出来她挺怕,可还是拎着那两耳朵啊,袖子卷着咬着牙快步走进去,
屋子里,虽说人被锁在床上,可看得出照料得真是极致好,应该不时有人进来看顾,很干净。
“朱由检!”
哟嚯,桃花那气势,
吓得趴床上病怏怏的朱由检一跳!
这一见桃花,朱由检就要“告状”,“桃花你可来了!他们不知道什么人抓着我要套你下落……”
桃花什么都不说,把大兔子往朱由检跟前一亮!
简直笑死人,朱由检当即尖叫吓得往床里缩,“快拿开!你明知道我最怕它!”
没错,朱由检最怕兔子,应该说带毛的小动物他都怕,尤其是兔子。朱由检小时候被兔子咬过P股。
桃花那“凶残”呐……一把拿起丢在桌上的针头就扎向兔子,活兔子疼得咯吱乱扳,她其实也怕极了,但是怒向胆边生,大声吼,像吼孙子的,“你看这只兔子!它吸了毒后就这么死的!你也要学它是不是!你老娘不管了?你儿子以后也不想要了?我告诉你朱由检,你再敢吸一口,我就数着,吸一次我丢一次兔子你被窝里,吸一次我丢一只,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你快拿走!我死也不敢吸了,我怕你好吧!”朱由检吓得像乖乖儿,
桃花女大王还提着兔子耳朵回头得意地冲他笑,
重庆那心哟……咳,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呀。
☆、71
71
宠重庆可能在想,像我这样的坏种还得她这样的坏种来磨。
桃花却在想,像朱由检这样的失足分子还得我这样的善种来救。
于是。她每日照料朱由检很尽心,朱由检一日胜一日的康复,对她而言也是个慰藉,起码,回到东都后的触景伤情总算也告一段落。
桃花现在有一趣儿,喜欢做起缝纫。
也许你不信,这姑娘从小还是个手巧的,她哥给她买来材料,她自己缝纫布娃娃,像模像样。
如今,她亲手给自己的毛毛做起片子来。不敢明里做。只敢晚上偷偷在自己房里做,小片子上绣她喜欢的图案,她如痴如醉。
桃花记得她哥桃逃喜欢宝剑。于是她也熟识了勾践最得意的五把剑:湛庐、纯钧、胜邪、鱼肠、巨阙。全是欧冶子打的,最出名的当然是“纯钧”,有人用“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换,小勾没换。后来这把剑失踪了。另,有人推断1*65年挖掘出的“越王勾践剑”就是它。桃逃觉得扯淡。再另,勾践不姓勾,姓姒,音“四”。姒这个字在古代是姐姐的意思,小姒的意思就是小姐姐。(好吧,原谅俺吧,愣是把自己跳戏跳进来了,哈哈。)
为了纪念桃逃,桃花现在在片子上绣的就是宝剑,右下角都绣有“小姒”字样。
这一晚,她又绣的迷进去了。
绣湛庐呢。
湛庐也很神呢,传说吹可断发,削铁如泥,越国国宝级藏品。越战败后这把剑落在了吴王阖闾手上,可没过多久莫名其妙丢了。更诡异的是,这把剑有天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楚昭王的枕边……
桃花还记得桃逃这么说:“枕边啊!由此推断这剑的性别:女。”他“枕边啊”那么叹的表情桃花现在都记得。桃逃年少时才调皮。也聪明。几多奇思妙想喏。他搞回来蛮多五彩的扣子,用胶水粘成小卡子给妹妹戴上,也做成小宝剑给自己和妹妹做书包吊坠……桃花猛地愣在那里!
记忆仿佛断片儿,
扣子……
使劲儿想,
哪里见过?就最近……
咬指甲想,
指甲都咬断了!
她知道这很重要,一定要想起来!可是,愣是忘了……
从窗口翻进来的邵京,见到的,就是一个大姑娘盘腿坐在床中央使劲儿咬她那指甲,如何纠结。身旁乱七八糟撒的全是针呀线呀,棉布呀,还有书。
那指甲也是人肉长的,她自己把自己咬疼了,蹙着眉头松开嘴看,这视线一移动,余光……看见一袭黑衣站在桌旁的邵京!……
“啊!”那惊吓地就要叫哇,邵京身手如何矫健,扑上来压住她就捂住了她的嘴!
“别怕,我来找东西,找到了,我的福分,找不到也是我的命。这事儿跟你无关,你继续……”他看了眼这散床上乱七八糟的,“你继续玩你的。女人像你这样挺好,只顾玩儿,少参合男人的事儿。听懂我的话了么。听懂了,眨眼睛,我松手;不愿意,我只有把你掐晕。”
桃花当然使劲儿眨眼睛,她怕他压坏她的小毛毛。
一松手,两人同时分开,桃花像跳跳糖忙捂着肚子躲到床脚根儿,
邵京倒不慌忙起了身,他单腿跪在床边,紧了紧黑皮手套,眼睛冷淡却也锐利地扫了扫房间,
桃花惊惧地望着窗口,“你爬上来的?”不觉问出口,
他看她一眼,离开床向那边书桌走去,根本没理她。
桃花缩那儿像菩萨动都不敢动,哦,眼睛动,跟着他动,他走哪儿她眼睛跟到哪儿,倒像看贼的,看他偷什么东西走。
他找了几个他觉得有可能放东西的地方,好像都没收获,只有把眼光又看向她,桃花一僵,不自觉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并没走近,“跟你做笔交易如何。”
桃花还是摇头,“不做,你不说女人不参合男人的事儿。”
邵京一挑眉,哟,她挺有小聪明。
邵京点点头,“不叫交易吧,贿赂你一个答案。”
没想到这男人真直接!不过也可以看出来,他绝对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主儿。
桃花手放在肚子那里手指动了动,她现在不会拿自己的小毛毛硬碰硬做任何事……她点了点头,“看贿赂的是什么,你又要什么答案。”
他拿出手机,“里面有你的下T照,你只要告诉我,宠赢平常睡床的哪一边。”
桃花显然动了气,“你们兄弟都无耻!”
她更气邵青!那些照片在他们四只手里,她从来都不认为他们会真的拿出来威胁她,这就是信任!
邵京用手机点了点她,示意稍安勿躁,“只有我无耻,我从邵青手机里偷翻出来的,他毫不知情。”
“那你!……你就是真无耻!”桃花气得脸通红哟,
此时,桃花就是一团火,邵京就是一块冰,
桃花就是火焰,邵京就是海水,
他始终站在那么远的距离,再次冷淡地问,“成不成交,”
桃花咬着牙,“我现在删了,怎么知道你不会去邵青那里偷第二次。”
“放心,我也没有第二件事要贿赂你了。”
看看,再次显露这男人的心机多深,他这是“万全之备”而来呀。
桃花想,这些照片在他手机里才真是祸害,先删了再说,怨恨地点点头。
他很干脆的把手机丢过来,“c文件夹,密码,Snipe。”
桃花爬过去抓过手机又缩回床角,撇撇嘴,闷骚自大,Snipe……沙锥鹬是一种身手极灵敏的鸟,当年英国兵没事打着玩,只有西门庆水平的枪法才能打到。沙锥鹬英文是Snipe,于是英国射击手就被叫作sniper,这就是狙击手名称由来之一。
这点上他倒蛮爷们儿,没说手机丢给她就急着要答案,其实变相一想,这份“等价交换”还是让着她了,她要是个小人删了照片不说呢?
桃花找到照片一张张删,不做“小人”,冷口打哇哇,“他不睡这儿。”
也算涮了他一把吧。
哪知,他立即走进相通的另一间书房!
也许,“他不睡这儿”正是他要的答案,他问“睡哪边”就是个幌子,他就想确认宠赢日常真正休息的地方!……桃花这个时候会过来,懊恼不已,他才是真小人!
懊恼归懊恼,删照片的手没停,
嗯,没了,再滑过来的不是她的照片了……咦,这是什么?……
邵京正坐在书房的转椅上看着那从天到地满墙的书,
“这是什么!”
见她慌急慌张两手握着他的手机走进来!
☆、72
72
邵京拿过来看了一眼,“尾指戒。”
“谁的?”
“不知道。”他手机放桌上继续看墙上的书,摆明不想跟她多说。
桃花蹙眉看了会儿他。拿过手机又走回来,用自己的手机将那一套戒指的图片全拍了下来。
那晚他一无所获,桃花收获颇丰,却也落下沉重的心思。
终于也想起来哪儿见过那扣子,上次车里,左幺那几个男孩儿传看的图片……扣子不稀奇,是扣子磨成“类钻”的模样镶在物件上,这是桃逃的拿手……桃花一定要弄清楚这是谁的“杰作”!
老天不明不白放了晴,大太阳砸下来,桃花决定带朱由检去吃顿好,他最近做“自我斗争”确实辛苦。脸都凹进去了。
“想吃什么,点吧,”
朱由检两指头一比,“咸萝卜丝儿。”
桃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