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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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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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月兰生!我……”睁圆眼的金薇冷艳不再,和任性的女儿家没两样,伸“爪子”朝兰生扑过去,“给我闭嘴!”自己就是讨厌服侍皇帝那个老头子,宁可终身不嫁也不进宫,甚至也有宁死不屈的觉悟,但关她什么事!
  兰生竟不让开,也伸手抓住了金薇的肩,抬脚踢过去,“你才闭嘴!总是摆那么清高的架子给谁看?这幅鬼德行,进宫也是让皇帝砍头的下场,还连累一家子。真为家里人着想,先从天上下来,染点人间烟火吧。”忍够了,今天要教训女神!
  金薇吃痛坐地,不可置信兰生踹自己。本来只是气急了,现在突生掐对方脖子的强烈愿望,压上全身力气将兰生绊倒在地,真掐住了脖子。兰生闷哼一声,一时呼吸受阻却也不喊,双手拔住金薇的头发,毫不容情往外拽。两人就此扭打在一块儿。
  玉蕊张大了嘴,完全反应不过来,看神仙一般的姐姐和恶魔一样的姐姐掐成共同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外面丫头要进来的时候,她阻止了。她虽善良,却不傻纯。自己从没和姐姐打过架,但看着兰生和金薇揪成一团却没有劝架的想法,大概因为两人不像拼命,更像尽情打闹。如果让外人干涉,再传到祖母那儿,反而会小事闹大。
  果然,金薇一脱力,兰生也放手,两人吭吭喘,衣裙全是皱褶,发鬓云髻散开了,从头到脚灰扑扑。金薇半边额面异常红了一片,而兰生脖子惊现破皮见血的抓痕,却是谁都不在意。玉蕊瞧她俩同时对彼此撇嘴冷笑,表情竟然惊人相似。
  “姐姐,你不是要和雎姨萍妹选过年的新衣料?快去吧!”得分开这两位姐大,玉蕊直觉,没发现自己不偏心。
  金薇用手背敷着额面,狠狠盯着兰生,然后拍平了裙子,头发随手捋过,走出屋子去。
  有人惊呼,“大小姐,你的脸?”
  “没事,屋里太暖,不小心睡着了。”金薇冷冰冰回答,显然和玉蕊有共识,打架的事不外传。
  兰生不领情,“撒个谎都不会,刚才那么大动静,谁会相信她睡着了?”
  玉蕊鼓起腮帮子,“那要姐姐说实情吗?把祖母惊动,你讨不了好。”
  “她先动得手,我可不怕。”压根没想到女神“扑丧”,兰生也是头一回像这样豁出去打架,丑如泼妇。不过,心里超级痛快。手摸过脖子,嘶——疼啊!金薇那丫头留多长的指甲?
  玉蕊翻白眼,”你除了这招拉人一起倒霉,还会什么?”
  “招不在多,有用就反复使,到烂为止。”兰生没精力开发新战术,“我来说一声,从今天起课不上了,爹那边你兜着点儿。”钟氏就被她搞定了,对南月涯说已没什么可教的,加上她如今长辈跟前的乖巧模样,礼仪课全部完成。
  “你!”怪不得姐姐上火,她近来常感觉心底不善,还就是面对兰生的时候,“爹想你去明月殿,让我帮你报了年底最后一场殿考,你好歹认真读上半个月。每回爹考你,都是我给作弊的,明月殿考却不同,太后会亲自过问,根本不可能混过关。”
  明月殿在兰生心目中像一所淑女学校,众千金们有事没事去镀个金,拿张闪亮的文凭帮忙找婆家而已。
  “混不过就是考不上,考不上就是我所愿。”话说完,人已飘出,又突然探出半颗头,“后天你要去玄清观住五日吧?”
  “嗯。”玉蕊乖答。
  “听说玄清观不远有个瓷窑村,所产瓷器虽无名,烧出来的花案却挺别致,帮我带一件回来。”仿佛知道这么说还不够,兰生又道,“那里的人想看病不容易。”
  玉蕊一听,连忙点头,再眼睁睁看兰生走了,坐下来叹口气。
  这才进屋的彩睛瞧见了,就问,“兰生小姐又不好好上课?”
  “随她,反正我本来就不想教。”玉蕊已经忘了彩睛是祖母派来盯自己的,真心善意地待她好。
  彩睛也喜欢玉蕊这样的主子,正式留在她身边了,故而一心为主,“兰生小姐若考不入明月殿,无人会责怪小姐。考试定在哪日?”谁舍得怪她呢?如此纯净善美的人。
  “腊月十八。”玉蕊又叹,抱着脑袋。唉——头疼。
  至于金薇,气冲冲走半天,脚步渐慢,突道,“尤水,我和她打起来了。”
  跟着金薇,会武的丫头,名叫尤水,“奴婢听到了,只是小姐没唤——”
  金薇却呵呵笑开,“小时候我跟她也打过一架,当时是我揪她头发,她抓破了我的脸,那以后就再没同她一起玩……”笑着,眼中又有了泪光,“但凡劝我的,都让我别固执,真想不到她竟支持我。”
  尤水安静。
  “她——”看到门外那对母女藏也藏不住的得意表情,金薇神色结冰。
  她能依赖就好了。

  第85章 锦绣

  锦绣庄。
  高大的门,宽长的阶,黑亮的漆,金灿的字。车水马龙,店大业大。同玲珑水榭一样,锦绣坊只有一个锦绣庄,锦绣庄就是整座锦绣坊。
  锦绣庄不卖布料绣品,不卖珠宝首饰,是帝都最大的建材商,从铁钉到木料,无一不齐。
  兰生一脚踏上台阶,立刻回头瞪,“丑话说前头,既然非要跟出来,拖我后腿者,死!”
  正有此打算者有二,一有花,一皮球。两人皆反对兰生盖房子,但兰生不带他们出门,又死抱大腿。听兰生说死,一面当然是不信,一面却禁不住抖了抖。其实在这盆长得杂七杂八的兰草前,花谢了,球瘦了,都不过在强撑。
  锦绣庄前是大铺面,每位客人先由伙计领看,若货量大就有掌事接手。兰生要买百两价值之上的建材,很快伙计请来一个叫平旺的掌事接待她。
  平掌事很热忱,将兰生带到铺后的木料场,跟她一一解释各种木材的特色和价位,可谓周到详尽。但兰生说清要造四合院,还有亭桥,乃至一个宅子,全部材料只有一百二十两的预算,他就皱了眉。
  “兰姑娘,不是我嫌这笔生意小,只是听你的说法整座宅子包全料。地量六亩,不大却也不小,以你的预算不是不能做,可想来你应该知道,用这木场里的料是不可能的,一百二十两——”他摇头。
  刚听平掌事报价,兰生就知道了。不过她虽没经验,却很清楚一点,无谈不成生意。
  “平掌事,价钱可以谈吧?不必上好的木材,普通杉木即可,梁脊用榉木,而且我不全用木料,也用砖和夯土。”她本只是先来瞧瞧,既然遇到一个不错的掌事。趁势建立良好的谈判开端也好。
  “锦绣庄卖上好杉木,也不怕告诉姑娘实话,我庄的价钱比别家贵三成,却不愁没人买。以姑娘的预算只有松木勉强能买,还得非常节省着用料,稍稍浪费一点,你就又得光顾我们了。”平掌事说道。
  “我刚才没看见有松木。”对上心的事,兰生记性要好得多。
  “暂时缺货。要不姑娘过了年再来?”真是不着急卖货的“销售员”,同时可见生意红火,不差这笔钱入账。
  兰生却等不起。“过年就开工了。年前必须把材料定下。一百二十两。不多却也不少,我又不造台基,石料钱就能省不少。”
  平掌事笑,“兰姑娘。要是包台基石料,五百两都下不来。这么吧,你诚心我诚意,我去跟老板请示一下,看看能给你杉木的最低价是多少。姑娘是在这儿走走瞧瞧,还是到前头喝杯茶坐着等?”
  “我等在这儿,还请平掌事替我争取个好价钱。”她还要买其他材料,但木料是最占预算的,能压价钱就最好不过。
  平掌事点点头。“姑娘稍候,我去去就来。”
  兰生从木场转到了砖场,见有花敲腿累蹲的模样,就招个小伙计来带人到前面等。
  有花很高兴能喝茶去,但看兰生不动。“你不去吗?”
  “买卖还没谈,去哪儿啊?”她遣开扯后腿的人罢了,精神不振,影响本方士气,让对方小看,“皮球,你要不要跟我这丫头一块儿坐着去?”
  “你这丫头真金贵,主子晒日头下面,她倒翘脚享福。”南月凌对土疙瘩木头块也没兴趣,可他喜欢跟着兰生,总觉得能学到不少东西。
  有花顶嘴,“我又没嫌累,她让我去的。”
  南月凌一听,兰生笑嘻嘻的,他却冒火,“什么我啊她的,你是丫头她是小姐,你是奴婢她是主子,称呼上就那么嚣张,要再挨几十下板子,狠狠教训一顿才是。”
  说完有花,他又说兰生,“你忍让一个丫头做什么?该打打,该骂骂。”
  兰生却道,“她从小在瑶镇让我娘当半个女儿养着的,也算我半个妹妹,而且你别瞧她脾气大,关键时候派得上用场,是嘴硬心软的人。唯唯诺诺的丫头到处是,能合得上我胆子的丫头却仅此一枚。”
  有花突然心中一暖。
  南月凌摸摸脑袋,“随便你。”
  兰生瞥有花一眼,“还不去?怕你给我输阵才遣开,等会儿是嘴皮子上见真功,不用你的犄角打前锋。”
  有花跟伙计去了。其实,自兰生病好之后,自己身上的刺就一根根被拔出来了,再装也强不过她。
  这时平掌事快步走来,仍是盛意拳拳的热忱神色,“兰姑娘原来在这儿,我家少东愿与你亲谈这笔买卖,正在木场等着,不知你意下如何?”
  兰生心中闪过一念,直接就问,“一百多两的小生意还需有劳少东家?”
  平掌事面色不变,“我锦绣庄千两以下的生意是由掌事跟客人谈的,最后开出的价就是底价,不能砍。兰姑娘对我开的价显然不中意,我上禀了少东。但凡客人的特别请求,我家少东都会面谈。”
  “原来如此,那当然要见一见了。”兰生说罢,带南月凌和无果往木场走去。无果护身,皮球可当傀儡主家,缺一不可。
  进入木场,刚才三三两两的客人一个不见,清静十分。但有两人在场中,一个窈窕女子,一个坐木轮椅。平掌事上前报说兰姑娘来了,女子就将轮椅推转过来,面对了兰生。
  一见轮椅上的人,兰生愕然。
  南月凌大声道,“是你?!”
  那人青苍面,瘦现骨,眼都无力睁,正是病得好似明天就要嗝屁的桌友公子。
  他听见南月凌的声音,脸上有一丝笑意,“是桌友姑娘的弟弟。”无需睁眼已听出是谁,“平掌事说客人是兰姓姑娘,想来桌友姑娘也在。”
  兰生惊讶之后朗然回应,“那日公子为一批古香木赶回去,原来竟是锦绣山庄少东,失敬。”她无意中认识了帝都最大的建材商,折扣能大大地拿吧?得端正态度!
  “小女子兰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南月什么的。边儿去!
  “在下亦想不到兰姑娘成了锦绣庄的客人。我姓景,单名一个荻字,幸会了。”时隔数月,才相互交换名字,虽然他早知她是谁。南月兰生,一个帝都贵族的私语中出现渐频繁的名字。她不报南月,他就不当她是大国师之女。
  警笛?兰生抿嘴忍俊不止,在对方侧耳好奇的神情中撒谎,“好名字!”
  “好在何处?”草字头,春夏命。以此换人长命。却无成果。
  警笛呜哇呜。谁敢挡路?前路一条笔直宽敞,富贵无穷无尽,多好!
  兰生但道,“荻花荡。根长存,四季交替,年年复生,为少东家取名的父母用心良苦。”说起来,姓景——啊!
  她这回反应还算及时,“我曾见过一位景姓商人,精明无比,还有一双睿眼一颗智心。”瑶镇那位美女银子双收的胖老板和眼前的病公子有关系吗?
  “胖子?”景荻问。
  他虽不咳,但气虚体弱。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他的声音。然而,兰生听得很清楚,因为周围太静了。
  “是不瘦。”肥,却不可笑,是让她印象极其深刻的人。明明和小霸王混在一起。又似乎与奸猾格格不入。
  “那应该就是我叔父。”景荻嘴角微扯,丑笑,“本来家里的生意一直是他管的,但这些年奔波忙碌疏忽了身体,突然病倒,不得不回祖家休养去,让我接手这摊子烦事。”
  兰生想起胖老板满脸油光,觉得不是忙病,而是吃出来的毛病,却也不好说,“你叔叔的病难道比你还糟——对不住,失言。”
  景荻仍笑,脸皮皱巴,却让兰生感觉到善意,“也是没法子,景家只剩他和我。叔父说,我至少还年轻。好在下面的人都能干,我操心不多。”
  一百两的生意都亲自出来谈,还操心不多?兰生不敢苟同。她自觉精力有限智力有限,所以很多事情能将就就将就,专注最擅长的领域。不过,叔父能把这么大的生意全交给病侄,是不是说明病侄有救?
  “少东家这病会好的。”不忌讳谈,兰生给予衷心祝愿。
  “每见姑娘一回,病就好似一分,全借了你的吉言。”景荻淡淡收了笑,不是不高兴,而是累了,“兰姑娘,谈谈这笔买卖吧。”
  “正有此意。”兰生道。
  “烦请兰姑娘帮我推起这木椅,我俩可边看边谈。”景荻单手拍轮椅把。
  “公子,还是红豆推着吧,兰姑娘可专心同您说话。”景荻身后的窈窕女子柔声说道。
  这就是红豆?身姿美好,细眉墨眼,俏生生的灵秀气质。
  兰生看过红豆,目光缓慢落在木轮椅上,迟反应道,“我以为公子只是无力行走,却原来是残肢。”
  红豆和平掌事同时一头黑线,有这么说话的吗?但两人听到了公子一声笑。
  “残肢不怕,就怕残了一张嘴,笨得不会说话,赚不到兰姑娘的银子。”
  景氏,并非百年传承的那些名商贵贾,但这十年间的崛起令任何商人都不能小觑,暴发户是也。而暴发户,除了财大气粗,让人往往忽略的是卓绝的能力。

  第86章 互耗

  木场里一直没再来客,好像关门不做生意了一般。兰生某根神经触不到就很大条,不多想,专心谈事。
  “松木我不要。”在景荻领她到一堆木头前,她郑重声明。
  景荻白缝眼就好像瞄过兰生,要不是垂死病相,怎么看都属阴险,“以兰姑娘能出的价,松木是最好的选择,成本低,硬度也比杉木强。”
  兰生修过建材理论这门课,“少东家怎么不说松木防虫防腐远不如杉木,容易开裂变形?一分价钱一分货,松木造宅不是不行,不过七八十两就能下来的便宜材料,我如何跟我那边的客人交待呢?”
  “他既然包给你,你自顾赚钱就好。这是做买卖,不是做善事。”这姑娘挺稀奇,一般包工包料,越便宜越好,“松木也好,杉木也好,刚造完的宅子不会出问题的。”
  “少东家病成这样,要多积德。”欸?差点放松了警惕!他那个叔叔可是赢双的奸商!
  风冷嗖嗖地吹过,平掌事却额头要冒汗。他听错了吧?这姑娘就差直接咒少东家死了。要知道,自打少东家来帝都接掌锦绣庄,人人心里提心吊胆,不怕他是庸才,却怕他随时没了命。景家就俩主子,突然要绝根的大势不妙,却叫底下这一大群靠着吃饭的人怎么办?
  咳咳,却是笑咳,景荻推开急忙上来拍背的红豆,“兰姑娘,你赚了钱去捐药施饭,那是积德。你用人情作买卖,那是犯傻。以你的预算,我认为松木是最合理的用料。”
  “这个也要因人而宜。”她不伪善,“不瞒少东家说,这件工程是我们头一笔生意,不在近,而在远。”
  “何解?”景荻听着有点意思。
  “就是不在于蝇头小利,而在于打牢地基的意思。这笔生意我没打算赚一文钱。能不自贴银两就很不错了。”连设计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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