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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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游戏-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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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第二道菜便跟着上来。白村长首先尝了一下,说道:“嗯,这是狗肉吧?”
夏晶笑道:“是啊,所以这第二道菜名字不大好听,叫‘善士割肉饲恶狼’。”
她菜名一报,花梦醒脸色陡变,刚要伸出的筷子也缩了回去,只是端起茶杯狂饮。夏晶见状,戏道:“花公子怎么了?是这名太粗俗了吗?”花梦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名字很好,就是有些怕人。”夏晶笑道:“林儿,快给花公子斟酒,喝点酒也就不怕了。”林儿答声“是”,便过去给花梦醒满满地斟了一杯。
这时候,第三道菜上来了。那白村长似也察觉了席中的尴尬,不敢先伸筷了。夏文商则道:“大家赶紧趁热吃这长寿菜,乌龟炖小龙,可是大补啊。”白村长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不知这道菜又叫什么?”
夏晶笑道:“这名有些得罪人,众位叔伯可别传了出去才是。叫做‘官惧上官官有道’。”
众人都感不解,这菜名着实有些奇怪,回头去看花梦醒。只见他脸色铁青,手里握着林儿适才倒满酒的杯子,不发一语,似心有所思。
当此时,第四道菜热腾腾地端了上来。白村长赔笑道:“我看我还是不问这菜名了。夏小姐这些菜真真吃得不轻松啊。”
夏晶笑道:“其它菜不吃也罢,这道乌鱼烩海参可是我精心准备的。名字呢,也是我和几个朋友共同讨论出来,叫做‘贼喊捉贼贼无常’!”
她话音刚落,花梦醒手剧烈一颤,杯中的酒全撒在了身上。夏文商忙起身道:“林儿,快给花公子擦擦。”花梦醒跳起身来,辞道:“不用了不用了。正好在下一会儿还有些事,这就顺便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失陪诸位了,各位慢用。”说着急匆匆离席而去。
夏文商见他离去,又重新回到席中,招呼众人饮食。不过花梦醒这一去,引得众人都有些狐疑,也就各怀心事,席中再没什么话语。直待热菜上毕,白村长便当先起身道:“夏掌柜、夏小姐,今晚叨扰了。在下这就告辞。”引得其余诸人也纷纷相辞。夏文商也不挽留,起身送出门去。
直待众人一走,后堂中易明诚拍着手走了出来,说道:“妙哉妙哉。今天这回目真可叫‘夏小姐笑里藏刀,花公子花容变色’啊。”他特意用了川西的口音,这“夏”、“笑”二字念起来十分接近,听起来像“笑小姐”一般。
林儿也兴奋地道:“你们没看到,刚刚那花公子的手,被姐姐说得一直在抖呢。我看他撒酒也一定是故意的,真没想到还能看见花公子这么狼狈的模样。‘笑小姐’真厉害。”她说完,引得众人一阵欢呼。夏晶道:“花公子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我说出第一句他就立刻有反应,我想他可能也已经得到一些关于我们的信息。”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夏文商送完客回来,脸色却并不好看,说道:“晶晶,看来这江家堡果然是做贼心虚。”
夏晶亦是叹道:“唉,我和花公子还是多年的诗友,没想到他竟会害我们。不过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花公子当时能那么快就查出阮冲和两个道士在峨眉山的消息,分明就是和他们有关联。我真笨,若不是古大哥想到江家堡的问题,我还被蒙在鼓里。爹爹,你要给几个叔伯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了,我想,咱们这次敲山震虎,先别急着行动。等古大哥回来,一定能商量出一个万全的法子,将他们一击致胜。”
林儿道:“姐姐说得没错。咱们现在就安心在这里等苏儿姐姐,她一回来,我们立刻回大邑组织乡勇、攻打羌人山寨,把哥哥接回来!”
众人在夏家又待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上,林儿等人正与夏文商一家吃早饭,曾苏突然回来了。
林儿忙问:“苏儿姐姐,这么多天真是辛苦了。有什么发现吗?”曾苏喝了口水,便说道:“嗯,昨天夜里,嘎鲁独自一人出店,在城西一家客栈中与一个人会了面。”林儿道:“看清那人样貌了吗?”曾苏点头道:“是一个僧人。”
“僧人?!”众人都是一惊。易明诚道:“那人长什么样子?”林儿道:“姓易的先别急,等苏儿姐姐休息一会儿,咱们就拿出我们的独门本领来。”易明诚奇道:“独门本领?是什么?”林儿神秘一笑道:“嘿嘿,一会儿你就晓得啰。”引得夏晶啐她道:“这小妮子就喜欢夸张。”
这“独门本领”自然就是他们在化心总坛研究出来的、通过目击者的描述画出其人相貌的本事。自那之后,夏晶又经过多次磨练,已几近完美。其父夏文商见女儿这般熟练的技巧,也忍不住赞了一句“妙哉”。
于是,就在曾苏的描述下,夏晶便渐渐地摩出了那僧人的相貌。待她停笔时,众人定眼一看,林儿与易明诚不禁同时惊呼出来:“万智法师!”

第二十章 官军

这一惊可当真是非同小可。
林儿沉思了一阵,便即说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既然那阮冲和手上有北辽的令牌,而他又和峨眉山是一条道上的,那峨眉山和北辽人有关就不奇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整个事件的脉络就逐渐清晰起来。”
“一开始,我们在峨眉查到的情况是,在这西川地界,峨眉山和青城山有着很深的仇隙,所以峨眉山就让阮冲和去到中原,谎称自己是青城的心丹道弟子,利用药皂在中原作乱、并冲撞衙门,从而吸引了朝廷注意。不出意外,朝廷在铲除中原邪教后,一定会对青城山产生警惕,这正是阮冲和引起中原之乱的目的。可是,我们一直不清楚,他们做这些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阮冲和要花那么多时间跑到中原去抹黑青城呢?现在有了北辽人这条线索,我们就可以合理地假设,这是北辽人在幕后指使。至于其中的原因,如果大胆一点设想,这可能是因为青城山是一个科技重镇,他们不仅发展工商业,同时也研究像飞鸟这样的战争军械。如果这些东西发展过快,自然会极大地增强宁国军队的战斗力,从而影响北辽人的利益。所以北辽人就利用了峨眉和青城的矛盾,秘密挑起双方的倾轧和陷害,而嘎鲁很可能就是北辽人派来西川执行这一任务的人。”
她说到这里,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脸露笑意。当初羽、林等人一路从中原到西川,从青城到峨眉,目的都是要调查中原乱局背后的奥秘。如今,有了北辽人的这条线索,所有事情都变得合理起来。大家不自觉地,也松了一口气。
唯易明诚却道:“可怕可怕。这万智我以前也经常见到他,真想不到他竟然与北辽人有秘密往来。老夫竟看走了眼,唉。”林儿道:“峨眉山要做这些事,当然是秘密进行。你和方任侠都是外围的人,哪会了解到这些事。”
一边说,林儿又不禁皱眉道:“其实我们也都是外围的人,这里面还是有许多问题不清楚。比如,江家堡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按道理说,他泄漏剿匪的秘密,自然是对北辽人有利的,莫非他才是事件背后的金主?如果真是这样,那江家堡就是罪魁祸首了。”
曾苏则茫然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林儿这才想起两位新伙伴还不知之前的事,忙将峨眉的遭遇跟曾苏和玉霜讲了一遍。曾苏犹疑地道:“要不让我再去峨眉山调查一下?”
林儿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事情查到这里,我总感觉已经在触及一些我们想要知道的核心机密了。与此同时,我心中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苏儿姐姐还是留在我们身边更好些。当下我们还是先回大邑,把剿匪的事解决,再谈后面的计划吧。”众人也就点头称是。
林儿又回头去看夏文商,却见他正茫然若有所失的模样,想来他也没想到会遭遇这么复杂的局面,便道:“夏叔叔不必担心,事情虽然复杂,但一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夏文商却似没听到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思考着什么。
林儿也不再管他,便告了别。于是,一辆行屋又载了林儿、夏晶、玉霜、曾苏,由易明诚驾着,风尘仆仆回到大邑县衙。
刚一进衙,就见红香和猴子两个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林儿过去拉住红香,问道:“嫂子这是怎么了?”红香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交给林儿,说道:“这是前两天罗九哥从京城寄过来给羽弟的。你还记得我们和九哥分别时,羽弟曾交待给九哥的事吗?现在这个信来了,羽弟却又不在,这可怎么办?”
林儿接过信来,抿抿嘴,有些为难起来。她当然知道,这封信是古羽在真实世界的同学寄给他的,于他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林儿想了想,只能说道:“现在也没办法。要不我先替哥哥收着吧,等见到他时,第一时间交给他。”
那边厢,猴子一见曾苏回来,便忙着上来搀扶,一副深情地道:“娘子,你可算到了,想死我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想直接去成都府找你们了。”曾苏看了猴子一眼,道:“几天而已嘛,看你这样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啊?”猴子道:“说起来,那个叶公子可真是英勇啊,把那家酒楼的老板吓得连声说:‘今年这是怎么了,人都吃豹子胆了吗?前几天才来了个不怕死的,今天又来一个怕不死的。年纪轻轻,都活腻了吗?’”他学得惟妙惟肖,众人都觉有趣,唯独曾苏道:“我问你的事怎么样了,你说人家做什么。”
猴子悻悻地道:“我不是想哄哄你开心嘛,那江家堡我去过了,里面森严壁垒、错综复杂,也不知道都藏了些什么秘密。”曾苏道:“那你查到什么了吗?”猴子摇摇头道:“我在里面险些迷路,也不知从何查起,又怕陷在里面,只好出来了。”曾苏叹道:“早知道就我去了。”
林儿则道:“苏儿姐姐别怪猴子哥了,江家堡这样大的财势,他那堡中定然不是什么干净地方。猴子哥哥能全身而退已经是明智之举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问一下陈大人出兵的事。”易明诚道:“我陪主母去。”
两人刚要走到前衙,却见陈配正气轰轰地走过来,林儿忙问:“陈大人怎么了?”陈配见是林儿,忙转换笑脸道:“古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别提了,新来那个督军真要把人气死了。”“怎么回事?快说说。”“新来的军校名叫沈光辉。据县丞讲,以前数次剿匪这位爷都是主要军官。此人天性马马虎虎、慢慢吞吞。这不,他来了这几天,每次操练一定迟到,而且吊儿郎当,以致他带来的手下都是些酒肉之徒,这哪里能打胜仗啊。”“竟有这种事,陈大人带我去见识见识这位大人。”“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会儿,他还不知在哪鬼混呢。”
林儿转头问易明诚道:“那我们怎么办?哥哥交待的事也做不了了呀。”她说着,没等易明诚回答,忽道:“等一下,哥哥留的纸条还有一张没看呢。”忙从怀中拿出最后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出兵遭遇困难时拆看”,便拆开来,上书:“大邑匪患多年难除,自因官兵难堪大用之故。故此仍须猴子夫妇带乡勇做主力,给官军找个不要紧的去处即是。”
林儿将纸条递给陈配、易明诚看过,问道:“姓易的,你有什么想法?”易明诚摇头道:“小的智计有限,于这出兵打仗更是一窍不通。我想还是请夏家妹子来出谋划策吧?”林儿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后堂中,红香正在和夏晶说道古羽和叶枫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兄弟。
林儿进屋将陈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将古羽第三张纸条交给夏晶。夏晶看过之后,又递给曾苏,说道:“打仗这事,得苏姐姐领军,看苏姐姐怎么想?”曾苏想一想,说道:“玉雷大哥传信我们,就是让我们过来领兵打仗的,看来北极星也知道他的意思。领兵这事我自当承担,只是这行军方略,我也不懂,怕白白害了手下的性命。”夏晶道:“这却如何是好?我们这几个小女人,平时就更没想过要运筹帷幄了。不如就想想还有哪里可以去搬救兵吧。”曾苏皱眉道:“如若大将军和陶书生有一个在,那就万无一失了。可惜他们都远在千里之外……”
她没说完,就见众人脸上都是忧色,忙住了口。原来房内之人,除了逞嘴上工夫的易明诚和难堪大事的猴子,尽是一众女流,哪有什么谋略。谁知林儿见众人犹疑,不服输的劲却上来了,毅然说道:“谁说我们小女人就不能运筹帷幄,我林儿今天就要逆天改命,学学当年的杨门女将,领着我们这些巾帼英雄保一方平安!”言语中竟有几分男子的豪气。
众人中红香先道:“妹妹的气魄和羽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是一母同胞。羽弟以前也教我读过一些兵书,妹妹如果需要,或许能帮得上忙。”林儿拉着她手,深情地道:“嫂子对林儿最好了,有你帮忙,我就有信心了。”曾苏也道:“既如此,曾苏全听主母的号令。”引得夏晶、易明诚纷纷附和。
林儿道:“那好吧。姓易的去请陈大人集合众乡勇,顺便通知那个沈光辉,就说明天卯时三刻在校场点兵。我自有见解。”易明诚答声“好”,转身去了。
林儿继续安排道:“我想不管乡勇有几人,都由苏儿姐姐带领,猴子哥充当斥候,嫂子和姐姐与我共同坐镇中军指挥。”
刚一说完,玉霜忙问:“林儿妹妹,我呢?”林儿道:“玉霜就在衙中静候我们的佳音吧?”玉霜听她此言,竟险些落下泪来:“林儿让我也跟着去好不好?”林儿安慰道:“可是玉霜姐姐,战场上生生死死,可不是好玩的……”
她说到一半,却见玉霜已经泪流满面了,哪里还狠得下心来,只好说道:“好吧,大家一起去,我林儿的女将,一个都不能少!”

第二十一章 整兵

次日一早,林儿便抖擞精神,头上的辫子也放了下来,登时显出许多英气。卯时刚过,林儿与曾苏夫妇来到校场之中。
从古羽传信陈配,让他募军备战到现在,也有许多时日。陈配当真是把这事放在心中,虽战乱萧条、兼有北辽商人雇去许多游民,竟也募到了上百人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因战祸而闲下来的农民。这时时辰未到,就已来了不少人,唯独禁军却一个未至。
直到卯时三刻上,众乡勇已全部到齐。由于陈配已经按正规军的标准训练过这些乡勇一段时间,此时列队完毕,倒是颇有一番气象。只是他们手上拿的武器太不正式,不过都是些锄头、钉耙等物。至于禁军,则稀稀拉拉站在一边,不停地打着呵欠。
林儿也不去管禁军,只对乡勇们说道:“各位乡亲,本县的匪患已有许多年头了。府衙数度派兵围剿,未获寸功。究其原因,自是禁军远在成都府,感受不到我大邑父老所受之苦。而今,新任县令上任,首件大事,就是要肃清匪患,还我大邑长治久安。”她说得义正辞严,乡勇们似并不买账,心想这小丫头是谁啊,怎么今天来训话的不是县令大人。
林儿自然明白众勇的心思,续道:“小女姓古,是本县古师爷的胞妹。古师爷临时有事,不在县中,托我替他完成剿匪大任。这位苏女侠是我义姊,武艺高强,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与其夫并称璇玑双侠。此次就由她来统帅你们。下面让她说几句。”说罢,她小声对曾苏道:“众乡勇见我们女子,心中必定不服,苏儿姐姐要给他们一点下马威才行。”
曾苏点点头,走入场中,对众乡勇道:“各位大老爷们,我知你们必定心有不服,一定在想,这女子是谁啊,凭什么统帅我们。那好,现在你们大家就尽管向我身上招呼,若是能沾得我的身,我请他吃老酒!”她的口音是江南味道,可言语中却有一股子江湖的豪气。
众勇中就有胆大的,叫道:“美女,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可别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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