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来扶你。”仇战扶着老喜说道。他的信心足了，好象身上的力量也大多了。居然能支撑起老喜身体的部分重量。
一高一矮离开小山岗……
……
“仇老，你当时是如何杀死那个日本兵的？”赵政国问道。他敏锐地捕捉到仇老并没有详细说明当时他杀死那个鬼子的过程。
仇老笑了笑并没有马上回答。良久又笑了笑说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一个孩子，与现在的孩子差不多。心里想什么就去干什么。
不过我在冷静时还是会用脑子想问题，这都是逼出来的。老喜骂过我要活着才能杀鬼子，我就想过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要怎么样去杀鬼子。当时想到的就是学习，练好本领杀鬼子……
老喜用机枪杀鬼子时我并没有注意，我一心瞄准着鬼子。但我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开枪。被老喜的话一激我当时就感觉到热血上涌失去了理智。
幸亏开始时我就注意到俩个没有死的鬼子位置。我冲下去时锁定了其中一个。只想杀了那个鬼子……”
“你是一个新兵，在丛林中移动开枪……”赵政国问道。射击固定靶与移动开枪是两回事情。就算是在军队中的训练课目这也是排在后面的。很多士兵甚至没有经过这样的训练。当时仇老能做到这一点真的不可思议。
“在之前我就把地形记在了脑子里，移动时不自主地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了。我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感觉自己跟枪融合在一起了，保持移动中枪口能锁定目标。”仇老笑了笑说道。
“传说中的人枪合一？！”李家豪惊讶地说道。
“哈哈……”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李家豪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幼稚。
“你以为是玄幻小说呀？！”赵政国笑道：“那有什么人枪合一，没有那么神。军人的战斗力靠的是悟性和训练。当你把规定的动作训练成一种习惯一种本能反应了，你就是神兵。单兵能力……一个人对付一个班排不是问题。特种兵就是这样练成的，这个过程很痛苦很辛苦。”
“不过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之下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还是有可能，但仅仅限于偶然。”仇老笑道：“军人都是肉身，并不是刀枪不入的神棍。也是平凡人，有七情六欲，并不是杀人的机器。
强大的意志力、不怕死的战斗精神力、还有士兵的文化素质，再加上严格科学的训练才是提高一个士兵单兵战斗力的几个要素。当然，财力的投入也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我当时的情况就是特定情况之下的偶然现象。从军几年我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不过那一次让我明白了几个道理。其一、队友的配合非常重要。其二、在战斗之中不要怕死。其三、事前侦察地形相当重要……”
“仇老，你那一枪打中了鬼子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在战场上发呆呢？”李家豪好奇地问道。
“眉心！我看见子弹穿过鬼子的眉心从后脑勺射出去。因为距离太近再加上三八大盖的穿透力强……当时我与鬼子的距离只有二十多米……”仇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第一次杀人……而且是这种近距离射杀，那种场面太吓人了……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到我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情……
后来老喜提醒我，我才心里认定自己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突然感觉到自己变得强大了，自己能替亲人们报仇了。当时的想法完全被这种喜悦给压制了……
后来再也没有这种想法，因为我们一直处在高强度的压力之下，也没有时间去想这种害怕的事情。”
赵政国点了点头。每一个新兵都要经历的事情，恶梦、失落……这个过程仇战就省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想想鬼子拿中国平民和俘虏让新兵练刺刀和枪法，也就是为了让新兵快速走完这个过程，避免新兵在战场上因为心理障碍造成战斗力削弱的做法。他们这样做不人道，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想出这种办法的人是魔鬼！
鬼子新兵都是一些狂热的洗过脑的军国主义者，他们被灌输了杀戮和血腥的思想。但他们的新兵仍然要经过这样的训练，也说明新兵在这一个过程中存在的这个问题有多大。
当时自卫反击战中靠的是过硬的思想政治工作。干部以保家卫国为主题做士兵的思想政治工作，对士兵进行心理辅导。当时日本人应该是以军国主义思想来做政治工作，国民军应该是以保家卫国抵抗外辱来做思想政治工作的。
这些只是从正面来解释战争的正义性，解释你杀人的合理合法性而已。不过最常用也最有用的一句话就是，在战场上不是敌死就是你死。杀死了敌人你才能活下来。
“国民军后期作战新兵较多，心理素质差，训练不足也是造成部队战斗力低下的一个主要原因。”仇老叹了一口气说道：“所有部队都沿用着老兵带新兵的做法，勉强保持了部队的一部分战斗力。”
“仇老。鬼子追上你们了吗？”李家豪问道。又回到了正题，说明仇老的故事有很强的吸引力。
“追了……”仇老又接着讲了起来。
……
仇战的背顶着老喜的腋部，老喜的身体有一多半的力量压在了仇战的身上。用仇战来代替他的一条腿支撑向前。
他的那一条伤腿已经不能受力。只要碰到地面就会传达钻心的疼痛。额头上的冷汗直流，但此时他顾不上也腾不出手来擦拭。
这样的速度一天也走不了几公里，但他知道鬼子一定会追上来。他们只有两个希望。其一、突然神兵天降，出现友军部队来救援他们。但这一点有点天方夜谭，此时就算附近有友军，都逃命还来不及了，谁还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其二、鬼子追了一段时间就放弃。这也有点不可能，鬼子向来瑕疵必报。一次死了十二名鬼子，他们不把自己杀死不会罢休！
其三、藏在一个地方让鬼子搜不到。这一点也有点困难，鬼子都是经过训练的，而且现在这又是鬼子的大后方。要找出他们并不困难。一旦被鬼子发现他们反而更加被动了。
他们在中国战场上节节胜利怎么会让这件事情让他们蒙羞。只有杀死他们才可以找回他们的荣耀。日本人最讲究的就是这一点。
“老喜，刚才你说什么红军的打法很有效，也想玩玩游击战……”仇战问道。老喜跟他讲了很多部队上的事情，战术方面的事情。虽然老喜没有文化讲得并不生动甚至有些词语还无法解释，但仇战还是通过他了解了很多的东西。
当时他就注意到这句话了，现在的情况不乐观他又提了出来。在他心中想的是只要能杀鬼子，什么方法好就用什么方法。能不能活下去他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家五口，他杀了五个鬼子就合算了。现在他已经杀了一个。
“红军？呵呵……”老喜笑了笑说道：“当时的红军就象现在的国民军。我们国民军比红军强大，但花了那么多代价打了几年都没有消灭他们。
现在鬼子比我们强大，我想了很久，也许我们可以采用当初红军的战术来打鬼子。也许不仅可以杀鬼子，还可以逃出去。可惜我的腿……”
“老喜，说说红军的战术……”仇战又问道。他要的是重点。###第22章 智取村公所
“可是……”仇战想了想说道：“有那么多的汉奸二狗子……”他还不能系统的去想问题，只是想到哪说到哪。他突然想到那些二狗子忙提醒老喜他们。
“没你想的那么悲观。”老喜看着仇战笑了笑说道：“我们不也都没有当逃兵？大多数中国人是有骨气的。”
仇战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对老喜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老喜说了是他就认可，老喜说不是他就不会认可。
“你们的意见呢？”胡有权看了一眼大家问道。
“杀鬼子，我没有问题。”袁百昌弄着指甲无所谓地说道：“这天天逃，我也腻了。”
“在哪杀鬼子都一样。那里的鬼子好杀我们就在那杀！”钟士铳握着拳头说道。
“我喜欢。”刘会土咧了咧嘴跃跃欲试地说道。
“我同意。”顾德馨点了点头说道。
“我也同意。”老喜点了点头说道。
“我赞成。”仇战忙举起了手。九个人只有周家财还没有表态，他见众人都同意了他低着头慢慢地举起手来。
“好，除了杜慧和陶建佳之外全部都同意了。”胡有权看向老喜说道：“老喜，由你来主持吧。”
“我……”老喜摸了摸受伤的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自己不能冲锋陷阵的确不适合做这支队伍的主帅。
“老喜，这里就你的军龄长，也数你的经验足。还是你来指挥吧。”胡有权诚挚地说道。
“把杜慧和陶建佳叫过来，大家一起来商量吧，我也从来没有指挥过战斗。”老喜招了招手说道：“仇战，把你绘的地图拿出来。”
几个人围了上来，很快杜慧和陶建佳也过来了。只有周家财没有靠近过来，一个人无聊地用芦苇叶编织着什么。仇战打开地图说道：“村子不大，只有七八十来户人家。这里是这一带的交通要道……”
仇战把基本情况说明了一下。包括村公所院墙的高度都说得清清楚楚，有多少枪多少人，装备情况怎么样。
“我们先运动到村子的南部区域。”老喜点了点地图说道：“然后由家财带着我向镇子西北部移动。我们在这里汇合……”
老喜指了指地图然后看了看大家接着说道：“仇战、建佳留在西南角控制制高点接应，接应小组由建佳负责，仇战要听从建佳的命令。
村子内具体行动由有权负责。把后门作为主攻方向，进入村公所后尽量不要开枪……”老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里的鬼子比较孤立。就算我们开枪惊动了周围的鬼子，他们要赶过来增援也有几十分钟的时间。”老喜想了想又说道：“但鬼子给我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枪响之后我们不管得不得手也要尽快撤出战斗离开这里。有权，千万不可恋战！”
胡有权点了点头。里面的鬼子人数就比他们多，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的二狗子。就算他们都是一些猪，他们手中拿上了枪就是一个大威胁。让他们打鬼子抬不起枪，但让他们杀中国人，他们会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家再讨论讨论……”老喜最后坐了下来说道。
“七个人进入村子里行动会不会太少了？”杜慧问道：“对方可是有五十多支枪，鬼子也有十二人。”
“老喜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顾德馨看着地图说道：“我们不能跟鬼子硬拼，暗中去摸了鬼子。”
“鬼子可不是吃素的。”袁百昌摇了摇头说道：“何况还有几十个二狗子，这人多很容易出岔子。我可不想鬼子没杀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他的说法很有道理，人多了活动的人数就多，他们出错的概率就高。
“刚才你不是同意了吗？”顾德馨不高兴地问道。他感觉袁百昌有点针对他的味道。
“我同意杀鬼子，但没有同意去送死。”袁百昌无所谓地说道。此时周家财看向他们想说话，但马上把话给咽回去了。他明白此时不是他插话的时候。
“我们的确要慎重。”老喜点了点头说道：“大家多数都是侦察兵出身。德庚应该还懂武术……大家想想怎么智取村公所。”
“接应是必须的。人员调整已经没有必要了。”胡有权想了想说道：“问题是我们七个人怎么拿下村公所。在人数上我们是处于弱势，但我们是有心算无心，而且目前鬼子和二狗子嚣张又没有防备，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德庚，你的长官派你护送重要人物说明你不简单，你说说看。”胡有权突然看向谢德庚问道。他们走到一起谁也没有交待过他们的底细，但他们都是聪明人多少能想到一些。能在鬼子的包围中逃出来并活着，说明这些人都不简单。
“进入村公所内我可以做到。”谢德庚点了点头说道：“至于怎么杀了那些鬼子和二狗子我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只要让我们在不开枪的情况之下进入村公所，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顾德馨忙说道：“我们只要悄无声息地拿下那些鬼子，那些二狗子就好对付了。”
“鬼子在村公所什么位置我们都不清楚，怎么悄无声息地拿下那些鬼子？”袁百昌又突然说道。他真有点象与顾德馨不对付。
“我们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去杀就是了。”顾德馨白了他一眼说道：“侦察兵出身不会摸个岗哨都没有学会吧？！”
“要是摸出问题了呢？”袁百昌又问道。
“直接杀出去就是了。”顾德馨有点恼火地说道。
“白……”袁百昌说出一个字后就忍住了，他别过脸去看来他是强忍着不想生事。
顾德馨站了起来，见袁百昌别过脸去他狠狠地看了袁百昌一眼坐了下来。都明白这个时候不是起争执的时候。
“我们不了解村公所里的情况，这的确是一个麻烦。”胡有权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有办法判断鬼子住什么地方。”刘会土突然说道。众人把眼睛都看向他，这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开口就让众人瞩目。
“他们一定住在条件最好的地方，那些二狗子还不把他们当成菩萨好吃好喝地供着？”刘会土说道。听到他这话有恍然大悟的，有摇头叹气的……
他说的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但他的话并不能做参考。这里有几位侦察兵，都知道情报对于一场战斗的重要性。仅凭猜测作为情报参考这支部队离死就不远了。
“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胡有权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干。”袁百昌马上否定道。
“这样吧，由我先带一个人潜入村公所。确定了鬼子的住处再行动。”谢德庚看了大家一眼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袁百昌身上说道：“最好是会上海话的人。”
“我不去。”袁百昌忙摇了摇头。他当然明白谢德庚的意思。
“我去！”仇战站了起来说道。
“仇战！”老喜忙说道：“你不行，你除了枪法准之外还算不上一个士兵。”
“老喜。我已经杀了七个鬼子，赚了两个，死也值得！”仇战咬牙说道。
“呸！”谢德庚呸了仇战一口说道：“黄口小子，说话怎么没有一点禁忌！还没有去呢就说死……死……的！老子还想活着回来呢！我不带他！”
“迷信！”仇战说道：“要死要活的，当军人就要做好死的打算！能活到抗日胜利我们就赚了，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宿命。最重要的是杀鬼子！我们四万万人，鬼子才七千多万人。如果我们能一个拼一个鬼子拿什么来跟我们拼？！”
“你一个黄口小子反还教训起老子……”谢德庚挥拳要揍仇战，此时袁百昌一把拉住了他。
“胜利？！”袁百昌摇了摇头说道：“只怕要不了多久中国就变成日本人的了。不过你小子有胆气，我佩服！可惜你根本就没有经过训练，怎么配合老谢行动？”他没有信心，这里很多人都没有信心。想杀鬼子又害怕鬼子，心里都矛盾着。
“讲什么大话？你去本来最合适了。”顾德馨眼睛看向仇战说道。
“我能行！”仇战着急地说道。他要为自己争辩，谢德庚明显是看不起自己，他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军人了。
“可是有人不行……”顾德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袁百昌说道。
“你才不行！”袁百昌瞪了顾德馨一眼回击道。他这话里明显有浓浓的调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