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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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战图-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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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政其实也不繁忙了,各郡给朝廷上的奏卷越来越少,各部寺的指令也开始流于形势,每天的早朝倒是还有,天子的龙榻空着,太孙杨倓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大臣叙述枯燥而无趣的长篇大论。

    裴矩很清楚,事实上,所有的官员都很清楚,这就是朝纲开始衰败的具体表现。

    不过让裴矩略感欣慰的是,朝廷还通过江都、洛阳和长安控制着近三十万精锐大军,连张铉这种事实上已拥兵自立的军阀也会每月按时送来军报,只要不侵犯他的利益,他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执行天子的旨意。

    “于公公,圣上召见我,是不是为青州救灾之事?”

    这段时间朝廷上下都在讨论中原的灾情,中原七个郡遭遇了数十年未遇的旱灾,去年秋收粮食减产三成,后来种植冬小麦几乎全部枯死,据去梁郡考察官员回来说,梁郡大小河流全部干涸,连通济渠也断流,土地龟裂得可以放进一只拳头,饥民遍野,惨不忍睹。

    但另一件事也引发了朝野上下关注,青州六郡官府在张铉统一协调下开始大规模救济灾民,已有数百万灾民闻讯向青州方向涌去,这件事实在太敏感,众人只能悄悄议论,民部给太孙的报告是青州六郡官府联合救灾,由张铉出面协调,并派出军队协助。

    这只是轻描淡写化的官方说辞,但实际情况大家都很清楚,这其实是张铉下令青州军救灾,虽然借调了青州六郡的数百名官员,但实际上救灾本身和六郡官府没有多少关系。

    老宦官摇摇头,“老奴真不知是什么缘故,但虞相国也在,好像是为了平贼之事。”

    裴矩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为张铉剿灭卢明月之事,想想也对,天子根本就不把中原大灾放在心上,他现在只关心各地军队的一举一动。

    这时,裴矩已来到御书房前,老宦官进去替他禀报,片刻出来道:“天子请裴公进去。”

    (未完待续。)

第564章 秘密泄露

    裴矩匆匆走进御书房,只见天子杨广负手站在窗前,目光阴鹜地望着天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和一个月前相比,杨广足足瘦了一圈,裴矩暗暗叹息,传闻天子沉溺于酒色,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老臣裴矩参见陛下!”裴矩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平身!”杨广语气有些不耐烦,仿佛裴矩扰乱了他的思绪。

    裴矩不敢多言,连忙站在虞世基身旁,虞世基像尊雕像般站在桌案旁,一动不动,裴矩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仿佛也没有看见,裴矩只得学着他的模样,一言不发地等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杨广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他看了裴矩一眼,慢慢回到座位上。

    “裴公知道张铉最近做的几件事吗?”杨广冷冷地问道。

    裴矩心中一惊,张铉做什么事情他很清楚,但应该和自己无关,圣上为何如此冷漠,难道他是想追究自己当年推荐张铉的责任吗?

    裴矩连忙躬身道:“老臣只是略略有所耳闻。”

    “说说你听到了什么?”

    “老臣听说他在鲁郡、济北郡和东平郡部署赈灾,虽然赈灾是好事,但老臣觉得他有收买人心之嫌。”

    事到如今,裴矩也不敢替张铉分辨,只得实话实话。

    杨广的脸色略略缓和了一点,“这件事朕倒不想追究他,他愿意赈济灾民,朕求之不得,他攻打卢明月也事先向朕请示汇报过,朕也默许了,他把黎阳仓的粮食拿去赈济灾民。虽然做得很过分,但朕也能容忍,就算他擅自跨域去辽东剿匪朕也不追究了,但朕唯独不能容忍他擅自和高句丽谈判和解,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河北招讨使,他有什么资格和高句丽谈判?”

    裴矩默然。他愿以为天子会追究张铉占领黎阳仓夺取粮食物资之事,原来是天子是恨张铉擅自和高句丽谈判。

    这让裴矩有些不以为然,和高句丽谈判只是不尊礼仪,但擅自赈灾和占领黎阳仓才是实质性的问题,天子为何避实就虚?

    一般人或许会认为天子过于注重面子,注重虚礼,对实际利益被侵蚀却不在意,但裴矩却是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老油条,他太了解杨广。杨广怎么可能不在意实际利益被侵犯,反而去在意那种虚礼,这里面必然有蹊跷,裴矩不敢急于表态,只得默而不言。

    这时,俨如雕像一般的虞世基忽然开口了,“陛下,微臣觉得张将军和高句丽谈判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哪里情有可原?”

    “陛下。高句丽是大隋属国,高元也是陛下之臣。张铉和高句丽谈判,其实是臣子间的协商,符合礼制,如果由朝廷和高句丽谈判,微臣反而觉得有点不妥当了。”

    “照你这样说,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杨广淡淡问道。

    “也不能不了了之。陛下必须责令张铉做两件事,其一,须给陛下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其次,令张铉将辽东半岛之土进献朝廷。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形式,他也必须要做。”

    杨广点了点头,“说得很好,就这样拟旨吧!”

    旁边裴矩顿时醒悟,圣上根本就不想责罚张铉,所以才避实就虚,偏偏高句丽谈判一事有漏洞可钻,就像虞世基所言,只是臣子之间的协商,虞世基一番解释后,又给了一个台阶,圣上便装糊涂接受,不再追究张铉所作所为了。

    但裴矩还是有点不解,圣上为什么要放过张铉,要知道占领黎阳仓,驻兵辽东都是性质很严重之事,和高句丽谈判也有僭越之嫌,绝非虞世基说得那么简单,裴矩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裴矩还是一言不发,不作表态。

    这时,杨广拾起桌上一份报告,对裴矩淡淡道:“这是张铉昨天送来的正式报告,他说在得到王辩紧急求援后,因为黎阳仓形势危急,所以他来不及请示朝廷,便紧急出兵救援黎阳仓了。

    他是河北招讨使,救援黎阳仓是他份内之事,朕觉得他可以不必请示朝廷,让朕欣慰的是,他在檀渊县大败卢明月十万贼军,斩杀了贼首卢明月,人头已送去洛阳,着实令朕欣慰,至于他擅自动用黎阳仓粮食赈济中原灾民,他在报告后面也认错请罪,说他面对饿殍,心中不忍,看在他是为了赈灾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他这个小过了。”

    裴矩眼皮一跳,夺取黎阳仓居然是小过,圣上几时变得如此宽宏大量,虽然裴矩不知道天子容忍张铉的真正原因,但有一点他却明白了,圣上一定打算封赏张铉的战功了,裴矩便不再沉默,躬身道:“陛下圣明!”

    虞世基暗骂裴矩老奸巨猾,什么叫陛下圣明,就是陛下做得一切都是对的,这句话虽然表了态,却又等于什么都没说。

    虞世基笑道:“陛下不是一直在说,张铉为大隋收复了辽东半岛,剿灭了高开道,应该重重封赏吗?这次他灭了卢明月,索性就一并封赏。”

    杨广从御案上取过一张素笺,他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备忘之事,便对裴矩道:“朕决定封张铉为右翊卫大将军,齐国公,开府仪同三司,执御史大夫符节替朕巡查河北诸郡,同时赏金万两,裴公就替朕跑一趟清河郡吧!”

    裴矩吓了一大跳,竟然封右翊卫大将军,齐国公,开府仪同三司,齐国公可是高熲的爵位,属于一等国公,高熲被杀后,爵位被剥夺。一直没有授人,现在居然给了张铉,当初宇文述平定杨玄感之乱后也不过如此,圣上为何如此大手笔?

    但在杨广凌厉的目光之下,裴矩不敢多想,连忙躬身道:“微臣遵旨!”

    裴矩慢慢退了下去,杨广脸色的笑容骤然消失,目光变得格外狠毒,他又拾起张铉报告看了片刻,不由狠狠向地上一摔,负手走到窗前,注视着远去的裴矩背影,略微浮肿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凶光。

    旁边虞世基暗暗得意,连裴矩也不知道天子的真正内心,恐怕普天之下只是他虞世基能看懂天子之心。

    所谓重封张铉,是因为天子要急于收拾另一人,所以不得不暂时先用重爵稳住他,防止张铉起兵造反。

    “陛下能肯定张铉之言属实吗?”虞世基低声问道。

    在三个月前,张铉秘密向杨广汇报了一件事,瓦岗李密的真实身份是李渊长子李建成,李密早已死去,由李建成顶替他上了瓦岗,这件事被杨广秘密掩盖住了,直到今天杨广才开始清算。

    杨广冷冷道:“你以为朕会无动于衷吗?朕得到张铉报告的当天就派人去秘密调查此事了。”

    “陛下一定得到了准确结果吧!”

    杨广点了点头,“朕从独孤家族内部得到了证实,这件事是独孤顺和窦庆的决定,由李渊之子李建成顶替李密上瓦岗。”

    说到这,杨广不由重重哼了一声,“这么多年,朕居然被李渊的假象瞒住了,以为他是个懦弱无用之人,可实际上,他的心机比谁都深,他的野心比谁都大,他才是应验那句谶语之人,朕杀李浑是杀错了人。”

    “可是李建成上瓦岗是独孤顺和窦庆决定,似乎李渊也没办法。”

    杨广狠狠瞪了虞世基一眼,“你想替他说情吗?”

    虞世基吓得连忙低下头,“微臣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

    杨广又取出一封密信,扔在虞世基面前,“这是高君雅和王威给朕的秘密上书,李渊在大败毋端儿后,私下从降卒中挑选了两万精锐进行训练,还有张铉的报告,他本想去河内郡剿灭李建成,但李建成事先得到消息,率军逃入了并州,从种种迹象判断,李渊要起兵造反了,朕必须要在他起兵之前干掉他!”

    杨广并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担忧,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李渊,他还没有这样如临大敌,他真正担心的是关陇贵族,李渊造反也就意味着关陇贵族开始公开与自己为敌了。

    渤海会虽然令杨广憎恨,但杨广还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而关陇贵族是大隋立国的根基,是大隋第一大势力,如果关陇贵族造反,大隋社稷将岌岌可危。

    这才是让杨广感到恐惧的真正原因。

    (未完待续。)

第565章 裴氏抉择

    裴矩从御书房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官房,他心中依然充满了困惑,他并不是疑惑张铉被封重爵这件事,而是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内幕。

    尤其让裴矩有点感到不安的是,这件事虞世基明显知情,而自己却被隐瞒住了,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圣上对自己不再信任了。

    当然,裴矩也知道这种不信任的根源在哪里?就是因为张铉,圣上开始对自己有所不满,当年是他在涿郡向圣上极力推荐了张铉。

    裴矩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有点焦躁不安,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圣上对他有了不信任而感到烦躁,现在已经不是大业初年,现在天下大乱在即,朝廷日趋式微,裴矩并不在意天子是否对他信任,他更多是在考虑裴家的未来。

    让裴矩感到失落的是,裴家明明可以从张铉那里得到最大的利益,但他却没有把握住机会,反而被虞世基占了便宜。

    裴矩已经知道虞世基在张铉出任河北招讨使一事上发挥的关键作用,圣上原本是想任命张铉为关内讨捕使,去讨伐延安郡乱匪刘迦论,最后虞世基说服了圣上,让屈突通出任关内讨捕使,张铉任河北招讨使。

    说到底是自己的心态不对,他想让张铉成为裴氏家将,从而使他和张铉之间从此有了裂痕,根本原因是他当初看轻了张铉,看重了崔文象,使他犯下了根本性的错误,如果当初考虑把自己嫡孙女嫁给张铉,而不是想着和崔家联姻,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被动局面了。

    不过裴矩心里也明白,他的机会并没有完全丧失,裴弘和裴行俨得到张铉重用。他便知道张铉并没有彻底关闭和裴家修复关系的大门。

    也罢,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站起来。

    这时,一名随从在门口禀报:“裴大夫来了!”

    裴矩正要找裴蕴,没想到裴蕴自己就来了,他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很快。裴蕴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迫不及待问道:“兄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矩一怔,“你在说什么?”

    “兄长不知道吗?朝野都轰动了,天子居然加封张铉为右翊卫大将军,齐国公,开府仪同三司,就算皇族也没有这么高的官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裴矩苦笑一声。“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可是兄长刚刚从御书房出来,兄长会不知道?”裴蕴显然不相信裴矩的话。

    裴矩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外的心腹随从吩咐道:“在外面看住门,除了宫中有人来传递消息,其他任何人我都不见!”

    随从行一礼,走出外间去了,裴矩关上内室门。这才一摆手对裴蕴道:“坐下说吧!”

    两人坐了下来,裴蕴低声问道:“市井有传闻说。张铉打算造反了,难道传闻是真的?”

    裴矩冷笑一声,“亏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御史大夫,这种传言你也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只是天子这次封他重爵实在有点不合情理,让我不得不怀疑。”

    裴矩沉吟片刻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圣上召我去,只是想让我去清河郡宣旨,不过我知道这里面必有文章”

    裴矩刚说到这,门外传来敲门声,只听随从在门外道:“裴公。宫中送来一只蜡丸。”

    裴矩连忙起身,开门接过一只小蜡丸,随从退了下去,裴蕴凑上前低声问道:“这是谁送的蜡丸?”

    “是内宫管事魏氏,圣上还在当晋王时,她便是圣上身边的贴身侍女,现在她被封为司宫,执掌内宫大权,现在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就是她的权力最大,天子的起居都由她负责安排,连皇后娘娘也无法插手,不过此女极贪贿赂,之前我给了她三千两黄金,宫中之事就休想隐瞒住我。”

    裴矩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剖开蜡丸,从里面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纸片,上面只有一个字‘李’。

    裴矩猛地一拍脑门,原来是因为李渊,心中各种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他顿时明白了一切,“我明白了,难怪圣上要封张铉重爵!”

    “兄长,到底怎么回事?”裴蕴急问道。

    裴矩没有直接回答,他坐了下来,凝神思索片刻,最后才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关陇贵族要起兵造反了。”

    裴蕴大吃一惊,“难道刚才纸片上的李字,是指太原李渊吗?”

    裴矩缓缓点头,“正是他!这就是天子要重封张铉的缘故,稳住张铉,全力对付李渊和关陇贵族。”

    裴矩坐不住了,他负手在房间来回踱步,他想到去年中元节武川府重新成立,那就意味着关陇贵族开始公开反对天子,经过大半年的筹谋,关陇贵族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天子应该得到了秘密情报,所以才会那么紧张,自己进宫时看见天子十分愤怒,其实并不是完全针对张铉,很大一部分是针对关陇贵族。

    “兄长,那我们该怎么办?”裴蕴忧心忡忡道。

    裴矩又坐了下来,低声道:“其实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眼看天下即将大乱,我们裴家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裴蕴默默点头,他明白兄长的担忧,裴家是因为靠近权力才有今天的地位,如果失去权力,裴家恐怕就要被太原王家彻底压过去了。

    “兄长是否打算押注了?”

    裴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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