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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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战图-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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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绍吓了一跳,连忙道:“殿下先不要惊动圣上,否则小事会变成大事。”

    杨倓想想也有道理,他问柴绍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柴绍沉吟一下道:“殿下是千金之身,身份高贵,不能轻易为一点小事而抛头露面,不过殿下可以先表个态,表示对这件事的重视,如果李府君能秉公执法,他就会放了张铉,事情就解决了。”

    “如果宇文述不肯放过张铉呢?”

    杨倓的思路很清晰,既然宇文智及是针对自己,那么宇文述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张铉,否则让一个山东军官领罪对他有什么意义。

    “殿下,李府君是个正直有原则之人,他不会屈服宇文述的压力,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想只要殿下表过态,李府君一定会及时把情况告诉殿下,卑职的意思是,殿下不要轻易出手,不妨再看看宇文述有什么花招,要谋定而后动。”

    杨倓点了点头,柴绍的分析很有道理,想不到他的思路居然这么有条理,杨倓又想了想便取出自己金牌交给柴绍,“你拿这面金牌去找李纲,要求他善待张铉并秉公处理,另外,这件事就烦请柴侍卫替我盯着,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禀报!”

    “卑职遵令!”

    ........

    河南府官衙原本是冷清之地,一般公卿权贵都不愿意来河南府,唯恐沾惹上什么是非,但今天上午却有点不同寻常,宇文述亲自拜访,柴绍又拿着燕王金牌来向李纲施压。

    就在李纲刚刚把柴绍送走,李纲又迎来了一个重要客人,齐郡通守、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张须陀,张须陀年约五十余岁,身高六尺七,肩膀宽阔,头大如斗,狮鼻阔嘴,一双凌厉的鹰目,长得威凶猛彪悍、不怒自威。

    张须陀在天下十猛中排名第六,一把九十斤重的**使得出神入化,他曾率五名小卒力敌万人,威名早已传遍天下。

    这次进京,他却是为了解释联军征讨张称金大败一事而来,他的军队还没有进入战场,四郡太守贪功心切,却中了张称金的诱兵之计,数万民团军全军覆没,朝野震惊,杨广极为震怒,下旨彻查此事,但四郡太守却反咬一口,称张须陀接应不力才导致大败。

    加上张须陀为人清高耿直,不善变通,不懂官场之道,使他在朝中人缘不太好,人脉不足,朝廷大臣纷纷支持四郡太守之辞,张须陀变得十分被动。

    怎奈屋漏又遭连夜雨,昨天晚上他的部属出了事,罗士信失守伤人,身陷囹圄,张须陀又气又急,罗士信是他的爱徒,情同父子,他怎么能见死不救。

    万般无奈,张须陀只得厚着老脸来恳求李纲宽恕罗士信。

    “李府君,这点土产是我从山东带来,请笑纳!”

    张须陀的脚下是两坛齐郡有名的腌菜,他准备用来送文武百官,他带来不多,三品官准备送两坛,低品官只能送一坛了。

    本来李纲不再他送礼范围内,但为了爱徒罗士信,他只得专门拿出两坛来送给李纲了。

    李纲愣了一下,果断地摇摇头道:“张通守太客气了,不过我李纲从不收礼,请拿回去吧!”

    张铉须陀有点尴尬,但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尴尬,他送的腌菜,朝廷百官没有一个人肯收,但绝大多数人先是收下后又派人它送还,都是说心意领了,但朝廷有制度,不能随意收礼。

    今天又碰了一个楔子,他着实不甘心,又道:“只是一点腌菜,齐郡特产,没有别的意思,李府君请收下吧!”

    李纲叹了口气道:“不收礼我可以秉公办理,可收了礼我再秉公办理,就会有人说我贪赃枉法了,明明案情不严重,也会变得严重起来,张大帅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府君,罗士信的案情到底如何?”

    “请到里面去说吧!”

    张须陀让手下把两坛腌菜拿走,他跟随李纲走进了内堂。

    两人在内堂坐下,张须陀满脸焦急道:“我听秦琼说,本来是宇文太保挑衅燕王侍卫,双方打起来,结果士信仗义助拳,失手打死了一名宇文太保,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李纲苦笑一声,“如果只是打死一个平头小民,赔一笔钱,只要对方肯接受撤案,那么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偏偏打死的是宇文太保,宇文述态度很强硬,一定要深究到底,恐怕只能以公论公了。”

    “以公论公又是怎么处置呢?”张须陀不安地问道。

    李纲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我基本上已经查明了,宇文太保挑衅在先,拔刀在先,伤人企图在先,罗士信应该属于过失伤人之罪,按照本朝大业律,徙三千里,配军十年,如果刑部能再酌情处置,配军时间还可以再减少几年。”

    张须陀心情沉重之极,徙三千里,配军十年,不管再怎么轻判,罗士信这辈子都完了。

    他低低叹了口气,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我听秦琼说,有一名燕王侍卫也承认自己是主凶,这又是什么缘故?”

第0035章 小事变大

    “是什么缘故,秦将军没有告诉张通守吗?”李纲淡淡问道。

    “他认为是仗义?”

    李纲点点头,“正是如此,罗士信是仗义助拳,张铉又怎么能让罗士信独担罪责,所以他也要认罪,我估计他的想法是替罗士信分摊一半的罪责,如果是子替父顶罪,也倒是可以,但这种情况,我估计不仅宇文述不干,燕王也不会答应。”

    停一下,李纲又道:“张通守或许不知,宇文述却认定是张铉所为,他认为罗士信是想替张铉顶罪。”

    “为什么?”

    张须陀一愣,虽然他不懂官场潜规则,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他并不愚笨,他愣神只是一会儿,还是反应过来了。

    “莫非宇文大将军对燕王不满?”张须陀有点唐突地问道。

    李纲缓缓点头,他并不认为张须陀问得唐突,事实如此,他冷笑一声道:“昨晚宇文智及主动挑衅燕王侍卫,也是同一个原因。”

    “那结果会怎样?”

    “很难说啊!”

    李纲苦笑一声道:“作为经办此案的主管,我会如实上报,提出我的判决意见,至于刑部会不会通过,我也确实不知,总而言之,这桩案子只会越来越复杂。”

    张须陀最终只得怏怏离去,他总算弄明白了徒儿罗士信的处境,河南尹李纲坚持原则,认定人是自己徒儿所杀,倒是宇文述坚持张铉才是真凶,张须陀也无计可施,他只得听天由命了。

    .......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辆马车疾驶而至,在虞宅大门前慢慢停下了,早在台阶上等候的虞世基继子夏侯俨连忙迎了上来。

    “参见宇文世伯!”

    车门开了,露出宇文述宽大的脸庞,他笑呵呵道:“贤侄,你父亲还在待客吗?”

    “父亲谢绝了所有的客人,专门等候世伯到来!”

    “多谢你父亲给面子!”

    几名宇文家奴将肩舆抬上来,扶宇文述坐上去,夏侯俨在前面引路,领着宇文述向府内而去。

    中堂门口,虞世基已在含笑等候宇文述了,虞世基自有他的待客之道,要他出大门迎接,除非是皇帝皇后驾临,或者太子亲王上门,否则他不会走出大门一步。

    高官权贵前来拜访,就是现在的规矩,儿子替他出大门迎接,他在中门处等候,这已经是极给面子。

    如果级别再低一点,他只会坐在客堂或者外书房等候,一般普通官员来访他连见都不会见,直接让儿子替他接待。

    如果一些富商大贾求他办事,他甚至连门都不给进,直接让管家收下礼金,除非礼金特别丰厚,他才会不吝一见。

    这时,夏侯俨领着宇文述渐渐来到了中堂门口,几盏灯笼出现在十几步外,虞世基笑呵呵迎上前,“宇文大将军身体不好,就不要出门了,让智及来说一声,我亲自上门拜访就是了。”

    “茂世公务繁忙,哪里好意思让茂世亲自上门,还是我这个闲人跑一跑吧!”

    两人都是官场老油条,且地位高崇,所以说话做事都非常讲究规矩,宇文述已经事先让儿子和夏侯俨联系,把大致情况通过夏侯俨告诉了虞世基,虞世基没有一口回绝,宇文述才会亲自登门,这样就避免了事情谈不成的尴尬。

    不仅如此,从彼此称呼上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虞世基自己称呼宇文述为宇文大将军,却又让儿子称呼他为世伯,既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又硬中带软,表示有商量的余地。

    而宇文述则直接称呼虞世基表字,这就是套近乎,求他办事了,这就是官场,一言一行皆有深意。

    不象张须陀那样不懂官场规则,不通人情世故,拎个腌菜坛子送人,官员们还以为里面另有乾坤,收下了才发现真是腌菜,连忙派人送回,表示自己清廉自重。

    张须陀的东西送不出去,想做的事情更是没有了希望,这样的礼还不如不送。

    宇文述心知肚明,只要虞世基肯见自己,那事情就有商谈的余地,两名手下搀扶着他起来,慢慢跟随虞世基进了外书房。

    有侍女上了茶,所有下人都退出去了,外书房内只有虞世基和宇文述两人,虞世基喝了口茶,淡淡笑道:“听说令郎昨晚出了点事,和燕王侍卫起了冲突,是吗?”

    “哎!虎落平阳遭犬欺,连小小的侍卫都敢藐视我儿子,打死我的假子,大隋天下倒是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李纲不是自诩公正清廉吗?难道他不能给大将军主持公道?”虞世基语气中带着讥讽的口气,他早就看不惯李纲的清廉了,尽管他身份崇高,说话要注意分寸,但言语中还是露出了对某些人的不满。

    宇文述又叹了口气,“一面是燕王,另一面是被免职的大将军,他怎么可能公正得起来,明明是燕王侍卫杀死了我的假子,他却想把罪名按在一个底层军官身上,令人心寒啊!”

    “那我能帮大将军做点什么呢?”虞世基不露声色地问道。

    “我希望茂世贤弟能主持公道。”

    “恐怕有点难啊!如果河南尹定了罪,刑部要么同意,要么驳回让他们重审,很难越俎代庖。”

    “也不是没有先例。”

    宇文述连忙道:“当初重审宫中猫妖案时,不就是刑部直接把案子从河南府衙拿过来吗?”

    “那是因为刑部有巡查制度,对已经审结的案子可以复审,但像这桩案子尚在审理之中,刑部直接干涉恐怕不太好,要不大将军再等一段时间?”

    宇文述哪里等得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他处心积虑,就是想利用这件事为自己翻案,如果再拖下去,非但翻了不案,恐怕自己假子也白死了。

    宇文述当然知道,这对虞世基其实是小事一桩,他只是为了讨价还价,才把事情说得这么难。

    宇文述知道虞世基需要什么,虞世基比自己还贪,他把难度提高,明显是想狮子大开口了。

    可为了自己的前途,虞世基实在想狠狠敲诈他,他也只能认了。

    宇文述坚持道:“我觉得应该可以吧!”

    虞世基笑了笑,却把话题转开了,他指着书房笑道:“你觉得我这间书房如何?”

    宇文述打量一下笑道:“清雅有余,浓丽不足,墙上略有点偏冷了。”

    “说得不错,我是打算挂几幅乡党字画,怎奈府中字画虽多,却没有一幅同乡书画,甚是遗憾啊!”

    虞世基已经开出价码了,说得很含蓄,像谜语一般,但宇文述却立刻解开了他的谜底,虞世基本身就是书法名家,能让他看上眼的同乡书法大家只有两人,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估计虞世基指的是王羲之。

    宇文述心中暗骂,他府中藏有一幅王羲之的《雨后帖》真迹,是他的珍藏,虞世基想要的应该就是这幅字。

    宇文述呵呵一笑,“茂世是书法大家,自己写一幅岂不是更好?”

    “伯通兄说笑了,我这点水平怎么敢出丑?”

    两人说笑几句,宇文述便起身告辞,他也不再提那件案子,虞世基也不再多说,两人都心知肚明,价码已经开出,最后就看他们交易能否达成。

    .........

    次日中午,正在昏昏沉睡的张铉被一阵开门声惊醒,他睁开眼睛,只见柴绍跟着方从事走了进来,张铉立刻坐起身,“嗣昌,你怎么来了?”

    柴绍蹲下身子道:“燕王作保,贤弟可以暂时出去了。”

    “罗士信呢?”张铉问道。

    旁边方从事摇摇头道:“这是我家府君的命令,张侍卫可以担保出去,随时听候传讯,但罗士信不行,在案件未完成之前他不能离开河南衙门一步。”

    柴绍又附耳对张铉说了几句,张铉点了点头,“也好!那就我先出去。”

    张铉跟随柴绍出了官衙大门,外面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候多时,上了马车,张铉便急切问道:“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宇文述走通了虞世基的关系,这桩案子要改由刑部来审了,形势很不妙,我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刑部的意思是共罪,罗士信是主犯,你为从犯,罗士信有可能要被处斩。”

    “李府君肯让给刑部吗?”

    “李府君当然不肯,但听说刑部否决了他的全部口供和证据,又把宇文太保们都叫去重新讯问,所有人都改了口供,最后得出结论,是燕王侍卫先拔刀,而且是你和罗士信两人围攻王庆芳,痛下杀手,把王庆芳杀了,现在不仅是你和罗士信有罪,所有在场的燕王侍卫都要遭到免职惩处。”

    张铉的指节捏的嘎巴直响,他终于见识到了这种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官场黑暗,眼睛里闪烁着滔天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能被怒火冲昏头脑,他克制着满腔了怒火,沉声问道:“燕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燕王殿下也发怒了,我还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把他最心爱的砚台也砸得粉碎,他说不杀宇文述,他誓不罢休。”

    “然后呢?”

    “然后我就建议他先把你保出来,绝不能让你落在刑部手中,那帮人心狠手辣,不是你能想象。”

    张铉默默点头,“谢谢柴兄!”

    柴绍轻轻叹口气,“都是自己弟兄,谢什么谢啊!关键怎么逃过这一劫,我感觉燕王还是年少了一点,在关键地方使不上力,我打算另外找关系试一试。”

    张铉沉思良久,他和柴绍想法不同,这桩案子还真只有燕王才能摆平。

第0036章 用之信之

    就在张铉刚离开河南府衙不久,刑部侍郎骨仪率领数十名刑部士卒气势汹汹赶到了河南府。

    虽然刑部尚书卫玄是偏向于燕王杨倓,但尚书只是挂名,并不管本部具体事务,真正的刑部大权掌握在侍郎手中。

    骨仪是虞世基的心腹,他自然会忠实执行虞世基的命令,骨仪直接闯进了河南官衙大堂。

    “骨侍郎为何事而来?”李纲拦住了骨仪去路。

    骨仪举起一道公文,态度严厉地说道:“这是刑部牒文,我正式接手天寺阁酒楼血案,请李府君将所有卷宗和人犯交给我带走。”

    李纲已经从柴绍那里得到消息,刑部将接手此案,他心中极为不满,冷冷道:“骨侍郎流程有误吧!河南府并非刑部下属,一纸刑部的牒文就可以让我交人吗?”

    “这并非是刑部内部牒文,上面已有内史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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