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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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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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济礼忙活完,出来骂石氏道:“你害了我媳妇还不够,还要来害我的娘?”

石氏丝毫没有愧疚之意,道:“不是我害了你的娘,是她教出的好儿子害了我家……”她说着说着,思及孟月的名声,忙打住了,转口道:“你兄弟做出的好事,你自己问你母亲去。”

贺济礼拔腿朝里走,口中吩咐下人们道:“上回事乱,才放她回去了。这次别走脱了她。”

下人们还没应声,石氏先道:“不用看着我,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消息,我说的这事儿,已过去一个月了,再不能等了,若是你家老太太不能理事,就你来同我说。”

贺济礼不知是甚么事能让石氏执拗至此,暗恼的同时,也十分好奇,待得郎中来诊脉开过方子,便让丫头们去熬药,自己则拉了孟瑶,来见仍坐在厅中的石氏。

石氏见了他们,仍坚持要屏退左右,贺济礼依了,遣退下人,等到厅中再无旁人,道:“你若不讲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我晚辈无礼。”

石氏讥讽道:“你还是先去怪你那好兄弟罢,他将我家月娘拐去了扬州,到如今音信全无,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说着,就将孟月去寺庙小住,被贺济义拐骗的事又讲了一遍。

贺济礼两口子这下全明白了,怪不得石氏三番两次打上门来,却要屏退了左右才肯讲缘由,原来是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石氏自觉在此事上吃了亏,有恃无恐,哪怕先害得孟瑶早产,再害得贺老太太病倒也照样理直气壮,然而贺济礼的一句话,就让她噎了半天:“我们家济义带了你家七小姐去扬州的事,还不知真假,就算是真的,你怎就一口咬定是拐骗。而不是私奔?”

孟瑶恨透小叔子惹事添乱,但外人面前,少不得还要维护一二,便帮腔道:“大伯母不是一般人家,小姐出门拜佛,想必有许多从人跟着,怎么可能让我们家二少爷钻了空子?我看我官人说的对,只怕一多半是孟月看上了济义,私奔了。”

明明是诱拐,偏被他们两口子说成了私奔,石夫人一口气险些上不来,顺了半天才好些。其实依当下世风,诱拐也好,私奔也好,吃亏的都是女孩子家,与名声有碍的也是女孩子家,只不过若是诱拐,石氏能以告官为威胁,来与贺家好生商量,想个既能顾全孟月名声,又能把她嫁出去,还能多讨些好处的三全其美的主意来;若是私奔,孟月和贺济义就说不得谁错谁对,石氏这边落了下乘,不但孟月没有正妻做,说不定还要背个不知廉耻的坏名声。

孟月跟着贺济义走时,石氏并不知情,其实她也不晓得到底是诱拐,还是私奔,只是一想到私奔于孟月、于孟家的种种不利之处,就一口咬定是贺济义诱拐了她。

但要想证明孟月并非私奔,而是被贺济义诱拐的,就得拿出证据来,面前这两位主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石氏脑筋急转,道:“跟着孟月去庙里的几个小丫头,还有庙里的和尚,都能证明我家月娘是被你家二少爷拐走的。”

贺济礼听了她这话,反倒笑了,道:“丫头是你孟家的人,作不得证,我家丫头还能证明那几天济义从未外出过呢。至于和尚,他们身为出家人,眼见得济义要拐你家七小姐,为何不声张,为何不阻拦?偏眼睁睁看着他们去了?若他们来作这个证,我先将他们一状告了。”

石氏没想到贺济礼竟这般伶牙俐齿,一时言语不畅,结巴起来:“定,定是你家二少爷买,买通了和尚。”

贺济礼不屑道:“我看是你家七小姐为了要同我家济义私奔,买通了和尚才对。”

这事儿本来就无凭无据,两人各执一词,争的是难分难解,直辩了半个时辰,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第一百零一章 私奔还是诱拐?

孟瑶惦记着要去看孩子。想了想,立起身笑起来。石氏与贺济礼不解,问道:“你笑甚么?”

孟瑶笑道:“我笑你们真是有趣,孟月是不是真跟着济义去了扬州,还不得而知呢,你们就这样吵起来,好没意思。”

贺济礼连声道:“有理,有理。”

石氏却气道:“若不是真的去了扬州,我这做嫡母的,能红唇白牙地自个儿玷污自个儿庶女的名声?”

孟瑶道:“大伯母言之有理,但我们也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照我看,你还是先回罢,等我们派人去扬州打探清楚了你再来。”她说着,便朝外走去,口中道:“我去瞧瞧孩子。”

贺济礼也跟着起身朝外走,道:“小囡囡身子弱,是要去看看。”

石氏张口欲言,突然想起他们的闺女身子弱,与她是有关的,万一惹恼了贺济礼夫妻。翻起旧账来怎么办,还是趁他们还没提,赶紧走人罢。她想到这里,就把嘴又闭上了,带着两个丫头,匆匆离去。

贺济礼同孟瑶回第三进院子厢房瞧过女儿,带门出来,又赶去第二进院子瞧了瞧贺老太太,才回房坐下,商讨方才石氏所提之事。

贺济礼捶着桌子悔道:“方才我也是一时心急,济义是否真带了孟月去扬州,还不可而知呢,我竟顺着你大伯母的话朝下说了,多亏你后来提醒了一句。”

孟瑶苦笑道:“我是急着回来看闺女,才想到了这个,其实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照着济义的性子,我大伯母讲的一多半是实情,不然她犯不着自己诋毁自己庶女的名声。”

贺济礼点头,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管这档子事,但贺老太太现下病着,他这做大哥的,又怎能真不管,只得点派可靠的人手快船去扬州打探消息。

等消息的日子里,贺老太太心下有愧,想讨好讨好贺济礼两口子。便给孙女想了好些个小名,命小言记了,去说给他们听。

贺济礼与孟瑶一听,都是些叫花儿,狗崽儿之类难听的名字,不禁齐齐摇头。小言道:“老太太说了,名儿贱好养活。”

孟瑶毫不客气道:“小囡囡如今不好养活,是谁害的?光取个贱名有甚么用?”

小言拿这话去回了贺老太太,贺老太太见儿媳还恼着,接连几天大气都不敢出。

孟瑶与贺济礼商议,闺女的小名不取了,就唤作小囡囡,至于大名,等到过了周岁,请个有道高僧来瞧瞧后再定。

没过三天,扬州便有消息传来,为何这样的快,原来是跟贺济义去扬州的小厮林森和大丫头知茵,都觉着孟月来历不正,背着贺济义传递了消息来。来信上说,贺济义出发那天。早早儿地就把孟月藏到了船舱里,等船开动了两三天,才叫几个下人知晓,还威逼利诱,不许他们传消息回家。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却无奈一直在水上,不好来信,只得等到了扬州,才背着贺济义寄了信出来。

贺济礼拍着信纸,又是欣慰,又是生气,欣慰的是跟着贺济义的下人,还算知道好歹;生气的是贺济义连下人都不如,完全辨不清好与坏。

孟瑶看过了信,恍然大悟:“怪不得出发那天,济义不许你去送,原来是怕你发现他船上藏了人。”

“他做的好事!”贺济义把信纸朝桌上重重一拍,随即又抓起来朝外走,“我给娘瞧瞧去。”

贺济礼到了贺老太太卧房,把信念给病榻上的贺老太太听,问道:“娘,这事儿你说该怎么办?”

贺老太太又是生气,又是伤心,老泪纵横道:“叫济义马上回来。”

贺济礼却不同意,道:“好容易给他找了这么个差事,送礼就送了不少,本钱还没收回来呢,怎能叫他回家?再说为了个女子就辞了差事,传出去叫人笑话。”

贺老太太对此话不以为然。但她自从害孟瑶跌倒早产,在贺济礼两口子面前就不大敢讲反驳的话,只得道:“那让济义托人把孟月送回来,免得石夫人总在我们面前污蔑他诱拐了他们家七小姐。”她说完,见贺济礼两口子都未反对,便催着贺济礼写了信,叫人送了出去。

孟月的确在扬州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石氏耳里,她连忙再次上贺家来,要求见贺老太太。

贺济礼如今虽说怨着贺老太太,但那毕竟是他亲娘,还是怕石氏真气坏了她,便没让贺老太太知道,自己出来会她。

石氏见了贺济礼,道:“你家老太太不敢出来了?也罢,同你讲是一样的。”

贺济礼没好气道:“你待要如何?”

石氏见这话是商量的意思,心内欢喜,忙把条件开了出来——一是诱拐之事不许声张,免得坏了孟月的名声;二是马上让贺济义同孟月回来,让他们完婚;三是为了弥补孟家的损失,聘礼要加倍。

贺济礼听了这三项,冷笑连连:“你凭甚么提这样的条件?”

石氏理直气壮道:“凭你家二少爷诱拐了我家孟月,你贺家若不答应这几条。我便告官去。”

贺济礼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道:“你要告就告去罢,反正没真凭实据,何况上了公堂,丢脸的是你家七小姐。”

石氏一听这话,立马矮了气势,嘴里虽然说着“你不要欺人太甚”,心里却先服了软。过了会子,她见贺济礼完全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只得腆着脸道:“事已如此,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家二少爷占了便宜,总要给我们孟家一个交待。”

贺济礼不欲同她过多纠缠,见她这话讲的还算在理,便道:“此事我做不了主,等我问我们老太太去。”

石氏忙道:“你自去问,我在这里等着。”

贺济礼便扔她一人在厅里,独自进了东次间,将石氏咄咄逼人的事隐去,只把她讨商量的话讲给贺老太太听。孟月都被贺济义待到扬州去了一个多月了,估计能做的事,都做了,除了让她进贺家门,还能怎么商量?但贺老太太实在是不喜欢孟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语气坚定地道:“孟月不是个好女子,不许她进我们家的门,不然家宅不宁。”

孟月是个怎样的人,贺济礼再清楚不过,他自然也不愿她进贺家门,但她人都已经在贺济义那里了,贺家不承认也得承认。他想了想,道:“事已至此,孟月已经是济义的人了,若不给她名分,不是让人说我们贺家强占了官家女么?不如名分还是给她,只不许她回家,让她一直留在扬州,就算个外室罢。”

贺老太太心想眼不见心不烦,就同意下来。乡下老太太不懂外室和正室的区别,又叮嘱道:“只能做妾,不许做正室。”

贺济礼好笑道:“那是自然,外室可不就是妾。”又道:“不许孟月回贺家的事,先被让石夫人知道,不然她定要不依不饶,咱们先瞒着她,等孟月真成了济义的妾,回不回的。就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贺老太太点头应了,贺济礼便重回厅中,将他们商议的结果讲给石氏听。

石氏自然是不同意只让孟月做个妾,若贺济义大小是个官,或有功名在身,也还罢了,但他只是个白丁,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司客,让自家庶女给这样的人做小,她丢不起这个人。

但贺济礼却嗤笑道:“奔者为妾,自古以来的规矩,大伯母不会连这个都不懂罢?”

石氏羞恼得满面通红,气道:“那是被你家二少爷诱拐害的。”

贺济礼道:“你若又要和我争论诱拐还是私奔,几天时间也讲不完,再拖下去,等你家七小姐肚子大了,丢脸的还是你孟家。”

石氏脸上顿时变作了猪肝色,咬牙恨道:“算你们贺家欺人太甚,妾就妾罢,赶紧让他们回来摆酒宴客。”

石氏服软退了一步,贺济礼却不想礼尚往来跟着退让,道:“又不是娶亲,回来作甚,就在扬州摆酒是一样的。等摆过酒,让新姨娘就留在扬州,好贴身照料我家兄弟的起居。”

石氏听后大怒:“你就没一样肯依着我们孟家?”

贺济礼斜眼看她:“谁叫你们家闺女不知廉耻,跟着我们家兄弟私奔了呢?”

石氏紧捏着茶盏,恨不得不顾身份摔向青砖地,道:“是诱拐!你一口一个私奔,也不怕带累了你家娘子。”

贺济礼嗤道:“孟家大房与二房早就分家了,再说你家七小姐只不过是庶出,本来就不能同嫡女相提并论,能带累我家娘子甚么?”

石氏被他堵得没话说,贺济礼又道:“此事就照我们贺家的规矩办,你若不同意,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扬州把七小姐接回来,愿意嫁谁就嫁谁。”说完,袖子一甩,走了。

石氏被晾在厅里,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坐了会子,不见有人出来送客,只好自己站起身来,气呼呼地回家去了。

贺济礼回到房内,将他与贺老太太定了孟月为贺济义外室的事讲给孟瑶听。孟瑶听完,道:“这倒还罢了,只是你先前已给扬州去信,让济义托人送孟月回来,如今既已定下了外室之事,若她真回来,反倒不美了。”

第一百零二章 纳妾之礼

贺济礼这才想起此事。“哎呀”一声站起来道:“竟忘了这事儿了,咱们就是不想孟月进贺家门,才定她为外室,若她真回来,可不好安顿。”

孟瑶道:“可不是。若她是自己回来的,咱们可以立马把她又送走,但这回却是我们主动让她回来的,到时就不好再轰人了。”

那封信已走了好几天了,就算此时去追,也是徒然,贺济礼越想越急,若孟月回来,加上那讨人厌的石氏,多半又是一场好闹,他虽然不怕她们,却是怕烦心事——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为了兄弟的破烂事,耽误州学的事和自个儿的生意。

但这回他们却是都想错了,数十天过去,贺济义那里就跟没收到信似的,既没有把孟月送回来,也没有回信。倒是齐佩之写了一封信,托人捎了回来。信中称,孟月如今在扬州管着贺济义的家当,俨然是个少夫人,成日里以主母的身份指使齐佩之。

贺济礼看完信,生了一通气,不顾贺老太太的病刚好,将信拿去念给她听了。贺老太太听后也十分气恼,连声道:“快去,快派个可靠的人去扬州,把纳妾的酒席办一桌,好明了孟月的身份,不然扬州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个夫人呢。”

贺济礼道:“这是正理。”立时取来早与石氏签订好的纳妾文书,点派了后园子里的管事娘子来富媳妇和贺老太太身边的小言,带着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奔赴扬州,务必让孟月明了妾室的身份,若孟月或贺济义不从,那七八个家丁,也不是做摆设用的。

以来富媳妇打头,一行人自码头登船,一路到了扬州,浩浩荡荡寻到贺济义住处。贺济义如今是扬州严姓大司客门下的小司客,就住在大司客提供的一套房子里,这房子在深巷中,面阔一间。进去后当中一个小厅,左右各一间房,掀开厅后的布帘出去,是个后院,搭了两间厦子,一间里头有锅碗瓢盆,大概是厨房,另一间则是茅厕。

来富媳妇拉着小言,里外都看过了,却没见着人,正奇怪时,外头奔进林森来,见了她们惊喜,道:“来富嫂子,小言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几人相互问了好,来富问道:“大门就这样敞着,怎地却没人?”

林森指了指屋旁搭的一间偏厦,道:“房子窄,我住在外头,方才出去寻茅厕。才没瞧见你们来。来富嫂子放心,我们这巷子少有人来,不消担心被偷东西。”

来富媳妇点了点头,却奇道:“后头不是有茅厕?”

林森撇了撇嘴,道:“二少夫人说了,主仆有别,不许我们做下人的去后头茅厕。”

来富媳妇更为奇怪了:“谁是二少夫人?我们家二少爷并未娶过亲。”

林森满脸不屑,回答道:“就是曾在我们家住过孟家七小姐,我们都晓得她不是正经夫人,但二少爷吩咐我们这样叫她,若不遵从,就要挨几下打呢。”

来富媳妇急道:“胡闹,这成何体统?怪不得大少爷急急地派我们到扬州来,原来闹得这样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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