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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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xiao-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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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砚摇头,严重道:“少爷不懂,若果我和雨墨被赶出了白家,我们只怕流落街头,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所以少爷替我们姐妹解围,让我们得以继续留在白家,便是对我们姐妹有救命之恩。”

    白振轩凝眸看着眼前这个丫鬟,她生得明眸善睐,娴静温婉,虽然衣着朴实,却是难掩芝兰桃李之色。更难得的是她有一颗秋水无尘般善良的心,这是最动人的。

    带着一份怜惜,白振轩道:“心砚,你要记住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自己不愿意放弃,那么任谁,任怎样恶劣的环境都不能将自己打倒!”

    心砚侧头困惑地看着她家少爷,少爷的话她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她就那么张着嘴,痴痴地看着她家少爷。

    少爷的笑是冬日里一缕暖阳。

    **********

    因着在父亲母亲跟前撒了谎,白振轩没法,只好假戏真做,让松塔去请章乃春拉线,引见他认识琴官。

    章乃春倒也不负所托,等琴官下了戏,便拉他来东边园子会见白振轩。

    此时夜已深沉,天边一轮即将圆满的月。

    距离元宵节不远了。

    月华太亮,章乃春干脆让四儿和松塔熄了灯笼的火,踏着如银的月色步履轻快地走到东边园子里来。

    进了园门,便见白振轩候在厢房门口,却不见白云暖的身影,想必是夜深安睡了。章乃春心里空落落的,若有所失。

    白振轩让松塔带了四儿和琴官的书童黄栀去吃点心,自己则将章乃春和琴官让进了厢房,房门一掩,便将料峭春寒挡在门外。

    房内升着火盆,炭火橘红,直煨得房内气温暖融融的。

    墙角处立着两只宫灯,将室内映衬得明亮亮的。

    琴官先是替章乃春解了身上的斗篷,再摘了自己的风帽,白振轩忙接过二人的斗篷挂到一旁的鸡翅木朱红衣架上。

    回身但见章乃春生得风/流倜傥、销/魂荡魄,正是初一那日来凌云寺路上惊马之时电光一闪见到的少年。又见琴官,穿一件莲花色绉绸棉袄,脸上还有残妆未洗尽,星眸低缬,香辅微开,于极清的气质中散发出极艳的光彩来,不禁在心里暗叹:好个尤/物!可惜是个男儿身,若是女儿身,只怕倾国倾城,不是褒姒,便是妲己了。 

第十三章 琴官

    白振轩打量着章乃春和琴官,他二人也正打量着他。

    两下里都在内心赞叹对方。

    白振轩给二人斟了热茶,琴官喝了一口,便把茶盅捧在手里。茶水的热度通过茶盅煨着手心,十分舒服。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白振轩坐下抚琴,一曲《度香主人》弹毕,满屋子余音袅袅,甚是回味。

    章乃春虽是常在戏园子里逛的,却总是只关注相公们的美色,对于琴棋书画并不内行,他道:“要我说白少爷这琴已经弹得出神入化了,怎么还要请琴官指点?”

    “琴艺还怕精益求精吗?”白振轩莞尔一笑。

    章乃春暗忖,恁你弹得再好,也是没有机会在丞相大人跟前露脸的。

    琴官适才听白振轩弹的佳曲,手已痒痒。他走到白振轩身边,白振轩连忙让出了位置。

    琴官的手指在琴弦上划出一连串乐音,登时行云流水,满室生香。他带着丝羞涩对白振轩道:“《度香主人》我从未弹过,所以没法和白少爷切磋一二,不如弹些别的曲子供白少爷取个乐子,还请白少爷不要嫌弃。”

    “琴相公谦虚了,愿闻雅奏。”

    琴官也不推脱,重新给琴弦定调。

    这把焦尾古琴是琴中上品,但恐怕闲置得有些年头了,适才听白振轩弹奏时,觉得一三两弦低些,收不紧,他便和了一会儿琴,将一弦、三弦各调慢一徽,再将二、四、五、六、七诸弦,仍用五音调法调好。

    接着散挑五,名指按十勾三;散挑三,中指按十勾一,弹了几个《陈抟得道仙翁》,又点了些泛音,弹起《结客少年场》这套琴来。

    只见他手指在琴上轻拢慢捻,吟揉绰注,来往牵带,抑扬顿挫,整个人都慷慨激昂的。

    白振轩听得入了迷,方知今夜未请错人。琴官虽未弹奏《度香主人》一曲,却已将弹琴之各种技法,情态融合展露无遗。白振轩原就是琴中高手,一点即通,登时是两眼放光,满心顺畅,犹若三伏天吃了冰镇瓜果,整个人都清明无比。

    琴官弹好了琴,拿眼斜睨着白振轩,见灯光中白振轩的容貌天下少有,好个白衣秀士,不禁心旌荡漾。

    而白振轩猛然见琴官痴痴看着自己,他柳眉贴翠,凤眼斜睃,流波低盼,粉靥娇融,知其长期在戏台上扮演小旦,难免对自己的身份意识错乱,渐渐有了女儿之态,便登时生出反感来。

    自己和章乃春之流终究不一样,虽然怜惜琴官才情,但依然有了逐客之意。

    “琴相公琴艺卓绝,今夜得聆雅奏,三生有幸,但是琴相公演出一天也累了,白某就不强留,还是让相公早些回去安歇。”白振轩向琴官深深作了个揖,言语虽然温婉,态度却已冷淡。

    章乃春已听出白振轩的弦外之音,偏琴官对白振轩有了几分情意,哪里舍得离去?他从琴座上起身,走到白振轩身边,一双眼睛只管肆无忌惮地睃着白振轩,笑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从前在戏园子里演出完,还陪章少爷喝酒去,通宵达旦,也不觉累。”说着,一只手搭在了白振轩肩上。

    白振轩身子一僵,面色已十分难看。

    章乃春忙拉过琴官,道:“夜已深,厢房内还住着其他家人,恐琴声叨扰到他们,今夜就先到这里吧!”

    白振轩寻着台阶,忙开门去唤松塔。松塔并着四儿和黄栀快速出现在厢房门外。

    “可是白少爷何时再相邀琴官奏琴?”琴官一腔热情正旺,不依不饶的。

    白振轩忙客气道:“等相公方便时再让松塔去请。”

    “不必松塔请,我方便时自来便是。”

    白振轩顿了顿,拱手作揖谢过。

    琴官还要再说什么,却见章乃春冷冷瞪了自己一眼,方将多余的话咽下。

    旋即,四儿和黄栀上前将衣架上的斗篷取下,各自给主子披上。

    松塔已点好了灯笼,在前头引路。

    白振轩又将章乃春和琴官一直送到园子出口,琴官有意让白振轩将他们送到他们入住的南边的寺院厢房,奈何章乃春死活不让送了,便依依不舍地辞了白振轩,一路闷闷而去。

    白振轩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树屏竹径深处,方折回身子。

    一路月华如练,白振轩回想刚才的情景,只觉一场荒唐,不由摇摇头,哑然失笑。

    “少爷笑什么?”松塔提着灯笼跟在一旁问道。

    “笑天下可笑之人。”白振轩瞥了松塔一眼,笑容更甚,大步流星而去。

    **************

    章乃春和琴官从东边园子一路走到了内殿,正穿过内殿向南边厢房而去。

    因着两人都不说话,连带着四儿和黄栀也大气不敢出。

    琴官拿眼偷瞧章乃春,见他整张脸都冷若冰霜的,知其因为自己对白振轩动了非分之想而不悦。他原想使性子不理他,奈何在锦绣班登台以来,一直是他捧着自己,自己才能在其他小旦中出挑,登台的行头,平常的打赏,哪样不是来自这个金主?自己怎么可能因为一时心动而得罪他?

    想到此,琴官换了笑颜,去拉章乃春的衣袖,章乃春先是往回拽了几下,终是拗不过琴官纠缠,遂停住脚步睃了他一眼,道:“白少爷和你不是一路的,你别在他身上白花心思了。”

    “白少爷和我不是一路的,难道章少爷和我就是一路的了?”琴官满腹委屈,大红斗篷风帽之下,一张女态的面孔宛若姮娥降世、西子复生,更加我见犹怜。

    “我和你,逢场作戏可以,暧/昧不清也可以,但绝不能动真格的。”章乃春面色一沉,冷声道。

    琴官登时眼里汪了两汪泪水,娇柔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章家单丁独苗,延续家族香火责无旁贷。所以你把我当姐们儿可以,你把我当哥们儿也可以,但是那种关系绝对不可以。”

    章乃春说着背手穿过通往南边厢房的圆形拱门,撇下琴官不再理会。四儿慌忙追了上去。

    琴官看着章乃春的背影,充满迷惘。

    章乃春变了,从前自己任性时他会捏捏他的脸颊,拍拍他的手,揽着他一同走的,可是今夜他竟弃了他,径自离去。

    “相公,夜深天冷,咱们也回去歇了吧。”黄栀在一旁小心提醒着。

    琴官这才回神,拉紧了斗篷,期期艾艾地携着黄栀回房去。 

第十四章 纠缠

    白云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头。哥哥的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法,雨墨的陷害又没有得逞,她终于卸下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香香地睡了一夜。

    醒来时,但见冬日的阳光明媚地射进窗子,投在窗前的小书案上。

    白云暖伸伸懒腰,喊了声“心砚”。

    心砚端着洗脸水,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昨儿终于好睡,没有失眠了。”心砚一边伺候白云暖梳洗一边道。她的眼睛肿肿的,还有很深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我倒是能安眠了,你呢?昨晚没睡好么?”

    “没有的事。”心砚瑟瑟地笑。

    白云暖拿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什么事情能瞒过我?昨晚不仅失眠,还哭了吧?”

    心砚见被小姐说中,一脸羞赧。雨墨因为白天的事情被夫人遣回了洛县白家,她昨夜躺在床上一直想着雨墨的事便越想越睡不着。妹妹到底怎么了,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先是偷了小姐的花簪子,此番又在老爷夫人跟前摆了小姐一道,以后在白家的日子可如何过啊?越想越沉重,翻来覆去直到寅时才入睡。

    白云暖洗漱完毕,梳妆整齐,见心砚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便道:“你不要再为雨墨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是妹妹?她有她自己的命数。”

    正说着,白姜氏进来了,她身边真娘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白云暖的早餐。春笋、水芹等小菜,半碗小粥,两块米糕。

    白云暖和心砚忙上前请安。

    白姜氏瞥了心砚一眼,因为雨墨的事她看心砚的眼光也带了色,道:“心砚你先出去。”

    心砚知道夫人因为妹妹的事迁怒自己,不敢停留,行了礼便轻轻退了下去。

    白云暖道:“母亲,雨墨的错和心砚没关系,心砚对女儿还是忠心耿耿,体贴入微的。”

    “同一个父母生的,不能不防。”母亲看白云暖的眼神充满了担心,“真不想阿暖当初的善心给自己埋下隐患。”

    白云暖心头一紧,前世自己的确是引狼入室了,这一世,她又怎么会给坏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真娘将托盘放到桌上,道:“小姐,夫人这也是为你好。你没见昨儿个心砚为了雨墨又是哭又是求的吗?心砚虽然是个知道感恩的,但雨墨到底是她妹妹,主仆情未必抵得过骨肉情。依我见,元宵过后,回到白府,夫人重新给小姐选个得力的丫鬟便是。”

    白云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今儿个起得晚了,真有些饿,还是赶紧吃早餐吧。”

    遂坐到桌旁用餐,白姜氏和真娘相视一笑,眼里含满宠溺。

    *************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琴官从南厢房里走了出来,穿过内殿,向东边园子而去。

    初春的寒不似腊月那般决烈,但依旧寒人肺腑。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摸摸冰凉的面颊,踏着外头广场上喧天的锣鼓声疾步走着。

    今天是章家还愿大戏的最后一日。下午原该是他上场,但他推脱身子不舒服让戏班其他小旦顶了场。

    寺院里的僧人都在大殿做晚课,其他闲杂人等只在外头看戏,没人晓得他正揣着一颗畸形萌动的少女心去找白振轩。

    东边园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白振轩的琴声玉盘落珠般从厢房内传出来。

    琴官听着那琤琮的琴声,不禁踏着小旦的台步,女态毕露。

    这个傻瓜,恁你琴艺再高又如何?你不知元宵那场雅奏终要由我取而代之的呀!

    白振轩正在奏曲,全神贯注,人曲合一,仿佛自己就是那度香主人。忽听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问是谁,又不见答,便停了琴,起身去开门。

    见琴官穿着青布直裰,头上插着红玉簪子,含羞而笑,亭亭立在门外,白振轩吃了一惊。

    “琴官,你怎么来了?”

    “不请自来,可有热茶待我?”

    白振轩一怔,只好把琴官让进屋里,他不关门,琴官却随手把门带上了。

    白振轩没法只好去桌上倒了一杯热茶给琴官,“喏,松塔刚刚送来的,还是滚热的,你小心烫。”

    白振轩只是随口客气,琴官却视作关心,登时满身满心的感动,一股幽情艳思就摇荡出来,扭扭捏捏便要来拉白振轩的手,白振轩大咳了几声,松塔便出现在了门外。

    松塔推门探进脑袋,问道:“少爷,您有什么要小的去办的?”

    白振轩指指琴官道:“把琴相公送回去。”

    松塔笑吟吟跑了进来,猫着腰凑在琴官身边道:“琴相公,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天寒地冻的,要不再坐会儿?”松塔正对琴官赔笑着,猛然见他家少爷投过来两道森寒的目光,遂赶紧改了话道,“天寒地冻的,还是去被窝里歇着好。琴相公,让小的送送你。”

    松塔的出现让琴官对白振轩的热情被浇了一大盆凉水。

    白振轩见琴官冷着脸,却并无动身之意,便道:“琴相公,元宵在即,在下不敢轻慢惠泽大师所托,不能作陪,还请琴相公不要往心里去。只等元宵过了,送走贵客,在下回洛县一定去锦绣班捧琴相公的场。”

    琴官听白振轩如此说方才流露了笑意,美目流波,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琴官不甘不愿地随着松塔出了厢房。

    白振轩赶紧关了房门,呼出一口气。自己并无断袖的癖好啊,这琴官是将心思错用了人。

    于是继续练琴到夜晚。

    章家的还愿大戏下了夜场便结束了。

    戏班开始整顿行装,连夜回洛县去。正月正是戏班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好几家富户庆寿都请去唱堂会。明儿去的是洛县临近的一户大户人家,家里新得了小公子,百日宴。主人家点名的是琴官,但是章乃春硬生生替琴官推掉了,并和班主交涉了让其他小旦顶替琴官。

    戏班走了,章乃春和琴官却留在了南厢房。

    *************

    白云暖正在厢房内气定神闲地看书。

    心砚端了夜宵进来,“小姐,夫人让送来的,你吃了好安歇,夜已深,别熬夜了,后天还要和老爷夫人一起去迎接凌云寺的贵客,趁着这一两日赶紧养精蓄锐先。””

    白云暖“唔”了一声,便放下书本去吃夜宵。

    见心砚小心翼翼地陪站一边,便笑道:“站着干嘛?坐着陪我。”

    心砚却只是站着,怯怯道:“夫人交代要守好本分,好好照顾小姐。”

    “现在房里没有夫人,你快坐吧!”

    心砚这才坐了,沉默了许久,见她家小姐夜宵吃得津津有味,心情便放松了许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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