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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两道身影出现在剑峰山前的小道上。
一袭红衣的美女，体态婀娜，雪白的脖颈，透过衣裙隐隐可见那柔润的削肩，酥胸渐显饱满呼之欲出，细腰盈盈一握，修长的玉腿笔直纤细，已然是倾倒众多弟子的娇俏美女；美女身后那灰黄短衣的男孩儿，足足矮了一头有余，消瘦孱弱，小小的跟班恰可称名小灰。二人一前一后极不协调，如果从姐姐领着小弟的角度，那倒是相当的自然和谐。
温雨珊步履轻盈，小灰已开始冒汗。温雨珊如果御剑而行，从药峰到剑峰，打个来回也不过半个时辰。现在带着小灰，两个时辰过去，堪堪才到剑峰山前，温雨珊暗暗一声苦笑，加快了脚步。
身为青莫门的弟子，从小生活在药峰，几乎一出生就开始了奠基，修炼时间自然在10年以上，温雨珊以其执着的修炼加之过人的天赋，一年前升为亲传弟子，跟随在温远和林若云身后，专习炼丹，兼修剑道。在青莫门众弟子眼中，温雨珊已是师姐中的佼佼者，再加之天生丽质，无疑是师尊宠爱众弟子追捧的美少女，走到哪里都畅通无阻。
跟在身后的小灰已是虚汗漓漓，瘦弱的身姿看起来弱不禁风，依然亦步亦趋紧紧跟在温雨珊身后，仿佛在整个青莫门，只有在眼前的美女身上，才找到了遥不可及的亲情，那温暖如春的感觉。
事实上就是如此。
小灰步伐沉重起来，汗如雨下。温雨珊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冲着小灰歉然一笑，“小灰，我们歇会儿。可好？”
小灰默默看了眼温雨珊，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小道边上树荫下石条上，小灰坐在美女姐姐身边，温雨珊一脸疼爱，淡淡幽香的洁白手帕，轻轻将小灰脸上的汗珠擦掉。小灰的眼睛里似有温情流过，可脸上却无表情。
温雨珊看着小灰，小灰木然无语。
温雨珊从小灰口中听到的两句话，其实也不能称为完整的话语，只是单单蹦出来的几个字。那便是掌门师伯最初送来药峰时尚处在清醒状态的小灰，小脸煞白，惊恐万状，紧紧抓着温雨珊洁白如玉的手臂不放，以至于在温雨珊的手臂和衣袖上留下了道道血污，以及那洁净衣服上，凸起的胸部最饱满的地方。
“姐姐…”小灰反反复复叫了数遍，然后昏昏沉沉一睡不醒，温雨珊不能自抑的悲悯，还有那缓缓升起的善良少女心底里的暖意。
“血…，血…”这是小灰昏睡中似噩梦惊厥时的呓语，同样是惊恐万状，战栗不已，汗出如雨。
这就是温雨珊听到小灰的两句话，并不完整、并不清醒的状态，濒临崩溃之际。
如今失忆的小灰让整个药峰都充满了同情，都视为药峰的一个特殊弟子，见了小灰无不暗暗摇头叹息。温雨珊认为小灰已经好了许多，最起码不用每天都活在那种战战兢兢的噩梦之中，那发生在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凄惨谁愿意经受？
温雨珊对小灰也是同情的，同情中又充满姐姐般的疼爱，无怪乎小灰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除非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这几天，小灰在晚上睡梦中惊醒的喊叫，似乎也渐渐的少了。
“小灰，姐姐教你修炼。可好？”听得小灰呼吸平稳下来，温雨珊问。
木然无表情的脸，只是默默看着温雨珊，无语。
“小灰，修习青莫门的青莫经，可就是青莫门的正式弟子。姐姐教你青莫经入门基础功法，好不好？”明知道小灰那里不会有什么反应，温雨珊更像在自言自语，“青莫门的弟子过千，最多的是外门弟子，只能修习些强身健体功法，资质好的可以修习青莫经入门基础功法；外门弟子中的优秀弟子，经考核可成为正式弟子，开始修习青莫经；正式弟子中优秀者可升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中最优秀的弟子才能成为亲传弟子。姐姐现在就是亲传弟子，如果你入了青莫门，姐姐就是你的师姐了。”
温雨珊望着一脸茫然的小灰，一声苦笑，“你现在算青莫门的弟子么？恐怕连外门弟子都称不上，外门弟子也要层层选拔的。可你却住在姐姐的小院里，那可是亲传弟子修习的地方，幸亏姐姐每天是跟着娘亲的，小院里只有丹室才是姐姐每天炼丹的地方。炼丹也是一种修炼，对不对？”
小灰依旧默然，无声。
“你现在还不是青莫门的弟子，姐姐只能教你强身健体的修习之法，青莫门的门规不可违。坚持修炼，你瘦弱的身体就能慢慢强健起来。好不好？”
温雨珊有着姐姐的耐心，见小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暗暗一声叹息，拉起小灰的手，低低说了声，“我们上山吧。”###第0004章 练剑就不要看美女
剑峰殿，如药峰殿一样，没有建在剑峰之上，同样建在半山。
剑峰殿雄宏磅礴，大气厚重。殿后是一道窄窄的峡谷，峡谷后接着是山体，不必仰望，已经感觉到那高耸入云的笔直山峰，直插云雾。从远处眺望，云雾缭绕间正如一道霸气十足的利剑，剑峰因此得名。
剑峰殿前是一处方圆千丈的广场，厚重的青石铺就，是剑峰弟子练剑之所，剑阵也可以在这里演练。
如果说药峰是青莫门的给养，那么剑峰无疑是青莫门的战力。因此剑峰的弟子最多，占去整个青莫门弟子半数以上，每次招收的弟子，也是剑峰挑选最多，其他诸峰都无任何异议。
山前通往剑峰殿的小道上，两道身影逶迤走来，渐近广场的石阶。那长长的石阶直通广场，依山势而修建，渐走渐高。
广场上有众多弟子练剑，广场边上有几个弟子或站或坐休息。窃窃私语在几个弟子中悄悄传开。
“二师兄近来脸色可不大好哦，领师弟们练剑也沉着老脸。”一弟子压低声音，显然这里的弟子都能清楚听到。
“是呢，练起来也有股凶劲儿。”
“在发泄呢，心中有气。”
“……”
叽叽喳喳响起，最新发话的弟子右手半拢口边，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道，“各位师弟都清楚吧，还不是因为雨珊师姐的那个小跟班？师姐对小跟班那个亲呀，就像亲弟弟一样。那小子也得寸进尺，据说爬在师姐怀里赖着不起来，把师姐那迷人的胸脯都压扁了。啧啧，二师兄都没这个福分消受呢，你们说二师兄能不生气？咳…，咳…，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二师兄……”
声音嘎然而止。
那弟子身后一背负重剑少年悄然而立，眼望剑峰，不怒自威。
少年十五六岁上下，剑眉星目，鼻直口方，面如冠玉，坚毅稳重，长发拢于头顶，又从脑后垂了下来，一袭长衫，隐隐间剑气冲天，卓尔不群。
少年面沉如水，也不多言，稍稍停顿，径直向广场深处而去。
“二师兄…，那个…，我就去…，练剑。”
“我也去练剑。”
“……”
轰然而散，广场的边上瞬时无人，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
剑峰殿。
温雨珊从小灰手中接过装着玉瓶的布袋，恭恭敬敬行礼，“娘亲让雨珊送来丹药，请陈师叔查收。”
座上一位中年男子，正是林若云口中提到的剑峰殿殿主陈剑一。只见其面色清冷，长眉入鬓，双目微眯，隐隐泛起冷冽之芒，如同一把未曾出鞘利剑，凛然余威。
“是雨珊啊。”陈剑一脸上堆起笑意，大手一挥，早有一弟子上前从温雨珊手中接过布袋，递到陈剑一案前，陈剑一也不查看，只挥手说了声“收起来吧”，弟子躬身退下。
陈剑一身边的一个清瘦男子笑问，“雨珊，这就是掌门师兄从…山下拣回来的孩子么？”
“刘师叔，正是。”温雨珊恭恭敬敬答道。
这位刘师叔，剑峰殿副殿主刘正彭。面容清瘦，脸长耳垂，看似平常，一身剑气若隐若现，实看不出实力深厚。
陈剑一“哦”了一声，目光转向温雨珊身后的小灰身上，双目灼灼亮光闪起，长袖轻轻一挥，温雨珊顿然觉察一股庞大的灵力从身边掠过，诧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小灰。
庞大的灵力，如一股气势汹汹的力量，赫然冲向身无寸劲的小灰。温雨珊惊愕间，感知灵力在小灰身边如无影光点，环绕一周之后无声无息散去，未带起丝丝波动。
温雨珊放下心来。小灰一脸茫然，无知无觉。
陈剑一点点头，若有所思，半晌对身边清瘦男子道，“师弟，果如掌门师兄所言，没有修炼天赋，对灵力没有丝毫感知。”
刘正彭也点点头，又冲温雨珊一笑，“雨珊越发漂亮了，怪不得陈全那小子念念不忘呢？”
“二师兄么…？”温雨珊娇俏粉嫩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晕，玉足一跺，“刘师叔，你说什么呢？”
刘正彭和陈剑一朗声大笑，飘然从侧门出了大殿。
剑峰殿广场。
喊声阵阵，上百弟子整齐划一，随着一道身影练剑。
那少年位于队列前端，颀长身材，手中重剑如臂使指，游刃有余，劈、刺、撩、削、切、挂……，招招到位，剑花舞起，剑芒从剑身上熠熠闪过，让一柄黑色重剑顿然光亮起来。
温雨珊望了眼那抹挺拔的身姿，低头离开，听得队列有弟子喊了起来，“雨珊师姐，一起练剑！”
“不啦，还要回药峰呢？”温雨珊应了一句，匆匆忙忙领着小灰穿过广场，直奔广场尽头石阶而去。
刚刚行出不过数丈，广场突然静了下来，进而又嘈杂起来，温雨珊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小灰木然的脸上惊恐之色刹那涌起，眉头一皱，豁然转身，双眼微微泛红，冷汗随即飘了下来。
温雨珊奔向那围起来的一圈，一个弟子受伤了。女弟子叽叽喳喳起来，一清秀的少女忿然道，“眼睛都跟着雨珊师姐走了，练剑都伤了自己。”
“看美女就不要练剑，练剑就不要看美女。”
“一心二用要不得，你以为你是二师兄？”
“……”
二师兄陈全眉头微微一皱，吵吵声顿止。
温雨珊看到那受伤的师弟，面色苍白，左臂松软垂下，血流不止，显然臂骨已经断裂。如果诚如众师妹所言，师弟练剑时分心，温雨珊暗暗含愧，惴惴不安起来。回头看了眼小灰，见小灰双手紧握，双眼血红，身体不能控制地颤抖起来，忙拍了拍小灰脑袋，轻轻说了声“小灰不怕，姐姐在这里呢”。
小灰看见温雨珊关切的眼睛，眼睛里的疼爱，抓起那伸过来的玉手，顿然觉得心中有了倚靠，慢慢安定下来。
早有师弟拿出疗伤丹药，与温雨珊送来的化淤丹一样，送入口中服下，面色好了许多。有师妹拿出棉布，正要包扎，看见温雨珊身后矮小灰黄的身影挤了出来，低低说出几种药名。
“甘草、青叶、田七……”###第0005章 小跟班变成小郎中
剑峰弟子练剑误伤自身不是头一回，看美女练剑让剑锋伤了手臂这绝对是第一次。二师兄陈全面色略略发青，冲着受伤的师弟低不可闻嘟囔了一声，“看你那点出息！”
剑峰的弟子们一脸惊异看向小灰。那传闻中掌门师伯从山下拣回来的男孩儿，昏睡整整三天三夜；醒来已是呆呆傻傻的美女师姐小跟班，跟屁虫一样跟在美女师姐身后的一段灰黄木头，从来都是不言不语，突然间怎么出声了？
温雨珊顿然明白小灰说的是什么，娇呼一声，“快去找这几种灵药，捣碎。”
陈全身后的师弟祭起飞剑，红芒掠过，风驰电掣而去。一刻不到，剑芒掠下，布包递到陈全手中，转而又递到温雨珊手里。布包里药味十足，潮湿粘稠，显然是捣碎的草药。
小灰跪坐在受伤的师兄身边，衣袖褪去，深深的剑痕，几见白骨。小灰伸手，温雨珊会意，布包递了过去，见小灰熟练的手法，连汁带沫均匀涂抹在伤处，厚厚的覆盖了一层，整条手臂顿时粗壮了许多。
“竹片，棉布。”小灰俨然一副高明的医师在吩咐助手。竹片和棉布很快取来，温雨珊充当助手，小灰依然是熟练的手法，断骨对齐，竹片固定，齐齐整整包扎起来。
广场尽头石阶上。
陈全冲温雨珊抱拳，脸上的坚毅明显柔和了许多，“多谢雨珊师妹出手相助。”
温雨珊吃吃一笑，螓首微抬，目光却一片清明，毫无迷蒙之色，“二师兄，你应该谢谢小灰呢。”
“是呢。”陈全也是一笑，笑声中带出几分歉然，低低说道，“看不出来，这个呆…小师弟，还是个小郎中呢。”
少女的脸上露出轻微的得意之色，随即平复如初，“二师兄留步，我该回去了。”
“师妹保重。”陈全看着两道身影走下石阶，又默默站立一刻，喃喃自言，“等三师弟几个回来，我是不是该去药峰修习炼丹了。”
温雨珊的炼丹效率提高了很多，这源于身后默默无闻的跟班小灰。每当美女姐姐准备炼丹的时候，这瘦弱的弟弟总是心有灵犀般的将灵药准备妥当，最初还需要温雨珊念出药名，后来小灰直接按照丹方将灵药备齐，精准无误。让温雨珊惊奇的是，丹方上繁杂的文字有如天书，在木呆呆的小灰眼中，却如平常般的熟知，没有任何迟滞，让温雨珊直接进入炼丹状态，省了诸多工序。
几种丹药炼过，小灰再不用丹方，只要温雨珊说出丹药之名，小灰飞快将灵药分拣出来，丝毫不差。
温雨珊炼丹之余也会修炼青莫门的功法青莫经，其余则练剑峰剑诀。温雨珊舞动灵剑的时候，那碧绿的短剑随风见涨，三尺有余，剑花舞动，身姿灵动轻盈。在别人眼中那难得一见的美女剑舞，小灰却置若罔闻，那茫然的眼神中没有多少色彩，只是默默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温雨珊。倒让不少师兄师弟暗暗羡慕不已，这等福分不知消受，是太小还没有长成的小子？还是本身呆傻失去了审美能力？
正如温远所言，青莫门小门小派，派小业薄，在这青莫山中倒也显得清平安享与世不争，门内弟子温和礼让很少争斗，在剑峰上也是如此。只有在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争夺的时候，才让争斗剧烈起来，个别竟出现生死相向。这需要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难度可想而知。
小灰在药峰平和的环境中已过月余，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红润。不管小灰是什么类型的弟子，或者根本连弟子都算不上，如今渐渐在青莫门上上下下有了名气，为大多弟子熟知了。
小灰跟在温雨珊身后的次数少了起来，因为小灰近来很忙。
又到了青莫门一年一度的正式弟子选拔内门弟子的时期，名额有限，弟子们比拼相当激烈，由此引发的受伤多了起来。尽管诸峰殿主以及长老、护法等采取了保护措施，受伤依然难免。这实属正常，既然是比拼，必然真刀真枪，不温不火的打斗，哪里能反映众弟子的真实水平？
修炼之人，不管境界多高多低，肉身抗打击能力比常人强悍了许多，受伤之后的恢复，也不知道比常人快了多少倍，如果达到了传说中的境界，那么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只可惜的是，青莫门弟子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恐怕连师尊们也不能达到传说中的不死之身、长生不老。受伤之后，自然有调治理疗的法门，在修炼中也可以达到快速恢复，平常百姓所谓的医者远远不能与其相比。
可就是连平常百姓医者都不能达到的呆傻男孩儿小灰，却在这段时间异常地被人熟知起来，温雨珊亲传弟子的小院，一度光起虹落，门庭若市，直到内门弟子选拔落下帷幕，才渐渐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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