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摘下，露出来的是一张苍老的面庞。随之，一股浩虚舟极其熟悉的灵力波动倾泻而出！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岁月改变了人的模样，但一个人的灵力气质是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的。眼前这人，正是浩虚舟的小师弟，当年昆仑派的弃徒——莫虚谷！
“师父，林师叔会去哪呢？”阿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忍不住说道。
“睡觉！”蒋天羽在蒲团上静心打坐，自己的床给二徒弟舒江休息静养。
“要不咱们明天去找找？”
“看情况再说！”
“哦……”阿呜一个翻身，看着蒋天羽，问道：“师父，你说那个明月子是不是看上林师叔了？要不他怎么这么着急？”
“再不闭嘴，我让你当舒江的师弟。”
舒江正巧在睡梦中发声，重重地“嗯！”了一声。
“死鲨鱼！看明天怎么收拾你！”阿呜嘴上强硬，但终于还是不再说话，辗转了一阵，终于睡着。
“明天究竟会怎样呢？”少年心中胡思乱想，终于还是靠着波动拳意，进入灵修之境……
末世二五八零年九月三日的清晨，又是崭新的一天。太阳从远处东边山顶出现的时候，在昆仑山脉千里沙海的孤山上，已经嘉宾满座了。
磐石大会第三天！
依旧是明月子开场，阿呜见他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有何烦心事。于是捅捅蒋天羽，小声道：“看样子，林师叔找到了。”
“怎么说？”
“你瞧明月子，如果没找到人，他还能这么神气活现么？”
蒋天羽摇摇头，道：“我看此人城府很深，从他脸上，瞧不出什么的。”
阿呜撇撇嘴，捉住舒江的胳膊，小声向他讲述“林师叔”的来历。蒋天羽无奈，只能装听不见。
明月子先将“灵修联盟”的五位长老请上“混元无极碑”前，依次做了介绍。其实众嘉宾对于这五人大多十分熟悉，即使有不熟悉的，经过昨日比试，也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眼见这五人的确都是玄功通神，而且稳重得体。几乎涵盖了这片大陆上的重要门派与灵修人群。众嘉宾心中纷纷叹服，昆仑派浩神仙这次的磐石大会办得出色，真正做到了公平与公正。
明月子介绍完，将大师兄出尘子请在前面，对众人道：“下面的事项，干系重大，特请我昆仑派大师兄给大家说明！”
浩虚舟在昨晚之前，还和出尘子拟定今日之事，他是准备将代理掌门一职传给出尘子。然后由自己出面，在与会的众多灵修高手中优中选优，再以昆仑派灵修心法为基础，共研灵力的玄奥。集合众人之力，希望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中，为后世开辟出一条正确的灵修大道！
他的想法，非为一门一派之利益。实在是深感地球上的灵功修炼，不但各家疏漏百出，而且各自保守之至，如此内耗，又怎么能抵御外敌？
这想法自然极好，但他也知道实行起来难度太大。所以他打算让出昆仑派这片千里沙海的灵修宝地，以此为据，大事才有可能办成。他这么做，也实在是出于无奈。这片沙海，真正是昆仑派的祖业！
可是，如果和灭亡相比，那么这片祖业，又算得了什么？
浩虚舟之所以如此决绝，只因为他亲眼见过一个人，一个不属于这颗星球上的人。而且浩虚舟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么厉害！
但他的想法，随着昨晚归心堂门外的那一声轻笑，都改变了。因为莫虚谷令他相信，可以用另外一个办法来解决所有问题！
这件事如果能够成功，那简直就是打破了禁忌的奇迹！
浩虚舟看到小师弟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奇迹。
所以不论如何，浩虚舟愿意听师弟一次。浩虚舟认为，这是自己欠他的。尽管他当初所做的，都是依照了师门的规矩。而这个小师弟，却偏偏喜欢破坏所有规矩。那时候浩虚舟刚刚继任掌门，如果不给找上门来的其余弟子一个交代，恐怕掌门之位也要受到连累。他狠着心，把自己看着长大，亲手教他武功的小师弟莫虚谷，逐出昆仑！
没多久，浩虚舟得到了莫虚谷的死讯。从那时起，浩虚舟便陷入深深的自责。
“掌门的位子，和小师弟，哪个重要？”
“如果现在让我再选，我一定会把虚谷留在身边。”坐在贵宾席上的浩虚舟扭头看了“赵会元”一眼。那双面具下的眼睛依旧是昔日的样子。
“赵会元”看到浩神仙在看自己，于是对师兄微笑着点点头。不必说什么，浩虚舟感到这个困扰了自己两百多年的遗憾算是补上了。
只听山前的出尘子说道：“鄙人忝居长老之位。其实我这点微末道行，在五位长老中，只能算是滥竽充数了。但既然昆仑派承办这次大会，所以，我这个糟老头便说几句。”
他稍顿了一下，说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咱们现在选出五位长老，但一个‘灵修联盟’，总不能没有召集者……”
这时，看台上有人说道：“出尘前辈到底什么意思？不妨直说啊！”
出尘子微笑道：“我的意思，就算咱们大家轮值，也最好选一个大长老出来，哪怕只是一个象征性的领袖和组织者。只有这样，才算是个联盟的样子。否则大家依旧是各自为战，那咱们建立这个联盟的意义也就失去了。”
孤山上的嘉宾听了出尘子这番话，体味其中含义。说对，也对，说不对，也有些不对。但究竟哪里不对，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只有元始会的大长老“赵会元”，轻轻点头，眼睛中全是微笑！
出尘子远远望了师父浩虚舟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提议，咱们的‘灵修联盟’需要选一个‘大长老’，为咱们灵修界负起责任！”
此言一出，上下一片安静。有的人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但放眼磐石，昆仑、元始和龙兴三家，都是力主成立“灵修联盟”，谁如果再说个不字，就算浩虚舟厚道，恐怕那两家也不会就此罢休。
尤其是那个“元始会”，实在是野心勃勃，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竟会是想要建立“国家”不成？不过这种想法实在是惊世骇俗，有人想到的，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
就在大家沉默的当口，贵宾席上的“赵会元”起身说道：“出尘老兄！你的说法也太保守！今逢灵修界盛世，依我看，干脆就选一个‘总盟主’出来，以后号令群雄，岂不方便？”
“总盟主”这三个字一出口，山上山下顿时哗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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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雨欲来
“我就说成立联盟就会有这么一出，怎样？都傻了吧？”
“嘿，让人家算计了，但‘灵修联盟’可是昨天大家都同意了的。”
“那叫同意么？那叫被胁迫！这个可不能算数！”
“以后有了总盟主，恐怕就更没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过的日子了！”
大家吵吵嚷嚷，眼看就要把千里沙海煮沸似的！
就在众人争论不下的时候，忽然大家耳朵里听到了一声巨吼！
“嗷呜！！！！！”
这道吼声异常响亮，虽然所蕴含的灵力波动并不充盈，但纯粹以声音大取胜。吼声一出，顿时压住了众人的议论。
被吼声干扰之下，大家的说话哪里还听得清？只好都闭嘴不言，扭头去看，发出吼声的正是元始会大长老：青狮凌云！
青狮凌云虽然十余日前与端木羽对掌重伤，但经过三大长老的精心调理，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这声“狮子吼”神功，是他成名绝技，虽然灵力不济，但施展起来依旧是绰绰有余。
一声吼过之后，“赵会元”朗声说道：“既然有联盟，就必然要有盟主，这有什么好讲的？大家都是爽快人，谁不同意的，请一个个说！吵吵扰扰，怎成大事？”
他不等大家说话，马上又道：“我提议，昆仑派掌门人浩虚舟，担任我们这第一届‘灵修联盟’的总盟主！”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情就像瞬间从寒冬跳到阳春一般。
“元始会看来也不全坏，他们没有太大野心吧？”这是此时大多数人的想法。
浩虚舟的人品、灵功、资历，不论任何人都挑不出半分弊端。如果由他来担任总盟主，相信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没准大家都能得享好处。
浩虚舟从座位上站起身，远远地对着“赵会元”拱一拱手，笑道：“多蒙赵兄弟错爱，我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啦！”说着话，连连摆手。
这时在“赵会元”身旁的三巨头之一“太始”起身道：“浩老神仙不必过谦！您如果不担任这总盟主之位，谁有资格担任？您不出任总盟主，天下英雄，答不答应！？”
在孤山上下，元始会徒众极多，太始一声喝令之下，元始会徒众裹挟着众多英雄齐声高呼：“不答应！不答应！”
浩虚舟还要推辞，这时聚元和太始二人飞至浩虚舟左右。站在身后的弟子刚要阻拦，却被他拦住。于是聚元与太始二人扶着浩虚舟起身离座，飞至山前！
浩虚舟见事已至此，再推辞也无意义。于是他做个手势，让大家静一静，然后清清嗓子，说道：“老朽我承办这次的‘磐石大会’，的确有聚合天下英豪之意。但是，我的主要目的是合大家的智慧，共同探讨灵力的真谛。至于做不做总盟主……”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浩掌门，先不要急着表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了，再讨论总盟主之事吧！”这声音听起来冷酷异常，完全没有众人对浩虚舟说话时的尊敬语气。大家惊回头时，看到龙兴盟的无尊盟主从座位上站起来说话。他身后的龙兴盟众，也同时纷纷起立，一个个表情严肃，全没有前两日的和气！
浩虚舟见无尊起来说话，心中就是一紧！“这个无尊，难道想要自己做总盟主不成？”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浩虚舟何等样人？他微微笑道：“无尊盟主，有什么事情，不妨讲来，老朽洗耳恭听。”
无尊“哼”地一声冷笑，把手中的蒲扇摇了几摇，“那我就说说！”
他说着话，用蒲扇一指“赵会元”道：“是这个人提议您做总盟主吧？”
没等浩虚舟说话，“赵会元”冷冷地说道：“不错，你耳朵没聋，也没得健忘症。是我提的，你不服么？”
“赵会元”回击，无尊却不慌不忙，摇着蒲扇对身后的一个龙兴盟长老说道：“念！”
听到无尊吩咐，这名长老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打开之后，大声念道：“末世二五七三年二月十三日，会元派青龙堂弟子陈彪、洪叶二人，无故洗劫黑水洲明光洞白兔一族，灭族！同年三月二十五日，会元派青燕堂堂主绍川、公孙珠二人，伙同他们手下四名弟子，劫杀赤火洲退思堂，黄狼一族，其中有刚刚降生的婴儿！同年五月五日，元始会秘密成立，十二月七日，会元派青莲堂堂主楚戈，伙同聚元手下黑熊、狒狒二人，劫杀青木洲镖车一队，又把罪名栽赃到青木洲三星庄庄主郝山头上，致使郝山受到不白之冤后自杀！……”
蒋天羽听这人念了数件事，都还没有念到元始会血洗西泽镇，可见从会元派到元始会，一脉相承，都是些烧杀抢掠之徒！少年的心中，更坚定了报仇的信念，就算不为自己，不为乡亲们，也要为天下苍生，讨回公道！
那名长老念到这里，无尊一摆手，不让他再念，高声道：“元始会劣迹斑斑，手上沾满了修士的鲜血，怎么配提名总盟主？”
“赵会元”冷哼一声，道：“你这册子，一个铜板就能买来。再花一个铜板买了笔墨，自然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无凭无据，纯属血口喷人！”
无尊笑道：“真的假不了，你不要急着辩白。别的先可以不提，让大家说说，你从出现到现在，一直戴着面具，装神弄鬼，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等赵会元答复，无尊又道：“你连面具都不敢摘，又怎能让大家信服你的提议！？”
“你！”赵会元想不到无尊竟提到这个，虽然不免小题大做，但也的确有理。想来以他的原功使用炼体术虽非难事，可地球上的炼体术前面讲过，有其弊端，是以不及戴上面具来得稳便。
不料无尊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把蒲扇摇了几下，朗声说道：“其实你就算戴了面具，我也知道你是何人！”
说着话，无尊把蒲扇指着“赵会元”道：“诸位！这个所谓的‘赵会元’，其实就是二百多年前昆仑派的弃徒——莫虚谷！浩掌门正是他的大师兄！”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莫虚谷这个名字已经有二百多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绝大多数人不知此人。但是无尊说得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信！
这时的太始与聚元二人眼睛盯着莫虚谷，只等他一个信号，就准备三人齐上，哪怕当众击杀这个“无尊”，也是在所不惜！
却见莫虚谷仰天大笑！他把面具缓缓摘下，单手轻轻一抓，精钢所制的面具竟被抓成粉末！看着手中落下的钢铁碎屑，他缓缓说道：“不错，如老兄所言，我的确是昆仑派弃徒，莫虚谷。当年也的确曾经是浩虚舟的师弟！”
莫虚谷竟然没有辩驳，坦然应承下此事，反倒弄得无尊有些被动。他顿了一顿，这才说道：“好！既然你已经承认，那么，师弟请师兄来做总盟主，你们这出双簧，演得不错啊？”稍顿又道：“你元始会劣迹在前，现在又是任人唯亲，这般行事，恐怕难逃公道？”
莫虚谷冷声说道：“公道？好，我就和你说一说公道！当年我因为屡犯昆仑派门规，后来被浩虚舟逐出门墙，从此，我就不再是昆仑派弟子。后来我遭逢大敌，险些丧命。因为有人相救，如同重生。从此我改名换姓，独创会元派，早就与昆仑没有任何瓜葛！现在我推举浩神仙作为总盟主，完全因其灵功人品。这一点，天下人有目共睹，何谈‘任人唯亲’！？”
他这一番话说得明明白白，不但撇清了自己和昆仑派的瓜葛，而且解释了推举浩虚舟的原因。这两点都是事实，大家也认为无需辩驳。
无尊听了这番话，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昆仑弃徒不假，要说你现在和昆仑派完全没有关系，那却是难以服众！”他把头转向浩虚舟，问道：“浩神仙，无尊问您一句，你敢说你完全和现在的莫虚谷没有瓜葛么？”
“这个……”浩虚舟微微迟滞，脑海中想的是昨天晚上他和小师弟的谈话。
“师兄，只要有我元始会，再加上长老中的出尘、贯云石和聚元，你这总盟主的位子是跑不了的。你想的事情本来很好，但是如果没有拘束，大家怎么可能拿出看家的真本领，共同和别人探讨？就听我的，我元始会准备建立国家！恢复上古时的制度，到时候昆仑派自然成为咱们国家的灵修核心。那时，只要一声号令，谁敢不从？不要说集合全部灵修界人士，就算集合全磐石大陆的人，也是易如反掌！你不就是想要抱成团，共御外侮么？你助我元始会建立起国家，这个团算抱得紧了吧？到时我倾全国之力对抗外侮，如此一举两得，绝对是件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国家”二字，早就在末世以后成为禁忌，这个词与“科技”等词一起为人所不齿。可浩虚舟听莫虚谷说来，丝毫没有羞愧之心，可见他是谋划已久。
浩虚舟听了莫虚谷对“国家”的描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小师弟啊！小师弟！师兄一辈子都在管你，可你现在有这样的抱负，一心想要恢复上古制度……说不准，你就是预言中所说的‘救世主’！师兄就信你一次，哪怕我以后弄成身败名裂，这次也要把筹码压在你的身上！也算是我欠你的！”
这就是昨天晚上，莫虚谷找到浩虚舟，长谈的结果。浩虚舟打定主意，准备帮助小师弟完成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