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原之劫- 第35部分

林放和明月子饮茶闲谈，明月子既是昆仑高足，又久在江湖历练，偏偏还是文采一流，出口成章。时不时抛出几段江湖往事，说的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林放听的开心，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好长。正当两人聊得投契，一位小童进来说道：“明先生、林师姐，掌门有请。”

二人一听，赶紧放下手中茶杯，整理一下衣冠，随着小童来到问心堂。

一进门，见到几位师兄正在打扫，把椅子等物收拾整齐，显然是刚刚散会。掌门人林玄坐在堂下，瘦骨铮铮，神态肃穆，令人望而生畏。一见林放到来，林玄即刻收起了严肃的表情，满面欢笑，起身把林放拉住，笑道：“乖侄女，怎么好久也不来山上？伤好利落了吧？”

“您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话，把明月子引荐给林玄。

明月子赶紧跪倒，一边说道：“昆仑后学明月子，奉师父之命，给林掌门问安。”

林玄弯腰把明月子扶起，客气道：“明先生不必多礼。浩前辈当世神仙，不知道差明先生来，有什么事情么？”

明月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交到林玄手中，“林掌门难道忘了二十年一次的‘磐石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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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死而复生
未等他说完，林玄恍然大悟！“对！对！对！想我二十年前，都没有参加的资格，要不是明先生来，我几乎把此事忘记了！”

林放听了奇怪，问道：“伯伯，什么二十年一次啊？”又转身瞪了一眼明月子道：“可恶！刚才聊了半天，你都没告诉我！”

明月子尴尬一笑，道：“林姑娘您也没问我。”

林玄正色道：“芳儿，不许无礼。”林放听说，吐一吐舌头，不再说话。却听林玄对自己说道：“咱们磐石大陆的灵修界，每隔二十年，便要举行一次‘磐石大会’！这次是由昆仑派主办。”说着话，打开了信封。

看完信，林玄点头叹道：“想不到光阴荏苒，转眼间二十年就过去了。”话锋一转，对明月子道：“浩老神仙、以及昆仑各位师兄，都还好吧？”

明月子见人家问及师尊，正色回道：“师父身体一如平时，功力日进。我等后辈都以师父为楷模，尽心修灵，不敢怠慢。”

林玄见明月子回答得体，不住地连连点头。提笔写了一封回函，交给明月子说道：“回去禀告浩老神仙，就说泰山派一定会遴选派中好手参加，增进交流，共襄盛举！”又聊了几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林玄便想留明月子多住几日再回。

明月子鞠躬道：“我还有事，只能在泰山留宿一晚，明早还要赶路。”

“大会时间还早得很，你还有什么事啊？”林放问道。

明月子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我这次下山，除了来泰山，师父特别嘱咐我，务必要去琼州见一个人。”

林放眼睛一亮，上前问道：“琼州？你去琼州哪里？”

“西泽湖。”

林放听到“西泽湖”这三个字，心就是猛地一跳！“难道，天羽哥哥的武功威名已经传遍了江湖？甚至连浩虚舟老神仙都已经听说了他？”这个心思只是一转，对自己暗暗说道：“林放啊林放，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个人只被爹爹说了几句，便一去不回。他如此绝情，你干什么时时记挂着他？”

少女想到此处，按下纷乱的心情，问道：“去西泽湖找哪一个？”像似随口发问，但从心里想听到蒋天羽的名字。不过，又害怕听到。

明月子笑道：“那是家师的一位老友，百年之前在江湖上就已经鼎鼎大名。前两次的磐石会这位前辈都没有参与，这次昆仑派主办磐石大会，家师极想邀请这位前辈参加，以壮声势。”

明月子说得明白，林放听了，确定不是蒋天羽。本来按照常理，九成九也不可能是他，可现在听到明月子这么一说，内心仍不免失望。她那抹了粉一样的脸上有盼有愁，眼神若有所思，少女情怀，谁能猜解得透？

林玄对明月子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芳儿……”

林放正在出神，忽听伯父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哎”了一声，低头不语。林玄见她有心事，便道：“明天你送明先生下山吧，如果有时间，可以带他在山上转转。”

听见伯父这么说，林放忽然抬头问道：“伯伯，我想和明师兄去琼州转转，顺便去趟苏杭市，看看外公、外婆，可好？”

林玄点头表示同意，又嘱咐明月子几句。明月子告退，林放留下向伯父请安。

说着说着，林放便提到了蒋天羽。她记着蒋天羽说过为了天灵镜曾经和辛奇、辛逸两位师兄打过一架，怕他们回来告状，就先向伯伯赔了不是。说为报救命之恩，已经把镜子送给了蒋天羽，又连说蒋天羽的好话，希望伯父能不计较蒋天羽的无心之过。

林玄呵呵一笑道：“我听你讲，这个人曾经救过你性命，你送镜子给他，也是人之常情，我允了！只是以后不可再随便拿师门之物送人，若任着性子送去，咱们泰山派恐怕就要变成丐帮了！”

“哎呀，大伯父真小气，我又不是见人就送啦。就此一次，下不为例！”林放说着，伸出小指，要来和林玄拉钩。

林玄赶忙摆手道：“行了行了，下不为例！”

林放见撒娇得逞，总算把这件事情遮了下去，偷偷高兴。随口问道：“辛师兄他们回来了么？”

提到辛家兄弟，林玄忽然闷闷不乐，不再说话。林放见伯父不悦，不知道为了何事，怯生生问道：“怎么提到辛师兄他们，伯伯您不开心么？”

林玄道：“一个月前，我一位隐居后山的师伯突然找我，点着名就要这两个人。说是要在年轻弟子中传授一套他新创的掌法，就看中他两个。”

“这是好事啊！”林放拍手道。

“自然是好事，可当时辛家兄弟外出还未回来，我便说，等他们回来之后让他们去后山伺候。可是，想不到……”林玄说着，脸上表情古怪。

“怎么？难道师兄他们一直没有回来么？”林放急道。

林玄摇摇头说：“那位师伯却对我说，他已经半路通知了这两人，让他们直接去了后山。”

林放一听，大摇脑袋道：“这两位师兄太不像话，怎么说您也是他们的师父，又是掌门，他们外出回来，就算再急，也要向您交差的啊！”

听林放这么说，林玄点头笑道：“呵呵？我的芳儿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这位师祖也真是的，不告而借，哪有这样抢徒弟的？这位是谁啊？”林放问道。

“嗯……”林玄犹豫了一下，才道：“是何遵师伯。”

“啊？难道就是那个‘纸剑先生’？”林放惊道。

“正是‘纸剑先生’何遵。”

这个“纸剑先生”号称泰山派开派以来五百年间最强者！当年只凭手中一把符灵纸剑，令各路英雄俯首称臣！正是因为他，这才使泰山派一举而成为大派！

据说何遵当年完全有资格接任掌门，只可惜因与一位异人过招，被震伤心脉，掌门之位这才交到林玄师父的手上。从此便隐居后山灵修、养伤，不再过问门派事务。

他的传说，泰山派尽人皆知，这是本门最大的招牌，泰山派上下对他的敬仰，甚至超过掌门，仅次于开派祖师！

“既然是何师祖要人，就不要计较了吧？”林放从心里替两位师兄高兴。能得这位高人亲传掌法，想必日后不可限量。

“我当然不是为这个。”林玄道：“前几天我去后山练剑，曾看到辛逸，他应该也看到我，却居然没有过来请安，连个招呼也没有打，便走开了。”林玄说着，脸上表情古怪，心事重重。

“哎呀，伯父你好小气！说了半天，为这么一点小事！”林放胸脯一挺，道：“回头我去后山找辛师哥，非叫他向您来赔礼不可！”

“丫头，你伯父我什么时候小气过？”林玄摇头道：“我当时看辛逸脸色不正，眼神涣散，走路姿势也是怪异，因此担忧。虽然何师伯神功盖世，但毕竟是新创的掌法，我怕他们练功走火入魔！”

林放听伯父这么一说，这才明白，原来伯父是为两位师兄的身体担忧。不过这毕竟无法可解，总不能去找何师祖要人。见伯父闷闷不乐，她眼睛一转，岔开话题：“对了，刚才听门口李师弟说，您和长老们开会，是不是咱们泰山派有大事啊？”

她的本意是想让伯伯转移对辛家兄弟的担忧，不想一提起这话，林玄更是皱眉。他也不回答，只是看着林放。林放被他盯得发毛，却听林玄突然发问：“芳儿，如果有人给你金银宝贝，邀请你加入他们的帮派，你会不会答应？”

“自然不会！我身为泰山弟子，就算别人给我金山银山、绝世灵器，我也不会答应！”林放想也不想，张口答道。

林玄听罢，苦笑一声道：“呵呵，这样一个半大孩子都懂的道理，有些人却执迷不悟！”

林放还想问个详细，林玄一挥手，道：“你去休息吧，我要静修了。”林放吐吐舌头，只好退下。

走到门口，忽然看到已经收拾完屋子，侍立一旁的刘师兄，料他肯定知道详情，招招手，叫他出来。刘师兄不敢擅离职守，回头看看师父，林玄一挥手道：“都下去吧！”这才如蒙大赦，和林放一溜烟地跑出问心堂。

林放拉着刘师兄远远跑到看不见了问心堂，这才问道：“刘师兄，掌门为何这样郁闷？”

刘师兄道：“刚才开会的时候，长老们意见不合，吵了起来，我想掌门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什么会议啊？我能不能听听？”

刘师兄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道：“只能告诉你，你不要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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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御剑西南
林放把眼睛一瞪，佯装发怒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地，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刘师兄苦笑一声道：“怕了你啦！”这才把刚才开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放。

两天之前，龙兴盟派来两名特使拜山，这就提起元始会的所作所为，看来元始会图谋巨变，其心叵测。龙兴盟不能坐视元始会的倒行逆施，邀请泰山派加入龙兴盟，以壮声势，并对抗元始会。

虽然这两名特使说的的确属实，可林玄自有打算。认为此事不妥，但他也确实担忧元始会来找麻烦。因为前些天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一具尸体，虽然被烧焦，但极有可能就是会元派的堂主楚戈！这件事虽然蹊跷，因为会元派是元始会巨头之一，如果元始会就此做起文章，确实难缠。

林玄无法，又怕得罪了龙兴盟，万一将来元始会打上门来，不想失去龙兴盟这样一个帮手。只好用了缓兵之计，说此等大事不能自己做主，要找长老们商量。所以今日开会，便是为此。

他满以为泰山长老不可能置祖宗基业于不顾，不成想当着龙兴盟特使的面，长老们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即使玉碎，也不能加入别的会盟。另一派则认为加入了龙兴盟没有什么，泰山派既能得以保全，更有助于铲除邪魔，何乐不为？这一派的代表人物，就是何遵的大弟子——吴青峰！

林玄看得出来，吴青峰必然得了他师父纸剑先生何遵的意旨。现在想来，是不是何遵一脉因为当年没有登上掌门之位而一直耿耿于怀？可即便如此，又怎能因为派系纷争而置祖宗基业于不顾？他之所以闷闷不乐，便在于此。

虽然吵闹得凶，但总算当着外人之面，没有动起手来。那两名特使见事情不决，最后说道：“不要等元始会的人打上门来，再找我们，那时候悔之晚矣！还请掌门人与各位长老三思，如果想通了，可以到本地蒙山找我们分盟。”说完便走了。

这两个人一走，众长老也纷纷告辞，这才散会。这便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位刘师兄把开会的经过跟林放一说，林放点头道：“我说刚刚伯父问我会不会因为利益而加入别的门派，原来是这样……”

刘师兄话已说完，这就要走，林放掏出两块银元，硬塞给他，说道：“山上辛苦，买两双鞋穿。”刘师兄推辞不过，接了银元，转身走了。

林放却不禁皱眉，对何遵师祖的印象大大改观。觉得世事无常，何师祖那样的盖世英雄，怎么如今变成这等样人？顿时一股悲凉之意缠绕心中，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已不再至美至洁了。

不过，想到明天就要出发，去找那个人的踪迹。林放转忧为喜，不大工夫便把何遵师祖的事丢在脑后了。

第二天，林放早早起床，洗漱干净之后，去问心堂向伯父辞行。远远看到明月子守在堂前，远远看到，打了声招呼，便往里走。却见刘师兄从堂内出来，对两人说道：“掌门会客，让我告诉你们，不用当面辞行了。”

“会客？不会又是那什么盟的特使吧？”林放问道。

“嗯，不是他们，那两个人昨天已经下山了，现在这人我也不太清楚。”

刘师兄眼神闪躲，被林放看在眼里，斜了他一眼道：“切，神神秘秘地，不想说便算了。”说罢，向问心堂拱了拱手，和明月子转身下山。只听背后刘师兄喊道：“掌门还说，要明先生好好保护师妹，不要惹事！”

“知道啦！”林放远远地挥挥手，和明月子头也不回，往山下走去。

这些日子，林放足不出户，早就憋坏了。想到这就下山，开心无比。一路上有说有笑，走着走着，又回到半山亭。半山亭往左，是泰山圣境玉皇顶，凡游泰山，至玉皇顶才算登顶。

林、明两人在半山亭歇脚，林放想到明月子初来泰山，便问道：“既然你第一次来，如果时间够，你要不要去玉皇顶看看？”

“泰山圣地，上古人们曾经把它列为群山之首，想必极其雄壮。我确实很想一登宝顶，俯瞰众山。”明月子嘴中这么说，眼睛却向林放身上看过来。

林放身材极高，用尺去量，一米七五有余，在女子之中，可以说是出类拔萃了。明月子嘴里说泰山宝顶，俯瞰群山，心中所想，却是把林放当成了泰山。

林放此时眼睛正远远向玉皇顶望去，听明月子夸赞泰山，全没意识到别的意思。于是道：“好吧，那就陪你去一趟，毕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啊！”说着话，两人这便动身向玉皇顶走去。

时逢末世，人少兽多。世上的人们疲于生计，自然没有闲情登山揽胜。林放和明月子一路走去，除了碰到几个采药的师弟，就是上山打柴的村民，并没有什么游人。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虽然不能在山上御剑飞行，即便如此，也没用多少功夫便登上了玉皇金顶！

玉皇顶上，有一块大石，上面残存两个大字。据传是上古之人写好刻在崖上。明月子念道：“狱、蜀？”却听到林放轻笑一声，笑声中含有轻慢之意。

明月子不以为仵，一笑道：“想是我念错了吧？不敢请教这两个字念做什么？”

“你不会念这种上古文字也不稀罕，这两字也的确生僻，我们泰山派曾经仔细查对古书，知道这两个字念做‘岳’、‘独’。”稍顿又道：“看这块摩崖石刻，本来应该有四个字，但是几千年前就已经磨灭了，再没人知道原来这四个字是什么。”

林放说着，正在感叹古今之变。明月子这时却转身向群山看去，朗声笑道：“真不愧是万山之首啊！你瞧，远处一个个小山都被踩在脚下似的！”

林放点头道：“这正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思。”

明月子见林放出口成章，不由得击节赞叹。一阵山风吹来，感到胸中畅快，把两只手圈成喇叭，向山谷高呼：“真是壮丽至极！”一声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