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证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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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证逍遥-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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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乌将军眼前这位,足有一丈八九高下,尖嘴锥头,环眼突睛,行动间,身后长尾鳞甲峥嵘,说话时,口中舌信吞吐不止,仔细一看,仿佛是条大蛇变化的人形。
这蛇妖伸了伸长舌,咝咝而笑,尖叫道:“老乌,还想不认!藏起来又有何用?瞒得过我赤延么?我都闻到那小人儿的味道啦!”说着扭身摆尾,四下乱探起来。
乌将军听了,小眼一转,阔口大张,笑道:“罢了罢了,老赤,既是被你闻了出来,那我也不瞒你,那小人儿已然进了我的肚子啦!你来迟了!”
那叫赤延的蛇妖凑了上去,将身盘在乌将军腰间,听了一听,咝笑道:“老乌!乌灵!你骗不了咱!咱们一起混了这四五百年,你那点小肚肠,咱还不知道?快把那小人儿拿出来,让咱先咬上一口!”
那乌将军乌灵的一张黑脸连变了数变,扯着赤延的身子把它从自己腰上拉下来,摇头道:“真是瞒不过你,罢了,你说个章法吧,只要你不为难那小人儿,随你要些什么!”
赤延裂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对毒牙,咝咝叫道:“章法么……”说着忽然轻摆蛇尾,击在旁边的洞壁上,虚空中猛然震颤了下,那张陆逍的躺着床榻从里面显现了出来。
乌灵大怒,团身一滚,迅捷无伦,直向那床榻边滚去,不料赤延疾动如风,蛇尾轻甩,早就把陆逍连那床榻一起卷住了,高高举在空中,乌灵见了,正要扑上去抢夺,却只听赤延咝叫道:“乌灵!你再上前,咱便绞碎了这小人儿,咱们是一拍两散!”
乌灵无奈,只得停了身形,沉声道:“一罐墨石髓!放了那小人儿!”
赤延一愣,忽然咝笑起来:“嚯!可下了血本了!什么小人儿,值得你这般大方,让咱来看上一看……”说着猛然把脖子一伸,顿时长了七八尺!凑近了陆逍细细看了一会儿,又咝笑道:“果然是个鲜嫩嫩的小人儿!可惜……可惜……好!成交!你接住了!”
说着把尾一晃,把陆逍连人带榻一起朝乌灵丢去,那乌灵连忙上前把陆逍接住了,抱在怀里,仔细看了看,便又是一股黑气喷在陆逍脸上。
赤延在旁边收了妖身变化,见了咝声道:“嚯!老乌,什么小人儿,这般宝贝?居然值得你耗费一二十年道行在他身上?莫非是你下的种?!”
乌灵抱着陆逍,对赤延笑骂道:“什么我下的种!少废话!拿了东西快给我滚蛋!下次别打这小人儿的主意!快滚快滚!”说罢挥动巨手,丢出一个黑乎乎的罐子,那蛇妖赤延舌信一卷,把罐子吞在口中,咝笑着化作一股红云蹿出洞去,边飞边道:“好好!今日算咱得了便宜,老乌,那小人儿咱就不和你抢了!好好养着这稀罕货色,下次咱再来逗他玩玩!”
乌灵见那赤延化身而去,摇了摇头,张口喷出股青气,把翻倒在地上的床榻卷了起来在地上摆好,将陆逍放在上面躺了,又仔细看了看,便退到旁边等候。
陆逍自从那日被金鹏抓住后,因有宗惠所遗手串护身,所以受伤不重,可数日来他一直水米未沾,这般年纪的小小孩童,如何能够经受得住?如今多亏了有乌灵不惜耗费三四十年修为,连吐精元,为他救治弥补,方得无事,正可谓是万幸。
乌灵等了片刻,陆逍就开始在床榻上不停辗转,似乎就要苏醒过来。又等了一刻,忽然伸拳舒足,大喊一声,挺身坐了起来,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脸茫然,只是呆呆得发愣。
过了好一会儿,陆逍才回过神来,向四处一望,见周围都是石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个高大宽阔的身影正站在旁边,仔细一看,那身影有一丈高下,光顶无毛,身宽背阔,一张圆脸青黑,两只小眼蓝黄,阔口如盆,大手粗脚,好似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一般,顿时害怕起来,连声道:“妖……妖怪!”
乌灵听了这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忙走上前去,附身柔声道:“没事没事,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陆逍听了乌灵的话,稍稍安心了些,当下定睛把乌灵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它虽然长的奇异丑怪,但似乎并不凶恶,当下又安心了几分,壮着胆子问道:“你……是妖怪么?”
乌灵点点头,低声道:“不错,我是妖怪,可我不会害人,更不会害你,你不用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陆逍听了,胆子又大了几分,便答道:“你真的不会害我?”
乌灵点头道:“是啊,又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会害人,就和你们人一样,也是有好人坏人的啊。你看,要是我想害你,刚才你睡着时就早下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陆逍把眼珠转了几转,想了想,点头道:“嗯!不错!就算是人里也有坏蛋!那妖怪也是有好坏的,就好像……抓我的那个大鸟,就是个坏妖怪……哎!对了!那大鸟那!是你救了我么?”
乌灵裂开大嘴微笑道:“不错,你这小人儿蛮聪明的么,一说就什么都明白!”
陆逍听了,顿时高兴起来,一下子跳下床榻,走到乌灵身边,躬身行礼道:“多谢这位……妖怪大叔,从坏妖怪大鸟手里救了我,陆逍有礼了!”
乌灵愣了愣,忽然叹息道:“不想七百年后,又有人对我乌灵行这人道之礼。”当下肃容躬身,施礼道:“小友不必客气,乌灵有礼了!”
陆逍行了礼,喜滋滋地直起身来问道:“原来是乌灵大叔!大叔,这里是哪里啊?你是怎么从那个坏妖怪手里就我的啊?”
乌灵摇晃着胖脑袋道:“哎!你是叫陆逍吧?你怎么不先回答完我刚才的问题,倒反问起我来了?”
陆逍拍了下脑袋,醒悟道:“是哦!乌灵大叔!我家住在洪溪村,就在大洪山旁边。大叔!你知道大洪山么?”
乌灵想了想,摇头道:“大洪山,没听说过,不过听名字好像是中洲的地名,你果然是从中洲来的,我倒没有看差。”
陆逍好奇道:“乌灵大叔,你去过中洲?”
乌灵咧嘴大笑道:“是啊!不但去过,我就是生在中洲的,说起来,还和你是老乡类!”
陆逍惊喜道:“真的!那乌灵大叔!你认得去中洲的路么?”
乌灵点头道:“这怎么不认得,只是路途遥远,十分艰难,我倒有七百年未曾回去了。”
陆逍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连忙拉住乌灵的大手道:“那大叔!你能告诉我回去的路么?我好想回去!我阿公他们还在家里等我哪!”
乌灵点点头,道:“你若想知道回家的路,原也不难,等空了我便画张地图给你,只是你这样的一个小人儿,是如何来到这北极冥海的?”
陆逍当即把自己如何从大洪山来到沙漠,又如何遇到宝智,如何被金鹏抓住的事略略说了,乌灵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到:“原来如此,只是你若想回去,实在有些不易哩!不说别的,就是这北极冥海,就你这一个娇滴滴的小人儿,如何就过得去?”
陆逍奇怪道:“为什么?乌灵大叔,北极冥海是什么?为什么我过不去?”
乌灵笑着把陆逍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上,道:“来,我带你出去看看。”说着扛着陆逍走出洞去。
一人一妖来到洞外,乌灵指着山峰下对陆逍道:“你看,这就是北极冥海!”
陆逍抬眼望去,只见山峰下好大一片水波,浩淼无边,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边际,水波上浪涛汹涌,冰峰遍布,不见半个生灵,只有阵阵寒风卷着漫天冰雪,四下呼啸,上下四方,到处一片昏黑,几乎不见日月,顿时大吃一惊,惊呼道:“好大一片水!这就是北极冥海么?到底有多少宽广?”
乌灵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北极冥海,酷冷严寒,深广无比,我们这地方尚算是外围,还能见到点日头,据说这冥海深处,乃是极北之地,自天地开辟以来,便无阳光照射,极为寒冷幽暗,连我都没有去过哩!你这样的小人儿,没有半分修为,不要说过冥海,恐怕离了这山洞周围,不消半刻功夫,就要冻煞了你!你说,这可是容易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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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赤延授书
陆逍听了乌灵的话,大惊失色,连忙挣扎着从乌灵身上跳了下来,急奔几步,从竹桥上穿过池塘,跑到笼罩山洞的清光之外,果然十分寒冷,又向外走了几步,只觉奇寒刺骨,虽是穿了“云水道衣”,仍旧抵挡不住,霎时间浑身汗毛直竖,牙齿打战,正自忍耐不住,忽然腕上的手串中一点金光爆起,层层叠叠,笼罩全身,这才觉得暖和了许多,当下十分惊奇,低头朝着手腕上直看。
乌灵见陆逍从自己身上跳下,本没太在意,以为是他耐不住性子,想跑下来玩耍,待得陆逍跑过竹桥,向外奔去,欲要阻挡,已是不及,连忙化一道黑烟,向外直射,正要从空中把陆逍一下抱起,忽然见他身上腾起佛光,不由吃了一惊,连忙收了势头,落在旁边。
陆逍在清光外站了一阵,却不觉得寒冷,不觉欢喜起来,对乌灵叫喊道:“乌灵大叔!外面也不冷啊!这样我就能回去了么?”
乌灵俯身下去,围着陆逍走了几圈,看了半响,啧啧称奇道:“好你个小人儿,居然有这样的佛道奇宝,真是少见。若是有这般宝物,除了冥海深处,其余地方已是任你来去了,却不知是从何而来啊?”
陆逍便把宗惠赠宝的事情说了一遍,乌灵听了,这才恍然,一人一妖正在闲讲,只听陆逍手腕上“啪啪”数声响亮,那手串上的圆珠纷纷爆裂开来,碎了一地,陆逍周身佛光一滞,便倏然而灭,乌灵脸色一沉,张口吐出道清气罩住了陆逍,挥手把地上圆珠的碎片吸在手中,当即腾身而起,飞回到山洞门口。
原来那宗惠所赠的手串果然是一宗佛道奇宝,一有异力加身,不需所戴之人催动,便能自动发出佛光护体,十分神妙。只是有一样不好处,若是那异力过于巨大,这手串便会承受不住,上面的圆珠便会爆裂开来,一旦一十八块圆珠全数爆裂,这手串也就再无用处。
当日陆逍在五行挪移仙阵中化光腾起,被姬无化迎头打散了挪移仙光,错了方位,因此未能进入“重华仙宫”,后来那打散的挪移仙光穿梭虚空,横贯一界,其中之人所受力道之巨,实为惊人,多亏宗惠所赠的手串,才护得陆逍平安无事。可这手串承受不住,当即碎了大半,剩下的几颗也是濒临破裂。后来陆逍被金鹏抓住,用力猛捏,激发了剩余的几颗圆珠,在北极冥海中护了他整整三昼夜,这手串早就不堪重负,因此如今只是山洞外的小小严寒,便令其彻底破碎,失去了作用。
陆逍见圆珠破裂,还不解其意,乌灵把圆珠的碎片放到眼前一看,又用手一捻,便知端的,当下叹了声,道声:“可惜。”转头对陆逍道:“如此一宗奇宝,如今不堪重负,已是毁去了。殊为可惜!”
陆逍听了,顿时傻了眼,愁眉苦脸地对乌灵道:“乌灵大叔,这可怎么办?连宗惠老禅师送我的手串都坏了,那我不是回不去了!你有什么办法么?”
乌灵抛下手中的圆珠碎片,正要安慰陆逍几句,忽然头顶红云滚滚,一个瘦长的身影从空中跳了下来,尖声咝叫道:“有办法!有办法!咱有办法!”
乌灵一愣,立刻明白过来,陆逍却吓了一跳,连忙看去,只见来者又高又瘦,浑身鳞甲,巨口舌信,却正是那蛇妖赤延。
陆逍见赤延长得比乌灵更是丑怪,看起来仿佛一条火炭般的四足大蛇,样子十分凶恶,顿时有些害怕,连忙躲到了乌灵身后,乌灵也侧身护住了他,对赤延道:“说好的,一罐墨石髓,不可食言。”
赤延两只蛇眼一转,舌信连吐,咝咝而笑道:“安心,咱从来说话算数,说不动这鲜嫩嫩的小人儿,便不动他,只是咱无趣时找他来耍耍,总不算食言吧?”
乌灵心知这赤延和自己一般,都是山中的一方头领,本领也相差无几,一时无可奈何。所幸两妖相处了四五百年,早已熟知彼此脾性,倒知他不会食言,当下对陆逍柔声道:“陆逍,来,出来,别怕,这位是赤延,去和他打个招呼,他不会害你的。”
陆逍听了乌灵的话,便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向赤延望去,赤延连忙站得笔直,装腔作势,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睛在哪里咕噜噜乱转,十分滑稽,倒惹得陆逍笑了起来,害怕之心顿去,便跳出来对赤延招呼道:“赤延……大哥,你好,我是陆逍。”
赤延听了大喜,裂开巨口咝咝大笑道:“好你个小人儿,果然不简单,你怎么看得出咱比老乌小几岁,这般眼光,定不是寻常之人。”
乌灵在旁边郁闷道:“就是,陆逍,为什么叫我大叔,叫老赤就叫大哥,莫非是我看上去长成些?好没道理!”几句话说得二妖一人都笑了起来。
陆逍笑了一会儿,上去拉住赤延,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鳞甲,开口道:“赤延大哥,我想回家去,你刚才说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赤延侧身翻倒在地上,把腰身盘成一团,对陆逍道:“当然有办法了,你看,你想回去,不过是没有修为,过不了这北极冥海罢了,那就修炼点本事出来啊,到时候上天入地,哪里去不得?回家又有何难?”
陆逍呆了呆,想起易寒生那御剑飞腾的样子来,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忽又转念,发愁道:“可要怎么修炼啊?没人教我啊……”
那赤延把腰一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拍着胸脯道:“有咱啊!咱也修炼了七八百年,好歹在这里大小是个将军,修炼有什么难的?来,咱教你!”
陆逍顿时欢喜起来,拉着赤延的尾巴直蹦,乌灵却沉声摇头道:“不妥不妥!我们是妖修,走得是妖道修真的路子,怎么能让这么个小人儿跟我们学修炼,出个差错,岂不要了他的性命?老赤,你莫瞎胡闹。”
赤延听了十分不屑,咝声道:“老乌,亏你比咱多活了些年岁,这般的孤陋寡闻,难道你未曾听说过?太古之时,咱们蛇类,龟类,都和他们人类一般,同属妖族!后来他们人类出了几个天纵之才,这才自立门户,标榜自身,别成一族,是为人族。可从根底上来说,到底与咱们一样。妖道的路子,为何这小人儿就走不得?”
乌灵还是摇头道:“话虽如此,只是太古时,距今有多少年月?若是稍有些不妥,岂不害了这小人儿,不可不可。”
赤延也摇头道:“有何不妥?咱又不教这小人儿妖身变化之法,只传些日月吞吐,乾坤摩弄的根本法门,教他学会了体健身轻,不惧寒暑,再给他些各道法门让他自己挑了看,看多了,也就会了,你怕些什么?”
乌灵听了,还在犹豫,赤延却俯身对陆逍道:“陆逍,你看,你赤延大哥本身不过是条赤蛇,因修炼有成,才成了蛇妖,如今活了七百余年,能够吞云吐雾,驭气飞腾,变化多端,一身本领。你那乌灵大叔也不过是只老龟,走了妖道的路子,修成龟妖,本领也是不弱。你若愿学,以后咱包你也修炼有成,做个人妖,到时便能自己回家去了!”
陆逍听了,满心欢喜,欢叫道:“好好!我要学!等我修成了人妖,就能回家看阿公和小妹去了!快教我吧!”
赤延听了,咝咝奸笑,对乌灵道:“怎样?这小人儿也愿意学,老乌你还有什么话说?”
乌灵无奈,犹豫了半天,叹气道:“也罢,就教他学学,只是老赤,只有你教,我实在放心不下,便和你约好,你我一起,才能教这小人儿本事,如何?”
赤延听了,把一颗蛇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连声道:“不好不好,和你一起教,咱还有什么乐子可寻,不好。”
乌灵伸出一手,比划道:“一罐墨石髓。”
赤延只是摇头。
乌灵颇为无奈,又比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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