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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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玉华-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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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一皱眉叱道:

    “原是你自己瞎了眼睛带出的好干儿子,不用将火气发到别人身上,她现在仍是良媛,你命人好好看着她,不准苛责!”

    那刘准难得被李济民当场下了面子,连忙收敛了心神低声诺诺认罪,才将人小心堵了嘴带了下去。

    等着内殿重新清静下来,原躲在后面的狄成、孙树等人才纷纷走了出来,几人刚刚都听到了华良媛的话,个人心头都有一番复杂心思。

    “殿下,这华府竟然敢传这样的话进来,恐怕崔氏那里已经是等不及要动手了,如今卫将军那里无法连纵,定国郡公一时又赶不回来,殿下,小臣想着,那华良媛说的,倒也不全是胡话,是否也可以暂时用这法子避一避锋芒呢”,最先说话的,还是是詹世狄成。

    李济民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狄大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若你是那崔氏,费尽心机谋划到了此步,还会心慈手软留下后患吗,那禅让话,不过是华府为了稳住那华良媛随便说一说的,别人我不了解,我那母后却是个杀伐决断的,我心中原一直还隐隐留着一线希望,觉得她并不会真的对父皇动手的,如今看来,也是我太过蠢钝幼稚了”

    听到李济民说到了圣上,车芷兰突然插言说道:“殿下,您说,圣上那里果真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吗?若是圣上还能出声,还能支持您,便是我们最后的一线生机了。”

    一听车芷兰这话,那孙树也是连连点头说道:“对,如今圣上被传晕厥不醒,又说圣上晕厥前已经要废太子,此时那钟鸣殿便是一个张着大口子的陷井,若咱们要冒险过去,崔氏那边正好趁机下手,若是殿下你一直按兵不动,崔氏那边也可以自导自演一场太子谋逆的好戏,如今,他们十有*认定您不会贸然自投罗网的,恐怕正筹划着要如何栽赃于您呢,咱们,也许可以趁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孙树这话一说,李济民与车芷兰都是眼中一亮,李济民又思忖了半天才缓缓说道:

    “孙大人此计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若想成功,咱们还须要仔细谋划一番,如今留给咱们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

    而这被孙树说成一口陷进的钟鸣殿,此时比起东宫来,那可真正是一派秩序井然、肃谨静默,在一间不大的侧室里,那贴身伺候的大宫人,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准备去圣上跟前伺疾的昭美人:

    “昭美人,您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却也不是开玩笑的,如今圣上那里并无多少杂事需要人贴身服侍,您又何苦要糟蹋自己的身子呢?你还年轻,这臀上万一留下了板花,那可怎么办啊?”

    昭美人任那宫人唠叨,只肃着一张脸命人替自己更衣,她被责打后只在床上歇了一晚,她臀上的伤虽然确实只是表面文章,并没伤及筋骨,也不影响她行走,但到底打破了皮肉,那青紫淤痕看着十分吓人,最丰美的两侧仍是肿的发亮,连穿上那最细软不过的天蚕丝亵裤,也疼的她嘶嘶的只吸气。

    那老宫人见拦她不住,只好去侧殿禀了崔皇后,这崔皇后自打了昭美人之后似乎对她分外宽容,听了宫人的禀告后并没任何的不耐烦,侧头想了想后,倒是十分怜悯的笑了笑说道:

    “她倒是一颗炽热真心,既然如此就让她去吧,那王婕妤日夜守着也是累坏了,正好让她歇一歇。”

    这一日,这替圣上撬开口舌的事情,便由昭美人接手了,做这个事只能跪在床前脚踏的软垫上,倒也碰不到她的伤处,她右手拿着那压板,左手却不停轻轻抚着李盛的胸口,旁人看着她好似在助力圣上有些艰难的呼吸,只有昭美人自己知道,她此时是多么贪恋眼前这具身子,圣上这样悄无声息的躺着,猛一看似乎和死了没有多大区别,只有轻轻抚着他的胸口,才能感到他那仍然有力的心跳和热热的体温

    到了午膳的时间,这喂李盛吞咽参鸡汤的活计,便也落在了昭美人身上,给一个晕厥的人灌汤水,本就是很难的事情,昭美人做事也不如那王婕妤利落,她只喂了几勺,汤水便将圣上的衣襟和身下的床褥给弄湿了。

    昭美人想了想,便让两个在跟前伺候的宫人去拿替换的东西,自己只管再扶着圣上多喂几勺,等下正好一起换洗,等那两个宫人出了内殿,这床前便只剩下昭美人一个了。

    她刚想替圣上将弄湿了的衣襟解开一些,手下那具多日毫无反应的身子却是猛然一颤,昭美人呆了呆,只当自己发晕了,本能的便抬头去看圣上的脸,这一看之下,却差点瘫倒在地上,将手里的碗盘都直接扔出去。

    原本已经犹如死人一般的李盛,此刻正梗着脖子,歪眉斜眼的艰难的努力的瞪大一双眼睛,那往一边斜扯着的嘴里,正发出一阵刺耳而含混不清的声音 



第232章 回来

    昭美人一瞬间瞪着眼睛就要尖叫,可一接触到了圣上的眼神,她便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

    若说这世上昭美人与什么人亲近过,原来只有一个五娘玉华,如今便多了一个圣上李盛,两人这阵子日夜相伴、耳鬓厮磨的,圣上对她既是夫君又是长辈般的呵护,这样的亲密无间,其实早已经比五娘更甚一筹了,昭美人从没见过圣人这般绝望的眼神,她心里疼的一抽,直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这般的罪,连忙合身扑到了他身上,压低了声音急忙说道:

    “圣上,圣上您要做什么?您别难受,四娘会帮您的,四娘一定帮您!”

    李盛脸孔扭曲到了不成样子,嘴里才发出了一阵含混不清的声音,两行泪也缓缓的顺着面颊流入了锦枕,昭美人见状,连忙将耳朵贴到了李盛的嘴边,又伸手来回替他抚着胸口顺气。

    “救救救想法子救民儿想法子传传传话出去,我要马上马上传位给太子”

    昭美人其实对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仍是糊里糊涂的并不太明白,只知道是太子忤逆气病了圣上,此时见到圣上面目狰狞的说出这些话来,心里又惊又怕,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来不及思索,马上便张口应道:

    “圣上,四娘知道了,圣上您别急,四娘一定想法子替您把话传出去。”

    一听这话,李盛才陡然松弛了下来,他仿佛累到了极点,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昭美人虽一口答应了圣上,心中却是惊惶到了极点,此刻趴伏在他身上早已经是六神无主了,李盛却又突然睁开了眼睛,仍然是不能控制自己的五官一般,竭力抽动着脸上的肌肉,才嘶声说道:

    “你你也快避开吧不要再呆在这里,小心小心皇后”

    “圣上”昭美人啜泣着叫了一句,眼泪一瞬间是汹涌而出,她凑上前去急切的、细细的亲吻着李盛歪斜抽搐的五官,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去亲吻圣上,原先,她只是把这人当做是要好好侍奉讨好的主子,可到了此时此刻,昭美人才发觉原来两人早已经是连着筋骨血肉,扯一扯,便痛到了心扉。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身后远远有脚步声传来,吓的连忙坐直了身子来回擦抹着自己的脸,李盛的身子也是往床上一瘫软便再也不动了,他闭眼安静躺着显然比挣扎要说话更要轻松许多,此刻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又和刚才晕厥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了,压根也看不出曾经醒来过的迹象。

    昭美人手里的鸡汤此时早已经洒的差不多了,两个宫人见她双目赤肿仿佛刚哭过,也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有些怜悯的上来劝说道:

    “启禀昭美人,还是让奴婢两个来伺候吧,您身上还带着伤,毕竟也不方便”

    昭美人此时脸上强作着镇定,其实手脚俱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听了两个宫人的话,便顺势做出无法支撑的样子,由着她们将自己搀扶了起来,娇弱不堪的说道:

    “我是奉了娘娘的旨意在这里伺疾的,又怎么可以随便离开”

    “昭美人多虑了,娘娘本就体恤您的病体叫您多休息的,又怎会怪您呢?奴婢这就叫人去偏殿和皇后娘娘禀告一下。”

    听了这话,昭美人心里却觉得有些怪异,自从圣上病倒之后,皇后娘娘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他旁边,前两日后宫事务繁杂,娘娘甚至直接在内殿里分配各局的差事,哪怕累的眼底一片黑青,也是坚持着守在圣上榻前的,可是从今日起,崔皇后便搬到了偏殿去起居了,除了不停遣御医过来问脉,自己只在有空闲的时候才过来在圣上的床头坐一会儿,而且仿佛不太愿意久留的样子,每次都只坐了片刻,一等有宫人来找她禀事,便很快又走了。

    不过昭美人只是心里觉得奇怪,脑子里却实在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那两个宫人见她扶着腰臀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便连忙叫人去和皇后娘娘禀告了。

    钟鸣殿偏殿里,崔皇后听了宫人的禀告后,并没放在心上,只随口吩咐她们好好伺候昭美人回去承香殿休息,又派了一个曾受过圣上雨露的稳妥宫人来钟鸣殿服侍圣上,自己仍是坐在偏殿处理手上的琐事,不一会儿,那阿直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先屏退了其他人,才又上前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召了华良媛进宣肃殿服侍”;崔皇后听了后微微皱了眉头,而后便斜了唇角一笑说道:

    “哦?这太子妃病倒在自己殿里,这华良媛倒趁机往前靠了,也不知道这华府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们不是刚刚想法子往东宫里来通过风报了信吗?”

    “娘娘您看,要不要和郡公爷那里通个气?让他去问问那华家?”,阿直连忙小心问道。

    崔皇后听了却只轻轻摇了摇手说道:“没必要了,左不过这两日的事情,兄长那里如今正是最要紧的时候,不要让他为这点小事分心了,华府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不用去管他了!”

    阿直听崔泽芳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却是抑制不住嘭嘭嘭的乱跳,她已经是好几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了,阿直虽不知道娘娘他们具体的图谋,但毕竟是崔皇后贴身第一人,从圣上这次病倒之后,她便隐隐知道这宫里是马上就要出大事了。

    这些年她跟随崔泽芳左右,过的也算是锦衣玉食,镶金堆玉的日子,若叫阿直发自内心而言,难免暗暗希望主子干脆放弃了那天大的谋划,只安安心心做自己的皇后和太后便是最好,阿直怎么看,都不觉得那太子是个会翻脸不认人的主,可是如今自己主子已经认准了这一条有去无回的登顶之路,阿直自然也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只不过难免是心中发空、脚下发软。

    “阿直,你在怕什么?”,阿直还在垂着头胡思乱想,头顶上却传来了崔皇后轻飘飘的一句问话,阿直吓的一抖,也没敢抬头,腿一曲就趴跪在了地上。

    “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想是这些年肥脂油膏的把你胆子都泡软了,把当年跟着我在清亮殿里苦熬的日子都忘光了吗?那时候在郑太后眼皮子底下你都敢弄鬼,如今不过是多年布好的局收个尾而已,便吓成这样了吗?”

    阿直还能说什么,只有连连叩头请罪,崔皇后看的厌烦,挥手就将她打发了出去,等这内殿空无一人之时,崔泽芳自己的眼神却也渐渐是空洞洞的毫无生气了。

    案桌上仍是放着那一碗掺好了蜂蜜和姜汁的羊乳,不过却再也不会是那圣上亲手调制的,她从今日起放松了对钟鸣殿的看管,虽然说是故意留着口子等那猎物来的,可崔泽芳心底却知道,她如今实在是有些不敢呆在大兄身边了,离着远些,她还可以骗自己说大兄仍是好好的活在那里,可眼睁睁看着榻上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时,她的心却像是被人浸入酷寒的冰河里一般,仿佛再也暖不过来了。

    城东,大雁塔脚下的晋昌坊里,鼎国柱公卫无忌正坐在自己书房里发呆,面前的书桌上虽然摊着好几册兵书,他却是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半响后,伸手拉开了书桌下面的暗格,取出了几页纸笺来,他打开来正要阅看,却被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卫无忌刚刚将那几张纸笺放回了暗格锁好,书房门便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他的大儿子卫乘风。

    “父亲,那定国郡公突然闯进了咱们府里来了!”

    “什么?是李纪吗?怎么可能!”

    卫无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日一早他接到的消息还是说那李纪正与他那小夫人两个同车共驾,仍在那北疆逍遥漫游呢,怎么突然就已经闯进了自己的外院。

    卫无忌也只诧异了片刻,便重又冷静了下来,他马上沉声吩咐道:“赶紧将他带进来,院子里的人马上清理一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李纪来了我这里。”

    卫乘风连忙说道:“父亲,那郡公爷是乔装进来的,大约一直偷偷跟在儿子旁边,刚才是瞅着儿子身边没人的时候才现的身,儿子马上将他带到了自己书房内,应该并没多少人看到。”

    卫无忌点了点头,等儿子出去了,又派人去将自己的两个心腹幕僚叫到了书房,他们三人才刚刚碰了个头,那卫乘风已经带着人来了。

    李纪穿着一身粗布灰衣,背上还缚着一副木棒绳架,仿佛只是个寻常做苦力的高壮汉子,不过他行动间却有些缓慢,微微罗圈着两条长腿,卫无忌也是个长年征战沙场的,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缘由,暗自感叹了一声,连忙将他让到软榻上就坐。

    李纪也不客气,缓步移了过去慢慢的坐了下去,待臀部一挨到那榻上时,还是忍不住皱眉骂了一声娘,不过他并没多耽误一刻,刚一坐下来便冲着卫无忌一拱手说道:

    “恭喜将军,您卫国护君,创建天大功业的好时机已经到眼跟前了!”

    卫无忌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说道:“郡公爷您何时也成了这六国贩骆驼的人物了,一张巧嘴竟可以如此颠倒黑白!” 



第233章 劝

    李纪听了卫无忌的嘲讽丝毫也不动怒,只端了手边的茶咕咚咚一口气喝干了,仰脸笑眯眯的说道:

    “卫大将军难道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了吗?当年和回鹘人一战,要不是我这张嘴说的那碓男动心,咱们这会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吃沙子呢?”

    卫无忌被他说的一噎,他没想到这李纪竟如此厚颜,一开口就是□□裸的来向他讨还人情债的,不过他之前欠李纪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不是假装听不懂就能回避过去的,卫无忌斜了李纪一眼,干脆转身到屏风后面的书桌下从密格里取出了那几页纸笺,扔在了李纪跟前。

    李纪此次马不停蹄的从北疆赶回来,累死了三匹良驹,整个屁股都给磨烂了,到了城下却并没有马上进城,他躲在城外与留在城中的手下先联系上将事情打探了一番,这才趁着天黑连夜潜伏进了城,直接就摸到了卫府卫无忌的外院里。

    此时看到卫无忌扔过来的东西,李纪自然一下猜到了是什么,他马上捻起一张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李纪也是不由连连的摇头,心中不得不佩服崔泽厚这老狐狸这招诡计的厉害与狠毒。

    卫无忌给他的这几张纸笺上,底下都是那孙树所写的府兵制的弊端和隐田现象的日益严重,孙树所陈述的内容用词还是十分理性的,只是在从政的角度去分析这些现象的利弊,而这纸笺的页眉上,那李济民的批注则可就只能说是狂放不羁了,比如说隐田的这张,页眉上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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