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惨叫,一片鲜血在飞溅。
一只浑身雪白,头部赤红的鸟儿,风一般穿过贾智的剑花,振翅向空中飞去,嘴边叨着一块血淋淋的鲜肉。
“墨甲卫。”贾智甩甩手上的血,一指天中的怪鸟,狂叫:“射死这只扁毛畜生。”
墨甲卫军士们连忙变动阵型,抬起弩箭,向远飞的怪鸟瞄准。
一株树上景象忽然一动,“唰”一声,一条人影飘然坠地,径直向墨甲卫阵中冲来,疾速如风,没等看清来人面目,已然闯到墨甲卫军士身前。
“拦住他、”墨甲卫阵前负责护卫的天地宗修士一片乱叫,挥舞兵刃法器拦阻。
来人在刀剑的缝际间悍然抢入,一名修士的剑刃从来人腰间冷冷划过,“嚓”一声衣衫尽破,再进半寸便可将来人肚腹挑开。
一道剑光在人群中闪起,耀亮了众人的眼,剑意孤寂,如秋蝉在寒雨中哀鸣,使人望之心生悲伤,剑光一闪,七八名墨甲卫“噗嗵”一地歪倒,咽喉间汩汩渗出血来。
“杀。”两名燕胡各持一柄胡刀,从左右向来人斩去,来人身子一歪,脚上勾起一名墨甲卫尸体向两名燕胡撞去。
“阿呆小心!”远处观战的云渺宫女修们一起大叫提醒。
“噗”一声,两柄胡刀狠狠斩到墨甲卫尸体上,阿呆掌中剑一起,人剑合一,直接闯入墨甲卫阵中,一路惨叫四起,血肉崩溃。
“杀了他,杀了他!”贾智疯了般大吼。
一百五十九节 林中血()
天地宗十余名修士各展巨剑,从不同方向向阿呆包抄过去,中心的墨甲卫顿时失去保护。
从四面桦树上“嗖、嗖、”坠下数十名女修,人在半空,甩手将如意蝴蝶刃抛出,如一群聒噪的乌鸦,带着冷冷杀意,从不同角度向墨甲卫斩去。
“护卫,回头护卫。”卢刚和贾智一声怪叫,巨剑倏地祭出,向如意蝴蝶刃格去,天地宗十余名修士被二位长老一吆喝,也各自祭出巨剑,在墨甲卫外面竖立一道剑网。
“咣、咣、”一阵撞击声中,火花四溅,十余柄如意蝴蝶刃被击飞,十余名蝴蝶刃从墨甲卫人群中掠过,斩出一片血花,引起墨甲卫们一阵阵惊慌,纷纷拔出腰刀来防御。
仅仅一阵惊慌,对于阿呆来说已然足够。
阿呆剑招是杀人的剑法,一剑一剑犹如正楷写字,简练至极,剑意萧瑟,每一剑刺去,都有一名墨甲卫惨叫着倒下,对于斩向自己的腰刀,只要不是劈砍脸面,阿呆均不闪不躲,一刀换一命。
一路血光四溅,墨甲卫们怕了,各自发出一声呐喊,四散而逃。
贾智和卢刚大怒,持巨剑从阿呆身后追来,阿呆绝不回头,一路只是将中剑倒下的墨甲卫尸体用脚勾起反踢,对于飞来的墨甲卫尸体,贾智和卢刚若持剑斩劈,则是不仁,只能将尸体一一接下,再去追赶阿呆。
整个树林中顿时乱成一片,墨甲卫在四散而逃,阿呆在后面一个个追,然后天地宗二老在后面哇哇大叫着追赶。
暮色迷离,血肉崩溃。
云渺宫女修们步下如蝴蝶穿花,一枚枚九宫玉佩在夜色中徐徐升空,向天地宗修士们围去,双方瞬间混战一团,甫一交手,一片巨剑顿时陷入九宫剑阵中,贾智心中一沉,立知非敌。
桓少这次出行,属于临时起意,未做详细准备,而云渺宫众修显然事先经过侦查和准备,在人手和打法上早有预谋,力量对比上也不成比例。
“中计了,桓少咱撤吧。”
“哈哈,妖孽别跑。”阳大牛一阵长笑,大喝:“俺老牛今儿揍死你个桓氏小丑。”
“不吹牛比能死?”桓少小眼一瞪,凶气凌人,一钩向阳大牛狠狠劈去。
“哈哈。”阳大牛大笑声中,横棍一撩,将吴钩荡开,“呔”一声大吼,熟铜棍一点地,跃起身来,长棍抡圆如长河落日、“呜”一声,向桓少脑袋狠狠抽去。
桓少悍然不惧,挥钩向熟铜棍中段一斩一带,“铮”一声火花四冒,熟铜棍棍式一滞,两柄巨剑凌空飞起,从左右向阳大牛刺去,阳大牛脚根一旋,双手攥住棍尾左右一摆,将两柄巨剑荡开。
贾智与卢刚倏地冲上前,从两边将桓少一架,向林外遁去,大叫:“掩护,掩护,撤退!”天地宗的十余名修士各自服下一颗丹丸,一时巨剑呼啸,在桓少和天地宗二老身后结成一张剑网。
“放本少下来,和他们拼了。”桓少打着缀儿,欲待挣扎拼命。
“孔明唱过空城计,关羽败走麦城时,便是桓大将军也曾败走枋头。”贾智低声劝说:“眼下咱们中了埋伏,再若不走,真得把命丢下。”
桓少的伯父桓温,三次北伐,最后一次率五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杀到离燕都仅有三十余里的枋头,结果因为粮绝不得不撤,中途中了幕容垂兄弟的伏击,回到晋土时仅剩万余名将士,引为终身之憾事。
桓少四周一看,见身后由天地宗修士布下的剑网,正在被阳大牛和云渺宫女修们击碎,顿时清醒过来,立刻和天地宗二老快速向林处遁去。
贾智和卢刚架着桓少一走,林中剩下的修士与墨甲卫顿时群龙无首,云渺宫众修围上来,半盏茶时间,墨甲卫伤亡惨众,阿呆手持长剑在人群中冲杀,身上挂满血肉,如嗜血恶魔,每一剑出手,必有一名敌人发出惨叫,血肉崩飞。
“分开逃,向山里逃。”天地宗修士有人高喊,众人一听有理,顿时撒开双腿四散而逃。
“嗖、嗖、”数枚羽箭从林外飞来,将两名奔逃的墨甲卫射死,柯武两名妹妹自林外冲来,引弓搭箭,又向逃跑的墨甲卫射去,桦树林间,一时未死的伤者惨叫连天,树干上挂满血肉,一切宛如人间地狱。
桓少三人刚逃出树林,暮色中空气一滞,好似有一头妖兽来了个大吸气,“不好,妖道的五雷术。”贾智的喊声未落,一道闪电蓦然从九天降临,五雷铿锵,闪电滔滔,带着一狰狞怒意向桓少炸去。
桓少一挥手,玄铁棋盘破空飞出,数十枚棋子蜂拥而出,斩向轰来的五雷术,“嘭”一声巨响,玄铁棋盘被击落,五雷术也法消术散,高恩华一闪而至,一踏住玄铁棋盘。
“走。”贾智和卢刚心神相通,抄起桓少一改方向,向另一边山道遁去。
“铮”一声,一道绿色的饿龙在暮色中飞舞,冰雪之怒风卷云起,玄冥剑仿佛龙吸水般吸起一团庞大的阴气,向桓少三人斩去。
桓少又是一挥手,一架玲珑屏风从虚空中飞出,暮色一凝,一股上古道意从屏风中散出,巍峨如长城,挡在桓少面前,“嚓”一声,将冰雪之怒击了出去。
高恩华一跃而至,太阿剑巍峨如山,“咣”一剑,正劈在玲珑屏风上,桓少正在施术欲召回玲珑屏风,被太阿剑凌空一劈,“啷当”一声坠落,高恩华又是一步踏上,压住玲珑屏风。
“你?”桓少小眼中一片割肉般的痛惜,正欲抢上去争夺,“走。”贾智和卢刚双臂一紧,挟着桓少换了一个方向狂遁,司马雪祭起玄冥剑,抬腿欲追。
“公主且慢。”高恩华一伸手,将司马雪一把拎回,说:“穷寇莫追,任他去吧。”
阳大牛和卫氏姐妹从后面一闪追至,问道:“放他们走?”
“这三人若想逃,咱目前实力留不下。”高恩华又道:“桓少已逃走,那些受伤的墨甲卫,眼下没死的,全放走吧!”
“行,听道长的。”卫氏姐妹对视一眼,向云渺宫喊道:“收队,不必追了。”
“哈哈。”阳大牛大笑道:“俺得去吓唬一下桓氏小丑,看看他那狼狈样,心中着实痛快。”话音未落,已扛着熟铜棍从四人身边跨过,一路向桓少追去。
“高道长追不追?”
“追吧,别让阳道长吃亏了。”
桓少发髻散乱,白袍上挂满污秽和血迹,被贾智和卢刚两人拖着一路狂奔,如丧家之犬般狂奔,阳大牛独自拖着熟铜棍,一路“咣啷、咣啷、”的从后面追来。
“桓氏妖孽,人狂遭雷劈,狗狂挨棍抽,你这条丑狗,今日抽的你服不服?”
“北伧蛮子才属狗呢,本少在益州卖狗笼子,关你屁事儿,你也大老远的赶来‘汪、汪、’叫两声,插一嘴。”
“桓氏天骄急眼了,急眼了。”阳大牛一阵长笑,喊道:“敢不敢停下来,俺老牛一人抽你仨。”
“不吹牛比能死?”桓少模仿阳大牛的话,狠狠骂了一句,脚步一顿,手中吴钩一摆,转过身去,恶狠狠盯着正奔来的阳大牛。
“啾”一声鸟鸣声传来,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儿,掠空飞过,山梁上人影闪动,一名身材凹凸的黄衫女子几个纵跃,迎着阳大牛掠来。
阳大牛一看掠来的女子,顿时停步不追,嗓门也低了下来。
“阳大牛是一头色中饿牛,竟连不咸山胡修也不放过,不嫌她一身肉檀味么?”桓少小眼瞅了黄衫女子两眼,顿时狂叫:“妖道高恩华一脸假仁假义,私下拐骗公主,你俩天猫地狗,竟搞到一起,真是一对绝配。”
“可恶胖子去死。”慕容妃扭头厉斥:“当日在盛乐城外,你倚仗人多伤我,今日必报此仇。浑身雪白的鸟儿从空中落在阳大牛肩上,一个跳跃,飞落到慕容妃肩头,不停的振翅鸣叫。
“这只扁毛畜生是你这胡女养的。”贾智跳出来,指着手背上的伤口,大叫:“蛮夷胡修向来只会偷袭么?”
“哈哈,桓少啊桓少。”阳大牛嘎嘎大笑,抢先说道:“俺老牛能讨到这般美貌的婆娘,还需要感谢你呢,今日就放你一马,快滚蛋。”
桓少与阳大牛、慕容妃两人均交过手,知道二人的道法深浅,盘算凭已方三人必胜,见慕容妃肤白娇媚,眼角含笑,风情万种,不仅心中嫉妒,立刻决定;杀了阳大牛,掳胡女回去吃鞭子。
三条人影似流星般从右边山梁上掠下来,瞬息之间,已能看清来人面目,竟然是不咸山慕容雪吋与王、董二位长老。
桓少心中顿时慌乱,想不明白不咸山胡修何时与阳大牛结成一伙,抬脚欲逃。
“师姐,别来无恙。”慕容雪吋远远喊道:“原来你在益州,确让小妹天南地北一通好找,眼下跟我回不咸山,面见老祖复命吧。”
慕容妃听到慕容老祖的名头时,面色一寒,也不接话,黄衫晃动,拽起阳大牛向树林方向便走,高大威猛的阳大牛竟如孩童一般,任由慕容妃拽着远去,只有不服的叫嚷声,自远处断断续续传来。
“云渺宫的大部队马上便到。”慕容雪吋也不追赶,顾自向另一侧山梁遁去,目肖一斜桓少,冷然道:“若想活命,还不快走!”
“本少的一队墨甲卫呢。”桓少顿时醒悟过来,跳脚大叫道:“难道全被杀了吗?”
贾智和卢刚神情黯然,说:“还有本宗十余名修士呢。”说道不待桓少回话,拖着桓少向暮色中逃去。
一百六十节 天地宗()
慕容雪吋与王、董两位长老掠上右边山梁,立在山梁上,看着桓少和天地宗二老在暮色中狼奔豕突。
“娘娘故意惊走慕容妃,还警告桓氏南修遁走,这是为何?”董长老一脸不解,并狠狠的说:“上次若非桓氏搅局,咱早拿到玄冥剑了,这次就应当趁机给他们补一刀。”
“咱们的任务是抢回玄冥剑,和抓获慕容格和慕容妃两名叛逃者,若完不成任务,老祖必有重惩。”慕容雪吋冷冷的说:“两位长老可曾发现,慕容格和慕容妃已然投奔云渺宫门中?只凭咱带到益州的力理可斗不过云渺宫。”
“娘娘的意思是?”董长老略做沉吟,问道:“敌人的敌人是咱们的朋友?”
“嗯。”
“不咸山抽不出人手来增援咱们?”
“如今后燕国已灭,北魏修士对不咸山虎视眈眈,若非慑于老祖昔日威名,进攻不咸山是早晚的事,山中一时半会怕是派不出人手来支援咱们。”慕容雪吋顿了顿,又道:“何况不咸山若是来的人多了,又会引起晋境汉修的抵触,变成汉燕修士间的对峙。”
“可是桓少身为士族子弟,一向眼高于顶,先前在青城山道上,又曾与咱们结仇,怕是不会帮咱擒拿两名叛逆吧?”
“桓氏一方能不捣乱就成。”慕容雪吋道:“何况形势比人强,南人中有个故事,说东吴孙权和蜀地刘备尚须共同联军抗曹,桓少这次吃了个大亏,也许能降低身段,联手破敌的。”
“咱和桓少以前是仇家,想联手总要有个缘头。”董长老沉吟道:“咱们总不能自已登门游说吧?”
“哼。”慕容雪吋冷冷的说:“董长老难道没注意,狗奴才原登飞常常话里话外替桓氏说好话?”
“是啊,确实如此。”董长老略略一想,恍然大悟道:“原登飞此人有银子便认主,多半他早已投奔桓少。”
“不用怀疑,是肯定早已投靠,本妃在后燕时使唤他多年,对他的禀性了如指掌。”
“嘘。”董长老指指山梁下,低声道:“云渺宫的人来了。”
高恩华与卫氏双姝冲过一道山梁,看见阳大牛坐在一块大石上,独自挥袖擦汗,抬目远眺,远处山野漠漠,桓少踪影全无。
“大笨牛。”司马雪问道:“小眼胖子跑了么?”
“跑了,别看他人胖腿短,跑起来比兔子快,楞让他给跑没影了。”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卫氏双姝登高四下张望,卫子怡问道“高道长,桓少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不会疯狂报复?”
“会,非常会。”高恩华淡淡一笑,说:“可青城山山高路险,不适合大军围山,他若派的人少了,以云渺宫的实力,他是来自讨其辱。”
“桓少会不会把这口恶气撒在益州郑方一家?”
“桓氏一族在朝堂上与司马元显正面为敌,乡野间一时绝不会主动挑起与天师道的冲突,最少目前不会。”高恩华说完,将桓少的玄铁棋盘和玲珑屏递出来,道:“这也算是修真界两年异宝,送给两位吧。”
卫子姬接着玲珑屏风,笑道:“这个送给师尊,正好矗在室中当个屏风。”
“走,走,快回宫去看看吧,千机宫主上次答应俺酒肉管够。”阳大牛拖着熟铜棍,大步向云渺宫走去,众人一起扬声大笑,一起向青城山走去。
贾智和卢刚挟着桓少,一路逃回益州城,当看到巍峨的城墙时,心头才松下一口气,桓少一脸沮丧,一言不发。
“不知有多少同门师兄弟能安全归来。”卢刚看了看远处田野中的黑暗,心有余悸。
“唉。”桓少第一次承认错误,道:“本少一时大意,中了贱婢一伙的奸计,这次多半要折损人手了。”
“师兄,这次师兄弟们损失这般大,宗主会不会怪罪咱俩统带不力?”卢刚向贾智询问道,声音有点心虚。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若桓刺史肯出面求情的话、、”贾智停了话,看了看桓少。
“本少立刻似书让堂哥向天宗和地宗两位宗主解释。”桓少立刻截住话头,拍着胸脯保证:“两位长老且宽心,保证责怪不到两位长老头上。”
“青城山山高路险,云渺宫千年帮派,通过这一战,若让咱们出手,有胜算嘛?”贾智借机把心头顾忌索性说开,道:“若刺史大人肯出面,不如借着这次本门师兄弟的鲜血,请两位宗主出手,踏平云渺宫。”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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