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刻龙骑士- 第60部分

　　　　“公主殿下的护花使者？”

　　　　“别看公主殿下那样，其实她胆子很小，而且又十分怕生。不过只要亚修大人陪伴在她的身旁，一定没问题的。”

　　　　科赛特的安排照理说应该万无一失。但是在这艾可有可能碰上危险的关键时刻，自己却悠悠哉哉地参加假面舞会，难免会有不知事情轻重的感觉。

　　　　大概是看穿了亚修的烦恼，科赛特毅然地做出保证。

　　　　“亚修大人，请您相信我。”

　　　　亚修咬牙勉强自己接受了妥协。

　　　　“……好吧。艾可的事就麻烦你了。”

　　　　*

　　　　下午四点过后，阿妮亚通过漫长的地下密道回到了贝武夫的舰内。把陷入昏睡的艾可托付给贺夫曼博士后，借了淋浴间准备冲澡。

　　　　虽然现在是夏季，阿妮亚却觉得冷得不得了。刚才在外头淋了一场雨，导致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进入更衣室后，阿妮亚先是大动作脱下吸收了饱满雨水的女仆服，然后扯下和皮肤紧贴在一起的内衣裤。

　　　　最后放下绑在后脑勺的头发，变得一丝不挂。

　　　　淋浴间的墙上挂了面巨大的镜子。

　　　　“……………………”

　　　　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定睛端详自己的全身了。

　　　　湿答答的黑发、山岳民族特有的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微微鼓起的乳房，以及仿佛所有的赘肉都被刀子割掉般曼妙的腰腹曲线。

　　　　没来由地，阿妮亚摸了自己的乳房。和〈拉蒂努〉的店长、学生会会长蕾贝卡、还有西尔维亚王女相比，自己的胸部一点看头也没有——倒是可以和艾可一较高下。

　　　　我这个人还真的是跟女人味无缘呢……阿妮亚自嘲。

　　　　“……！”

　　　　当这个念头掠过脑海后，阿妮亚显狼狈不堪。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过去阿妮亚从未关心过自己的容貌。大概是在安逸的骑龙学园生活久了，导致心情浮躁了起来。

　　　　平心而论，大胸部在战斗时只会碍手碍脚。甚至有乡野传奇指出，古代山岳地方的女战士会割掉一边的乳房以免妨碍射箭。

　　　　“就是说啊。与其挨刀子，还不如天生胸部小！”

　　　　阿妮亚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后，扭开水龙头。

　　　　虽然一闲始是冷水，但不用多久时间就变成了温热的热水。阿妮亚又一次对帝国的技术感到赞叹，让热水自头顶浇淋。

　　　　希望浮躁的心情也能被一并洗掉——

　　　　阿妮亚一边闭目任由热水冲洗身体，一边回想先前的任务。

　　　　任务基本上算是成功的。

　　　　虽然小看艾可的战斗力，导致四名部下负伤，不过看在没被城内卫兵发现的份上，结果勉强可算及格。

　　　　“只不过……棘手的问题还等在后头呢。”

　　　　*

　　　　城内的三楼——舞会专用的大厅现正人声沸腾、场面热闹。所有到场的绅士淑女，脸上都戴着银色的面具。除了只遮住眼睛四周的正统面具以外，也有模拟龙和狮子等动物头部造型的奇特头套混在里而。当中不乏有牺牲色相、打扮成小丑的人。

　　　　做正式打扮的亚修把栅台交付的面具挂在脸上后，来到入口旁边站着。因为科赛特有交代，只要站在这边等候，迟早能碰上西尔维亚。

　　　　王室御用的管弦乐团在大门的对侧演奏着轻快的曲子。亚修一直无法习惯这种气氛太过欢乐的宫廷旋律。

　　　　“艾可……你到底跑哪去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亚修不动声色地呼唤〈星刻〉，但依然不见任何反应。

　　　　〈星刻〉就像退潮后的海岸一样静悄悄的。

　　　　“——怎么了？瞧你一脸郁郁寡欢的。”

　　　　突然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亚修吓得抬起脸一瞧，只见一名眼前停了只黑凤蝶的女性正盯着自己。那个看起来貌似黑凤蝶的物体，当然是面具了。毕竟面具只有遮住上半部的面孔，所以要认出熟人并不困难。

　　　　“什么啊……原来是公主殿下。”

　　　　“那句‘什么啊’是什么意思！”

　　　　西尔维亚隔着面具赏了亚修白眼。

　　　　“呜哇，对不起……”

　　　　亚修一边道歉，一边打量西尔维亚。

　　　　耀眼的金发绑成了成熟的发型，与深红色缎带相互辉映。包住了手肘的长手套散发出淑女的气质。右手则握着一把羽毛扇，很像是千金人小姐喜爱的款式。

　　　　以蓝色为基调的晚礼服在重点处缝上了宝石，一如盛夏的湖面璀璨夺目。和被科赛特束得紧紧的腰际相反，裙子的部分则显得蓬松宽大，看起来就像一朵楚楚可怜的百合花。

　　　　亚修忍不住脸红。几个小时前两人纠缠在床上的记忆，自然而然地又被重新勾起。

　　　　“公主殿下……真的好美。”

　　　　眼前的西尔维亚美是如此美丽，甚至令亚修对自己贫乏的语汇感到懊恼了起来。

　　　　“你、你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猛瞧，感觉很丢脸耶……！”

　　　　西尔维亚一注意到亚修的视线，两颊旋即刷地染上一抹朱红，貌似难为情地垂低了头。只见她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

　　　　“抱歉……”

　　　　亚修也跟着感到害臊，连忙把头别向一旁。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过了一会儿，西尔维亚终于打破沉默。

　　　　“对了！我有听科赛特提起。听说艾可和普琳两人一起失踪了……”

　　　　闻言，亚修整个人都清醒了。

　　　　“没错……现在科赛特正帮忙寻找她们的下落。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跟她一起去找人，无奈〈星刻〉毫无反应。”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西尔维亚浑身散发出紧张的气息时……

　　　　“抱歉，小姐。能麻烦你让个路吗？”

　　　　一个和四周的宾客一样戴面具遮住脸孔的男子，笑咪咪地向西尔维亚说道。男子的王国语听得出带有帝国腔。

　　　　“啊……不好意思。”

　　　　西尔维亚连忙从门口退开。

　　　　“谢谢你了，西尔维亚王女殿下——不对，今晚举办的可是假面舞会哪。呵呵……还是让彼此的身分和露珠溶而为一，保持神秘吧。”

　　　　那名带着贵公子气质的男子，用诗人般的口吻细语呢喃后，潇洒地穿门进入大厅。尽管西尔维亚戴着面具，男子却还是一眼看穿了她的身分。

　　　　这名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亚修感到纳闷不已。

　　　　“是你！”

　　　　但就在下个瞬间，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使得亚修按捺不住冲动地嘶声大叫。

　　　　神秘的贵公子带了一名随从。该名随从原本以非常自然的步伐跟在贵公子的身后，但亚修一把抓住了胳臂，迫使他停下脚步。

　　　　“你是……！”

　　　　西尔维亚见了随从的身影后，也倒抽一口气。

　　　　亚修强忍满腔怒火不客气地质问：

　　　　“米卡悟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令人难以置信，米卡悟斯竟戴着向来惯用的面具打算若无其事地混进会场。

　　　　“……放手吧，亚修·布雷克。现在这种场合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米卡悟斯丝毫不受动摇，回答的声音显得十分冷静。

　　　　刻意用全名称呼令亚修感到莫名不快的同时，内心底也被一股深不可测的毛骨悚然给盘据。

　　　　“你说什么？做了那么多天理不容的好事，你还敢……”

　　　　亚修才刚准备开口反驳，无意间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米卡悟斯所操的王国语，完全感觉不到帝国人特有的腔调。米卡悟斯其实就是朱利亚斯王子——西尔维亚这番推测的可信度仿佛突然提升了。

　　　　“哎呀呀。莫非我的随从冒犯了各位不成？”

　　　　刚刚的贵公子掉头折回门口。原本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好似根本不曾存在过。

　　　　米卡悟斯狠狠地瞪了一眼亚修，似乎是要他适可而上。

　　　　即使隔着面具，那双眼眸所带有的恐怖压力仍令亚修战栗不已。

　　　　米卡懦斯就像对亚修失去了兴趣般，扭头望向贵公子。

　　　　“没事，不过是认错人罢了。别计较。”

　　　　明明身分是随从，米卡悟斯却未对贵公子使用敬语。

　　　　亚修只能呆若木鸡地站着目送贵公子和米卡悟斯慢慢消失在会场的人潮之中。

　　　　这时，西尔维亚赫然用颤抖的声音向亚修说道：

　　　　“那个贵公子……我认得他。”

　　　　“真的吗？”

　　　　“没错。他应该是瓦丹霍尔边境侯爵克劳斯。”

　　　　没想到会从西尔维亚口中听到赛法洛斯皇帝代理人的名字。亚修的心中，萌发了一股比跟米卡悟斯对峙时更为强烈、宛如被刀架住脖子般的紧张感。

　　　　*

　　　　冲完澡后，阿妮亚换回了熟悉的民族服饰。

　　　　尽管天气炎热，脖子还是不忘披上围巾。先前为了执行任务被迫取下围巾，导致脖子一带莫名缺乏安全感，不过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

　　　　之后，阿妮亚前往了武器库关心艾可的状况。

　　　　一走进武器库，便明显感受到慌忙的气氛。〈尤克特拉希尔〉状似己开始运作，只闻嗡嗡作响的声音不断传进耳里。

　　　　镶嵌在装置机身上的千年绮华晶正闪闪发光。可以听见坐在荧幕前的技术员们正冷静地诵读着数值。

　　　　看来艾可已经被放入〈尤克特拉希尔〉的体内——也就是胶囊舱了。

　　　　她身上的衣服被毫不留情地剥个精光，全身赤裸。

　　　　只见她就像婴儿一样环抱着双膝，在里面载浮载沉。

　　　　那脱俗的美丽姿态在阿妮亚的眼中看来无比神秘。

　　　　“啊，这不是是阿妮亚小姐吗？”

　　　　研究人员的代表——贺夫曼博士发现阿妮亚也在场，于是走上前来。

　　　　“实验……已经开始了对吧？”

　　　　“现阶段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

　　　　贺夫曼博士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乍看之下他就像慈祥的老爷爷。可是，这男人却二话不说就把艾可这样的少女拿来当做实验材料，毫不心软。这事实也教阿妮亚感觉有些不自在。

　　　　“看来阿妮亚小姐似乎不太赞成进行这个实验呢。”

　　　　贺夫曼博士一语道破了阿妮亚的心事。

　　　　“我、我没有……！”

　　　　阿妮亚一脸狼狈不堪。尽管口头上予以否认，不过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像口是心非。

　　　　“会抱着这种心情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你还年轻。”

　　　　“博士……你没有犹豫过吗？艾可虽然是龙族……至少外表上她依然是个少女耶？”

　　　　“事出无奈，我能有今天，全多亏克劳斯大人。想当年我也一样被迫进行不人道的实验，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大力表示反对，惹恼了赛法洛斯皇帝，结果落到被逐出帝都阿卡姆的下场。克劳斯大人就是当时向我伸出援手，邀请我加入私设研究所的救命恩人。”

　　　　话说到这，贺夫曼博士轻咳了一声。

　　　　“阿妮亚小姐，你认为〈尤克特拉希尔〉是做什么用的装置呢？”

　　　　“这……我也不晓得。”

　　　　“倒也难怪。就连我一开始也一样没有头绪。直到看了米卡悟斯先生的意见书后，才恍然大悟。”

　　　　“米卡悟斯大人写了什么？”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古王国文明进入成熟期时，人类和龙族甚至连生命也能操作。米卡悟斯先生看到〈尤克特拉希尔〉的第一眼，就知道它是医疗设备了。”

　　　　“医疗……吗？”

　　　　“跟现代不同的地方是，古代所有的龙族全都会蜕变为圣龙。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这个装置就是用在那些长大成熟后仍无法蜕变成圣龙的龙身上……说穿了，也就是天生有瑕疵的龙。”

　　　　阿妮亚这才听出贺夫曼博士话里暗指的意思。

　　　　“换句话说，现在的计划是打算应用那个效果……令幼龙艾可觉醒吗？”

　　　　“正是如此。我们现在就是准备压缩千年绮华晶的庞大魔力并注入到她的体内，逼她现出真面目。”

　　　　“可是……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明天就要召开大陆会议〈艾纽席翁〉了，在紧要的时刻做这种实验的意义是……？”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贺夫曼博士的回答辜负了那张慈祥老爷爷的面貌，显得极其冷漠。

　　　　“一切都遵照克劳斯大人的旨意。阿妮亚小姐，你不也是遵从米卡悟斯先生的命令抓住幼龙艾可的吗？”

　　　　“是这样……没错。”

　　　　贺夫曼博士的话宛如一把冰刀，深深地刺进了阿妮亚的胸膛。

　　　　*

　　　　晚上七点。

　　　　促进各国亲善关系的假面舞会按照预定开始。

　　　　舞会会场设于锋提恩城的最高层楼。

　　　　以刚毅朴实的特色闻名遐迩的锋提恩城，唯独这座舞厅采用谢普隆风格，设计得富丽堂皇。

　　　　成双成对的男女在大厅中央的舞池手牵着手，配合音乐的节奏优雅地翩翩起舞。舞池四周则准备有吧台、桌椅以及沙发，也有不少宾客聚在那儿谈天说笑。

　　　　瞧那些看似高贵的绅士淑女戴着面具遮住脸孔，欢聚在一起的模样，亚修深深觉得自己在这里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亚修一边用灵敏的身手闪避人潮，一边向走在前面的西尔维亚问道：

　　　　“公主殿下应该很常出入这类社交舞会吧？”

　　　　“那你就错了。毕竟骑士国的国民讲究的是刚毅朴实……会举办这种吵吵闹闹的派对也是情非所愿……倒是你不能改掉‘公主殿下’这个称呼吗？”

　　　　“怎么了？”

　　　　亚修张口结舌。西尔维亚突然站住不动。隔着肩膀露出的那张侧脸上，嘴巴像是有所不满般抿成了一直线。因为面具遮住了眼睛四周，导致只能透过唇形判断表情。

　　　　“你以为戴面具是做什么用的？你开口闭口都是‘公主殿下’，不就让我的身分都被别人给拆穿了？”

　　　　“啊……说得也是。”

　　　　“真是，动动脑筋好吗？”

　　　　“那我该怎么称呼才好？”

　　　　“咦……！”

　　　　西尔维亚就像被出其不意的问题考倒般缄默了下来。只见那张脸一转眼就变得火红。

　　　　不久，西尔维亚羞涩地细声嘟嚷道：

　　　　“不然……叫我西尔维好了。”

　　　　眼前的西尔维亚看起来是那么地清纯动人，令亚修甚至动起了想趁势紧紧抱住她的念头。

　　　　“那么……”

　　　　亚修咕嘟一声咽下口水。

　　　　——西尔维。

　　　　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仿佛是在呼应亚修的心情般，西尔维亚也伏下了脸庞，举止忸怩。深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对方听见。

　　　　亚修下定决心，张开干燥的嘴唇。

　　　　“西尔——呜哇！”

　　　　这瞬间，亚修“碰！”地忽然被人用力一把推开，整个人往旁边跌倒。还来不及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西尔维亚被三个男人团团包围住。

　　　　“美丽可人的小姐。有荣幸邀请你与我共舞一曲吗？”

　　　　“即使而孔被遮住，你那高贵千金的气质依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慢着！是我先来的！”

　　　　亚修傻住了。虽然所有男子都戴着面具遮住脸孔，但从他们的衣着和举手投足来判断，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地位相当崇高的人物。这些人大概是嗅到西尔维亚所散发的高贵气质吧。

　　　　“等一下……你们这么突然邀请我，我也很困扰……”

　　　　假如是平时的西尔维亚只怕早已毫不留情地轰跑了这些烦人的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