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日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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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日箭-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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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交待,何况宁徊风既然故意起名叫“珠胎暗结”,其意怕亦是不言自明。
齐百川心中不忿,忍不住喃喃低声道:“什么‘珠胎暗结’,我看是‘明珠暗投’。”
水柔清见小弦嘴里念念有词,只道他见这宝物惊得呆了,忘了刚才与他赌气,偏头问道:“你做什么?”小弦脸上一红,却不言语,原来他正在拼命记下这几个成语,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虫大师听齐百川语意不善,有意相帮关明月,笑道:“齐兄言重。江湖人都讲究采头,送礼更要取个好名字,若要一意纠缠于这等枝节,岂不让人看轻了?”
关明月听林青一方帮自己说话,胆气愈壮,冷冷道:“江湖上一些不知名的小捕快也自封为什么神捕,何况这等千年难遇的宝物。”这话确是直讽齐百川的神捕之名了。
齐百川大怒,但毕竟关明月成名之久,是京师大大有名的人物,而自己不过刑部一个捕头,何况泰亲王严令不得与太子的人马冲突,不能太过开罪关明月,一腔怒火尽皆发在虫大师身上,戟指喝道:“你是何人?不敢报上名姓的藏头露尾之辈,这等地方岂有你说话的余地?”他虽见虫大师适才露了一手不俗武功,但心火上涌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
虫大师眼中精光一闪,正要开言,宁徊风呵呵一笑:“齐兄息怒。这位兄台不报名姓自是有其道理,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我这礼物亦有他的一份。”又转脸对虫大师道:“仁兄莫怪齐兄,看在我的面上多担待一二。”齐百川实不敢当众与宁徊风翻脸,只得悻然作罢,他今日屡次为关明月所笑,一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只得恨恨地瞪了关明月与虫大师一眼。
虫大师一笑置之,心头却猜测宁徊风如何会准备好给自己的礼物?莫不是早就算定了自己要来此处么?关明月却是故意侧开身子,对齐百川挑畔的目光视而不见。
林青见齐百川与关明月势成水火的样子,心中暗惊,几年不回京师,不知京师各势力已闹成了什么样子。
扎风见宁徊风亦帮着虫大师说话,亦是坐不住:“你们汉人偏偏就是这许多的讲究,那似我们藏人痛痛快快,是战是和一言可决,这般婆婆妈妈岂不让人笑话。”小弦虽是看不惯扎风的霸道,这一言却听得暗暗点头,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直觉:宁徊风这般故弄玄虚,其后必是藏着什么大阴谋。
宁徊风大笑:“扎风大师莫急,这下来一个礼物却是送与你的。”
一时齐百川与关明月亦无遐斗气,众人不由重又望向那口箱子,刚才给关明月的礼物已是那般惊人,却不知宁徊风会送给扎风什么?
宁徊风道:“吐蕃与蜀地近壤,久闻吐蕃大国师蒙泊之名,一直无缘拜见。泰亲王此次与擒天堡结盟之行专门请了大师前来,实是有其深意,是以我思考再三,将这本是给泰亲王的礼物便割爱与大师,尚请大师笑纳,务要理解我擒天堡的一番苦心。”
林青虽是一直不言语,但心念澄明,察观各人的反应。他见宁徊风以一口箱子便将在座诸人的心神牢牢抓住,心头对此人更增顾忌,相形之下,龙判官就全然如摆设一般。
宁徊风对两个黑衣人微一点头示意,二人又如刚才一般运气裂箱。大家目光望去,这次却与刚才不同,箱裂后露出一道三尺余高的彩色幕布,将箱内的事物围住,不知其中是什么。
那彩色幕布上画有神态各异、不知名目的鸟兽草木,与中原山水泼墨素描迥然不同,在二个黑衣人的掌风漾动之下,缓缓起伏,其上所绘的鸟兽栩栩若生,充满了动感,更增添了一种神秘的异国风情。
宁徊风对诸人惑然目光视若不见,从怀中取出一枝小管,放于唇边,嗫唇一吹,一股尖锐的声音蓦然响起,人人心中均是一跳。小弦更是觉得心口猛然一震,那份四肢无力的感觉突又袭来,大惊之下张口欲叫,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虫大师坐在他身边,感觉有异,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无上玄功渡入他的体内,助他抵御宁徊风的锐音。
虫大师心头震憾:虽未见过宁徊风的出手,但观他制住小弦的手法,再加上现在的音慑之术,分明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邪派武功,以往江湖上只听说宁徊风的“病从口入,祸从手出”,更多的是说其精于算计。但现在看来,此人的武功怕是大有来历,只恐未必在自己之下。
随着宁徊风口中小管的声响,那彩色幕布中发出一声女子的娇吟声,其音慵赖,便似是才为宁徊风发出的锐声唤醒了一般,在场诸人听在耳中,心内俱是一荡。
一只手臂忽从彩幕后伸出,五指成啄状,昂然指天。那手臂光滑白皙,肌肤几近于透明,上面的脉胳血管隐约可现;手臂本是静若玉雕,但随着搭在臂上的轻纱翩然落下,如弱柳搦风,如浮萍漾水,再加上轻动的手指,蓦然便有了一种流动感,如磁石般将各人的眼光牢牢吸住,均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原来藕臂葱指便是如此这般!
那手臂柔若无骨,做出各种姿态,若栖枝彩凤傲翼,若萌情小鸟诱欢。初时手臂高举,越落越低,最后软弱无力地垂搭在彩幕上,只余二指在外,涂成粉红色的指尖尚在不停颤抖,那种不胜其负的娇怯更是令人血脉贲张,恨不能上前为她轻捶按摩,以舒惜花之情。就连小弦这等不懂男女之事的孩子也看得心头怦怦乱跳,热血上涌,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那幕布,猜想其后应是怎样一个绝代佳人。
一时厅上静闻针落,惟有扎风的喉间发出“咕咚”一声,却是狠狠吞下了一口唾沫。
宁徊风似是极懂人的心理,隔了良久,静待那只手指将诸人的好奇心挑至最大,这才重又将小管放于唇边。
尖锐之声一起,那搭在幕上的手指一动,手臂再度扬起。指、掌、腕、肘、肩依次颇有韵律地晃动着,从彩幕后扶摇而起,里面的那女子本是睡卧,如今却似是缓缓坐起身来,手臂的尽头终可见一头如云秀发,那发色却呈金黄,柔软而卷曲,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披散在隐约半露的一段玉颈上,就若是披了一件羽衣。众人已猜出箱中必是一异族女子,均是瞪大了眼睛欲睹芳容,但她偏偏还不露出头来,只见到一头金发在彩幕端沿处如波浪般起伏不休,怎不令人心旌神驰。
宁徊风哨音再急,如同与哨声应和般,一张雪白的脸孔从彩幕后缓缓探出,众人屏息细看,果是一个美艳无双的异族女郎。
小弦虽从小在滇境长大,见过不少苗瑶等异族女子,但这般金发碧眼,颧高鼻耸的异国女郎却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一时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张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孔,按中原的审美标准实是看不出妍丑与否,只是那肌肤白得耀眼,太不寻常,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水柔清笑道:“比起她来你可真就像一块黑炭头了。”
水柔清大怒,其实她皮肤甚为白皙,只是天生人种不同,自是不能与这异国女子相较,听小弦如此说,虽明知他在故意惹自己生气,却也按捺不住,当场翻脸太现痕迹,便在桌下狠狠踩了小弦一脚。这一招却是她家传的“随风腿法”中的“踏梅寻芳”,迅捷无比,别说小弦武功不高,就便一般的江湖好手猝不及防下只怕也闪躲不开,何况小弦的视线被桌几挡住,这一脚踩个正着。
水柔清含忿一脚踩出,立时后悔,急忙收力。小弦虽学有武功,但如何敌得住四大家族的绝学,还好这一招重在以速度取胜,力量并不大,加上水柔清及时收力,不然只怕小弦的踝骨也要被踩折了。
水柔清本待听得小弦一声痛呼,心头怦怦乱跳,若是平日打闹也就罢了,在这等场合岂不让敌人耻笑。却不料小弦虽中一脚,口中却无半分声响,水柔清侧目看去,却见小弦满面通红,若说是强忍痛苦却又不像,只看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对自己这一脚竟似浑若未觉。心中大奇,不由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这一看却将水柔清看了一个面红耳赤。原来那木箱中的异族女子已缓缓站起身来,身上却是只罩了一层粉红色轻纱,随着她的身子如水蛇般扭动不休,滑臂玉腿,蜂腰耸胸,玄虚处隐约可见,再加上嘴中轻舒娇吟,眉目间旖旎风情,在场诸人全都是胸中巨震,哑然无声。
纵是水柔清不解男女之事,见此情形亦是羞得面上飞霞,慌忙垂下头来。这才明白小弦何以对自己的一脚恍然不觉,心头更恨,又是重重一脚跺了下去。
“啊!”小弦一声大叫,将厅中众人的目光全都引了过来。宁徊风目光有意无意地一瞥林青,再扫到小弦身上,哨音停了下来,笑道:“这位大食国女子年方十八,自幼精擅舞艺,再经瑜珈高手调教,全身柔若无骨,实是少见的天姿绝色。”
林青虽是那一刹间亦是神驰目迷,但立即默运玄功,紧守灵台。此刻见宁徊风面上虽亦如厅中诸人一般迷茫,眼中却仍是一片清明之色,心头暗凛:刚才宁徊风的哨音中分明暗含慑魂之术,此人武功涉猎旁杂,十分邪异,再加上这份捉摸不透的心计,确是平生少见的大敌。
小弦第一次见这般香艳的情形,正在意乱情迷间,先是脚上巨痛,神智顿清。再听到宁徊风的话,更有水柔清的一声冷哼,这才恍然清醒,也顾不得脚上的痛楚。被宁徊风调笑也还罢了,让水柔清见到这般情景才真是大伤面子,脸上如中热毒般阵青阵红,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分辩,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扎风耳中听得宁徊风的话,目光不离那异国女郎,大笑道:“你们中原汉人有句古话不是叫做‘食色性也’么?如此倾国倾城的尤物,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按捺不住。”再对着小弦嘿嘿一笑:“小兄弟想是初次见到,失声惊呼亦是情有可原。再过得几年,就更能领会其中的妙处了,哈哈……”他在三香阁中受挫于林青,此刻正好借势冷嘲热讽。
虫大师微微皱眉,吐蕃大国师蒙泊他早有耳闻,听说是一饱学之士,精通佛理,在吐蕃被藏人敬为天神,仅次于活佛之下。但如今观其弟子言行如此,只恐其师亦是徒有虚名。
花想容一个名门闺秀,如何受得了扎风如此说话,忍不住低斥一声,却不好回驳。水柔清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心中虽对小弦刚才的神情大大不满,却容不得扎风这般欺负“自己人”,俏脸一寒:“我中原乃礼仪之邦,这些衣容不整的女子自然是第一次见到,如何可比那些来自蛮荒之地的人。”这句话自是影射扎风不通礼教了。
扎风被一个年轻女子当面讥讽,如何按捺得住,正要发作。宁徊风却一摆手:“自古美人配英雄,如此礼物大师可还满意么?”
扎风这才想起这异国女郎本是送与自己的礼物,心中大喜。他本是吐蕃王子,十足一个纨绔子弟。吐蕃王怕他不学无术,这才央吐蕃大国师蒙泊收其在门下。那蒙泊大国师武技精湛、佛理高深,在吐蕃被视为天人,本以为可以好好管教一下扎风,可扎风自幼娇惯,如何受得了这份清苦,此次借机来擒天堡原就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念头,加之一向好色如命,此刻见如此千娇百媚的女郎落入手中,什么结盟大计早就抛之脑后,乐得一张大嘴咧到了耳根边,忙不迭对宁徊风道谢,恨不得这会议早些结束,好尝尝这异国女子的滋味。
众人将扎风猴急的样子看在眼里,均是心生不屑,就连齐百川亦是长叹一声,暗暗摇头。
当下宁徊风令二个黑衣人将珊瑚宝珠与那女子分送至关明月与扎风喇嘛的住所。二个黑衣人领命从箱中带出那女郎,诸人不免又是饱餐一番秀色。扎风心中满意至极,哈哈大笑起来,将水柔清适才的讥讽之言忘得一干二净。
一时厅中为此绝色所惊,气氛也缓合下来,再没有适才的剑拔弓张。
待二个黑衣人与异国女郎出厅后,宁徊风的目光往虫大师望来,摊手一请:“久仰大名,尚有一不成敬意的小小礼物。还望兄台笑纳。”
诸人见了珊瑚、美女,均对下一个礼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眼光齐齐聚在木箱上。只是那木箱十分结实,虽已被二个黑衣人震碎了上半截,但下半截尚有三尺余高,根本看不出其中虚实。齐、关二人均不识虫大师,但见宁徊风的礼物竟然不是送与林青,心中暗生疑惑,猜想虫大师定是有非常来历。
“宁先生太客气了。”虫大师不动声色呵呵一笑:“不瞒你说,我对这礼物亦是心生好奇,巴不得速速令人开箱,以解心中之期望。”
宁徊风一拍脑袋:“哎呀,我倒忘了让手下开箱,不过大家想必都等不急了,不若便请兄台亲自来看看吧,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虫大师也不推脱,微微一笑:“我本是个懒人,只不过宁先生的礼物实是太过惊人,说不得也只好舒舒筋骨了。”他知道宁徊风有意让自己于开箱时显露武功,以慑齐关二人。一面起身往箱边走去,一边却在心里却寻思用什么方法开箱方可收奇效。
“且慢。”林青扬声道:“见了擒天堡的礼物我亦是动心了,这份礼物倒不如送与我,却不知龙堡主与宁先生意下如何?”此言一出,厅中京师诸人登时窃语不休,还道林青真是见了珊瑚宝珠与美女动了心,这才要抢在虫大师前面,便连小弦与花水二女亦是大惑不解。
原来林青见宁徊风奇兵迭出,将一切均在掌握中,心头生疑,所以出言试探。虫大师知其意思,停下身形:“既然林兄有意,我自是不与你争。”
扎风早就对虫大师心有不忿,见他头戴一顶不伦不类的蓑笠,忍不住出言挑唆:“暗器王名动天下,收礼物自然轮不到你这位连本来面目都不敢现出的仁兄。”
水柔清冷哼一声,小弦配合得恰到好处,低声嘀咕:“刚才还说不知道暗器王的大名,现在突又想起来暗器王名动天下,看来那异国女郎不但倾国倾城,居然还有增强记忆的功效,真是奇了。”这等场合原轮不上他这小孩子说话,只是这声音不大不小看似自言自语,但厅中诸人俱是高手,全都听在耳中,各人本就不齿扎风为人,这一下除了齐百川强按笑意,其余人俱都笑了起来。
扎风数度被小弦与水柔清抢白,他一向矜傲,如何受得住,想要争辨几句,但刚才自己确曾说起不识林青,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脸上阵红阵白,恼怒非常。
宁徊风对龙判官使个眼色,起身打个圆场:“扎风大师有所不知,这位仁兄的名望绝不在暗器王之下,亦是我宁某一向敬重的人,是以才特地准备了一件礼物。”
虫大师不虞多起事端,与林青对视一眼,各明心意:“得宁先生如此抬言眷顾,在下却之不恭。”当下缓缓往箱边行去,心头却保持着一丝警觉。
“哈哈,原想给暗器王也准备一件礼物,只是我素知林兄心比天高,想来想去,只怕寻常东西不入林兄之眼。”龙判官早有准备,与宁徊风各执一杯酒,来到林青面前:“龙某便只敬林兄一杯水酒,祝君……”说到此处似是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说辞,脸上一片尴尬之色。
林青端杯起身,正待留几句客套话,此刻他被宁徊风与龙判官遮住了视线,看不到虫大师开箱的情景。但心中警兆突现,分明已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杀气突现厅中!
虫大师单掌往箱边按去,本是打算用一股柔劲将木箱震散,却不料掌沿及箱的一刹那间,巨变忽生。
“砰”然一声,那半截木箱似是被蓦然炸开般变得粉碎。一道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高速从四溅的木片碎屑中冲跃而出,一双黑手成爪状径直扼向虫大师的咽喉。
宁徊风送给虫大师的礼物原来竟是——被誉为数百年来最为强横的黑道第一杀手鬼失惊!
与此同时,宁徊风与龙判官已同时向林青出手。
这是一个精妙的局!先以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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