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耶鲁知道杜家姐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那就意味着，至少杜家姐妹这里，“随机”条款并不适用。这是因为什么缘故。萧焚现在还不清楚，他只能从这样的过程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至于这种蛛丝马迹究竟是好是坏，还要以后来考证。
“你们既不能嫁给皇太子，也不能成为下一任主教。这意味着什么？”
萧焚半开玩笑的说着，然后脑子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并不代表这会导致他将于教皇与惩戒骑士，神圣罗马帝国，斯图加特女子修道院三个庞然大物同时产生矛盾。甚至成为敌人。至少并不仅仅如此，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耶鲁想要通过这次选择对萧焚传达的消息。
这个世界，已经不可能存在太久，或者说，已经没有下一任女子修道院的大主教了。
耶鲁并不能规定未来。即使她掌控着欧洲的法则，成为耶和苏之上的更大存在。但是，她所能看到的东西一定比萧焚更多更远。当她做出这样的警示，那么多半结果就是如此，尤其是在这样的决斗世界中。
“时间不多了。”
萧焚这么说着，然后忽然意识到，他和弗莱曼说的就像是同样一句话。问题是。弗莱曼制造方舟的事情一定瞒不过耶鲁的眼睛，说不定耶鲁也参与其中，因此“没有方舟，没有圣杯”这个因果关系对于耶鲁来说并不难以理解。只要没有找到方舟，这个世界从理论上会无限制的拖延下去。那么，为什么耶鲁会做出这样的警示？因为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方舟已经造好？或者是其他的地域有了特别的变故？
这些对萧焚来说都是未解之谜，他没有上帝视角，可以转眼间就破解一切谜团。他只能通过这样的事情得出结论，那就是，耶鲁正在发出警告：时间紧迫！
听见萧焚的感叹。杜鹃问：“怎么，那些异世界的觉醒者找到了圣杯？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萧焚揉了揉鼻梁，回答：“他们找不到圣杯，至少不会在我们之前找到圣杯。我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顿了顿，萧焚接着说：“不是决斗是否能够胜利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毁灭现在可能已经进入到数秒的状态了。”
杜鹃疑惑的看了萧焚一眼，刚想说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杜若溪已经打断了杜鹃。来自纠法派的她现在的名字是蕾娜，她看着萧焚，说：“如果时间已经不够，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更加珍惜。在这里感叹毫无意义，动身出发吧。”
萧焚点头，随后转身对着笛卡尔示意。狼人管家看见萧焚的示意后，对着天空发出高亢的吼叫。这个声音遍布四野，随后，在斯图加特女子修道院外围，到处响起各种各样的应和声。低沉的号角，沉闷的战鼓，尖锐的哨子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一起。这些声音听起来却不显得杂乱不堪，而是有着一种共同的，潜藏的节奏，
站在既是修道院，同样也是城堡的瞭望台上，亚莎看着原野中开始四处卷动的旌旗，以及开始陆续上马或者其他其他骑乘物的生命，看着半个山丘都在这样的变化中活跃过来的景象，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赞美耶诺尔，你让我重新看见了奇迹。”
萧焚不知道亚莎心中想着什么，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在短短的几天里，他的手下已经扩张了数十倍。最初的几十人，到现在已经成为近千人的庞大部队。据说还有更多聚居点的生命们，正在前往士瓦本大公城堡，在那里等待汇入萧焚的大部队，然后共同在欧洲巡游。
当他带着两名圣女连同她们的女骑士，女教士随从回到自己的营地时，也为这样的变化感到惊讶。
“这样的队伍足够复国了。”
萧焚低声对着笛卡尔说：“这样的实力，足以扫荡一个王国了吧。”
笛卡尔微微一笑，回答：“首先，我们只想拯救自己的未来，不可能会为了你去复国，如果那个国家真的存在。其次，不要小看了这个世界，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拥有一个伯爵领也许差不多，至于一个王国？等你看见真正的王国战争时，就会明白自己的视野了。”
萧焚耸肩，翻身上马，随后对着两名圣女点头示意。杜家姐妹随后走入了萧焚原来的马车中，在那里，卡里斯托和西尔维娅已经等候多时。她们会在车厢里交流各种信息，包括知道萧焚与这个世界的不解之缘。
随着新的号角声呜呜的响起，萧焚一马当先，向着前方的道路前进。在他的身后，笛卡尔距离不远。稍远一点的地方，卡里斯托和魁斯特正在马上低声说着什么，不过这不耽误他们的前进。至于诺莱尔与莉亚，现在她们正在和汉尼拔呆在同一辆马车中。哲学狗已经习惯了莉亚的“残暴”，加上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因此这几天已经慢慢习惯了在一起。甚至莉亚睡觉时都和汉尼拔在一起，这倒让萧焚多少有些失落。
那些扩大多倍的骑兵们散布在这个队伍的各个位置，如果俯视，就可以看见，这只在中世纪算是庞大的战斗队伍呈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在这个队伍的两翼，自然而然的不断有斥候进出。这是一个已经养成完整战斗习惯，完全不需要萧焚去考虑调配的队伍，每个生命都清楚自己应该呆着的位置，以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曾经参与过冒险，并且与撒旦抗争过的他们，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和自律能力。仅仅只是这种表现，就让萧焚无法理解，笛卡尔为什么会说这样的实力依旧无法参与到真正的王国战争之中。
在以往，这样庞大的队伍出现在神圣罗马帝国境内，会被视为对帝国的侵犯。不过现在有了圣女巡游的掩护，沿途警戒的哥特骑士团并没有进行任何盘查和阻拦。事实上，相当多的哥特骑士团对于这个队伍都羡慕无比，与圣女共同巡游本来就是一种至高的荣耀，而那些曾经与圣弗莱曼共同战斗过的生命们，更可以算是这些年轻的哥特骑士们的偶像。能够和这些生命们共同行进，感受圣弗莱曼的宽恕和光辉，比起现在的盘查，这里面有着非常明显的差距。
从斯图加特前往士瓦本大公城堡有一条新开辟的道路，无需经过弗莱曼的故居蔷薇领，这是当初萧焚和耶鲁在大公城堡制造神迹后，那些朝圣的人们踩出的道路。随着后人的不断修葺，这条道路越来越好走，当然，这样的道路上不会看见强盗，没有人敢于阻挠朝圣的信徒。很多商人也利用这样的道路运送自己的货物，不过他们往往会在货物安全抵达目的地之后，自动捐出十分之一的收入，用于修葺这样的道路。
有时候，拥有一种信仰确实能够产生无形的压力，这一点在这条路上体现无疑。而现在，当萧焚来到这条道路上时，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粘稠的气势。
也许是崇拜，也许是虔诚，无论是什么，这些感情在这条道路上格外浓重。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差别。
“我们将前往圣地，从那里，我们开始真正的决斗旅程。”
萧焚如此对自己说着，他不由自主的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这个动作让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耶鲁，我在赞美你呢。”
少年觉醒者在心中如此感慨着：“如果你知道，请保佑我在时间到来前，解决这里的问题。”
第九百三十三章，面对面
在托贝尔遇见西尔维娅，然后在狮鹫城邦遇见莱卡翁兄妹和汉尼拔，抛开横插入进来的魁斯特不算，当萧焚在斯图加特女子修道院中遇见同为圣女的杜家姐妹时，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顺序，与他当初成为试炼者后，并肩作战的顺序没有不同。
伦敦试炼世界西尔维娅，王恭厂大爆炸的莱卡翁和卡里斯托，以及汉尼拔。现实世界中争夺接入点的杜家姐妹。这个顺序非常正常，但是，还缺少两个人，匆匆和恩努恩。理论上来说，匆匆应该在杜家姐妹之前出现，恩努恩也应该在最近出现，但是这两人一直没有踪迹。
要么是萧焚疏漏了什么，要么就是这种出现仅仅只是一种巧合。
真的是巧合吗？萧焚对此有疑问。不过现在不是提出这些疑问的时候，这只朝圣的大军在进入那条切穿森林的道路后第三天，夜间休息的时候，两名圣女走进了萧焚所在的帐篷中。
“我们必须谈一下。”
杜若溪示意守护女骑士们退下，随后席地坐在西尔维娅的身边，在那里，西尔维娅正在给诺莱尔梳头。而莉亚骑在高大的汉尼拔身上四处炫耀。
杜鹃在发话后，扭头看了看帐篷，笛卡尔识趣的中断了对萧焚的汇报，转身离开。很快，帐篷里就只剩下不齐全的决斗者小队，以及诺莱尔姐妹俩。
“我们要首先找到方舟，这个变化我已经清楚。而且方舟的消息缺一不可，不过这不代表我们需要漫游整个世界，去寻找每个方舟的信息。因为其他世界的决斗者未必一直如我们所知的那样蒙在鼓里，他们现在说不定也在寻找着方舟的消息。甚至可能已经有些决斗者掌握了方舟的存在。战胜他们，也许就能知道其他方舟的消息所在。”
杜鹃还是如以往一样做出判断，而她的妹妹杜若溪平静的坐在旁边，担当一个合格聆听者。
“换句话说，这场绝对最终还是可能演化成一场死斗。杀死其他进入这个世界的决斗者，至少要从他们身上剥夺关于方舟的消息。然后才能凑齐圣杯，赢得最后的胜利，仅仅只是驱逐他们还远远不够，甚至要想办法保证他们不被驱逐。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是否掌握了关于方舟的消息，一旦对方被驱逐。我们会面临更大的麻烦。”
顿了顿，杜鹃说：“这对我们是这样，但是对其他世界的决斗者来说未必如此，我们的立场非常模糊，究竟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现在必须有一个大概的框架。”
萧焚点头。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1187年4月12日。”
杜若溪简要的回答，她看着萧焚说：“再过3个月，哈丁战役就会爆发，萨拉丁会攻克耶路撒冷。10月，耶路撒冷陷落的消息会传到罗马。乌尔班三世教皇因此死亡，格里高利二世教皇会在明年发布新的十字军教令，在那之后。就是最著名的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现实世界的历史上如此，但是这里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我们无法预料。”
萧焚微微皱眉，问：“三王东征？”
杜若溪点头，说：“三王东征，现在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红胡子腓特烈是其中最强势的。”
杜鹃看着萧焚说：“巧合的是，这位腓特烈原本就是士瓦本大公，确切的说，他是圣弗莱曼的后代。他的前任妻子福堡的阿德拉来自守贞会，而现任妻子。为他生育儿女的，来自勃艮第的比阿特丽克斯来自纠法派。他们的长女，霍亨斯陶芬的比阿特丽克斯加入了纠法派，对外宣称已经死亡。也就是纠法派中的长公主殿下拉德耐尔。”
顿了顿，杜鹃的脸上有些揶揄的微笑：“腓特烈一世的皇太子。未来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德意志国王，骑士阿尔莱德，现在正在士瓦本公爵城堡。和他的弟弟，现任士瓦本大公的腓特烈六世在一起。”
如果这句话没有引起太多的歧义，那么杜鹃的下一句话就更加明显：“这些人，都是弗莱曼的后代。弗莱曼后代远比他之前更为繁茂，不是吗？”
萧焚咳嗽了几声，从理论上来说，无论是腓特烈一世还是亨利六世，不仅仅是弗莱曼的后代，同样也算是他的后代。虽然这种距离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作为祖先，一定要带走自己后代的未婚妻，这种做法听起来真的挺不光彩。而杜鹃的这种揶揄，确实让萧焚觉得有些尴尬。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不要太在意这些。”
西尔维娅善解人意的拍了拍萧焚的手，补充说：“虽然我对弗莱曼拥有这么庞大的后裔也有看法，但是这个世界的腓特烈一世和现实世界的腓特烈一世完全不同。而这个世界的教皇与现实世界的教皇，也有着本质的区别。”
萧焚顺着西尔维娅的话看了一眼坐在帐篷另一个角落的魁斯特，此时的魁斯特正在专心致志的阅读者经文，对于帐篷里的喧闹看起来充耳不闻。倒是另外一边的卡里斯托和莱卡翁非常赞同西尔维娅的话。在这个世界中他们接触到了以往从未现象过的庞大狼人群落，但是这些狼人并不能够给卡里斯托和莱卡翁那种“同类”的感觉。他们与这些狼人的交流，似乎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隔阂，这种隔阂甚至比起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交流障碍更加严重。
莱卡翁接着说：“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寻访祖先，也不是为了感概两个世界的不同。”
这个话语得到了汉尼拔的响应，它叫了两声，随后凑了过去。连同它身上的莉亚，也开始大呼小叫，威胁着莱卡翁：“大个子，莉亚饿了，吃肉，莉亚饿了。”
能够把自己饿了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而且气势汹汹的莉亚让卡利斯托笑了起来，女狼人伸手从包裹中取出了几片肉干递给莉亚。这种用蜂蜜和盐腌制后风干的牛肉干有种萧焚不喜欢的味道，但是对于莉亚来说，却是休闲食物的最顶级享受。她接过肉干翻身下了汉尼拔，随后自己吃一块，给汉尼拔吃一块，还不忘发出大口的咀嚼声音，挑逗坐在另外一边不能行动的诺莱尔。
“诺莱尔大笨蛋，诺莱尔大笨蛋，对不对？”
对于莉亚的问题，汉尼拔没有回答，转行为莉亚坐骑的哲学狗同样兴高采烈的吃着肉干，甚至对萧焚他们的探讨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兴趣。
不过莉亚最终还是没有忘记姐姐，她在用力撕咬了一点肉干后，爬了起来，带着肉干走到诺莱尔的面前。伸出手，给自己暂时无法动弹的姐姐喂了一块肉干，然后又一次嘻嘻笑了起来。
孩子们的嬉闹让整个帐篷中安静了片刻，就连杜鹃的脸上都变得柔和了很多，她扭头看着杜若溪，低声问：“你准备要多少个孩子？十五个？二十个？”
杜若溪的脸有些发红，急忙回应：“我不是猪。”
杜鹃点头，说：“听起来有着不小的计划。”
萧焚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帐篷里升腾而起的旖旎，说：“弗莱曼与撒旦战斗过的遗迹，肯定有着我们需要的线索。科里现在究竟在哪里，我无法得到答案，想要避免被驱逐，就不能与他们发生非正常秩序的接触。但是按照弗莱曼的行动顺序，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方舟的消息。”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后，萧焚接着说：“如果我们拥有了欧洲的方舟消息，那么接下来最有可能的，将是一次所有决斗者之间的会战，最终决定谁能够拥有所有的方舟消息，并且拥有完整的圣杯。”
“耶路撒冷吗？”
杜若溪洞若观火的提问，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回答，事实上，这应该就是真正的答案。世俗们的角斗场，同样也是决斗者们的战场。各个世界的掌控者，也许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天，来自各个世界的决斗者，汇聚在耶路撒冷，进行一次真正的决斗。
“如果是耶路撒冷，一开始就把我们投入到那里，不是更好？”
对于杜鹃的问题，萧焚仅仅只是笑笑。方舟存在的意义，就是要让决斗者们学会尊重生命。仅仅只是战斗毫无意义，如果在知道了方舟的存在后，依然执着于“战胜”对手，而不是拯救生命，那么这样的战斗和平常的战斗毫无区别。
有了大概的目标，有了大概的思路，剩下来，就是在3个月的时间里完成欧洲巡游。
他们要赶在1187年7月4日的哈丁战役爆发前，掌握方舟的消息。如果哈丁战役还是会如历史上那样，在这个决斗世界中爆发的话。
不过，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前，更让萧焚感到尴尬的是，距离士瓦本大公城堡已经不远。而他这位意志上的祖先，最终要和自己意志概念上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