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饰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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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饰物语-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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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迟疑:“先生,这饕餮……”
  “您不必忧心,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老者连连点头:“好好,先生天纵之才,老朽就照你说的办。”说着忽然往身后的房子看了看,眼中似有欣慰之意。
  那人道:“既然我已经完成了对阿统领的承诺,那么阿统领是不是也应该履行对我的承诺?”
  老者踌躇了一下:“不瞒先生说,那东西早就不在我的手里。”
  梦做到这里,我一下子就醒了。醒来之后,我发觉自己才睡了四五个小时,身体仍然疲累,不过精神已经好很多了。回忆梦中的情节,大多数已经记不起来了,唯有梦中老者和那人的对话却异常清晰。我细细回想,他们的对话中曾多次提到碧玺手串,说话的内容也跟陶西然说的差不多,难道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晃了晃发昏的大脑,走到厨房灌了一大杯水。清凉的水顺着喉咙蜿蜒而下,整个人像是慢慢地活了过来。我抬头瞄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反正不可能再睡,不如找点儿事做,打发时间。
  想来想去,我决定回百草镇一趟。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留了一张纸条给沈小珍,然后就出发了。距离上次回百草镇,其实也没几天,但我就是盼着回去,这种心情只有离家的人才会懂。
  上车之前,我特地买了些水果和蛋糕,邻居周大娘每天都会到我家帮我看一看,偶尔还帮我清扫院子,时间长了总是不好意思。趁着这次回家,送点儿她爱吃的东西,聊表谢意。
  我刚下车就看到有个人趴在我家窗户上,使劲儿地往里瞅。我一愣,这不是邻居周大娘吗?
  “周大娘,你干什么呢?”
  周大娘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因为常年劳作,面孔比实际年龄苍老,不过为人很好,待我就像自家的晚辈。虽然奶奶是个冷淡的性子,跟附近的邻居都不太热络,但是唯独和周大娘的关系还不错。
  周大娘猛然回头,看到是我,急忙过来拉我的手。
  “小灵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刚想着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呢。”
  “周大娘,出什么事了?”听了周大娘的话,我立时紧张起来。
  “其实……”周大娘犹豫了一下,“也没啥事,只是这几天我总觉得你家好像进去人了,可是这门和窗都没事。我老伴说我瞎寻思,可我怕万一……你现在回来就好了,赶紧进去瞅瞅,也让大娘安心!”
  家里有人进去过,难道是奶奶?我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周大娘看样子很紧张,我俩进去后,仔仔细细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却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周大娘松了口气,笑了:“看来我老伴说得对,人老了,看见只耗子也能瞎寻思半天。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小灵啊,你难得回来一趟,一会儿到大娘家吃饺子吧。”
  我笑着点点头:“谢谢大娘,我一会儿就去。我在沿江市的时候,时常想起您包的饺子,都快馋死了。”
  周大娘呵呵地笑了,我趁机把包里的吃的拿出来给她,周大娘为人朴实,没怎么推辞就收下了,看她高兴的样子,我也挺开心。
  送走了周大娘,我立刻又到奶奶的房间去看了看,可是这次什么暗示性的东西都没发现。奶奶真的回来过吗?
  离晚饭时间还早,我把房间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即使收拾得再干净也会让人觉得冷清,而且很容易败落。想想也挺奇怪的,房子明明是死物,可是却跟人一样,像是有自己的感情。
  收拾好房间后我无事可做,就坐在奶奶的床上发呆,不期然的,林娜那张惊恐的脸又出现在眼前,我赶紧晃晃脑袋,把那段画面从眼前驱散。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把那段记忆整个剔除。
  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间,我才慢慢起身往周大娘家走。周大娘家就在我们家右侧,十几步的距离。刚到门口,我就闻到屋里传出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周大爷豪迈的笑声也随之传了出来。
  我探头往里面一瞅,原来屋里除了周大爷老两口外,还坐着一个男人,那人五十多岁,面孔却是陌生的。周大娘看到我来,急忙把我拽进了屋。对于周家我是相当熟悉的,周大娘的女儿跟我年纪相仿,小时候我待在他们家的时间不亚于待在自己家的时间。
  周大娘把我拉到饭桌前,指着中年男人道:“这是你周大爷的姨家弟弟,刚从沿江市来的。你叫张叔叔就行。”然后又跟中年男人介绍我,中年男人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我恭敬地叫了声张叔叔。有陌生人在,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周大娘给我盛了满满一盘饺子,我安静地坐在一边吃饺子,听着周大爷和姓张的谈话。
  一开始他们只是闲聊,后来喝了几杯小烧,姓张的说话内容逐渐引起了我的注意。姓张的说最近生意可能不好做了,一个经常给他供货的人正在被公安部门通缉,那人因为一早听到风声,所以躲了起来,但恐怕一年半载内不会出货了。周大爷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姓张的说其实那人原本是个贩子,一直是在乡下收东西。每一行生意都有它的内幕,那人收上来的东西有真有假,真的是收上来的,假的就是仿造的。他干这一行已经多年,一双眼早就淬了毒,于是真货有真货的价,假货有假货的价,一直以来两人合作得还算愉快。可是坏就坏在那人太贪心,前两年到乡下收东西的时候,搭上一个“挖蘑菇”的人。“挖蘑菇”是当地的黑话,意思就是盗墓,挖坟。这两个人合伙“支锅”之后,那人送来的货立即不一样了,有不少很明显就是出土的“明器”,他为了赚钱,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这种合作关系一直持续到前不久,那人翻了一座清朝时期的墓,据说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可是送到他这来的只有几个破烂的碗碟,听说好的都交到沿江市的地下拍卖行去了。他正为这事怄着气,没想到那人就出事了。
  我听得满脑袋黑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叔叔大概是沿江市古玩市场的人吧,听他的话,给他供货的竟然有盗墓的人,看来古玩市场这趟水真的挺深。我想起陶西然拿来招鬼的碧玺手串,还有我做的莫名其妙的梦,要不要问问眼前这个人?听他的语气,已经浸淫古玩界多年,知道的应该不少。
  我踌躇良久,直到盘子里的饺子都下了肚,才慢吞吞开口:“张叔叔,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碧玺手串和……铜饕餮吗?”
  姓张的瞳孔猛然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良久他才放下手中的酒杯,打了个哈哈:“原来你也听过老林的事啊,你是洪老六的闺女吧。”
  虽然姓张的极力掩饰,我仍然看出他的神情十分紧张。我微微一笑:“张叔叔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古玩市场的人,我爸爸好多年前就去世了,你说的洪老六我根本不认识。因为我朋友刚拍下个碧玺手串,听说是从清墓出土的,我看着挺好看,就寻思问问你那有没有类似的。”我故意不提铜饕餮。
  “……铜饕餮呢?也拍下来了吗?”姓张的眼神有些闪烁。
  其实我心里并不确定有没有铜饕餮这东西,只是在梦里那个“先生”叫老者在坟冢的东北角立一个铜饕餮,我顺口就问了出来。看姓张的反应,难道真有这东西?
  “铜饕餮……我不清楚,只是听她提过一次。”
  姓张的神情一松:“碧玺手串我倒是知道一点儿,铜饕餮就不太清楚了,唉,老林和我合作多年,枉我对他推心置腹,他老小子却对我不说实话,我……”
  姓张的好像故意说给我听似的,唠唠叨叨地不停抱怨。周大爷好说歹说地劝他。我听了一会儿,再次向他问起碧玺手串的事,姓张的说的内容跟我那天从陶西然那听来的差不多。
  临走的时候,姓张的突然说道:“丫头,我叫张福全,在沿江市古玩市场开铺子的,你要是有需要的,就到古玩市场找我,我给你个最低价。”
  我勉强笑了笑,走出了周大娘家。
  我抬头看向天边,夕阳仿佛一个硕大的蛋黄挂在艳丽的晚霞间,有一种壮丽的美。我的心一抽,一天又过去了……
  其实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收获,最起码我确定了真有铜饕餮这个东西。我觉得自从见到扶莲发钿之后,就像打破了某种禁忌,我做的梦很多都有暗示性,也像是对过去的重现。那修曾说过我是天人后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人的本领?
  我即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我按下通话键,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很严峻的声音,说是沿江市公安分局的,问我现在在哪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午那时刚睡醒,完全忘了在警局时的警告。我擅自跑回百草镇,他们不会告我非法潜逃吧?我赶紧支支吾吾地说自己还在沿江市的家里,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哪里也没去。
  那个很严峻的声音通知我,让我明天一早赶往警局,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有些事要问我。
  挂断电话后我不停地叹气。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连出个门也要提心吊胆,往后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明天一早还要去接受审查,这一查又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再继续旷职下去,公司老总很可能要送我一盘炒鱿鱼。
  虽然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可是我还是留在百草镇住了一晚,第二天六点多就赶回沿江市。我到达公安局的时候也不过八点多,令我比较意外的是,我竟然看见了山子和海经,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被带到一间审讯室里,负责这件案子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他的职位好像挺高,我听有人叫他马警官。
  我目不斜视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马警官目光鹰隼般盯了我一会儿,看得我浑身直冒冷汗。之后他低头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资料,过了半晌才道:“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
  我摇摇头,马警官继续说:“找你来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只有你的笔录和他们的都不一样;第二个是在案发当时,你和死者的距离最近!”
  我小声道:“其实当时我们七个围坐在一起,彼此的距离都非常近。”
  马警官不置可否:“你能说说案发时你看到的红影吗?”
  其实关于那道红影我已经说了十几遍了,但是我哪敢抱怨,只能乖乖地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我补充了一句:“大家都没看到,只有我看到了,我想也可能是我当时眼花了。”
  接着马警官又问了一些我认为跟案子毫无关系的话,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审讯室。没有人发话,我根本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呆呆地在审讯室里坐着,不过期间我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被人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委屈,不过想到林娜的死跟我毫无关系,心中就坦然了许多。我在审讯室坐了大约一个小时,连打了十九个呵欠之后,才进来一个警察通知我离开。
  我揉了揉坐到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公安局,凑巧的是,我竟然在门口撞上了山子,海经跟在山子后面,他们都惊讶地看着我。
  山子道:“洪灵,你怎么也来了?”
  我苦笑一声:“我现在是个没有自主权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一家酒吧,本来酒吧是不会这么早营业的,不过海经跟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后,我们就被放进去了。后来听海经说起我才知道,原来这家酒吧他是出资人之一,所以能享受特殊待遇。
  海经和我前两次见他的时候不太一样,以前见他,总感觉很张扬,这次却很沉默。山子说“藏蓝”酒吧因为发生命案,已经暂时被警方查封了。其实就算不查封现场,“藏蓝”也不会有生意,谁会到一个刚发生过恐怖命案的地方去消费玩乐呢?毕竟比起别的东西来,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藏蓝”酒吧是海经的主要产业,停业时间越长,他的损失就越大,所以他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我想不光如此,林娜的死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毕竟他们彼此是情人关系,林娜在他面前惨死,他心中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
  想到这点,我心中不禁对海经酝酿出几分同情。
  我们三个在吧台边上坐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后来海经突然起身,说要给我们露两手。只见他走进吧台,拿出一些调酒的器具,比如调酒壶、计量杯和果汁器,然后又在酒柜上拿下几样我没见过的酒,熟练地计量、混合。他的动作优雅而娴熟,调酒壶在他的手中翻飞,不一会儿一杯色彩绚丽的鸡尾酒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山子面前的是一杯蓝色的酒,深浅不一的蓝,层层叠叠地展现在人的面前,看着十分悦目。而海经给他自己调的酒却只有一种颜色,那种颜色很难形容,像是红又透着点儿黑,乍一看就像是吸血鬼的晚餐。
  我浅浅地酌了一口酒,味道要比我想象中好许多,清甜中带着一股淡雅的酒香,很让人回味。
  “这是什么酒?”我好奇地看向海经。
  “还没有命名,我是即兴发挥。怎么样,我的手艺如何?”海经的脸上带着浅笑。
  我点头称赞了一句,这时山子拿起他的酒杯碰了碰我的,海经也向我举杯示意,于是我就和他们喝起酒来。我生平头一次喝鸡尾酒,也不知道是这酒的后劲儿太大,还是我心里烦闷,总之一杯酒还没喝完,我就醉倒在吧台上不省人事了。
  刚一入睡,那个身材纤细、面孔模糊的人又出现在梦里。他背对着我,手指似乎在不停掐算着什么。
  “应该就在这个方位,为什么我找不到?”那人的神情有些焦躁。“都怪那个老狐狸,竟然阴我,幸亏我未雨绸缪,留了一手。”
  那人突然转过身,低着头朝一旁茂密的树林里走去,不多时他走到一片空地上,那片空地很奇怪,表面上寸草不生,都是沙砾。那人蹲下后拂了拂地表的沙砾,里面竟然露出殷红色的土壤,然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别致小巧的工具,在地上比了比,照着一个方位挖了下去。也许是地表比较坚硬,也许是那人比较笨拙,总之他用了很长时间才从土里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盒子。
  那人将满是泥土的盒子捧在胸前,我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孔,却能清楚地看到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嘴没动,我却很清楚地听到一句话,“有了这个,哪怕老狐狸把东西藏到天边,我也能找到!”
  即使在梦中,我也感到十分震惊,那人明明什么都没说,我为什么会听到这句话,难道说,我听到的是他的心声?
  我悚然惊醒,头皮突然感到一阵疼痛,我的头发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艰难地转头,却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山子浑身酒气地躺在我身边,而躺在山子旁边的海经,暴睁着血红的双目,正用手搅着我的头发,一点点往嘴里送去!
  我尖叫了一声,拼命往回夺自己的头发,海经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持续着舔舐头发的动作。我既恶心又难受,况且力量上根本不是海经的对手,抢夺之下,我重重倒在山子身上。
  我尖叫着山子的名字,这时山子突然坐起身,呆呆地看向我,接着他的嘴动了动,跟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酸臭难闻的秽物铺天盖地地落在我头发和身体上,不过这样也正好解救了我,海经猛然间撒手,毫无预兆地滚倒在地上,再没动静。
  我的头发被海经拉断了十几根,头皮火辣辣地疼痛,不过都不及心里的恶心还有刚受到的惊吓。
  山子吐完之后,双眼一闭又倒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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