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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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钞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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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房间,听到了顾晨光酣睡的呼噜声。
 她把陶钵放在了櫈子上,把睡着的顾晨光受伤的小腿翻过来。她的动作轻微,她不想吵醒酣睡的顾晨光。她把捣烂的中草药敷在了顾晨光小腿的伤处。草药绿色的汁液顺着顾晨光的小腿流了下来,淌在了床单上,她用一块布包在了顾晨光敷药后的伤口。
给顾晨光包扎完,顾玉莲憔悴不堪地坐在了床前。她轻声叹了口气,抬起手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白发。她注视着床上酣睡的人,目光有些凌乱。她没能从这个人身上看到儿子的影子。她把这个人从小抚养大,目的是什么?她有些迷惘。他也许就是她前世的仇人,今生来向她讨债的。 
顾玉莲坐了一会,就下楼去了,厨房里还熬着药呢。她要看着那炉子,她不想让17年前的那事件重新上演,那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那同样也是个雨季,她记得那是农历五月十二日。她要带孙子顾晨光去乡下走亲戚,乡下的一个表亲的儿子结婚,发了请柬来,她想想就去了。她是吃完午饭后出发的,乡下亲威的婚宴是在晚上,她决定在亲戚家住一个晚上后回来。临走时,儿媳宋汀兰已经上楼午休了,儿子还在学校没有回来。她看天很黑,要下暴雨的样子,就把所有的门窗都关紧了,她还在儿媳的房间的外吩咐儿媳关好窗户门,儿媳答应了她。她没想到自己在第二天上午带着3岁的顾晨光一回家,就发现了意外,儿子和儿媳都在睡梦中死去。那顿午饭是她做的,她记得是关上了煤气的。事情的发生让她陷入到难于自拔的困境,她没有想要杀死儿子。当她看到儿子和儿媳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床上时,她的泪水都流不出来了。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一切来得那么突然。让她猝不及防。她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顾晨光,因为她内心还藏着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她永远无法说出口。
她要是说出口了,也许顾晨光会杀了她。但她已经知道顾晨光得知了顾帆远和宋汀兰的死讯,她心中的那个秘密,他会不会知道?顾玉莲心里说,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34
顾玉莲的客厅里挂着一幅照片,肖爱红记得那幅照片,他和丁小慧讲过那幅照片,丁小慧说她没注意那是一幅怎么样的照片,虽说她进过顾玉莲的家几次。那是顾玉莲和她儿子顾帆远的合影,顾玉莲围着一条白色或者红色的丝巾,那是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顾玉莲还年轻,顾帆远也是一个少年的模样。肖爱红从照片上穿着旗袍的顾玉莲的脸上找不出皱纹及老皮,年轻时的顾玉莲的脸是一轮满月,清洁而美丽,而且有一种高傲的气质。这样一位美丽的老中医的独生女继承了父业。据说,很久以前,顾玉莲家在赤板市有一家很大的中药店,她父亲死后,顾玉莲就成了那家中药店的女老板,这个女老板好像一直没有嫁人,顾帆远是她的私生子,肖爱红想,顾玉莲不会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馄饨店老板王胡子的身上。肖爱红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王胡子三个字。然后,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许多问号。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这样一个情节:那年的6月21日,也就是农历的五月十二日深夜。下着暴雨。这场暴雨一直从午夜下到凌晨三点。暴雨的午夜,牡丹街上空无一人。每家每户的门扉和窗门都紧闭着,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许许多多人都在沉睡。没有睡着的人也在听着雨声,根本就听不见其它什么声音,比如呼救声什么的。就在这场风雨之夜,一个黑影从街的那边闪过来,他翻进了顾玉莲家门口的小院子。他从墙上跳下去时,碰翻了一盆花草。他来到了顾玉莲家的门前,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顾玉莲家的房门,进了厨房,把煤气打开了。干完这事,他出了门,又把顾玉莲家的房门锁上。他翻出了院墙,消失在暴风雨中,暴风雨把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
如果是这样,那王胡子为什么要杀顾帆远夫妻俩呢?
35
我闻到了浓烈的草药味。
我怵然惊醒,我直楞楞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的顾玉莲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站在床边。我闻到草药的气味,内心像有一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但我不能确切地想到什么,反正那东西和草药的气味有关系。
顾玉莲轻声说:“孩子,喝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喝。”
顾玉莲的声音像是哀求:“孩子,喝了它吧,喝完了你就没事了。”
我楞楞地看着顾玉莲,顾玉莲今天不敢和我对现,她的眼神有些慌乱。
我对顾玉莲说:“先放着吧,我一会再喝。奶奶,我还想再睡一会。”
顾玉莲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现在就喝,喝完了再睡,好么?”
我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我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后,我就觉得内心总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我的脑海里有许多东西在跳跃着,因为东西太多,太杂,我不能注意到某种确切的东西。顾玉莲端着汤药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接过了汤药,我突然把它一口喝光了,好苦哇!我的脸一定扭曲成一个老黄瓜。
顾玉莲却笑了,那个苍白的脸用一种诡异的弧度笑起来。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我发誓喝完这碗汤药之后,我再也不喝中草药了。顾玉莲拿着空碗走了。走时,她带上了我的房门。
我突然记起了那张血钞票,我把手伸进了裤兜,我什么也没有摸到。难道在我昏迷的时候或者在我沉睡的时候,顾玉莲翻过我的裤兜?是她取走了我的血钞票?
我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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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血钞票作的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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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我在这个傍晚走出了家门。我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我出门的时候顾玉莲正在厨房里做饭,她显然没有看到我出门,如果她看到我出门,也许她会阻止我。
我走出门,就看到了那张血钞票。
它不是不见了的吗?
怎么又出现了?
我十分吃惊,血钞票在我离我不远处的空气中飘动着。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有发现那张飘动的血钞票?是的,谁也没有发现,如果人们发现了他们一定会和我一样吃惊的,他们对那张血钞票一点感觉也没有。血钞票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也许就是血钞票把我吸引出来的。我朝血钞票跟了过去。
血钞票没有停止下来。
我无法靠近它,它一直在飘着。
我就这样傻傻地跟着血钞票走,路人奇怪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血钞票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但是我不会放弃它的,我跟着它,我希望把它重新握在我的手心,不再让它离开我了。
血钞票把我引导出了牡丹街,我跟着它来到了15路公共汽车的停靠站。
刚好这个时候
 
来了一辆公共汽车,公共汽车挺了下来,下来了几个人,那张血钞票飘进了公共汽车。我也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公共汽车。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就我一个人上了公共汽车,而且公共汽车上没有几个人,车上显得空空荡荡的,这可是下班的高峰期呀。
我上了公共汽车,车门就怪叫了一声关上了,好象是有一个人被夹伤了发出的怪叫声,可车门口根本就没有人。
公共汽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外有4个男人,3个女人,他们的脸色都十分的苍白,好象都得了贫血症。他们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司机在开着车,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的脸是不是也贫血一样的苍白。
售票员的脸和那几个男人女人一样,也是脸色苍白,她一声不吭,显得没有生气,她好象没有看到我,她也没有让我买票。有公共汽车从我们的这辆公共汽车边超过,那些公共汽车上的人都挤的满满的,传来吵杂的声音,只有我们的这辆公共汽车是寂静的。
我看了看售票员,我像伸出手去摸摸她苍白的脸,但是我没有伸出手,我要在车上寻找那张血钞票。
我旁若无人地开始在公共汽车上寻找那张血钞票。
我从车头挨个座位挨个座位地寻找那张血钞票。
我一直找到最后面的一个座位,我没有发现血钞票的影子。
我分明看到血钞票飘上车了的,它怎么就神秘的失踪了呢?
我来到那几个人的面前,挨个挨个地问他们:“你看到一张钞票了吗?上面染着血的一百块钱的钞票?”
他们都木然地看着我,好象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说话声。
这些人都怎么啦?
他们都像僵尸一样的坐着。
我突然觉得身体冷了起来。
好象有冷风从四面八方朝我吹过来。
我呆了一会就全身,发抖起来。我突然想:是不是车上的人都冰冻了?如果我在车上继续呆下去,我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脸色苍白,了无生气?那司机怎么没有被冰冻?
我没有再往下想了。车一靠站停了下来,我就不想再找什么血钞票了,我逃也似地下了车。
车门关上了,我没有看到有人上这辆车,尽管很多人在等着车。
车又开动了,我身上的寒气消失了。
我站在那里,我看着那辆公共汽车开动了。
我突然看到一张女人的脸贴在公共汽车后面的车窗玻璃上,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但是十分的模糊,我看不清楚那张脸具体的样子。
车开不出一百米,那公共汽车突然就冒起了浓烟,起了大火。那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我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那次被烧毁了,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他们怎么也打不开车门。
我不知道我以后还敢不敢坐公共汽车。
难道是血钞票作的祟?
那模糊的女人的脸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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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血钞票的确不见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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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那张血钞票的确不见了,我怎么也没有找到。回到家里,我翻江倒海地把喝下去的汤药全吐了出来,顾玉莲在卫生间的外面看着我吐,她脸色苍白,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隐隐约约地觉得她有点不正常。
她是不是想知道我昏迷的那三个小时我干了些什么?
当时我是进入了一片黑暗,黑暗压迫得我的心脏似乎要停止跳动。在黑暗中,我听见了歌声。这次听得十分真切,是个女人唱的歌。那歌声凄凉极了,我听到她的歌声就有流泪的冲动,从来都没有过的流泪的冲动。我想分辨歌声来自哪一个方向,我想看清歌者的脸,但我看不见。我在黑暗中穿行,那歌声引导着我。我穿过了一个黑洞,我突然看到了一团桔红色的光芒,桔红色的光芒把我过渡到了一片白光之中。我进入了那片白光。这个环境我很熟悉,这不就是我父母亲的房间么,我惊讶地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弹钢琴,一个女人站在钢琴旁边唱歌,男人的脸有些瘦削,但十分英俊;女人的脸是一朵桃花,透出春天的气息。我看到这幅画一样的情景,我大叫了一声:“爸爸,妈妈——”他们怎么听不到我的声音,他们也看不到我,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我伸出手去触碰他们。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触摸到的是空气,我楞楞地站在那里听他们弹琴歌唱,他们显得和蔼而幸福。是的,我看到了那扇窗,窗帘是拉开的,窗玻璃上没有那张血钞票,而是一张脸,模糊的女人的脸。这张贴在玻璃上的女人的脸是谁,我分辨不清…
我好不容易呕吐完了,我涮了涮口,走出了卫生间。
顾玉莲无奈地对我说:“白搭了那些药。唉,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一喝中药就全吐掉了。我以为你长大了会好些的。没想到还是这样。”
我突然盯住了顾玉莲的眼睛。
她眼睛中还有一点尚未熄灭的火。我不知这点火苗会在什么时候熄灭。如果它熄灭了,顾玉莲的眼睛会呈现出什么颜色。
顾玉莲伸出干枯的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她说:“孩子,你怎么啦?”她的手冰凉。
我说:“奶奶,你告诉我,我父亲是不是坐在钢琴旁弹钢琴,我母亲是不是在唱歌?你告诉我,她唱的是什么歌?他们是不是死了?他们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很恩爱,很幸福?”
顾玉莲的手颤抖着,嘴居也颤抖着,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倒下的样子。我扶住了她,把她扶到沙发上。她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我的话却还在折磨着她:“奶奶,你可以不说。我知道。我爸爸妈妈早就死了。根本就不可能回来了。”我说完,就上楼去了。
不一会,我就听到楼下的客厅里传来了老妪顾玉莲凄凉的哭声。
我第一次听到顾玉莲的哭声。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顾玉莲和我一样,是不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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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血钞票的确不见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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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你如果站在阴暗的角落,一直观察王胡子的一举一动,并没有什么反常。他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出了门,骑着三轮车到菜场去购物。他喜欢在他常光顾的那个肉铺边上和卖肉的精瘦汉子讨价还价。他每天都要买许多肉和骨头,他买完东西回到馄饨店,范梅妹已经把店门打开了,她烧好了大锅的水,等待王胡子把骨头拿回来剁碎后放进去熬汤。
王胡子剁骨头的声音很响。他要把骨头里面的骨髓剁出来,那样熬出来的汤才浓才有滋有味。王胡子剁骨头的时候,嘴巴上叼着一根烟。他的眼瞪得很圆,神情专注,好像怕他剁的骨头会不翼而飞。王胡子剁完骨头,把骨头放进锅里之后,就要去楼上睡一会觉。这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睡个把小时才下来。那时顾客就开始上门了。他一天也就闲不下来了。一直到晚上11点左右才打烊,范梅妹对他这个习惯十分厌恶。她会对着上楼去睡觉的王胡子低声嘟囔道:“又去挺尸了,晚上不老实,老折腾。一到早上就犯困。”
肖爱红对王胡子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从丁小慧的父亲丁大伟的口中得到的一些有关王胡子的信息让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什么。
肖爱红和丁大伟的关系不错。肖爱红虽说在牡丹街人缘好但真正可以和他称为朋友的也就是丁大伟父女了。
他经常会和丁大伟找个小酒馆喝上几杯。丁大伟给他提供了许多素材。丁大伟和女儿丁小慧一样,在闲时喜欢读肖爱红的恐怖小说,他经常读到紧张时,会拍一下桌子:“这肖爱红真他妈的绝了!”每次肖爱红的新书出来,都是丁小慧先看后,然后才给丁大伟看的。丁大伟看书的速度神速,厚厚的一本书,一个晚上就看完了。看完了,觉得还没过瘾。每看完肖爱红的一本书。他都要打电话给肖爱红,约他出去喝酒。这不,丁大伟看完了《厄运》,就起了和肖爱红喝酒的念头。他约好了肖爱红,在天黑之前出了门。他出门时,丁小慧笑着对他说:“爸,你少喝点酒,你的心脏不太好,“丁大伟说:”瞎说,我的心脏怎么不好?”
丁小慧怪怪地看着他走出家门。
在一家小酒馆里,警察丁大伟和作家肖爱红在喝着酒。他们天南地北海聊了一会,话题就转到了王胡子身上。自然,是肖爱红把话题引到王胡子身上的。
“王胡子,他是什么东西。”丁大伟呷了一口酒说。
肖爱红问丁大伟:“怎么,王胡子他?”
“别提他了,这人好色,牡丹街是出了名的。你看,平时,只要一看到女人,眼睛就直了。你在牡丹街住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你不了解他?”
“老丁,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多事的人,除了写作,我对牡丹街的事情知之甚少。”
“亏你还是一作家,连周围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你那些小说都是虚构的吧!不过,你这人的脑袋瓜是和别人不一样。凭空想像出来的东西楞是和真的一样。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肖作家,我得提醒提醒你,你可别写得走火入魔了。”
“老丁,别把话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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