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童年 小妖尤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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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童年 小妖尤尤-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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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了?冯小如的后妈妈……”我无辜得莫名其妙。

 “你知道你小姨今天差点把命搭上吗?”我仿佛听到房顶震动了一下,落下了些灰尘。丁香小姨虚弱地靠在卧室门框上,声音小小地:“不怪她……豪天……不怪她……我自己愿意的……我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差点搭上性命?为什么?有那么严重吗?我看了丁香小姨一眼,惊恐地捂住嘴巴,丁香小姨的棉裤上,渐渐渗出血来,棉裤那么厚,血竟然渗了出来,那得多少血呀……

 陈豪天转过身,把丁香小姨抱到床上,伏在她身上呜呜地哭起来。

 看来,丁香小姨确实是差点搭上性命,因为她到春天的时候,身体才逐渐康复起来,我听孙妈妈说,丁香小姨是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小孩,才会流那么多血的。

 那么,我杀死妈妈的时候,妈妈也一定流了好多血吧?这一点上,丁香小姨是很像妈妈的,她和妈妈一样,因为我,而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丁香小姨康复起来,就不像以前那么漂亮了,脸上长了斑,人也柔弱不堪,虽然她变丑了,但是我却开始喜欢她了。

我清晰地记得丁香小姨笑得最开心地那一次。

那天,我爸因为我上树摔到头的事情而批评我,我边哭边说:“你总是那么凶,丁香妈妈就不会那么凶……”

那时丁香小姨正好从厨房出来,她听了以后,笑得流出了眼泪,那天晚上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菜,跟过年似的。

转眼间,我来到十里镇已经一年了,我也马上就快六岁了,听说六岁了就可以读小学,认识更多的字,比孙笑笑还对,对此我充满了期待。

春风正猛烈的时候,我家来了客人,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比陈豪天还帅。

穿着西装的男人还带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一直厥着嘴站在西装男人后面,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行礼包。

西装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和爸爸推来推去,仿佛那是炸药包似的。最后西装男人气呼呼地把炸药包塞到我手里,我颤抖着接住,然后西装男人就走了。西装男人是开车来的,当然西装男人也是开车走的。

那个西装小孩在车后面边追边哭,边哭边追,惹得镇里的居民纷纷探出脑袋,就跟看出殡似的。

后来,西装小孩就留在了我们家。

他姓刘。

刘一。


第五章:伍金花的巧克力豆

有时候,

我们以为自己懂爱,

于是我们就爱了。

可是,

爱了以后才发现,

我们其实不懂爱,

于是我们就不爱了。

又可是,

不爱了以后,

我们才发现,

我们其实,

本来是,

懂爱的。



1.



据说刘一是六月一日出生的,所以才叫刘一。据说刘一因为叫刘一,所以转到镇上小学没几天,就有了一个外号,叫做“国际儿童节”。原来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一生的命运,包括长大以后娶老公还是娶老婆,也包括长大以后叫什么外号。

刘一比我大两岁,已经读一年级了。

刘一和镇上所有小孩都不一样,比如他衣服稍微脏一些就死活不肯穿,比如他总是随身带着手帕,比如他有很多新奇的玩具,知道许多神奇的事情,也比如他第一次见到猪圈里的猪的时候以为那是一种巨型的狗,还比如他因为不习惯镇上的便坑而一个礼拜都没有大便,憋淂发了高烧。

刘一很少说话,因为他的普通话实在太标准了,跟电视上的一模一样,我们对于除了读课文以外还撇着“洋腔”的人,是十分鄙视的,因为那太做作了,太丢脸了。

刘一住到我家已经半个月,可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其实我本来打算跟他招呼的,因为我对他那种向后退一步就可以跑很远的玩具汽车虎视眈眈。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干脆放弃了那种愚蠢的念头。

刘一有一个特别让人受不了的毛病,就是他超级喜欢说“谢谢”,尤其是对我爸爸和丁香妈妈,做什么都说谢谢,好像不说谢谢他就会死似的。

刘一对于镇上所有小孩来说,简直是一个传奇,刘一太不一般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刘一第一次对我说话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倒挂在树上,小结巴(小哑巴后来被镇上小孩改名成为小结巴了)站在树下仰着头,我们在讨论关于大人如何挖小孩的问题。

那个时候,已经黄昏了,夕阳歪歪扭扭地落在镇西头烟筒上,那个烟筒每到傍晚就会冒出灰白色的烟,我好几次想去拜访一下那个烟筒,可是每次走到镇口,发现那个烟筒还是远远的,它就像月亮一样,我走它也走。

那天,灰白色的烟越过夕阳冒出来的时候,刘一背着他的黑色的书包回来了,他的书包里有很多精美的作业本,书包的正面是三个衣着鲜艳的男人,明明是三个男人,刘一却说那是小虎队,真是搞不懂。

当背着小虎队书包的刘一听到我们讨论挖小孩的问题以后,非常不屑地笑了,他说:“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呀?小孩不是从土里挖出来,而是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

这个秘密实在太大了,我惊得差点从树上栽下来,“那怎么生?从那里生?”

“当然是从屁股那里生了!笨蛋!”刘一鄙视地仰视着我倒垂着的脸蛋。

“啊?那、那、那、那像、像拉、拉、粑粑一样?”小结巴也十分惊奇地问。

“差不多了!”刘一得意地说,他觉得他比乡下小孩聪明很多。

“那小孩是怎么钻到女人肚子里的?”我突然想到我以后也会变成女人,那么大的小孩从屁股里钻进去,一定很疼吧?我没有拉过小孩,去年的时候倒是拉过虫子,为此爸爸还给了吃了好几天的药。

“男人和女人呢,先亲嘴,然后拥抱,然后脱光了衣服睡在一个床上,半夜的时候,就会有小孩钻到女人肚子里,就这么简单!”刘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边说边向自己房间走去,他来了以后,茗茗诊所就又没有病房了,他就睡在以前丁香妈妈睡过的房间。

“可是,小孩到底是从嘴里钻进去,还是从鼻孔里钻进去,还是从耳朵里钻进去,还是直接从屁股里钻进去的呀?”我从树上跳下来,跟在他屁股后面,我觉得我说的哪一种“孔”,也不能容下一个小孩钻进去。

他走进自己房间,把房门一关,在里面说:“我要写作业了,别烦我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切!明明他自已也是小孩,为什么他可以知道,我就不能知道?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等长大了才能知道,大人们也喜欢那么说,好像“长大”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2.


刘一关于生小孩的理论深深震撼了我,晚上,我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虽然我对大人们“挖小孩”的说法早就产生了些许怀疑,但是说小孩是从屁股里拉出来的,这也未免太离谱了,且不说那些小孩是怎么钻进去的,就是钻进去了再出来,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连稍微粗一些的大便我拉起来都很费力,那么大的小孩,岂不是要把屁股撑破了?想到这里,我骤然害怕起来。如果刘一说的是真的,那么空气中可能充满了肉眼看不见的小孩,专门等着脱光衣服的男人和女人亲嘴拥抱,然后钻到女人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我坐起来,悄悄走到堂屋,拿了爸爸常用的药棉,把耳朵和屁股还有嘴巴里都塞上,然后蒙上头,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安心睡去,那一夜,小孩的啼哭贯穿了我的整个梦境,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我耳朵里挣扎,他们希望通过耳朵钻到我的肚子里。

早晨醒来,那小孩的啼哭依然在耳边持续,我咬咬自己的舌头,不是梦。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堂屋,发现孙妈妈抱着孙乐乐一脸焦急地坐在堂屋里,陈豪天忙着找孙乐乐的血管,脑门上已经扎了好几个针眼儿了,孙乐乐一看到陈豪天就跟见了魔鬼似的大哭,在小孩的眼里,那些拿着尖利针头的庞然大物,怕就是魔鬼吧?可见我们所讨厌的东西,不一定就是会对我们不利的东西。

孙妈妈似乎又瘦了些,当然,就算她瘦了,她也还是个胖女人,身上的肉在线衣下面一绺一绺的。

我摇摇晃晃地揉着眼睛走到堂屋,孙乐乐的小扁脑袋一歪,看到我,竟然笑了,咿咿呀呀地跟以前的小哑巴似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身子伸着就要向我这边来。

我不知道孙笑笑和冯小如结婚后,有没有脱光衣服亲嘴拥抱,如果有的话,那么我严重怀疑孙乐乐是孙笑笑和冯小如的小孩,她和他们长得都有点像。

孙妈妈看了看我,拍了一下孙乐乐的屁股,骂道:“怎么跟你哥一样没出息?见了她就神魂颠倒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陈豪天趁着孙乐乐稍微安静的这个空挡,一针扎下去,孙乐乐的小脸立刻变了形,眼睛无助地望着我,我一阵心疼,但并没有理她,径直走到院子里的厕所。

刘一边把什么东西放进裤子中间的小洞洞里边出来,看到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他满脸通红地翻了翻白眼,真是无聊得很,上个厕所还脸红什么,躲躲藏藏的,我在幼儿园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呀?我知道男孩和女孩尿尿的地方是不一样,记得当时我还觉得非常不公平,因为我也想站着尿尿。

那一天,镇里发生了一件十分巨大的事情,就是镇长死了。对于镇长的死,有很多种传闻,有人说他是鬼附身,有人说他是心脏病,总之他吃着吃着饭,突然就死了。其实镇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听说镇长的葬礼将操办得非常壮观,将连续15天,天天晚上唱大戏,镇里的居民和小孩们,都为此而感到雀跃,小结巴还说,要是镇长多死几次就好了。

正是因为镇长死了以后要唱大戏,所以幼儿园暂时停课了,戏台子搭在幼儿园的大院儿里,戏班子也住进了幼儿园,孩子们都像看耍猴的一样,坐在幼儿园的墙头上,看着那些戏班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那种感觉,比过年穿新衣服还要开心。



3.


唱大戏的第一天,刮了一天的灰黄色的风,到了晚上,风竟然停了,月亮也冒出来看戏。月光下的幼儿园灯火通明,老头老太太和小孩们早早的吃了晚饭,搬了板凳占位置,嘈杂的人群里,还隐隐传来咿咿呀呀地声音,鬼哭狼嚎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刘一折腾到树杈上,自己则倒挂在树上不亦乐乎。

那天上演的是“八王别鸡”,我想那个背上插着彩旗的就是“八王”了,不过却没有看到鸡,戏虽然看得不太懂,但是那些缤纷的油彩和华丽的戏服吸引了我,就在那一天晚上,我有了人生中第二个理想——就是穿上好看的戏服,涂上美丽的油彩,站在舞台上风光无限。

至于第一个做神雕侠侣的理想,于我而言,已经不能不能实现了,因为孙笑笑早就叛变了。

那天晚上,我还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冯叔叔。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冯叔叔了,其实不是没有机会看到,而是避开可能遇见的地方,或者远远地看见了,就匆匆跑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冯小如死后,我就变得非常害怕冯叔叔,冯叔叔于我而言,似乎变成了内心深处的某种禁忌,不能触摸。

那天冯叔叔坐在第一排,仰着头,还不时颠着腿附和着舞台上的节拍,当那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女人拿剑割了脖子的时候,我看到冯叔叔的抖动着嘴唇,鼻涕流到了嘴巴里。我怀疑冯叔叔变傻了,连我这个小孩都知道那个女人是演戏假死,他还不知道么?他居然还哭?

戏散场的时候,刘一抱着树枝死活也不敢下来了,为此我示范了许多次,刘一依然抱着树枝发抖,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瑟瑟发抖得跟个狗熊似的慢腾腾地从树上一点一点滑下来,仿佛地上埋了地雷似的。

幼儿园的大院里已经空落落的了,连那些炫目的灯光,也变得无精打采的,5岁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散”的落寞,整个观众席,就剩下冯叔叔一个人,还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戏台上有个人大声敲了声锣,喊道:“哥们儿!散场了!”

冯叔叔慢慢地站起来,搬起板凳,向门口走了几步,又猛然回过头,有些怯怯地说:“我能见见那个虞姬不?”

这个冯叔叔,对鸡还真是情有独钟哪!难道养鸡养出毛病了么?可是他现在不是已经不养鸡了么?

我拉起刘一的手,说:“刘一哥哥,你看那个男人,当初他想当我爸爸,幸亏我没同意,我觉得他可能神经有点问题。”

刘一说:“你才神经呢!”

我和刘一走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冯叔叔被那个敲大锣的伯伯领到了后台,难道冯叔叔想重新开养鸡场吗?可是八王别鸡里并没有鸡呀?

大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其实刘一看戏看得挺投入的,我见他看到最后眼睛里也含着泪光,可是他偏偏说,那种戏没有城里的话剧好看,画具我有很多,不过我从来没有觉得它们好看,顶多好用罢了。因此我觉得那个戏班子弥漫着某种魔力,把冯叔叔和刘一都变得神经不正常了,幸好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回家的路上,小结巴还有伍金花还有王晓峰,每个人都拿了一根树枝边往脖子上比划边走,他们都被戏班子传染了。

我回过头,幼儿园大院上空的树枝,被灯光映得张牙舞爪的,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4.


在和刘一一起爬树看戏的第二天早晨,刘一很突然地把他的小汽车借给我玩了,那个小汽车就像我前面说到过的那样,很神奇。把它轻轻按在地面上后退一步,它就会冲出去好远,长大以后我才明白,这大概就叫做“以退为进”吧!

我拿着小汽车兴高采烈地去找伍金花和小哑巴他们炫耀,他们正在王晓峰家里玩过家家。那年春天,镇里的小孩很流行玩“治病”的游戏,就是大家轮流扮演医生和病人,病人脱了裤子,然后医生拿了小树枝扎病人的屁股,同时伺机观察对方尿尿的地方。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王晓峰和杨信正扮演医生,而伍金花和小结巴扮演病人,只见杨信拿了一点卫生纸,用唾沫沾湿了,在伍金花的屁股上抹了抹,然后用树枝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针,树枝在伍金花的屁股上扎了个小坑坑。伍金花转过头看到我,说:“丁厌你也脱裤子扮演病人吧?”

我摇摇头,举起手里的小汽车,其他四个人的目光立刻流口水了。

小结巴看到我,突然说:“那、那、那、我们玩、玩、玩一会、汽车,就玩、生、小孩、的、的、游、游戏吧?”

“生小孩的游戏怎么玩呀?”杨信他们好奇地问,“小孩不是都是挖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得意地说,“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亲嘴拥抱脱光衣服,小孩就会钻到女人的肚子里。”

“不、不、不止、是那样!”小结巴比我还要得意,“还、还、还要屁股、对着、屁股、才、才行!”

“你怎么知道的?”大家一起问。

“我、我、我爸、爸妈、妈就、就、就是、那、那、那、那、那样的!”小结巴说。我们对视了一眼,觉得那样未免有点太流氓了。

小结巴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郝老师和杨信小叔叔,他们似乎就曾经在我家屁股对着屁股,可是那是吸血鬼的行为呀?难道每个大人,都是隐蔽起来的地下党吸血鬼么?我的脑袋里跳跃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天下午,对于我们5个小孩来说,是非常神秘和值得纪念的下午,因为我们屁股对着屁股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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