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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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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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了一群高手啦!”此时山寨除他与言二娘等人外,尚有止观、项天寿、李铁衫等高手,说来颇有声势,与一般江湖门派较量,更无畏惧之理。

项天寿、言二娘等人与李铁衫多年不见,各自上前问好,李铁衫一扫严肃神态,对谁都是笑嘻嘻地。言二娘见他盯着秦仲海不放,神态有些奇异,忙问道:“李将军,你好端端地,干啥尽是瞧着他?”李铁衫笑道:“我说秦将军的长相真是难得。”

秦仲海长得流氓也似,竟有人称颂他的长相,众人闻言,心下自是大奇。言二娘颇感诧异,忙道:“难得什么?”

李铁衫笑道:“以前咱们霸先公什么都好,就是长相太过斯文俊秀,少了土匪味儿,害我老是犯嘀咕。难得他的儿子长成青面獠牙的模样,这下咱们怒苍山定会日益兴旺了!”

众人听了这话,各自掩嘴莞尔,秦仲海也不知该哭该笑,只得吐了口痰,算是回答了。

说话间,忽听一名军官跪地哭道:“几位壮士既然相聚了,可否放小人们回家?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爷们,只是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实在不能死啊!还早您放我们走吧。”这几人先前给李铁衫逼下马来,此时俱在发抖。哈不二跳了过去,每人脑门各踢一脚,骂道:“什么上有老母,下有龟孙,讨饶也不说些新花样!”

一名军官给他乱踢几脚,忙道:“有有有,这就端新花样来了。小人左有娇妻,右有美妾,实在舍不得死,您这就饶我吧!”哈不二呸了一声,正要再骂,秦仲海出身朝廷,不愿这帮武人多受无谓侮辱,伸手拦住了,道:“诸位是哪个卫所的?”

一名军官哀哀哭道:“启禀大王,我们是陕甘提督麾下、平凉都指挥使前锋哨所……”秦仲海打断他的话头,道:“平凉都指挥使?你们的头儿可是张方蒙?”那军官听他说出自己长官的名号,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点头道:“正是张统领。大王果然渊博。”

秦仲海微笑道:“诸位过来察看,必然带有公文吧。可否拿出来瞧瞧?”

那军官苦着一张脸,低头把公文榜拿出来了,颤巍巍地送上。秦仲海低头去读,便是一声冷笑。言二娘见秦仲海面有愠色,忙问道:“怎么了?”

秦仲海把公文送了过去,言二娘、陶清等人纷纷凑来,读道:“查怒苍山烟火再起,唯恐鼠辈无知,流窜上山,速令平凉都指挥使张方蒙领军二千,荡灭群小,日内回报。”官印处见是“陕西提督江”五个篆字。这江提督不是别人,正是江充的胞弟江翼。

哈不二怒道:“可恶!居然把咱们当成了鼠辈!实在看不起人!”言二娘见了公文,也是怒火中烧,看来朝廷不知怒苍旧部齐聚,居然这般轻视他们,实在让人颜面无存。

李铁衫听得公文如此写就,登时跨步走来,冷冷望向那军官,道:“狗官,把手伸出来。”

那军官最怕李铁衫,此刻如何敢伸手,只在那儿陪笑发抖。李铁衫倏地探出掌去,已将那人左手抓住,跟着匕首挥落,已将那军官的手指削掉一块肉,一时鲜血长流。

那军官惊声惨嚎,叫道:“救命啊!别杀我啊!”李铁衫哼了一声,提着那军官的手,径自在公文上写着:“怒苍山首领秦仲海诰命陕甘两道文武官员,山寨初成,欠银欠饷,勒令提督江翼即日送上白银十万两,马匹五千只,以示跪拜之意。钦此。”跟着一脚往那军官踢落,喝道:“把这公文送回去,要你们提督自己看着办。”

那军官又痛又怕,又惊又喜,惊的是李铁衫如此凶狠残暴,直视朝廷如无物,喜的是他要自己送回公文,那是拣回一条性命了,当下率着下属,急急抱头鼠窜而去。

李铁衫冷笑道:“弟兄们,留下他们的兵刃马匹,咱们山寨日后有用。”哈不二等人早有意出手打人,当即抖擞精神,一路追杀过去,只听远处兵卒惨叫声四起,料来又给他们毒打一顿。秦仲海平素虽然凶猛,此刻见了李铁衫的手段,却也自叹不如,方才知道昔年怒苍英豪行事的手段。

众人上得山去,李铁衫与止观各带家丁弟子入山,总计达七八十人。幸好怒苍山房舍极广,当下便由陶清安排住所,将众人一一安置。

夜间开席,诸人同坐饮酒,项天寿问起此行由来,李铁衫道:“那日止观大师找到了我,把方老师的信给我看了,信中说怒苍山已然复寨,要我回山一观。我收到信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啦!”

秦仲海听说师父写就亲笔信函,邀请旧日弟兄一一出面,不由心下一阵温暖,想道:“师父虽没随我们上山,其实早在出力打点,就怕徒弟吃亏了。”

秦仲海见众家好汉群聚一堂,李铁衫更是名列五虎,想起年前所见的怒苍名录,便问道:“我在朝为官时,曾经奉命驻守文渊阁,见过各位英雄的大名,却不知诸位好汉有何英雄事迹?可否说来听听?”

李铁衫嘿嘿一笑,道:“怒苍山好汉云集,称霸当世,要说风流历史哪,只怕三日三夜也说不完呢!”

止观微微颔首,道:“我山初创时,便有三万兵马,待到后期,更达五万之数。忠义堂前左龙右凤,分掌军机政要;座下五虎,力敌万军;殿前三堂,各有所司;五关彪将,护卫安危。除这几条好汉外,尚有无数营堂头领,专责营造、打铁、军械、钱粮、畜马,各有所司,可说井井有条。”他向来职司军情打探,山上一应故事自都详熟,说起来竟是如数家珍。

秦仲海点了点头,也甚叹服怒苍山人材之盛,道:“可惜当年我年纪幼小,不能追随诸位前辈,如今却要这般艰难的起事。”止观微笑道:“凭仗父兄基业,非好汉所为。将军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久后必传诵后世。”秦仲海听了这称颂,不禁飘飘然起来,心道:“止观和尚不愧是军机头目,马屁功夫十分了得。”

项天寿不曾见过止观,待见这和尚气度不凡,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自己却认不出他来,便问道:“这位大师是何来历,却在哪处宝刹出家?”

言二娘曾听止观提过来历,便替他答了,笑道:“项堂主可曾听过密十一?”项天寿恍然大悟,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军机把子过来,恕我眼生。”

项天寿过去是内三堂堂主,主管刑罚司法,止观则是“密十一”的头目。这“密十一”并非帮会,亦非门派,乃是怒苍山总舵外坛,奉着秦霸先的号命打探声息,连络江湖豪杰。除了秦霸先与其它几名核心人物外,其余兄弟皆不知密十一把子的真正身分。项天寿地位不到,自也不曾与闻。

止观见项天寿满面惊喜,微笑便道:“好说,老衲废人一个,怒苍山毁败后,尽在白龙山念佛,也难怪大家不识得小僧了。”众人说了一阵,才知止观后来出家为僧,不再涉足江湖。那李铁衫则是隐居西凉近郊,与昆仑山着实交手过几次。

李铁衫昔年与韩毅同为马军上将,先前见了言二娘,早想向她打听小吕布的事情。他举起酒杯,问道:“二娘,你这些年还在寻韩兄弟的下落么?”言二娘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尚未启口,止观却代她说了,合十道:“韩兄弟下落不明,二娘苦了二十年,却始终找不到半点踪迹。”

李铁衫听止观代她回话,心下微微一奇,他侧目看去,只见秦仲海与言二娘举止亲密,霎时已有领悟,颔首便道:“原来如此。也真辛苦你了。”便也不多提小吕布的事。

说话间,忽见一人匆匆走进。这人做沙弥打扮,正是止观的弟子,只见他附耳过去,向师父低声说了几句话。止观闻言,面色立变。众人见他神情有异,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止观低声道:“朝廷前部军马已到山下十里,咱们得立刻御敌。”此言一出,众皆大惊,纷纷离座站起。却只秦仲海一人端坐不动,兀自微笑饮酒。

止观见他毫不惊慌,便问道:“将军已然有备?”秦仲海冷笑道:“平凉都指挥使是个废人,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他个屁?”提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即率众出殿,立在山边眺望。

只见远处一支军马缓缓开近,约莫两千之数,黑夜间难辨旗帜。哈不二惨叫道:“完啦!我们这里不过百人,人家却有数千兵马,这仗要怎么打啊!”

那只兵马行到山脚,却是无意扎营,径自开往山道,竟要迂回上山。众人见状,无不大怒。看来敌方将领知道山寨无兵,这才敢如此嚣张。

李铁衫喝道:“狗官恁也狂了!看老夫杀光他们!”

秦仲海久在朝廷,过去也曾听过张方蒙的事迹,知道此人傲下忍上,绝非豪杰,己方只要用几个计谋,定能让他锻羽而归。当下仰天笑道:“庄主说得好,狗官既敢黑夜上山,如此贸然送死,咱们怎好放过呢?”霎时提声喝道:“来人!备马!”

陶清牵来座骑,秦仲海右足一点,稳稳飞上马背,朗声道:“敌将如此张狂,咱们便来个瓮中捉鳖,哪位兄弟敢随我下山诱敌?”在座皆是胆气豪勇之辈,虽当大敌,却无一人畏惧,此时纷纷请缨,都有意下山决一死战。

正激昂间,猛听李铁衫愤然吼道:“全退下!老夫身为五虎,谁敢抢我的第一功?”五虎上将出手,余人自无异议,尽皆退开。秦仲海哈哈大笑,道:“铁剑将军同阵出战,便有千军万马,秦某何惧之有!”他转头喝道:“项天寿、言二娘听令!”

项天寿与言二娘等人听了他的断喝,登时吓了一跳,急忙拱手道:“谨听将军吩咐!”

秦仲海唤二人走近,低声吩咐:“你二人即刻率领铁剑山庄家丁,准备百只火把。只等我号令,便须如此如此……”

言二娘虽是心上人,但这等打仗杀敌之事,却也容不下男女私情,便当一般弟兄指派了。天幸言二娘是个识大体的人,向来性子直爽,从没什么心眼,只欢欢喜喜地接令去了。看来唤她一声傻大姊,倒也没叫错了。

项言二人接令而去,秦仲海又喝道:“哈不二、陶清、欧阳勇三人听命!”哈不二等人急急上前,拱手道:“属下在!”秦仲海低声道:“你三人率领止观大师的弟子,准备二十尺长的大木,只等我号令,便须如此如此……”

秦仲海安排计谋,调度有方,止观一旁看着,心中暗暗喜悦:“都说‘柳门二将,文杨武秦’,看来秦将军不愧是朝廷出身,果然详熟兵马。日后有这人带领,我怒苍山兴旺可期。”

正想间,只听秦仲海道:“止观大师。”止观正等着号令,一听吩咐,心下大喜,上前道:“将军尽管吩咐,老衲这里听着。”止观是师父的好友,秦仲海倒也不敢失了敬意,拱手便道:“事出匆忙,不敢有劳大师出手杀敌,还请大师代我下山打探,看看这批军马后头有无援军。只要消息属实,还请速速回报。”

止观闻得此令,登时微微一笑,心道:“未启战,先观势,这秦将军果然是战场老将。”当下颔首道:“请将军放心,老衲这便去办。”

眼看分派已定,秦仲海拍马向前,高声道:“奉吾父之名,我怒苍再起战火,今夜之役,我等必定旗开得胜!”众人听了这豪壮立约,霎时也是热血沸腾。秦仲海看着李铁衫,哈哈笑道:“铁剑将军,咱俩打头阵!”

两人相视一笑,一提大刀,一举铁剑,并肩往山下冲去。

山脚人声马鸣,大军已然开近怒苍。此路军马来历不小,乃是平凉卫所的江系先锋,主将姓张,名方蒙。此人军旅生涯多年,算是名老将,十日前见了怒苍山燃起狼烟,便派下属察看,哪知得回一张狂妄至极的血书,上头还有着“秦仲海”三字。张方蒙大吃一惊,不知堂堂柳门大将怎会忽然叛国?他久在外地,自不知此人业属刘敬逆党,此际已成逃犯。张方蒙又惊又怒之余,登即连夜出兵,只想将秦仲海生擒回营,也好向提督江翼邀功。

大军行到山脚,忽听前头马蹄声响,竟是有人杀来。张方蒙命人停军等候,过不多时,只见两条大汉骑马而至,借着火光看去,这两人只是孤身前来,竟无兵卒相随。

张方蒙心下暗笑:“原来只有两名贼人,我居然还劳师动众,率着大军过来,着实好笑。”他摇了摇头,提声喝道:“众军预备,把这两名妄人踩成烂泥!”众军嘶声大喊,提起缰绳,便自向前冲杀。

大军涌来,秦仲海当先杀出:“火贪一刀”发动,烈风逼来,前头十来名兵卒登时摔下马来,只吓得屎尿俱出。张方蒙大吃一惊,这才醒起来将凶狠异常,乃是昔日柳昂天手下头牌猛将秦仲海,万万轻忽不得,当下急忙传令:“大家先停步,布好阵式再说!”

众军闻得号令,慌忙向后退开。秦仲海也不追杀,只勒强停步,立在原地,喝道:“张方蒙,识得你爷爷么?”张方蒙呸了一声,喝道:“大胆秦仲海,你这叛国奸贼,好生无耻下流,焉敢喊我的名号!”

秦仲海骂道:“姓张的!你若听过爷爷的名字,便该知道厉害!老子要杀的只是江充、江翼这对狗兄弟,不想杀你们这帮无辜武人!快快退回去,否则休怪你老婆变寡妇!”

张方蒙哼了一声,想起秦仲海过去的事迹,暗生畏惧之感,转看敌方,却只两人守山,心中又生轻视:“这小子往日虽然武勇,今日手中无兵无将,谅他能变出什么把戏?我今日再不趁机生擒此人,却要何日立这功劳?”

张方蒙杀机已定,当即冷笑道:“秦仲海!你目无法纪,聚山反叛,已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心里若还有你家侯爷,那便快快率人投降,我留你们一个全尸便是!”

猛听柳昂天三字,秦仲海全身大震,想道:“糟了,我恁也莽撞了,怎把侯爷给忘了?咱此番起兵作乱,还把名号传了出去,侯爷定受我连累。”霎时冷汗涔涔而下,竟有退却之意。李铁衫见他神色有异,急忙驾马向前,低声道:“秦将军,主将贸然退却,山寨弟兄死无葬身之地。”

秦仲海深深吸了口气,急忙定下心神,想道:“李庄主说得是。此时兄弟全靠我一人带领,家仇未报,旧怨未了,如何能管身外之事?侯爷根基深厚,自有他活命之道,我又何须多虑?”他想通此节,登时喝道:“姓张的,我起兵造反,纯是个人所为,与柳侯爷绝无半点关系,你少在那儿胡乱嚼舌。我现下问你一句,你退兵不退?”

张方蒙冷笑道:“我职责在身,如何能退?你快快投降吧,免得死于乱军之中。”他见秦仲海不语,立时暴喝道:“三军听命,上前杀敌!”

人嘶马鸣中,两方已要开杀。秦仲海举刀向天,无尽夜空中,彷佛见到自己昔年为朝廷戮力征战的身影,那斩向敌酋的刀锋,终于要转向中原大地,一时心头竟有些彷徨。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老天啊老天,我真的要反叛朝廷了。”

迷蒙之间,朝廷大军蜂拥而来,李铁衫纵声狂啸,提起大铁剑,愤然道:“死!”霎时已朝敌军杀入。秦仲海见他动手,再无犹疑余地,当下也驾马冲入敌阵。

张方蒙见他二人不要命似的冲来,登即大笑道:“秦仲海,你再武勇百倍,如何挡得住这许多兵马?来人,杀!”大军合围,猛朝秦李二人扑去。秦仲海飞驰向前,容貌宛如死神,厉声道:“挡我者死!”大刀砍出,红焰火光闪过,一时人头飞起,当先军士无一不死,数十具无头尸体便自摔落马下。

众军士见他武勇非凡,都是急急退后。李铁衫虎吼道:“想逃!有那么容易?”铁剑斩出,一名副将提起铁锤去挡,但铁剑威力实在惊人,当场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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