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手记12亡者低语by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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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手记12亡者低语by那多-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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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生没再上别克车,将之随便弃在路边。拦车事件发生的三天后,在距离邵阳七十多公里的地方,林杰终于追上了江文生。被脑太岁控制的江文生明显是个危险人物,有那五名车匪路霸的惨痛经验,林杰没想着生擒他,拔枪射击,当场将其击毙。流弹击中一个塑料油罐,脑太岁连同江文生一起,被烧成了焦炭。

“真的烧成焦炭了?”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甄达人。这种一拳打空的感觉,就像是为了获得世界冠军苦练四年,到头来却发现竞争对手忽然退役了。

甄达人苦笑:“我最先也是你这种反应,大BOSS居然莫明其妙就挂了,完全没有挑战性,人生和游戏还真是不一样啊。”

“我是说,你们确认过没?会不会……”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甄达人的口气略有些犹疑,但这可能是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所致,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他是很遗憾失望的。

“林杰还带了点焦炭回来,但被烧得太历害,送进化验室里,只能检出的确是太岁类物体,一点活性也没了,死得干净彻底。”甄达人又补了一句。

亡者再不会回来,我松了口气。但说实在,心里还是有一丝一缕的不踏实。

接着我婉拒了甄达人的午饭邀约,他把我送出特事处大门。

出门的时候,我注意到门口有块大黑板,特事处每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名字后会标明他的工作状态,比如是否外出等。

经过时我眼睛扫过黑板,快出院子了,我忽然停下,反应过来心里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问甄达人:“刚才那黑板上,怎么没有林杰的名字?”

“哦,他已经不在特事处了。”甄达人随口回答。

“不在?他出事了?”我心里一紧,随即又放心下来,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否则达人不会是这种口气。

“不不,他调离了。查完江文生的事之后,他好像就挺不顺的,先是离了婚,然后申请调离了特事处,到市局宣传处做文职去了。”

果然。

出了小院,作别的时候,我又问他:“呆在你们处心理压力挺大的吧,总是见识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又不能对外人说,只好憋在心里。是不是类似林杰这样的人员流动挺多的?”

甄达人摇头说:“怎么会。进特事处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力是一方面,心理素质却是头道关。而且就算从处里出去,解密期是五十年!”

“五……五十年?听说安全局解密期也就是二十年啊。”我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就是让你这辈子闭嘴呗。所以你想呀,在处里还有同事可以说说,出去了什么都得憋着,不更闷嘛。我们处成立到现在,人员都是只进不出,林杰是唯一的例外,也不知他怎么铁了心要离开。去做文职,嘿,记得有次和他聊天,他说要是让我去做文职,还不如杀了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块做文职的料,可惜了,这家伙挺有本事的啊。”

甄达人看我沉默不语,冲我咧嘴一笑。

“怎么,是不是想找他聊聊?我也觉得,这家伙必有不可告人之事,问出什么八卦,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甄达人对这个世界总是习惯性的阴谋化。我不置可否,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林杰这个人我是必然要见的。他的调职和追捕江文生时间相隔这么短,指不定有什么关联。这世界总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而太岁又是以生命力强闻名,这么干净利落被一把火烧死,我和甄达人一样,有点不相信。说起来,这是罕有的我和他意见一致的时候。

这些年过来,任何事情如果不是我自己去调查过的,都不敢全信。况且世道艰难,凡事都得往坏里估计,只要事情存在变坏的可能,通常这个可能就会成真。我要是天真地等着幸运降临到自己头上,早就变成一堆腐肉埋进土里了。

张岩在报社走廊上张臂拦住去路时,我正处在一种豁然开朗与唏嘘感叹纠结在一起的复杂感觉中。

不是由脑太岁而发,也和曾经的特事处干员林杰无关,却是郭栋。

前一刻我完全闹不明白郭栋的转变,叹息怎么从副处变成正处,半级之差就令他变了个人,下一刻我就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可不是嘛,就是因为这半级啊。这是副手和一把手的心态差异。

之前我和他关系融恰,有请必应,许多案子上我都出过力,自认为算是帮了他许多大忙。这样想并不算错,当时他还是副处,由他主导的案子破获率大增,让他在处里的话语权越来越强,直到如今升到正处。可是在一个系统里,由原先的竞争位置转变成保稳第一的一把手位置,很多东西就不同了。比如说,过度依赖一个系统外的人。

要是有人打小报告,说他和我这样一个记者往来过密,总是泄露按例不得外泄的绝密信息给我,让我变相加入破案组出谋划策,他这个屁股还没坐热的正处长位置就要岌岌可危了。违反内部条例在他这个位置还不算大事,但内外不分外加能力不足可就致命了。

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妙。同样的情形,当他是副处时是助力,是正处时就是阻力了。没准,他已经因为这个受过申斥,所以格外地注意和我保持距离。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把板全抽掉,我和甄达人在闲扯时他站在门外听,估计就是还拿不定主意该怎么重新定位和我的关系。后来匆匆来去,貌似官样文章,却又给我开了方便之门,说明交情多少还留了一些。

曾经的亲密合作,一去不返了。

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更没有永远不变的交情。我自以为在这缸混水里摸爬滚打够久,有时却还会发现自己过于单纯。

“你说过,会帮我的!”张岩再次大声对我说。

“帮你帮你。”我回过神来,大感尴尬,把她拉进新闻中心。她闹这一出,让我们变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本想在我的座位处谈,结果投来的视线太多,只好找了间空着的小会客室。

“你的手怎么了?”我问。

她的左手臂上有明显的抓痕,是新痕,昨天分明还没有。

“逃出来时被抓破的。”她拿出一张大白纸说。

我吓了一跳。

“逃出来?从哪里逃出来?”

“洗发店。”张岩在纸上写道。

接着她又补充说:“乌七八糟的!”

在上海一些小路上,会有一排排的闪着暗红色转灯的美发店。隔着透明的店门玻璃可以瞧见些衣着暴露的女郎在里面伸展腰肢,向路人浅笑丢媚眼。这些色情场所,就如牛皮癣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好的张岩怎么会跑进那儿去?昨天分手时不是让她去警局吗,这不到二十四小时里,在她身上又发生了些什么?

张岩边写边说,这种交流方式对她来说更容易些,否则有时她的怪异语调会让我搞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昨天她和我分开后,立刻去了警局。并没有任何一个黑车司机被警方关起来,让她稍松口气的是,也没有哪个无名死者能和她的宝宝对上号。

可是张岩和接待她的警员交流得并不顺利。她希望警方能立刻出动,帮她把宝宝找回来,但对警方来说,她的老公刘小兵是个有自主行为能力的人,也许出去躲债,也许有了其它女人,也许厌世去当和尚……

“宝宝,宝宝,宝宝。”张岩在纸上连写了三遍,用力得把纸都写破了,然后狠狠一顿铅笔,笔折断了。

她现在复述警察的话都如此愤愤不平,可见昨天在警局时绝对要更生气。她的脾气我是领教过的,会直接往城管的玻璃窗砸砖头,估计对警察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但不论张岩觉得“宝宝”和她有多血肉相连不可分隔,警方也没法立刻就排除刘小兵自主离开的可能。失踪案有太多的可能性,恶性事件占的比例并不太高,所以如果不是失踪了很长时间的话,通常警方不会立刻在上面耗费警力资源。

当然,我本来的意思,是让张岩先在警方挂个号,需要的话我可以用自己的关系去打个招呼,让警方早点动一动去查。可是张岩的性子比我想像的更倔许多,听了我那么多解释,也没全放弃城管那边。在警局吃了个软钉子,出来后她又赶回到城管执法大队。那个时候已经近五点钟,她守到城管下班,随便堵了个人就问刘小兵有没有被城管抓起来。

也巧,被张岩堵住的是个副队长。以张岩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外加上副队长其实也知道有她这么个莫明其妙的抗议者存在,不胜其扰之下,就给她指了条“明路”。

实际上,守候在路口“钓鱼”抓黑车的,大多不是正式编制内的城管队员,而是一些“社会协管人员”。这些人“吃苦耐劳”且不要加班费,作风勇猛,逮到黑车就把司机扭送到城管部门领奖金,逮一笔算一笔。产生这种合作的原因很复杂,其中也不乏有出了事情可以如壁虎断尾求生的意图在。

如果刘小兵的失踪和打击黑车有什么关系,最最清楚的,当然是这些“基层”的路口伏击者们。当然,副队长先生并不是真的相信张岩能从“协管”那儿得到刘小兵的消息,他只是想赶紧把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打发走,况且,他这也不算是随口敷衍呀,确实是第一线的协管最熟悉情况嘛。

至于这样一个弱女子冲到协管头子那儿去会有什么后果,就不在副队长先生的考虑范围内了。

所谓“社会协管人员”和“社会闲杂人员”之间有多少区别,就见仁见智了。总的来说,这些家伙黑不黑白不白,属三教九流之列,或许私底下还顶着某某帮某某派的名头,一般人是不会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的。

张岩打不了电话,副队长就写了个地址给她。饭都顾不上吃,她就赶到地头,却是个卖阳澄湖大闸蟹的小店面。问起“石哥在不在”,里面的人说出去了,并不远,就在下条街朋友那里搓麻将。

那朋友就是开“美发店”的,前面店堂里莺莺燕燕丰乳肥臀,后面小隔间里四个人摆开龙门阵,石哥正输着,哪里有空搭理张岩,让她外面等着去。

张岩等在那些小姐中间,看着她们和老少爷们挽臂而进扶臂而出,尽管别人说话听不见,也如坐针毡。

她硬是空着肚子坐了四个多小时。

石哥一直没有出来。这太正常了,打麻将惯常要通宵的,就是粘在牌桌上一天一夜也不罕见。这几小时里,想要点张岩进去“敲背”的客人却不少,每每此时,旁边的小姐就会解释这不是店里的姑娘,不做的。并非真心帮她解围,总是话风一转,卖弄自己的风情,好拉到客人多做笔生意。

直等到夜里十一点多,进来了个喝了点酒的中年男人,死活非要点张岩,别人怎么劝都不听,直接动手就拉张岩的胳膊。旁边那些小姐们见客人执着,又转过来劝张岩,“进去对付一下,这钱好挣”。久居茅厕不闻其臭,那男人嘴里不干不净,两只手都要上来,张岩甩手就是一耳光,然后逃出店来。这身上的伤痕就是拉扯时留下的。

石哥找不找没有任何意义,他要是会知道刘小兵的下落才怪。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当然不会说出来。而且我既然说了会帮她,现在她找上门来,我当然不能不管。

我告诉张岩,会让警方加紧调查失踪案,张岩却还是对石哥这条线索念念不忘。我只好答应了帮她去问,张岩偏要跟着我,被我好说歹说劝了回去。我一个人还灵活一点,加上这么个倔脾气女人,多半又会搞砸。

赶到石哥的大闸蟹店,居然还是不在,一夜麻将未归,估计仍在牌桌上。

找到了邻街的美发店,我却在门口徘徊起来。里面的姑娘们眼尖得很,瞥见我来回走动,以为我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初哥客人,开始起劲地搔首弄姿。有个胆子大些的,约三十许,妆极浓,唇极红,拉开门招呼我:“帅哥进来呀,进来呀。”

我侧身而走,那里面传出一阵大笑。

从旁边的巷子里进去,绕到约摸是后门的地方,一扇小窗开着,传出哗拉拉的牌声和粗口,看样子一局刚结束。我扫了眼窗里,看不太清楚,但也无所谓,只要人还在这儿就行,反正我也不认得石哥长得什么模样。

再转回头,正看见有个寻欢客进门。我心里真犯了踌躇,直接进去说找石哥不合适吧,瞧这些女人的模样,准惹一身骚。再说石哥正酣战着,我硬要打断他问东问西,多半直接找两个小弟把我扔出去。

玻璃后的女人又看见我,便怪笑起来。我心里恼火,走到一边,拨通了市公安局宣传处的电话。

“我是晨星报记者那多。”我先自报家门,然后告诉对方,我们社接到群众的卖淫嫖娼举报,派我深入采访。考察下来,觉得情况可能属实,在潜入采访之前,先向公安部门知会一声。

那边连忙让我先别进去,问清楚了我在哪里,让我等消息。

要是我真闯进去一番暗访,然后写了篇报道,哪怕是发在了内参上,也是在落公安系统的脸面。正常的关系,应该是他们行动,我们配合采访,这样的报道发表出来,就是他们的功绩了。所以我这个“知会电话”一打,他们就很会心地通知当地派出所布置行动了。

十五分钟后,我的手机响起,通知我说,当地派出所已经出动警力扫黄,马上就到。

末了他谢谢我们的媒体监督和对警方的支持,我说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出警真是快速呀,你怎么称呼?

“叫我小林就好了。”

这就是林杰吗?我挂了电话想。

又等了十来分钟,远处传来警笛声。小姐们初时还若无其事,等到警笛越来越响,终于紧张慌乱起来。

两辆警车在店口停下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跳下来六个警察,其中一个正是拨我电话的。接上了头,他也没多废话,示意我跟上,就和其它几个警察一起冲了进去,另分了两人绕去堵后门。这警官看我眼神不善,大约是恼火我通过这种渠道让他们出警,行动再成功回头也是要落批评的。

我不管那么多,刚跟进去,就听见砰一场闷响,是通往楼上敲背隔间的楼梯门被踹开的声音。一楼的小姐们早抱头蹲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警察看着她们,其它几人直往里闯。

做戏总要全套的,我不急着去麻将小屋里看,反正那几个也跑不掉,先去拍扫黄的现场照片。

急步蹬蹬蹬蹬上楼,二楼的楼道和楼梯一样狭小,空间都留给了两边的敲背间。左手第一个隔间没人,右边正有一对,女的用被单裹着在床上抖,男的正努力穿着裤子,拉链怎都拉不上,面色如土,一脸绝望。看他有点脸熟,正是先前大大方方进去寻欢的嫖客。

我举起相机就是一张照片。别拍脸别拍脸,床上的小姐还没什么反应,这男人先喊了起来。

“会处理掉的。”我答。

前面几间还乱着,一个嫖客提着衣服裤子夺窗而逃,跳下去被后门警察逮住还摔伤了脚;另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跪在警察面前涕泪横流地求饶;还有一个光着身子死命用后背顶着门,拨打某个求救电话,打到一半被警察夺去;更有一个手脚快的早穿戴整齐,说我这就是在正常按摩,你们这是侵犯人权,然后被警察在裤袋里搜出用过的避孕套,立时焉下来。这就是活脱脱的人间百态。

回到一楼,打麻将的四人已经被拎出来。其中一个是本店的老板,被铐了起来,其它三人一个劲地叫屈。

“打麻将总不犯法吧。”

“吵什么,回局里去讲讲清楚。什么不犯法,你们也懂法?麻将台子上那堆钱是干什么用的,当面巾纸啊?”

我看了两眼,插进去问:“哎,你是那个小石吧。”

其中一个卷头发的三十多岁汉子立刻应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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