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在官道上，专门阻击一群蒙面人的又是谁？”
“管家江海啸。就是他在院里，拼命护着我们和小姐，硬生生地杀开了一条血路。”
“此人忠心为主，实在令人敬佩。”梅香君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能救他。”
两人闻言无语。
这时，从草床上传来声音。
“爹，爹，娘。”
“小姐醒啦。”菊英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
梅香君一个健步，跨到草前，俯下身子，扶着已经坐起的叶嫣然。
“你是谁？我爹呢，娘呢？”
菊英和菊叶相视一望，一跪身，哽咽道：“小姐。”
“我怎么在这里？”叶嫣然问完，一摸自己胸口，隐隐作痛，顿时记忆全归。
她双眼泪水飘出，想站来，口中叫道：“我要回去，救爹娘。”
梅香君一把捺住，声音一沉：“叶姑娘，你冷静点。”
“我如何冷静，如何冷静。”语音力竭声嘶。
其实，有这种情绪，谁都能理解。
一夜之间，由父母千般宠爱到孑然一身，这个过程，绝对是世间最残酷，也最虐心，最痛心的事。
“你现在回去，肯定枉送性命，这样，枉费了所有人救你的一片苦心。叶姑娘，俗语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必犯一时之气。”梅香君安慰道：“只要等待时机，没有办不到的事。“
叶嫣然哪听得进去，仍是强行站起来，满泪的目光一凶，咬牙切齿：“秦和宝，你等着。”说完，便向前一迈。
“小姐。”跪在地上的菊叶两人齐齐喊道。
“叶姑娘，你若真的如此固执，莫怪老身无礼。”
梅香君音一落，手化指，闪电般地在她眉心一点，当然，力道适中。
只见叶嫣然全身一软，往下一坠，瘫倒在草床上，不再言语。
“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对不起，叶姑娘。”
“前辈，何需自责，您的苦心，小姐日后一定会知。”
“嗯。”梅香君回应一个字。慢慢又道：“明日我去清风镇，买些干粮回来，你们在此歇上几天再说。”
“是。”1046
第三章：墟
第三章：墟
一座废墟。
一座屋面崩塌，烟火未尽，梁木成灰，青砖变黑的废墟。
在瑟瑟冷风中。
显得格外凄凉。
废墟之外的地面
摆放着十几具男女尸体。
一位身穿粗布衣，肩背箱子的中年人，正俯身查看。
他时而自顾摇头，时而自语一番。
脸色由始至终都阴沉之极。
因为，长到这么大，还没看见如此多人命。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残忍的凶杀。
“肖仵作，有没有什么发现？”远处一位手捏朴刀，身穿捕役服的年轻人大声问道。
“回曾捕头，暂时没有。”
“仔细查吧，不要放过一丝线索，这可是在澧阳郡境内，几十年来发生最大的案子。”
“放心，我会。”
曾捕头不再回话，以免打扰肖仵作思维。
用眼望了望已经烧成灰尽的屋子，心里暗暗一声叹息：“绿叶”山庄，到底跟何人有如此大仇恨，灭门不说，连屋子都不放过。
“曾捕头，李大人来了。”一名捕快从院门口匆匆走来。
“哦。”他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司，澧阳郡知县老爷亲自来查看。
一扭头。
看见，他正领着一男二女走进来。
“老爷。”
曾捕头行了个礼。
“认识一下，这一位是京都第一神捕桑无痕，桑大人。”李知县指了指带来的男子。
“啊，小人曾九，见过桑大人。”他一听，立马单膝一跪，双拳一抱。
“起来，不必多礼。”桑无痕脸色凝重地回应一声。
本来，此次到青岩山就是查叶嫣然的，谁知在县衙门的县丞那里刚知道她地址，便传来“绿叶”山庄被烧毁的消息。
无疑，这是一个打击。
所以，从衙门奔赴现场，心情一直都很差。
“肖常树，你来一下。”李知县喊声，让他定了定神。
正在查看的仵作闻言，连忙起身。
几步而迈。
“大人，什么事？”
“这里，你暂时就别管了，桑大人要亲自察看。”
“是。”肖仵作身一弓，站在一旁。
“大人，请。”
桑无痕没理会，双眼平视，深吸一口气。
脚移步。
不快。
脸色依然。
说真的，当听到山庄被毁的一刹那，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担心，担心叶嫣然是否生还。
至于为什么，无法解释。可能，她是现在所查“清龙教”案子的关键，还可能，忘不了在道观房顶，她离开时那哀怨的眼神……。
十几步之内距离，转眼即到。
身后，水笙和李秋雨跟随。
桑无痕低头随意一扫地下摆的整齐尸首，心暗暗一放。
然后，用手招了招曾捕头。
曾捕头当然会意，连忙身动。
“这就是庄里被杀的全部人么？”
“回大人，小的几个捕役手用长棍和朴刀，在烧毁的屋里仔细翻动过，没发现什么尸体之类被烧的痕迹。想来，昨夜凶徒是在院里将人杀死。”
听见如此话语。
桑无痕眼神又回归尸体，俯身开始仔细查看。
死者死态各异，令人致命的凶器也不相同。
有刀，有剑。
显然，凶手不是一个两个。
随着缓慢向前移动。
当看到一具男性时。
刚好转的脸色又一沉。
“水笙，秋雨，你们看。”
站在离他五米之遥的她们闻声，立刻前冲几步，随即同声大叫：““绝命爪”？凶徒当中也有薛菲？”
桑无痕点点头：“现在很明显，“平云”山庄和这里是同一伙人所为。”
“赞同，无痕大哥，你曾推测，薛菲可能加入了教派或者组织，也应该完全正确。”
“是的。”他回应二字，话峰一转：“从火烧屋子到每具尸首不是一处刀剑留痕的情形看：他们下手摆明不想留下活口。”
“你意思：对方起心就是灭门？”
“水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那叶姐姐呢？”
“肯定跑了，你发现没有，就连菊英和菊叶都没看见。”
“嗯。”水笙低下头，忧虑道：“叶姐姐突遭如此横祸，不知心里承不承受的了。”
“妹妹说的极是，从排列尸体当中应该有她父母。”李秋雨深有感触地插言。
“没办法的，希望吉人有天佑。”桑无痕祈祷。
“叶姐姐，你一定要挺住。”水笙自语一句，稍停，头一扬，说道：“无痕大哥，我们要尽快找到她，不仅可以解开山庄为何遭灭门，而且，也可以了解到吴一君被杀的更多线索。”
“我也这样想。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时，李知县快步走来：“大人，刚才赵里长来报，在山庄西面二里处的官道，发现了一具尸体。”
”哦，是男性还是女性。”桑无痕闻言，急切而问。
“男性，年约五六十岁，死时浑身是伤。”
“来报告的赵里长呢？”
“大人，那不是？”李知县指了指正站在院门口的一个老者。
桑无痕几步走去，面对他。
“里长，你现在立刻回去保护好现场。”
老者一见面孔很陌生。
脸满是疑惑，刚想开口问。
紧跟而来的李知县，发了话：“你不必知道这么多，按这位大人的意思去办就可以。”
“是。”
里长听得话语，低声回应，扭身就走。
看着他离去。
桑无痕又果断地对李知县下决定。
“你们在这里办理后事，我带随仆过去看看。”
“好的。”
………
三人极快出得山庄。
便拔腿向西行去。
但，差不多才行三百米左右。
身后，传来急急的马蹄声。
好快。
瞬间就从他们身旁驰过。
李秋雨看见坐骑的人，突然身形往前一跃，拉住马鞍，惊喜大叫：“师傅。”
“秋雨，你，你怎么在这儿。”语气之中满是惊疑。
“您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梅香君一下马，假意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不仅不回答为师，而且还反问，唉，告诉你，我有事，路过此处。”
李秋雨笑了笑：“师傅，你看身后是谁？”
她一扭头。
看见一张坚毅的脸。
这是梅香君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原，原来，是桑，桑……。”可能真的不知怎么去称呼他，也可能一直愧疚于他，说话竟然结结巴巴。
“师傅，桑大哥一直没记恨您。”李秋雨见如此说话，当然知道师傅的心结。
“我怎会不比你清楚。”梅香君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他们。”“他们”这二字语气特别重。2532
第四章：语
第四章：语
“前辈。”桑无痕站定，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又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您以前叫我桑捕头，现在一样可以。”
“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当初我糊涂，依依如果活着，看到你有此成就，该有多幸福。”
“前辈。”水笙前一步叫道，并行了个江湖礼数。
其实，她这么做是有用意：目的想让梅香君转移话题，免得往事越讲越多，无痕大哥伤心难抑。
在这个时间点，一声招呼，绝对奏效。
梅香君看了看容颜似花的她：“你是？”
“晚辈水笙，无痕大哥的随仆。”
“就是“悲情”公子唯一徒弟水笙？”
“正是。”
“不错，“悲情”公子的眼光真不错，你不仅长得如花似玉，温柔可人，而且待人礼仪有加，好。”梅香君居然围着她转了一圈。
“前辈过奖。”水笙脸一红。
“妹妹，师傅说的是实话啊，你害什么羞。”其实，李秋雨知道每一个人受夸奖之后，都会有谦虚的表现，这是再正常不过。不过，打打趣也好。
“姐姐。”二字出口，再无下文。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还说的话妹妹只怕要钻地缝。”一语完，自己“咯咯”娇笑。
梅香君见此，便问道：“秋雨，你为什么能和桑捕头在一起？“
李秋雨闻言，艳丽的脸色瞬间一暗，眼圈发红：“师傅。”
“怎么啦？”
“前辈，一言难尽，如您不着急，我们边走边说。”桑无痕接过话语。
是的，眼看快到下午，正事要紧。水笙心道。
“好。”梅香君爽快答应，便一手捏缰绳，身子开始移动。
于是，李秋雨含着泪水，粗略地讲了一下家中变故。但，并没提及和桑无痕一起怎样追查凶手细节。
“没想到你爹竟死于仇家之手。”她听完，长叹一声：“尘世事无常，秋雨，一切随安。”
“知道，师傅。”
突然，梅香君灵光一闪，道：“你说你爹是死于一个女子叫薛菲的手爪之下？”
“是的。”
“莫非，昨天跟我交手的……。”
“昨天？师傅你昨天跟人交过手？”
“我想问一下，桑捕头此次是不是为了“绿叶”山庄惨案而来？”
李秋雨当然不会透露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只得点点头。
“那你们一定查看过山庄的尸体了？”梅香君没等回话，又问：“作案凶徒中，有没有杀你爹的人？”
“有。”很肯定的语气。
“如此説来，昨天夜里和我交手就真的是了。”她语音一慢，缓缓说道。
“师傅，到底怎么回事？”
“徒弟，为师不骗你，昨天在这条道救过三个人。”
“是不是叶嫣然和她两个婢女？”桑无痕反应极快问道。
“你知道？”
“实不相瞒，我们正想全力去找。因为，山庄的幸存者只剩下她们。”
“不用找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山洞里。”
“啊。”三人一听此话，顿时大喜。
桑无痕悬着的心这才全放下，脚步快速一移，来到梅香君前面，竟然单膝一跪，行了个大礼，语气极为诚恳说道：“梅前辈，请受晚辈一拜。谢谢你救了叶嫣然三人。”
这一举动，惊得梅香君一跳：“桑捕头，快快，请起。老身怎受得了。”
水笙和李秋雨自然理解此刻他心情，因为，突如奇来的喜讯，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激动。
桑无痕站了起来，又问了一句：“您能不能说说，是怎样救的她们。”
“当然可以。”
梅香君把昨夜遭遇及今日的行踪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刚讲完。
李秋雨语气中充满恨意地说道：“师傅，与您对打的毫无疑问是薛菲。”
“可惜，我哪知道她就是杀你爹的人。否则，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按照前辈所说，有人发现官道的死者，应该就是管家江海啸。”桑无痕说完，暗道：难怪，叶嫣然在道观不顾一切救他，原来是“绿叶”山庄的管家，昨夜如此护主，也算是一条真正汉子。
“什么江海啸死了？怎么我到镇去的时候没发现尸体？”梅香君闻言问，紧接着心里自嘲：今日是清晨出洞，当时天没亮，月以归西，没看见很正常。
“前辈，我们哪知道你为什么没看见尸体，反正这条息信在山庄勘察现场时，赵里长去报告的。”桑无痕答道。
“哦，我明白为什么会在官道遇见你们了，想必是听到信后，前去查看。”
“对的。”
桑无痕二字一吐。
耳边传来水笙的话语：“无痕大哥，你瞧。”
可能只顾着和梅香君谈话，根本没朝前方观望。
他闻言，一抬眼。
便看见大概五六十米处，赵里长正和几个人围着圈。
原来不知不觉到了。
“大人。”
赵里长此时急忙分开人群，迎，站定，身体微弓地说道。
“嗯。”脚步依然没停，回应一声。
几个人见里长对来人如此恭敬，自然而然散开，站的稀松些。
当桑无痕来到圈中，扫了一眼躺在地尸体，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不错，是江海啸。但他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想来，临死前，不知遭受了多少剑刀的击杀。
水笙和李秋雨也是头稍稍一扭，不忍直视。
梅香君面色一暗，也许看到这幅惨状，心里的确不安。轻声自责道：“全怨我，考虑太多，昨日没出手救他。”
“前辈，你当时若出手，我想，现在看到的绝不是这一具尸体。”桑无痕语气之中带着悲怆：“您做的对。”
话一完。
又俯身仔细看了看。
然后，站起来对赵里长道：“现场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你们几个人想办法把死者运到衙门仵作那里去。”
“是，大人。”
桑无痕不再理会，眼向梅香君一扫：“前辈，请您带我们到山洞。”
“这是自然，走。”
………
山洞。
本身就不远，七八里路而已。
桑无痕、水笙、李秋雨使出轻功，跟着骑马的梅香君，不过一刻钟就到。
当众人走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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