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无奈地摇摇头,这些小孩儿的把戏,每日都要来找她告状,虽然烦不胜烦,但是若是有朝一日,身边没有这些孩子萦绕了,她还真觉得空虚难耐。
“你大姐呢?”宁夏问道。
“大姐在沁斋看书,锦绣姐姐陪着!”景美说道。
“那你们去找你四哥玩的,好不好?”宁夏对着景美说道。
“四哥在父皇的殿里,父皇在教他写字!”景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母后,所有的人都忙着,你就陪着女儿玩一会儿吧!”
宁夏看着景美,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接着说道,“好!”
刚刚走出殿外,便看到景年走了过来。
十五年过去,昔日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已经变了模样,他刚刚四十出头,不过身上的帝王气场却是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吸引人,沉稳而凝重,岁月的痕迹让他还是那般俊朗挺拔,不过下颌处有了些胡须而已!
总归是岁月不饶人,除了宁夏还停留在二十几岁时候的模样,所有的人都变了样子。
“怎么了,皇上?”宁夏看到皇上一脸凝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云国的皇帝轩辕澈来信,要和南湘国和亲!指名要沁儿!”景年说道,“昔日拒绝了轩辕峥,以为躲过了一劫,想不到,今日,竟然又来这一套!”
景年义愤填膺。
宁夏慌忙从景年的手中拿过信来看,心道,这轩辕澈当真好大的口气,竟然言道天下之大,不过云国和南湘国两家,若两家能够结成秦晋之好,定然会天下大定,不再有战乱发生。
等等,宁夏看到,这信上说的分明是要南湘国派两个公主和亲,宁夏除了景沁,便再无第二个女儿,如何派两名公主和亲?而且,轩辕澈说道,不日自会来朝,和自己四弟——轩辕玦!要娶亲的是这两个人。
另外一名女子,是为了轩辕玦而准备,所以才让两名公主和亲。
宁夏亦是生气,沁儿是她的掌上明珠,出嫁她尚且不舍得,更何况是去那么遥远的云国。
“这绝对不行!”宁夏说道。
“朕的意见何尝不是如此,可是这轩辕澈已经来过三封信了,皆是说此事,似乎若是不派公主和亲,下一步,他们就会发动战争一样,我南湘国十几年来,人民安居
乐业,早已忘记战争是什么了,如何又要将他们带入战火中去?而且,这云国的地域比我南湘国还要略大,兵力自然要比昔日的西辽国还有花南国强很多!”景年说道,年轻的时候,他不惧战争的,现在亦不惧,他只是不想让战争损害了十几年来南湘国人民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而已!
“父皇,母后,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银铃般带笑的声音传来,她的长发垂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头发在后面束着,额上同样带着一串流苏银铃,晃晃悠悠的,带着娇俏娇媚的气息,正带着春天的气息向父皇母后的身边走来,她的容貌,比起昔日的宁夏来,更加多了几分骄傲和自信,眼中是睿智的光芒,自小便聪明伶俐,而且锋芒毕露,身上光芒四射!
宁夏和景年对望了一眼,似是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沁儿一般。
“皇上,皇后娘娘万福!”景沁的身后,亦跟着一个女孩儿,她也是出尘不染的,一袭白纱的衣衫,如同仙人一般,有着绝世的相貌和声音,眼睛却是不染纤尘的,如果说景沁是红尘中一个不受束缚的精灵,那么她便是世外的仙子!
这两个女子,都有着倾城的容貌和智慧,一个聪明机警,一个不多言,却是极其善于猜心的,而且,这二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一起读书,一起弹琴,一起逛街,在南湘国早就赢得了“南湘双姝”的称号,都是举国的美女,而且绝对不是泛泛而谈的美女。
沁儿擅长调香,弹琴,跳舞,四书五经无一不通,而锦绣呢,却只有一样功夫——跳舞,其他的没有一样比得过景沁,可只是这一样功夫,就足以让她力压群雄,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因她体态轻盈,擅长各种舞姿,掌上舞,水袖击鼓,鼓上舞,她跳得都是极好的!
这些年来,自从北澈当了这南湘国守城门的护卫以来,她便住在这里了!
每日和沁儿相伴!
两个少年从三岁开始认识,如今已经十五年了,都已经十八岁了,尚且待字闺中,急坏了宫外的世家子弟和公子哥儿,本来沁儿还对锦绣有些抵触心理的,可是如今,半分的抵触心理也没有了,这十几年来,锦绣一直让着她,从来不会有半分嫉妒的心理!
有时候,沁儿觉得,锦绣善良地让人心疼!
“什么信?”沁儿看到母后的手里信,便问道,“母后,什么信?”
☆、146。十五年前,这里为何湿了?
宁夏刚刚要把信藏到背后,信却一下子被景沁夺了过去,她的嘴里还笑嘻嘻的,一派玩乐的样子。
宁夏看向景年,他也是微微皱着眉头,不过看样子,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打算瞒着沁儿,毕竟沁儿已经十八岁的年华了,不再是三岁,已经到了择婿的年龄,想必对自己的夫君,她有着自己的选择和看法。
果然,沁儿看着信,上齿轻咬着下唇,脸上微微变了红晕。
看完了信,她打量着父皇和母后,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问了一句,“父皇和母后可还是不同意么?邾”
“还?”宁夏意味深长地望着沁儿,她竟然用了“还”这个字,十五年前,轩辕峥和轩辕玦去花南国提起和亲事宜的事情,她还记着?那时候她不过是幼稚孩童而已,这个丫头,不会这些年来都一直惦念着轩辕玦那个孩子吧,轩辕玦当时不过四岁而已,现在该有十九岁了,不知道为何,宁夏也对那个孩子念念不忘,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些年了,轩辕玦说过的每一个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宁夏的梦中浮现,宁夏也常常告诫自己,不过因为那个孩子的生日和景农相近,又都是男孩,所以宁夏难免因为他而想起景农吧,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想必景农也已经十九岁了吧,这是宁夏此生唯一的憾事。
沁儿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分绯红,在阳光下,白皙的皮肤闪耀着粉红色的光泽,非常漂亮,她长得也是和景年极象的,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像宁夏的多,灵动而闪耀。
宁夏有几分担心,若然沁儿早已喜欢上了轩辕玦,那可如何是好?轩辕玦远在云国,要行走半年才能够到达,这般的距离,她就受不了。
“父皇,母后----,虽然你们不同意,但是沁儿还是和三岁时的意见一样,定是要去和亲的!”沁儿拉着母后的手,一副不罢休的样子犍。
宁夏对这件事情,却是坚决反对的,她看向景年,景年眼神看向前方,说了一句,“此事断无商量的余地,沁儿死了这条心吧!”
接着就向衷宁殿走去。
宁夏对着沁儿说,“你父皇生气了,快去向你父皇认错!”
“不!”沁儿的脾气也是执拗的,十几年来,她一直在惦记着那个小男孩,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她绝对不会放过,万一过了这次机会,那下一次,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此生,都要和轩辕玦无缘了。
“景沁!”宁夏也生气了,皱眉对着景沁低吼,接着,松开了沁儿的手,就向衷宁殿里走去。
宁夏走进衷宁殿里,便坐到床上,不多时,便簌簌地落起泪来,接着开始抽泣起来。
景年本来坐在外殿的,听到宁夏的声音,走到她身边,抬手擦去了她的泪痕,“怎么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动不动还和昔年一样,这般爱哭?”
宁夏一下子抱住景年的腰,嚎啕大哭起来,“皇上,臣妾怀着沁儿的时候,正是臣妾最艰难的时候,人生度过了好大的一个坎儿,都是这个孩子陪着,而且,这个孩子又是在景农之后怀上的,自然对这个孩子各种感情都有,可是如今,她竟然要为了一个三岁时候见过的小男孩,离你我而去,我恍然觉得,儿大不由娘,看起来这孩子,这闺中也是待不住了!”
景年只是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此事朕说了算,不管她如何执拗,这件事情定然不行的!”
宁夏不再说话,后果她也能够想到的,就像昔日皇上面对轩辕峥时候说的,若是发动战争,景年必然会御驾亲征,可是,那种景象,又不是宁夏想看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云国那边的态度,若是能够不挑起战争,也不要沁儿了,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宁夏的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只是这个主意不能够让沁儿知道,亦不能告诉景年,若是告诉景年,他定然会大发雷霆,她亦不以南湘国皇后的身份去办,而要以一个普通女子“宁夏”的身份来写。
片刻之后,颖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对着景年和宁夏说道,“禀告皇上皇后,公主已经跪在殿外了!”
景年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景沁,当真和自己拗上了,宁夏听到此,亦是吃惊,景沁从未和她这般执拗过,不过是为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她和轩辕玦,两个人都未曾交流过,如今,都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为了他竟然和自己闹翻了,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纵然她再喜欢轩辕玦,可是,她更看重的还是眼前的女儿。
“就让她跪着,此事断然没有商量的余地,到时候她跪得难受了,自己会起来!”景年对着颖儿说道,宁夏则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衣襟,此事,当真不好办。
景年对着宁夏说,“朕先出去,晚上再来!”
宁夏点了点头,她知道景年的心里,沁儿跪在这里,他怕自己忍受不了心理上对沁儿的疼惜,会最终屈服,所以选择避开,到时候沁儿跪得腿疼了,他再来。
宁夏走到了殿门口,看了沁儿一眼,说道,“你幼稚不幼稚?轩辕玦现在长什么样你
tang知道?你不过是惦念当时四岁时候的轩辕玦而已!他那时候长得好,并不代表现在长得也好,你那时候喜欢他,说不定现在他的长相早已变作路人,母后就不知道,你的执念从何处而来?”
沁儿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看到母后这般说,便抬起眼睛来,说道,“不知道为何,沁儿一见这轩辕玦,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沁儿并不在乎他的长相!先前沁儿不在意过他的长相,现在亦不会因为他变得难看了,而不喜欢他。”
宁夏一听这话便来气,她索性关上了殿门,坐在殿里,一口闷气下不去,她闭了闭眼睛,拍了拍胸脯,她让颖儿给她研磨,她拿出纸笔来,开始给轩辕澈写了起来,这次要求和亲,是轩辕澈的主意,也只有他才有权力撤回,宁夏饱蘸黑墨,开始写了起来,字本来就和当今皇上字一模一样,又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练,字迹早已相当娴熟,她先写了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一段话,“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这是我南湘国如今的状况,百姓安居乐业,不知有外,若然挑起战争,必然会破坏此等景象,将人民陷入水火之中,若是明君,定然不会如此,而宁夏相信,云国地大物博,皇帝必然才高八斗,定不会为区区一名女子而伤了两国和气,为人父母者,又是人之本,景沁身为长女,此生都要侍奉双亲面前,云国路途遥远,他日必会有‘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遗憾,所以,身为一名母亲,宁夏替沁儿拒绝轩辕玦王子和亲的要求了,万望皇上海涵,且勉强来的姻缘定然不是好姻缘,宁夏向来推崇婚姻自由,恋爱自主,还请皇上另外替王子择妻!”落款上写得亦是“宁夏”,完全是一封私人的信件,和国家无关,亦和她的身份无关,写完了信,将封口封上,她速速派人将此信一千里加急送到云国去,即使这样快,到达云国也要一到两个月,不知道那时,沁儿是否还有这番心思。
沁儿还跪在殿外,宁夏当真头疼。
锦绣亦在宁夏的身旁,她在低声劝着沁儿,“公主,你快些起来吧,皇上和皇后都不同意,你又何必这般勉强呢?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姻缘亦不是好姻缘,你一向理智有自信的,为何这次就站在迷雾当中走不出来呢?”
沁儿跪在那里,双唇紧紧地抿着,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
锦绣就一直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从正午时分一直跪到了薄暮昏黄。
景年心烦意乱,在中宁殿中写了一下午的字,越写越潦草,越写越凌乱,心道,这云国大部分都是外族,和中原大陆的人区别甚大,沁儿不知深浅,竟然要去那个地方和亲,当真是胡闹,可是心里又惦记沁儿,便去了宁夏的衷宁殿,刚刚转过弯,要进入衷宁殿的地方,便看到沁儿一身浅绿色的衣服,还跪在那里,而锦绣亦在旁边陪着!
景年紧紧地皱眉,沁儿,算是和他杠上了么?
他擦过沁儿的身边,打开殿门,进了殿。
宁夏正在来回地走动着,很着急的样子。
“皇上-----”宁夏看到景年,无助地叫了一声。
“她还是这般倔强?”景年问道。
“我以前虽然知道沁儿极有耐心,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过今日放在这件事情上,我算是明白了,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宁夏紧紧地皱眉,似有几分抱怨的口气,看向景年,“像极了你!”
因为宁夏的这句话,景年今日烦乱的心情才好一些,他揽过宁夏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语,“哪里像朕?”他口气暧;昧,若有所指,两个人已经认识二十年了,还能够让宁夏脸红心跳。
宁夏白了他一眼,摆脱了景年的怀抱,说道,“若然不像你,我当初如何能够嫁给你?”
景年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关着殿门,可是笑声还是传到了殿外,沁儿听了,不知道何故,父皇母后不是对和亲这件事情一向都很介意的么,为何现在笑得这般大声,她朝着锦绣看去,锦绣的脸上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两个人面面相觑。
“皇上,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看看,沁儿现在跪在外面,要如何是好呢?”宁夏面露难色,方才他给轩辕澈写信的事情,并未告诉皇上,毕竟这封信多是一个女子的心态、以一个普通母亲的身份给轩辕澈写得,若然让景年知道,必然会怪她的,可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使轩辕澈要给她回信,收到信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沁儿就跪在那里,她要如何呢?
这时候,天空中轰隆隆地响了几声炸雷,又要下雨了,秋雨可是很凉的,沁儿和锦绣都跪在那里,这是宁夏的亲生女儿,她如何不心疼?
“景年-----”宁夏娇。媚地说出这一句,又带着些埋怨的口吻,尾音上扬,有着小女子的无助,她在向景年求助么?还是如昔日一样,办不了的事情就找自己的夫君。
景年此时却坐在那里看书,本来心里有些不安静的,来了宁夏这里,看到她这般不冷静,他反而平静了,正在一页一页地翻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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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走了过来,一下子把景年的书推开,“景年,这是你的女儿,现在天要下雨了,你要看她淋着便淋着,我不管了!”
景年却一下子揽过宁夏的腰身,看了她一眼,“怎么了?生气了?我方才刚刚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宁夏眼神发亮,慌忙问道。
景年却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宁夏说道,“你先叫一声夫君。”
宁夏的双手攀住景年的脖子,还是如昔日一样,她的双唇开合,叫了一声,“夫君,你快些告诉宁夏啊!”
景年笑了笑,说道,“沁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