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风暴- 第52部分

朱芷警惕地问：“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最近对笛山一线的供给力度加强了，仅此而已。”耿芒耸了耸肩。

朱芷已经明白了。他们随便聊了点什么就散了。下面地区行政长官和预备役副司令员的参观也已经结束。那两个家伙本来被撺掇着晚上来这里就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开着玩笑的就真的来了。仔细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路过来，态度很好。在这边看到了郑泰澄，知道耿芒和朱芷、林闻方在上面开会，两位方面大员也没要求他们中断会议下来见他们，而是非常淡定地随意看看就离开了。看到机甲部队的气氛良好，机甲雄壮，他们也真的挺开心的。

当天晚上的这场风波，自然不会这么结束。莱昂斯直接逃走，压根没有再回宿舍，可这么一来，整个北方工业集团的技术团队稍后都受到了审查。幸亏耿芒和林闻方、朱芷他们见了面，开诚布公地将情况说了，不然，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互信真的要毁于一旦。

在汉京，调查和清理的风暴更加严峻，一路上给莱昂斯提供过方便，出具过保证文书的每个人都受到了严密调查。莱昂斯消失引起的最大恐慌，莫过于大家意识到，这个当初有资格接触到全套机甲技术图纸的家伙，恐怕带走了一些什么，莫亚的技术力量比起联邦有差距，可这也不能保证他们肯定造不出机甲来。如果机甲真的是一项非常好用的武器，那么，将来的战争状况会发生变化吗？速战速决，结束战争是一方面；赶紧发展下一代机甲装备，保持技术上的优势，又是另一方面。北方工业集团的机甲研究所在进行了两三轮调查之后，还是在军部的特意关照下重新开始工作。至少从程序上来说，他们并没有在莱昂斯这件事情上犯什么错……

莱昂斯并没有离开联邦。在他脱离天池山基地范围不久之后，他就掏出了电话向凯恩汇报情况。凯恩似乎对于莱昂斯在刺杀林闻方这件事情上前后几次不一致的表现和最终的失败并不惊讶，全套机甲的技术图纸和后台程序代码，让凯恩有些兴奋，但他接下来却吩咐莱昂斯，继续留在联邦。他或许不能再获得一个安全的公开身份了，可他毕竟是个很强的特工，有着丰富的潜伏作战，特种作战的经验，和潜伏在联邦的其他许多人比较熟悉，方便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莱昂斯不喜欢新工作。那意味着很多人要平白无故地死去，而他们的死唯一的意义，可能就是成为筹码。但是，已经有了连续失败履历的他，完全不敢反抗凯恩的任何指示。他平静地接受了下来。

时间推进到5月中旬。月海联邦和莫亚共和国的战争已经进行了整整五个月了。莫亚共和国似乎拼尽了全力，也无法推进到联邦更深的疆界，只有在联邦力量相对薄弱的东线，攻占了三个行政区。在西线，自从申海市被联邦收服之后，双方就一直在边境地区绞杀。联邦多次攻入到莫亚的纵深，莫亚也多次打回来，两三次大型战役看起来热闹，但明眼人已经发现，双方都在默契地控制战争伤亡了。大家都打得累了，烦了，大家都明白，这场战争，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只能以媾和告终。可是，在这种局面下，以什么姿态媾和，到底是成为胜利者还是失败者，那才是关键。

西线的拉锯战绞杀战还在进行，东线联邦终于投入了重兵，力图收复失地。这时候，整个东线最重要的一环，联系东线和中线战场的笛山防线就显得尤为重要。笛山防线从战争开始的第一天，就在防御。现在笛山要塞群仍然屹立不摇。借着复杂的山地地形，借着强悍的火力配备，笛山防线以7个师的代价，顶住了莫亚共和国的狂攻。用最少的兵力顶住了敌人，让后方的部队可以从容调整，休养生息，酝酿收复失地的关键战役。

对莫亚来说，只要能攻克笛山防线，他们就可以在联邦人口最为稠密的中东部地区为所欲为。只要能打进去，哪怕是少量部队，都能够让联邦疲于奔命，还不敢动用太多的重型火力对付他们。截断东线战场和南线战场的联系，只要在笛山驻扎一支有分量的部队，还能保持同时对东线和南线的威慑，意义非凡，可以一句盘活整个战局。在这个大家都预留收场的时候，这种可能性，才是最大的筹码。

笛山防线面前的敌人从3月份开始就不断增长，到了5月中旬，已经增长到了22个师。可笛山防线一共只有联邦6个师兵力，加上笛山要塞群的配属的后勤、辎重、警戒、宪兵等等部队，也才不7个师。笛山防线司令员哭笑不得，难道要将那些打残了的部队再调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军部通知下来了。5月19日，猎人机甲部队借调给笛山防线，他们将在保持相当战术自主权的情况下，充分配合笛山防线的攻防作战安排。这个秘密下发的通知，让笛山防线的将领们松了口气。不管战绩如何，只要机甲部队一亮相，那士气就算是保住了。

第99章　全体出击

猎人机甲部队在笛山的驻地距离前线有很长一段距离，隔着几座山，连前线的隆隆炮声，都被过滤得无影无踪。在山清水秀的驻地待下来，连铁人II身体训练也暂停了，倒像是过来度假修养的。所谓的战备值勤，在这些几乎24小时随时保持可以出击的状态的队员们眼中，和找个理由大家一起打牌聊天也没什么区别。

“队长，我们到这里来是做什么来了？”杭逐龙是第一个开始抱怨的：“五天了，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们，没有任何任务，这算是什么啊？”

朱芷苦笑着。“我们是招牌，不能输啊。有我们在，前线普通士兵们的士气就好不少。我也不是没请战的，结果呢？总参的人打电话来劝我要安下心来。”

“那林头和肖志强呢？他们怎么整天往要塞那边跑？”杭逐龙很是不满地问道：“难道就他们能听到炮响？”

“林队能做的事情，你们谁做的了？”朱芷鄙夷地说。林闻方一直跑去笛山要塞群的主基地，是去干活的。

朱芷清楚地记得，他们刚刚在这边安顿下来之后，林闻方开始将他们带来的服务器连上笛山基地的网络时候的表情。笛山基地的系统安全，在林闻方看来，简直是千疮百孔。将这个问题提上去，基地那边倒是很快给予回复：他们没人搞这个，笛山要塞的技术人员们光是维护通信都不够，别说系统安全了。莫亚人从不敢主动对联邦发起电子战，互相搞出大量干扰源，首先崩溃的一般是莫亚那边。但笛山基地一直没有主动用过电子压制手段，也是因为自己这边的系统非常脆弱，由于部队一下子铺开，很多地点都反复争夺，拉的数据线路和通信线路不少都是应急手段，后来则一直沿用下来，几乎没有人能够搞出笛山基地的电子系统拓扑图来。于是，保障主干线路的稳定安全，也就成了一句空话。基地外围有好几个支撑点，都用的是临时线路，有一个点甚至一直是在靠无线链路在保持联系。

知道林闻方在数字领域是权威，基地参谋部的人打电话去总参询问林闻方的人事资料之后，更是将这个主动提供帮助的少校军官奉若神明。这点从每天接送他上下班的待遇上就看出来了。由于笛山基地现在是不折不扣的战区，林闻方的出行完全按照基地司令的标准：行经路线上空的专向雷达扫描，所经过的路线必须通过6小时一次的例行安全检查，前出500米有一辆乘坐着两个警卫战士的吉普作为前哨，乘坐的是有一定防地雷能力的轻型装甲车，随行一辆装载防空反坦克两用导弹、配备20毫米机炮的一体化战车。林闻方要出行，身边还必然有郑泰澄，至于随行当警卫的队员，通常是肖克强、邰清远和一个才19岁，第二批派来的战士关欢这三个人中间的一个。

朱芷搞了一辆越野性能相当不错的轮式装甲车，明天就能送到。到时候，可以让林闻方将机甲带上。那辆装甲车至少能装两台机甲。那到时候不管是碰到什么状况，他都应该能闯得出来。

可是，其实大家都完全低估了林闻方的野心了。他的确帮助笛山基地，将一条条主干线路的情况摸清，巩固了上面的通信节点，大大优化的数据联通的效率。就在短短两三天里，笛山基地上下都感受到了好处，让林闻方的行动更自由了。

可是，林闻方借着协助笛山进行系统安全维护，却做了一件让朱芷的下巴都惊掉了的事情：他居然黑掉了笛山基地的中央指挥系统，直接在机甲部队的驻地建立了一个镜像。整个笛山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战斗，各种情报，除了基地的作战指挥中心，就是他们这里最清楚了。可是，要是没有战斗，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呢？

大家完成了一天的训练，正在机库里聊天打屁的时候，林闻方回来了。看得出来，他又度过了极为充实的一天。

“没什么情况吧？”朱芷问道。

“没，这边我们有优势制空权，很太平。”林闻方叹了口气说：“今天我去了指挥中心，大概明白为什么我们没仗打了。”

“哦，”朱芷立刻来了兴趣，赶紧问道：“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之前想让我们过来，来了又不给机会打仗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使用机甲部队。”林闻方叹了口气说。

“杨勇司令员这么说的？”朱芷问道。

“是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只是两三台机甲，当然用在破袭，敌后侦搜之类的特战业务上。如果多到有几百台机甲，也可以正面破敌，成为强大的突击力量。偏偏他们就这么几十台，不多不少，也就不尴不尬。

“我去面见杨司令吧。不能总这么下去。”朱芷说。

“不用。我已经要了个说法了，战场信息仪上不是有各种求援啊，战况啊之类的么？随时留意，然后挑着我们能做的，直接申请出击。”林闻方说：“杨司令同意了。”

朱芷兴奋地说：“好，那立刻开始准备。”

这不仅牵涉到作战任务，还有其他一系列的工作要做。他们所在的地点稍微有点靠后，怎么能快速投送到前方，怎么保证沿途的安全，然后作战之后的回收又如何进行？是在当地就驻扎下来，继续配合周边部队，还是每次都回收到这个驻地？一系列各种各样的协调工作要做。朱芷觉得，要是能够给部队配备几家直升机或者是偏转旋翼飞机，应该能大大提升部队的机动性。

他们能够看到的情报远不止战场信息仪上的。现在窝在大屏幕前面留意战况信息的，正是战术素养很不错的邰清远。

一直到深夜，战场上都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他留意的事情，正在邰清远哈欠连连，准备叫下一班值勤的队员来换自己去睡觉的时候，忽然屏幕下方的红灯连连亮起。有部队在向指挥部请求支援。

邰清远扫了一眼内容，连忙将朱芷和林闻方叫了起来。“队长，瑞安市出现紧急情况。”

“瑞安市？那不是在敌占区么？”朱芷问道，看了一眼地图，她问道：“怎么回事？”

“败兵，劫掠。”邰清远恶狠狠地吐出四个字。

瑞安市在他们东边160多公里，正是联邦发动的收复失地的战役覆盖的范围，现在还在莫亚的控制下。莫亚第11步兵师被击溃之后到瑞安市休整，没想到士兵们外出活动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情况，和当地剧名发生了冲突，然后迅速从简单的斗殴事件发展到后来11师的士兵集体出营劫掠。虽然11师败退下来，但好歹也还有几千人呢，瑞安市的局面很快就变得要失控了。瑞安市虽然现在是敌占区，但基本的地方治安系统没有完全破坏，一个警察嵌入到瑞安公安总局的局长办公室，悄悄地打通了和笛山基地的电话，紧急求援。

“怎么看？”朱芷问道。

“畜生们该杀。”林闻方回答。

朱芷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拨通了指挥中心的电话：“我是朱芷。瑞安市的情况已经知悉。猎人机甲部队请求出击。”

电话那头，杨勇的口气也很生硬。这是这场战争中第一次出现劫掠和大规模伤害平民的事情，他现在火气大得很，正想好好给莫亚人点颜色看看呢。他声色俱厉地问道：“你们多久能准备好？”

“您让飞机来，我们5分钟内全员整装完毕。”朱芷说道。她同时吩咐拉响战斗警报，要开工了。

机甲部队迅速动员了起来，一个个士兵从床上跳下来，套好了战斗服，钻进了机甲，紧张地检查各项设置。不少战士还将换了电池组，保证满电出击。第一次作战，大家都明白，绝对不能搞砸。

杨勇恶狠狠地说：“好。我让直升机大队这就出发。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是。”朱芷淡淡地说，并没有再做什么保证：“这次是敌后作战，为了让我们在那样的状况里不要面对太复杂的选择，请您宣布不接受莫亚第11步兵师的投降。”

杨勇愣了下，随即赞赏地说：“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不到两个小时，满载43台机甲的一共12架直升机已经抵达瑞安市上空。看着这个城市冒出的点点火光，朱芷无比愤怒，队员们听着朱芷沉重的呼吸声，听着她努力将自己的怒意压制了下来，才最终对大家宣布：“下面有我们的同胞在受苦莫亚那帮畜生终于还是没忍住。空投之后分散行动，最大限度杀伤莫亚士兵，救助瑞安市市民。凡是遇到抵抗，一律消灭。”

“是……”“是！”无线电里是一片坚定的声音。

第100章　神兵天降

瑞安市在联邦东部不算是个大城市，不到50万人口，没有重工业，没有富丽堂皇的地标建筑。要不是瑞安市附近有文明全世界的古人类遗迹群带动了旅游业的发展，这个山清水秀，也不算是地处要冲的地方，压根不可能挤得上“市”的人口和经济规模。这个小富即安的城市在莫亚共和国在东线大踏步前进的时候，按照联邦部署，只进行了象征性的抵抗，然后就非常“配合”地“失陷”了。

现代战争，不管是全面战争还是局部冲突，不论是双方还是多方，大家总是极力避免伤及平民。国际舆论很厉害，杀伤平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会伤及国家形象。激烈交战大多都发生在广阔的预设战场上。所以在攻城略地方面，大家大致是有默契的，攻占城市之后很少会有骚扰居民的事情，多数总能保持普通市民的生活不受打扰。

可是，这一次，瑞安市的平静却以最恶劣最残暴的形式被打破了。第11步兵师在联邦的大反攻中抵抗了不到20个小时就败退了，因为没有合适的退却路线，才途径比较冷僻的瑞安市，想要撤回后方的基地进行整补。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第11步兵师的师长内德维德脸上泛起残酷的笑容。刚才，他还被一层层的上峰官员狠狠骂来着，这太伤害莫亚共合作军队的总体形象了。不过，上司最终给的解决方案是，立刻解决，做好收尾工作。这意思就是，只要他能搞个说法出来，比如发生抵抗组织的大规模交火啊，事故啊之类的理由，伪造好现场，那就没事了。

莫亚人向来就有一股蛮性子，军队里就更是这样。军队内部，不同单位之间还不时发生摩擦呢，到了异国他乡，又是在打了败仗极为憋屈的时刻，和地方发生冲突简直是太正常了。一开始，内德维德也把下面的人骂了一顿，但随着下面的军士们有意地将混乱的打砸抢变成有意识有组织的劫掠，大量物资、金钱等等数据报上来，他也就听之任之了。作为师长，下面必然会有所报效的，这块蛋糕太大了。

冲突和劫掠中，已经有4000多名瑞安市市民伤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