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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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状元-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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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是我吹牛,作为万金油教师,即便是创办了大兴朝的第一份娱乐报,我也坚持吩咐主编:一定要注意思想性!思想性摆在第一位!所以现在不吹牛,随便翻出哪一份报纸,随便看哪一篇文章,无论是谁的奇闻异事,都能看出一点道理来!
  当然,我创办报纸的初衷,绝对不像我自己所说的那么高尚。不过我现在这样说,谁能反驳我的不是?
  人啊,无耻着无耻着,就无耻成了习惯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嘲笑自己。不过这等无关生命的无耻,做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的话音落下,就听见边上响起一个声音:“不说也不觉得,说起来……皇上,老臣也觉得,老臣家的家奴,这两年来天天汇集在一起读报纸,讲报纸上的故事,居然管理起来也懂事了很多。”
  那声音——好像不认识?我想要去找那个声音,但是大殿之上,百官林立,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了。知道这个大臣,也是帮着我的,心中大定。
  那大臣的话音落下,我竟然听到了击掌赞叹的声音:“小小年纪,心怀天下,思虑深远,人所不及……皇上,此事玉同尘无罪,反当重赏!”
  皇帝陛下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份小小的报纸,居然也有这个道理?玉同尘,你当不是随口胡说的吧?”
  我还没有回答,却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入,接着,一个穿着禁军统领服饰的人急冲冲奔进来,不等皇帝问话,就单膝跪倒,疾声道:“皇上,黄州将军急报,自前天傍晚起,黄州民众约三千人,围住黄州知州衙门,请求不改税法,逾两日仍未散去!此事如何处置?是否出兵弹压?还请皇上下令!”
  一句话落下,朝廷之上……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皇上,税法,国家之根本也,不能轻动!一个黄口小儿,妄议税法,结果使民心浮动,不安其位……皇上当……”
  那苍老的声音还没有停下,外面又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又一个禁军统领,疾步进入,禀告道:“皇上,登闻鼓院外,一百零三名学子以及十四名本地乡绅,联名泣血上书,请皇上——诛玉同尘,告天下不改税法之意,以安民心!”
  那统领将奏折呈上,我的脸上,禁不住浮起一个冷笑!
  这事情……来得太及时了!不对,不算及时,那叫准时!就在这时候将所有的表演都堆积在皇帝面前——逼迫皇上表态!
  撕破了君臣之间彬彬有礼的最后一层面纱,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花费这样大的手笔,设下这等计谋的,除了胡楚城之外,更有何人!
  我冷笑的时候,朝廷之上,已经跪到了一大片臣子:“皇上,再加迟疑,只怕国本动摇!”
  “皇上,请及早决断!”
  “皇上,请速速下旨昭告天下,税法不改,免得民心再加浮动!”
  我看见,朝廷之上,依然站着的,竟然只有寥寥几十人了!
  皇帝陛下的声音里已经压抑不住的愤怒:“朕……还是皇帝吗?朕……”
  就在这片刻之间,又有官员急冲冲奔进来:“臣兵部值房员外郎廖天一,有急本奏告皇上!”
  皇帝的脸色已经铁青,咬牙说道:“说!”
  那廖天一的声音已经在颤抖:“雍州急报,就在今天早晨,由于听信谣言,认为皇上要加税,而雍州靠近京城,税率为最重,故雍州农民,从五六天前起,就向四处搬迁,雍州城外,十室已空了五六!而大盗却趁此机会,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就在昨天夜里,盗贼闯入知州衙门,知州衙门之中,死伤三十余人!雍州知州,急请朝廷派兵镇压!”
  随着廖天一的话音,我的心……缓缓的沉下去。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设计——堪称必杀之局!
  我面前,已经找不到一条活路!
  死,我不怕,但是死得这样窝囊,这样稀里糊涂,我……不甘心!
  不但要死,还要背负上一个千古骂名……
  我错了,我错误的估计了这个时代的阻力。我总以为,有皇帝的宠爱在手,我可以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我错误的估计了古人的智商,我从来没有想过,在真正的政治斗争中,我……只是一只菜鸟,绝顶菜鸟!
  几百个声音参差不齐的响起来:“请皇上速速下旨,以安民心!”
  “皇上,杀玉同尘,向天下显示皇上不改税法的决心……”
  “皇上,再迟疑,恐怕动摇国本……”
  “皇上!”一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我的先生张潜渊,“此事……还需要慎重啊,皇上!”
  只是,在一片喊杀的声音中,张潜渊的声音,太孤独了。
  宰相陆望远就站在我身边,他依然笔挺的站着,只是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的脸色,一片铁青,只是他说不出话。
  皇帝蓦然之间,离座而起,指着下面的一群臣子,声音发颤:“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都是目无君上之徒!”
  “皇上,臣等不敢对皇上无礼!”下面一个臣子,已经将话给撕破了,“只求皇上能下令,不改税法,安定天下人之心,如此而已!”
  “安定天下人之心,必须杀了玉同尘,是不是?”皇帝的声音,冰冰冷冷的。
  “皇上若能做此等想法,那自然是天下之幸。”说话的是宰相胡楚城,他并没有跪倒,依然站着,脸上是春风一般的笑意。
  狂状元四:风云变幻起朝堂 第十五章 舌战天下(二)
  “公子……能脱此劫吗?”香墨站起来又坐下去,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焦灼不安。
  “公子……香墨,你对公子,这么不自信吗?”说话的是东门飘雪,他正轻轻的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他一只手拿着白子,一只手拿着黑子。
  嗯,自己跟自己玩。没办法,现在没有人陪着他玩棋……香墨那点棋力,不够东门飘雪玩的。而其他的书生,跟随着玉同尘进京的书生,现在都汇聚在宫门之外。
  事实上,香墨匆匆忙忙的从大理寺赶回来,也没有心思与东门飘雪走棋。
  香墨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才说道:“东门先生,您……真的没有其他安排了?”
  东门飘雪笑了笑,问道:“有什么安排?还能有什么安排?”
  香墨跺脚道:“东门先生!我是问认真的……我听说,有几百个书生往登闻鼓院去了,要去告公子的黑状!您……不安排几个人,与那些臭公子哥儿对着干?”
  “对着干?”东门微微一笑。片刻之后才说道:“今天最差的结局,就是公子罢官,永不叙用……而那位宰相大人,宰相也算做到头了。”
  “罢官,永不叙用?”香墨跺脚道:“东门先生,如果得了这样的结局,公子……的心,就算死了!”
  “其实……这对公子来说,并不是很坏的事情。”东门悠悠然笑着,“香墨,你不懂。我现在用最大的力量,将胡楚城手中能用的力量都逼出来……这一回,公子顶多只是罢官而已,而胡楚城,却是要元气大伤!这样,皇帝陛下真正掌权,指日可待……而借助这一事件,公子在民间的威望,也会再次高到极点!只要那个胡楚城下台,公子重新启用,也指日可待!那时候,再也不用过这等郁闷的日子……既然是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香墨依然有些不懂。
  东门飘雪将手中的黑子放下,随即苦笑了一声,说道:“不行了,不行了,自己与自己玩棋子,居然将棋子放错了……香墨,你放心,你家公子啊,伶牙俐齿的,还不见得会被罢官……”
  “你们都这等想法?”皇帝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都是做这等想法?”
  “皇上,下民不知朝政之事,皇上自然不能听凭下民如此无礼。”胡楚城的声音很沉稳,“皇上,登闻鼓院之外的奏折,实是没有目无君上的行为!坏了君臣之义!皇上可下令斥责,令他们各自回家!这等无知的读书人,皇上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胡楚城这样说话,皇帝的脸色略略放松了一些。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胡卿家说的是。”
  胡楚城声音更加响亮:“至于黄州民众……还请皇上下旨,澄清谣言!税法大事,乃是国家大事,本来就该缓缓行之,如今民众妄言,又变动了其中关键。为今之计,皇上只有快刀斩乱麻,直接否认变革税法之事,才能迅速稳定民心。至于追究首恶,查问责任,那是将来的事情了。”
  皇帝的脸色依然绷得紧紧的,然而……却没有刚才这么难看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不由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在今天的朝堂之上,皇帝已经处在绝对的劣势。现在他所想的,不过是如何保全我罢了。随便胡楚城说什么,只要胡楚城愿意让步,愿意放我一条生路,他都会答应……
  这就是皇帝陛下!
  这就是大兴朝的皇帝陛下!
  心中的感激,难以言说——然而,这样的结局,皇帝陛下或者可以接受,我……却是无法接受!
  就在我思忖的瞬间,我听见胡楚城的声音继续:“至于玉同尘……年未弱冠,妄议国政,然而其才华盖世,皇上可从轻处理,如若从了这些下民,皇上威仪何在?”
  胡楚城这样说话,就是连张潜渊也能接受了,当下点头说道:“正如胡相所言,如果是从了那些下民,皇上威仪何在?何况,有了这般例子之后,只怕天下的刁民,都要以此为例,这样作恶事件,层出不穷!”
  一边的陆望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极低,其中却有些无奈的意味。他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话。
  陆望远与张潜渊不同,他是真正玩政治的,自然知道这位胡宰相想要干什么。但是……他不能阻止!因为,这已经是胡楚城让了一步了!或者可以说,这是因为皇帝陛下将胡楚城从养病的家中叫回来,作为这一事件的回报,胡楚城才上前说了这样一番话——帮皇帝陛下下台!帮皇帝陛下保全他最心爱的臣子的性命,前提是这个臣子,再也没有所谓的政治前途!
  这一场大战,我也好,陆相也好,皇帝陛下也好,都是大输特输,输得一塌糊涂,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失去了政治前途,我还剩下什么?
  失去了改变税法的机会,大兴朝还剩下什么?
  胡楚城的声音,沉稳非常:“皇上明鉴!玉同尘之事,本来就可大可小,皇上将玉同尘削职为民,此生不再任用,并且将此昭告天下,如此处理,诸般事态,定然平息。”
  “如此……”皇帝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我再也忍耐不住,当下说道:“禀皇上,臣无罪!”
  “臣无罪”三个字落下,我看见,周围射过来的,是一圈——怜悯的目光!
  不错,在场的人其实心中都有数,玉同尘其实无罪!只是此时竟然变成现在这般摸样,玉同尘你无罪也变成有罪了,还能说自己无罪?
  玉同尘啊玉同尘,你真的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政治,你这叫政治白痴!
  “玉同尘,你居然自称无罪?”下面响起了一个尖利的冷笑声,“九州不安,四国动荡,不是因为你妄言之过?你居然还自称无罪?”那是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脸上挂满了冷笑,“你虽然有些小小的才华,但是错在根本不知道,天下之事,就该慎重慎重!如此轻狂,才为我大兴,招来了今天的祸事!”
  “这位大人。”看着那个山羊胡子,我干脆站直了身子,“这位大人,我大兴九鼎已立,等闲小事,怎么能轻易动摇国本?这位大人,今天不过是一个地方百姓听信了有心人制造的谣言,围聚州府衙门之前、而另一处出现盗贼而已。这样的小事,大人居然敢恶言诅咒,说我大兴,已经动摇了国本?”
  最后几句话,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尖利了。哼哼,你不给我好过,我也不给你好过!
  就是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那山羊胡子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眨巴着一双三角眼,“扑通”跪下来,疾声说道:“皇上,臣并非一心诅咒,实是失言……”
  “失言么?”我脸上含笑,“这位大人,年纪也有一大把了,道理当然懂得比我多!如今正是朝廷之上,如今正是讨论国事,说话都比寻常更要谨慎十分。大人在这样的场合居然还失言……那么平时朝廷之下,大人说话更不知如何随意呢,诅咒之语,更不知……该如何想象了,大人,不知在下说的是也不是?”
  那山羊胡子涨红了脸,厉声说道:“玉同尘,你……胡说八道!你夸大事实,你……你……”一口气喘不过来,头一仰,作势就要晕过去。
  我微微含笑:“这位大人,您可不能晕过去,这等事情,您如果晕过去了,天下的人就会说:您是被玉同尘说中心事,羞愧难当才晕过去的……”想要晕倒啊,我也不让你晕倒。您这位老人家,虽然胡子一大把,但是身子却是精壮精壮的,一看就知道没有高血压心脏病,我可不怕气出一个脑溢血来。
  那山羊胡子身子已经在乱颤,被我这样一气,身子居然不颤抖了,居然又跪直了身子,颤抖着声音说道:“玉同尘,你……胡说八道!天下,有谁不知道!”
  “在下是胡说八道,可是,这位大人,您难道不是胡说八道?”我冷笑一声,目光灼灼,盯紧了他。哼哼,这叫心理战!先将你吓个半死,我再来与你说个明白!
  “您刚才说,我一道奏折让九州不安,我一道奏折让四国震动!我想问您一句,您有何证据,证明今天准时送来的奏章,是因为玉同尘的奏折引起的变故?”“准时”两个字,我咬得很重。果然,我看到,很多大臣的脸上,露出一两分惭愧的神色。
  我微笑,美少年玉同尘,无论什么时候,风度都是极好的。不管怎样,咱大兴朝第一风流才子,风度上不能比这些老不死差了:“这位大人,雍州百姓逃跑,据说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那为何今天才将奏报送上来?这是第一。其二,百姓流亡,地方官员,难道坐视不理?就这样任凭百姓听信谣言,争相逃亡,然后坐着看盗贼四起?此事当中,蹊跷极多,微臣现在想来,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就是雍州官员尸位素餐,根本不管事,结果没有将事情解决在萌芽之中!如果是这样,请皇上与宰相先追究雍州相关官员的责任,第二个可能,是雍州的相关官员,是有心故意任凭将事情闹大,故意将这件事情,闹到朝廷之上!如果是这样,雍州的相关主事之人,其心可诛!其人亦可诛!请皇上与宰相,先将雍州的相关官员拿下,问其责任!”
  几句话说明白,四周——又是短暂的寂静!
  我知道这群大臣们的心思:是的,太诧异了,这样的情况下,玉同尘居然没有被吓个半死,居然还能有理有据的说话!
  我的话音落下,陆望远先站了出来,高声说道:“玉同尘之言有理,臣附议!臣这些日子一直在政事堂值房,雍州与京师,相隔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而雍州事情,却从来不见相关官员的奏报!此事可疑,皇上不能任凭蒙蔽!”
  “臣附议!”“臣附议!”一连串的“附议”的声音响了起来,七八个官员站在了陆望远的身后。
  心中大定。看样子,即便我逃不了丢官的命运,也能成功的拉几个垫背的!
  现在,朝廷之上,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胡楚城领头的,都跪倒在地上。一派是陆望远领头的,站在一边。真真是泾渭分明。
  边上另一个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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