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老贵族的利益。
良久,孟蝶看向燕职,
“阿止,可有良策?”
燕职摇摇头,
“蝶以为如何?”
孟蝶言道,
“此事棘手,然,若能处之,救韩侯一命,于阿止有利也。”
孟蝶的话自是引起士旬的赞同,只听士旬言道,
“若得韩侯支持,公子回燕指日可待。”
燕职皱了皱眉,“然,此事颇有凝问,公子明虽游手于朝政之外,身旁谋士有之,为何偏偏将如此重要之事,告之吾等?”
孟蝶听言,备感惊讶,
“公子明与阿止深交久矣,待之如友,如此重要之事相告,乃为信任也,阿止为何而凝?”
这时,一旁的士旬言道,
“公子所言极是,这朝堂之事,何来友人之说,公子明此举,定有他意。”
孟蝶听之,顿时哑口无言,她明白阿止所虑颇有道理,然,心里还是堵得慌,她不由得瞧着他,阿止还是阿止,可又好像不是,或许是这几年来的遭遇让他不再轻易相信别人,就连待他如友的公子明也未必真心相交。
虽然与公子明接触不多,但是孟蝶不认为他是心藏玄机之人。
接下来又听燕职言道,
“此事,静观其后,待其发展,侠段两家家族庞大,稍不谨慎,吾等两边受害。”言完,抚了抚额头,长叹道,
“公子明陷吾等于两难境界也。”
孟蝶暗忖,阿止这是明哲保身之法,他不愿去冒险,即使有机会回到燕国,他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出手,她不能评判阿止袖手旁观之策正确与否,然心里却为公子明而担忧。
再言侠,段两人,与公子明歃血为盟后,各自准备,整顿家甲,为谋叛之计,另一面,又将家中器币宝货,尽迁于邑,使妻子居之,以防事败,平日仍上朝议事,众人皆不凝。
韩宫笼罩在一片风雨之中,而此时的赵雍在路上听闻魏太子突然离韩,颇觉奇怪,加快了前往新郑的步伐。
再言韩侯,自从魏太子去后,心里那个恨,那个悔,那个气呀,几日来心情郁郁,天天醉心骑射,前堂之事皆由宰相公仲侈主持。
一日,韩侯却是约了侠,段二人午食,二人皆朝服待命于门,自朝至午,仍不见召,两人饥困己甚,寻一寺人问之,大王何在?寺人回报,大王在后圃习射,二人遂随寺人入圃,果见韩侯骑马演射,全然己忘宴请二人之事,二人大怒,却也自吞其辱,相继出了宫门。
侠林忿然作色道,
“韩侯全无敬礼之意,今日之辱,他日必逐。”
二人商议之,提前了反叛之日,随后各自行事。
侠林找来刺客,名勃提,此人胆量过人,武艺超群,以厚金赏之,令其隐于密林之中练习武艺,于五日后入宫行刺,而两人又秘招剑客以壮家兵之威,又秘购利器铁甲藏于各自府邸之中。并告之公子明五日后子时谋事,由公子明领勃提入宫,刺杀韩侯后,再由公子明打开宫门,引其家兵入内,而段值之兵同时控制太子之府……
阴谋紧密锣鼓的进行着……。
公子明写来秘函传入质子府,详明了叛逆之事,
燕职瞧着书函沉默不语,孟蝶上前两步,急切而言,
“阿止,机会难得。”
燕职皱眉道,
“质子府护卫极少,如何对抗两家上千之兵?”
孟蝶对曰,“硬拼当然不及,然,蝶有一策,能救韩国于危乱之中,也能壮阿止威名。”
燕职与士旬也知孟蝶有谋士之才,然面对此等大事,她是否能功成?如果事败,他们几人定是死无葬身之处,他不是怜惜自己性命,而是不想让孟蝶涉险,更不想他们几人为了一个公子明做无谓的牺牲。
见燕职还在犹豫,孟蝶猜不透他的想法,以往的阿止不是这样的,他曾为她勇闯胡营,他曾嫉恶如仇,而如今,好像一切变了,到底是什么让他变了,还是她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瞧着孟蝶打量他的眼神,充满探索,疑惑,不解,燕职心里微微一动,随即笑言道,
“既然蝶如此有把握,不防一听其策。”
孟蝶回过神来,提出了瓮中捉鳖之计。
两人一惊一喜,燕职最终决定按此计行事。
入夜,士旬还在燕职书房内,瞧着燕职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进言道,
“公子还在担忧?孟蝶之计可行也。”
“此计虽险,胜算极大,然,韩侯为人多凝,即使公子明逃过此劫,但从此在韩侯心中己无信任可言,与叛逆贼子歃血为盟,终是韩侯的心头刺,而公子明与吾等交往甚密,也会导致韩侯猜忌,故公子明不能留之。”
燕职淡淡道来,眼神闪过狠绝,
士旬听言,点了点头,欣赏的表情看着他,
“防患于未然,公子心细也,如此以来,公子即向韩侯表明忠心,又不惹祸上身,韩侯必助公子回燕大计,然孟蝶却一心想救公子明,这又该如何?”
燕职叹了口气,“蝶心善也,行事太过感情用事,他日定会明白,权利之争,不是尔等可以左右。”
韩宫即将迎接一场风雨,然二日后,赵国太子赵雍入韩请婚,此消息传来,让汹涌澎湃的韩宫形势,更添风暴。
韩国都城新郑城门处,宰相公仲侈帅领礼仪官员,冠裳佩佩,整整齐齐,侯于此,迎接赵国太子。城门口焚香设案,案上摆有美食美酒,乐师们吹竽鼓瑟,击筑弹琴,奏着动听的音乐,众多百姓喜悦好奇,议论纷纷,翘首相望。
只见官道之上,一行庞大的队伍出现在视线里,隐约可见一辆豪华的马车驶于中央,四周是黑甲森森的骑士,青铜头盔,盔插红羽,雄纠气昂,那是赵国的战神百金之士,约上百之众。
韩国官员及百姓嘘吁不己,叹声啧啧。
队伍之后,还有数十辆马车,装的却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石玉器。
此刻,只见一名黑衣护卫策马于马车旁,恭敬禀道,
“主公,新郑己至。”
“嗯!”
车内传来懒懒的回应声,一少年缓缓睁开双目,目光深邃幽暗,隐着精光,藏着狡黠,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脸庞不见一丝柔和,如冷山般的寒冷,少年冷傲孤清,盛气逼人,周身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此人正是赵雍。
车队速度很快,片刻间就到新郑城门,公仲侈及官员上前几步,立于城门两侧,恭候贵宾。
马车停了下来,百姓们伸长了脖子,禀住了呼吸,停止的言谈,一眨不眨的瞧向马车。
车帘被挑开,一身黑袍的赵雍从容的走了出来,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赵雍收敛了光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柔和亲近,却也掩饰不了他的轩昂气宇,睥睨天下之气质。
公仲侈及官员朝他稽首行礼,
“寡君闻太子亲举玉趾,辱临于敝邑,使下臣公仲侈,奉犒执事。”
赵雍急急上前两步,虚扶之,言语诚肯,面带微笑,
“上卿有礼矣!”
随后,一寺人端上酒樽,两人相对而饮。
饮完酒,公仲侈领着赵雍又上了马车,在乐声中,车队才向城内开进。
此刻,百姓们纷纷掌声雷动,赵雍的彬彬有礼给大家一个极好的印像,不像前些日子魏太子入城之时的那种傲慢无理,再加之他长相俊美,很快迷倒了一大片百姓,跟着一路欢乎,争睹威仪,箪食壶浆,共迎贵人。
孟蝶与华在院内比剑,燕职站在不远处静静的观望着,颌首含笑,片刻,孟蝶的笑声转来,自是华又被打倒在地。
燕职瞧着她的笑容,微微失神,这样的情景让他实为留恋,他希望有一天,当他成了九五之尊时,她还能在他身边笑容灿烂。
孟蝶发现了他,笑着跑了过来,燕职拿出锦帕拭着她额上的汗珠,溺爱无凝。
质子府内的护卫都是燕职从燕国带来,是他的忠心家臣,知晓孟蝶的女子身份,都把她当成公子职的妾室,因而对于他们的‘亲密’行为,并不觉得怪异。
孟蝶接过锦帕,傻笑两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既然不能入他后宫,还是不要给予希望。
燕职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在意,随口道来,
“今日赵雍进城,听闻城内百姓夹道欢迎。”
孟蝶脸色一滞,又随即释怀,赵雍入韩请婚的消息她是昨日闻之,她不会像前日那样,有反常的举止,此人早己与她没有了关系,她把心里那微妙的感觉扼杀在起盟状态。
孟蝶皱了眉,声音透着一些凝重,却是因为三日后的大事。
“如此一来,侠,段二人可有什么举动?”
孟蝶对赵雍入城的反映平平,燕职倒是松了口气,言道,
“暂无!然,今晚,宫中必有宴会,赵雍定会出席。”燕职瞧着她,“蝶去否?”
“嗯?”孟蝶闻之又呵呵的笑了起来,“美食,美酒,美人皆聚,为何不去?难不成赵雍会当着众人之面取吾首级?”
第80章:韩宫宫宴(1)
明月蛟蛟,星光闪耀,韩宫又是一片灯火辉煌。
丝竹声声,管弦歌赋,青烟萦绕,酒食飘香,光滑的青石地板倒印着宫殿的富丽堂皇,好一幅贵族景像。
赵雍与韩侯谈笑风生,态度不卑不亢,举止大气潇洒,大臣贵僚相继敬酒,赵雍一一受之,众贤士对其称赞连连。
众观贵人身旁皆有美人相伴,唯独赵雍身后只跟着两护卫,这让人不得不联想翩翩。
“传闻果然属实,赵太子好男风也。”
“可惜,可惜,如此相貌,却不喜美人。”
……
这些议论,赵雍自是耳闻,却是一笑了之。赵雍长得出色,自一入大殿就引起众人的‘窥视’,特别是那些贵女们,更是两腮酡红,星眸如醉。这其中又以十五公主突出,虽然她心仪的是燕职,然如今见着赵雍的模样,那颗少女的芳心又突突的跳了起来。
燕职温文尔雅,他的美虽柔和却疏离,赵雍气宇轩昂,他的美虽俊朗却也寒冷,两人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越是这样,十五公主越是欢喜,观之整个韩国,谁不拜倒在她的美艳之下,这样的男子是她从未遇见的,一种征服的欲望充斥着她的血液里,让她全身沸腾。
战国女子素来大胆,十五公主纤手轻拈玉樽,轻盈地来到赵雍身前,温柔妩媚,风情万种,红唇轻启,
“闻知太子入城,百姓夹道迎之,只为目睹其颜,今日得见,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吾以酒相敬。”
她赞他,高雅君子,学问精湛,品德良善,神态庄重,胸怀宽广,地位显赫,神色威严。
赵雍听言抬头看了看她,却不为其所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十五公主瞧在眼里,只觉得那份笑容包含着一种无视的嘲弄,令她一怔,脸上顿时尴尬无比。
大殿安静了不少,十五公主有些下不了台面,这时,韩侯哈哈大笑起来,
“赵太子,这是寡人的十五公主,任性骄纵,不必理会。”
言完又对着十五公主言道,
“十五,还不退下,休得胡闹。”
胡闹?十五公主面有愠怒,被赵太子无视,被君父责备,被众大臣看笑话,她的脸色一片绯红。
退回席位,又听身旁的贵女们一阵窃笑,
“赵太子迎娶的乃十三公主,十五公主非要凑其热闹,岂不自受其辱……”
“莫是瞧上太子美貌?”
“呵呵……或许韩侯有意将她以媵妾身份嫁之…。。”
十五公主紧握双手,胸口一起一伏,听言,恨恨的瞪了那些贵女们,暗忖,吾堂堂公主怎么屈于媵妾之位?
这时,只听韩侯的声音传来,
“寡人的十三公主,因与太子有婚约,不易相见,十三能蒙太子亲自请婚,实乃荣耀也。”
赵雍持爵对曰,
“能与韩侯结成甥舅之好,此乃雍之福也。”
“哈哈……”韩侯大悦。
随后陆续又有贵臣入宴,纷纷与赵雍客套相见。
侠,段二人各自与周围臣僚闲谈,无异。
公子明本来对这位‘好男风’的太子十分好奇,很想结交一番,然,心藏秘事,情绪郁郁,与往日大不相同,侠,段瞧之,互视一眼,段持着酒樽步至公子明几旁,自是一番低声言谈。
殿外,寺人公鸭般的声音再次唱响,
“燕国公子职到!”
赵雍闻之,放入唇边的酒器,微微一顿,睫毛轻轻一闪,就缓缓的抬起双眸,看向殿外。
燕职做为质子困于韩国,赵雍早己知晓,且,入韩为质之事,还是赵雍昔年献于太子平之策,否则今日出现在韩国宫宴之上的就乃燕国太子也。
而这位质子就是当年小山村的农夫,即小儿的情郎。
赵雍思之,顿觉心闷,小儿宁愿认一村夫做情郎,也不愿接受他的情意。
片刻,燕职的身影映入眼前,白色玄衣,环佩当当,风度翩翩,面色从容,他己不是当初那个村夫,而是一国公子,传言有帝王之相。
瞧了他一眼,赵雍嘴角弯起一个狐度,不以为然,欲继续饮酒,然,不经意的一瞟,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立马锁住了他的眼神。
燕职身后,趋步亦随的那位白衣少年,是谁?
赵雍怔住,整个身子如雕像般的杵在那里,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小儿,更没想到,她居然与燕职在一起。
他来不及喜悦,他惊讶,他愤怒,只觉得胸口有着烈火在翻腾,在燃烧,犹如一股无形的压力在身上乱窜,随时要爆炸出来。
他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他盯着他们,一眼不眨,犹如一只被背叛的孤狼,眼神血红却又冷若寒冰。
他神色难看,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他们翩翩入席,他们的席位与赵雍相对,而两人还相视一笑,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灿烂的笑容,如鲜花绽放,她对他总是横眉怒目,即使笑也是虚情假意。
她定是知道他也在场,然而却视而不见。
赵雍只觉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心像是被什么钳住,不停的纹拧。
他寻了她两月,担心了她两月,然而她却与她的情郎在一起,她怎会与他一起?
赵雍随即又眯起双眼,透着一股迷惑。
位于赵雍身后的楼园与仇夜,也是张大了嘴,一幅不可思议惊讶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后,又不约而同的瞧向赵雍,只能见他直挺的背脊有着微微的颤抖。
孟蝶入席后,表情平淡,低头垂眸,然袖内的双手,紧紧的相握在一起,她知道,自从进殿后,一道强烈的目光就一直锁在她的身上,那是赵雍,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他的那句话,孤心悦于汝!
思之,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查觉的嘲笑,即为他,也为自己。
赵雍是善于权谋之人,其喜怒哀乐自不会在旁人面前表露,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刚才的愤怒又像一阵大风吹过,留下的是一派萧瑟,怅惘,然而他几下的双手,却有着拔剑的冲动,显示着他强烈的即惊又怒的情绪。
他的表情没能逃过燕职的双眼,他能感到他投来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尖刀。
他毫无畏惧的与之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杀气。
韩侯的言语打断了两人的暗潮汹涌,
“天下两位贤名在外的公子,都在鄙国做客,使寡人之宫殿蓬荜生辉,寡人敬之。”
三人持爵相饮,尔后,赵雍看向燕职,俊眉一挑,换下严峻的表情,带着丝丝笑意,而言,
“燕国公子颇为面善,不知孤昔日是否见之?”
燕职脸上也扬着淡淡的笑容,
“吾曾流落于贵国吴邑之地,或许与太子有过一面之缘。”
“吴邑之地?”赵雍倍感‘惊讶’,“此地乃村野之所,公子何须落难如此?”
殿内的贵胄们,个个都懂查言观色,听懂赵雍之言明显有着嘲讽之意,且对燕职那两年的失踪颇感兴趣,闻之乃燕国政变所至,于是纷纷转过头来。
然,燕职却不回答此言,而是缓缓道来,
“此地不仅为村野之所,还常受胡族入境杀戮抢夺,贵国边境堪危。”
燕职同样反唇相讥,意为嘲笑赵国不力,边境任由外族相侵。
赵雍听言,眼色一暗,众人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两人怎么一开口就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韩侯也充满好奇。
赵雍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