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你做什么啊!”鸿依捂着脑袋,压低声音冲我怒吼。
“没见过怎么剥鸽子蛋啊。”我忍笑,继续剥蛋壳。
鸿依捂着头愤愤的看着我,还想说什么,我把剥好的鸽子蛋填进他刚张开的嘴巴里,郑重的看着他:“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别老瞎想。”
“……我等着你。”过了半晌,才听到鸿依轻轻说道。
行了半日,终于到达皇宫的东门,我撩开淡紫色的车帘向外望去,巍峨高大的城墙,天边薄薄暮色缓缓笼罩住城墙顶上宽阔的雀檐,上方渐渐离去夕阳宛如从前依旧,把守皇宫的那一众侍卫已齐齐跪倒,毕恭毕敬,似恭迎王者归来,林悠然一袭淡金色束臂长袍,在逐渐溢满清寒的微微冷风中,衣袂翻飞,他负手而立,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脊背,和头顶无暇白玉冠在暮色中,折射出微软的莹光。
我看着他轻轻一个抬手姿势,众人立刻整齐的起身,凝重恭谨,一派肃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想道,这人一生下来果然应该称王于天下,生在这种女尊的环境会不会太委屈了?不过幸好遇见的人是我,若换做别人做女皇,这么一个胸怀大志,俾睨天下的人,他的命运又将几何?而我……也只给他这么多了。
惆怅多少过往事,依旧长江独自今,古台摇落风雨后,总是难留故人心……
正暗自怅然间,却依稀听见东门里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音,我凝神望去,只见一团鲜红似火的纱袖飘扬,鲜衣怒马,艳绝天下,凤舞骑着马飞奔至林悠然车驾不远处,翻身下马,从这个角度我能看清她的任何表情,喜颜于色,又不免担忧于形,却暗含娇嗔之意,双颊泛红,看着林悠然,激动地不住张着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悠然好像低低说了些什么,由于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见凤舞渐渐收敛了笑容,朝我的方向看来,我跟她对视了片刻,只觉她目光尽是挑衅,我心中冷笑了一声,看到林悠然似乎要侧身看向我这边,如玉的侧面似乎带着隐隐地笑容,我也没敢细看,只是吓得赶紧放下窗帘。
“等下你回家,记得你母亲说给你找妻主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因为天底下再没比我好的女人了……你应该不会贪图什么美色吧?”我扭头看着鸿依说。
“临,这么久了,我,突然离开你,我,怕不适应啊!”鸿依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却倔强的扭过头,不看我。
“唉,你还真的越来越像女尊国本土男生了,前世虽然也是暴脾气,可并不怎么爱哭啊,不过你这样倒是挺可爱的……好啦好啦,最多三个月,少则一个月,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你可得给我HOLD住了啊!”
“……没听懂。”
“切,就是不准看别的女人一眼,不准跟别的女人说话,不准对别的女人笑!”
“……外面那位好像没按照你说的这去做……你以前没有这样警告过他吗?”
“我很快就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再次撩开车帘,冷眼看着林悠然与凤舞说了什么后,凤舞巧笑倩兮的点头,向马车队伍挥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自己则翻身上马,领队前行,林悠然俯身进马车前,目光又朝向我这里,我放下窗帘,按住自己隐隐发痛的心口,告诉鸿依,也像告诉我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他跟谁一起,对谁说话对谁笑……我也将永不会在意。”
“陛下,凤君请您去凤坤宫同进晚膳。”我带着无比感概的心情回到未央宫,巧儿看着我一脸激动,差点没拥住我痛哭一场,就听到宫人毕恭毕敬的伏地说道。
“……凤君有没有说有事同我商量?”比方说明天朝堂怎么跟大臣们说的说辞,或者是关于……诈死脱身的事情。
“凤君只是吩咐奴才请陛下过去,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凤君正等着同您一同进膳,倒没说商量其他的事情。”宫人一板一眼的说道。
“没什么事还是不过去了,我累了,巧儿,”我扭头看向巧儿:“随便弄点什么东西在未央宫里吃吧,就不去凤君那里了,跑来跑去挺麻烦的。”回头看到巧儿惊诧的面容,心中颇觉好笑,挥手打发了宫人让他回去覆命,就听巧儿轻轻说道:“以前凤君政务繁忙,每次膳食从不照时进膳,您总是每天饭时准点去凤坤宫……”
“嗯嗯。”我打断她的话,点头敷衍了一下,压下心头涌上来的丝丝难过,又想起鸿依黄昏时离去,接他的欧阳左相与欧阳珊珊那神色莫辨的面容……老兄,不管你以后面对的是亲人轮流轰炸还是美人轮流轰炸,你可一定要HOLD住啊……
“临儿!”身后一声激动颤抖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到一身天蓝色素净衣袍的李卫青,俊朗的面庞,却清减了不少,站在门口看着我,他嘴角蠕动了几下,却再也没说出什么,清澈的眼睛在映的如白昼的灯光下,闪着晶莹的泪光。
“哥哥……”我看到他,前半生的记忆蓦地翻涌而来,伴着对他那莫名的依赖情感,让我不禁一阵阵发晕,便感觉双脚虚浮,有点站不稳了。
随即被他迅速奔来将我一把拥入怀中,我伏在他宽阔的胸膛,禁不住心中浓浓的伤感,泪水纷纷涌出,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怎么会这样……我可以归结于是我太花心了吗?还是我有潜在看不到的,宛如前世花花公子的气质?恢复了21世纪记忆以后,也莫名的增长了一些女尊情结?天啊,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临儿终于回来了,大哥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李卫青扶直我的身体,清澈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我了一番,遂宽心道:“临儿出去几月,倒还长了些肉……”我则猛地单手捂住眼睛,只觉得指间有大片水泽透出,心中涌出浓浓的哀伤委屈与不甘无奈,似乎只想在这个人面前,完完全全哭给他一人听……完了,我是怎么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李卫青再次揽住我,缓慢轻柔拍着我的背部,我则渐渐平静下来,沉默了半晌,觉得哭的差不多了,有些尴尬的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的衣襟正中的一块,被我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显得比周围的颜色偏深,遂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临儿还没吃饭吧,去大哥那里吧,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我正羞愧低头,听李卫青柔柔的嗓音响起,赶紧点了下头。
夜晚清竹苑里的竹林,虽然临近深秋,却仍旧繁茂的竹叶在周围低矮的大理石灯的光芒辉映下,折射出暗黄的色泽,每片叶面都似发着温温柔柔的光,就似身边这人……
秋风拂过,发出一阵轻微的飒飒声响,脚下灰色的石板路,能够透过石灯伴着月色的微光,可以隐隐看到缝隙中那苍翠的青苔……隐约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是情儿醒了,”身旁的李卫青欣喜的笑着,看向我:“临儿,去看看她吧。”
“情儿!”我又一阵眩晕,虽然恢复记忆后,一直都清晰晓得今世这个女儿的存在,但却像前世看的爱情小说,你就是知道有这个人物,但不管你如何的喜爱她,怜惜她,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现实见到她……
凤情对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有时候我还会有错觉——我真的跟林悠然,生了这个女儿吗?这几个月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纠结于前世的记忆,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倒显得虚幻和陌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我怎么发现有的亲收藏了,后来又解除收藏?这是做什么啊,让我空欢喜一场……有时我是修改一下某些章节的病句和错别字,但每次都会被人说成伪更,这样……恐不太好,因为等到若干年后完结,我还要重新写一遍,但每次修改都会被人误认为”伪更“,那我这文是不是太过于委屈?本来就是要大家免费看的,望各位筒子们别纠结了……
51、共同照顾 。。。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在李卫青的身后,辗转走过迂回的走廊,看向不远处的假山流水,尽被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银水色月光,眼前几只灯笼散着昏黄宁静的光,被夜风一吹,微微摇曳。
“哇哇……”推开门,耳边尽是孩童的哭声,乳娘一脸焦灼的抱着被紫色小锦被裹得严实的小小身躯,来回不停的在室内走着晃动着,口中不停的哄着,冷风从被我们推开的雕花门里灌进来,淡粉色的帐幔被风拂的翻飞不止。
“贵君,您总算来了,小公主从早上就不好好吃东西,也睡不安稳……啊,陛下!”我快步走上前,看着凤情的脸色,从一进门我就觉得她哭的不对劲,果然,近看下,小脸涨的通红,一直哭闹不休,哭着时还发出几声闷咳,看着她觉的她的呼吸都显得困难。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李卫青先是急急的关上房门,走到乳娘跟前,就欲接过来,我却抢先一步接过,额头贴近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果然发烧了。
“贵君……奴想说,可早晨听您房下的宫人说,说……说您有些心情焦虑,宫人说没什么大事要奴不可打扰……”乳娘唯唯诺诺弯腰站在一旁,身体发抖的说。
“你就没发现公主发烧了吗?还给她裹得这么严实!”我怒极攻心,看到不远处的床榻,赶紧解开她身上的锦被,一层又一层,连触手的小被子也是烧灼无比,我吓得手有些颤抖,但仍旧哆哆嗦嗦的解着,解了五六层才解完,不由得又急又气。
“你这奴才好生大意!”身后的李卫青声音又惊又怒。
“天气凉了,奴是怕小公主冻着……”
“还不住口!快宣御医!快去!”李卫青压低声音冲乳娘吼道,傻了半天的乳娘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裹得这么厚实,发现孩子发烧才怪,估计看到小脸发红,还以为是哭的了吧……”我想起前世孩童因为发烧没发现及时,导致一系列可怕的后果,不禁从喉头开始冒冷气,身体更加止不住发抖起来。
御医来得很快,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伏地就准备向冲我和李卫青行礼,被我一把拽起拉到凤临的床榻,解开了小被子的凤临这会子呼吸看起来平稳了不少,只是还有些哭闹,那御医跪在床头按着凤情的手,皱着眉诊了半天的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下,膝盖挪向我和李卫青的方向,低头担忧的说:
“公主应是风寒发热,从脉象看像是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且看着发热还有上升的趋势,奴才这就下去熬制清热解表的汤药,公主喝下如果第二日清晨还不退烧,恐怕……”
“恐怕你个头!叫你过来是看病的!不是叫你瞎说的!”我颤抖的打断她,心中急怒攻心:“你还傻跪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熬药!要快!”
“是是,奴才遵命!”御医赶紧起身,一溜小跑出去。
我哆哆嗦嗦的摸着凤情发热滚烫的小小身躯,把她身下容易积热的棉褥子抽开,禁不住哭出声来,身后的李卫青似乎一直在自责的说着什么,我拉着她的小手一直抽泣着也没听清,后来又听他好像说快请凤君过来,后来说什么也再也听不清了。
汤药很快就熬好了端上来,我赶紧接过,很烫也很苦,我皱着眉用小银勺吹凉了,卫青赶紧抱起凤情,我尽量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送到她唇边,不出乎我意料之外,她果然很抗拒,小脑袋不停的摇晃,闭着眼往药水噗噗往外吹,暗黄色的小衣襟上渐渐湿了一小块。
我捏着碗沿的不由自主的一阵用力,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哭闹不休的样子,李卫青一直着急小声哄着说情儿你快喝药呀,喝了就好了……可凤情一直很抗拒,我心中狠狠的揪住,这么苦,大人都咽不下去,更何况还不到两岁的小孩子了……这个时代也没有体温表,也不知道烧到多少度了……对了!物理降温!
“来人啊!快去拿一坛最烈的烧酒来!还有温水棉布,快!”我猛地转身冲着身后的宫人喝道,却猛地看到了林悠然一身浅银灰色家居长袍,快步走进室内,狭长的凤目里难掩焦灼,我短暂愣了一下,看着刚刚吩咐过的那宫人只顾对林悠然叩拜,不由得怒火中烧:“叫你拿烧酒,温水,还有小块的棉布,多拿几块……你还跪个什么跪!”
“临儿,拿烧酒做什么,现在不是借酒浇愁的时候!”林悠然走进床旁看了下在李卫青怀中兀自哭闹的凤情,扭头看我有些责怪道。
“借酒浇愁你个头!”我想也没想就冲着林悠然吼出这句话,林悠然愣住了,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室内猛然一阵寂静,只有凤情咿咿呀呀的哭声响着,我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宫人,又急又气,真恨不得上前踢他几脚再踹几下。
“按陛下说的做,快去!”林悠然暗含威严的一声令下,傻不拉叽的宫人迅速起身,快速跑出去,不大一会儿,烧酒棉布温水陆续被宫人们端着进来,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先把药碗搁在桌上,吩咐那宫人说:“把汤药倒进茶壶里,茶壶外面要用微热的水浸泡着,然后再拿来一壶温白水……还不快去!”
这里没有儿童退烧药,也不能打针,空有21世纪护理技术,可没有相应器材,有一大半都施展不开,我拿着小棉布沾了掺了水的烧酒,依次往情儿额头,颈部擦着,又觉得李卫青抱着她不太好散热,估计还会越捂越热,就急急催促他把情儿放在床上,又看他站在一旁觉得会使空气不流通,又让他往外站一些,余光瞥道李卫青有些不知所措,干伸着手帮不上忙,只一脸焦急心疼的站在不远处看着。
当我正准备解开凤情的衣襟准备擦拭腋窝,被一直在我身后的林悠然伸手挡住:“临儿,你解开她的衣服做什么,着凉了怎么办,天气越来越冷了……”
“着凉你个头!”反正我就是着急,反正我此刻见到他就没好气,回头瞪他:“你闺女马上就烧成火炭了,还怕个气的着凉啊!你也别傻站着了,窗户关这么严做什么!还一大屋子人!你想让情儿吸多少废气啊!除了凤情她亲爹,所有的人全部都给我出去!”
我大吼完后,室内本来有些嗡嗡作响的声音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林悠然看着我有点微愣,随即赶紧挥手让众人退下,只是李卫青执意不出去,我继续为凤情擦拭着,感觉沾了兑水的烧酒擦在她身上,只让她皮肤微微凉了一小下,就立马又变得滚烫,这让我又一阵心焦,回头看到林悠然仍站在原地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地儿出来:“让你去开窗户,你还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林悠然听后赶紧转身走到窗前,呼啦一下把窗户完全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我不禁冷的浑身一颤,赶紧护在凤情身前,扭头冲林悠然怒吼:“谁让你开这么大,就叫你开点小缝,小缝!你个笨蛋!”事后想起当时我冲林悠然喊得那些话,着实霸气,每次想起就脸红,可不能怪我,凤情一直不退烧,我那时真是急疯了。
林悠然背对着我面向窗户的身躯微微一颤,赶紧依言只把窗户留至一条小缝,又快步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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