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少爷,请您放心,他们都是暗中保护,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现身。”柯亚斯说,数量众多的保镖在他的命令下有条不紊地向门外退去。
我点了点头:“那么,兰斯,我带你去见我的爷爷奶奶。”
“对了,这个孩子是……”兰斯好奇地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安安。
“方祈安,阿煦的养子,也是我的。”我走过去抱起他,摸摸怀中可爱的宝贝。
兰斯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向郑恩旭和黄复生宣布多了两名新房客后,我送兰斯去他的房间。
“很舒适的房间。”兰斯笑着道。
“你喜欢就好。”
“柯亚斯。”兰斯转头示意他去拿什么东西,“礼物。”一个长方形的包得好好的物体交到我手上,我一眼就知道又是一幅画。
我依言拆开,原本并没有太在意,但眼前的肖像画震得我说不出话来。
“那一幅追不回来了,所以我重新画了一幅。”兰斯浅笑,大海蓝的眼睛像春风拂过的柔和,尽是点点盎然绿意,“你喜欢吗?”
我重重地点头,爱不释手地欣赏着手中的油画。
画中的人物依旧是我。与前一幅不同的是,这是一个约十六七岁的美少年,虽然一眼就看出是东方人,却穿着十八世纪欧洲宫廷风格的服装,系着白色领结,天鹅绒的黑色衣服上绣着精美的、在火焰中飞舞的凤凰图案,袖口有丝带垂下,奇异的是,虽是异国情调,却意外的融洽。
这就是我长大的样子吗?虽然从溪水里模模糊糊看到一点,但怎及油画表现出的真实呢,我简直要被未来的自己迷住了。
“我决定了,我要经营一家画廊。”兰斯认真地在那儿打算,“不要很大,小一点才比较温馨,恩,也许要请个人打理……”
城堡里的各位会哭死的,他们引以为傲的公爵大人居然在算着这种事情,我同情地想,不过兰斯一点都不缺钱,说白了就是纯粹体验生活。
×××××××××××××××××××××××××××××××××××××
美国这边我和兰斯兴致勃勃地忙着画廊的事,大洋彼端看不见的地方暗潮汹涌着。
法国•;某城堡
一个老人站在一堵墙前欣赏着上面的大型油画,他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慈眉善目的脸庞充满了睿智的线条。
“拉比!拉比!”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冲老人恭敬地鞠了一躬:“各位执事要求立刻和您通话。”
老人平稳地点点头。
“拉比!这是怎么回事?!”老人面前的墙壁嵌入有三个显示屏,此刻第一个里显示的是一个怒气勃发的中年男子,“‘约书亚’刚刚通知了我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我希望立刻听到你的解释!”
老人的神色淡定:“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孩子已经决定了。”
短短的一句话使得中年男子惊讶得当即失声。
“拉比,几百年来没有出现过同样的事吧?”二号显示屏中的美艳妇人相比之下就要平静许多,语气说不出的淡然。
“恐怕是的。”老人露出一个微笑,这种笑是那种经历过沧桑的老人所独有的。
中年男子暴跳如雷:“拉比,你还笑得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是拉比,立刻阻止那孩子放弃那个愚蠢的决定!”
“恐怕不行,他已经正式宣布放弃公爵的称号了,而且阿瑟加德派人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周围,连我也无法派人与他直接联系。”
“阿瑟加德?那个佣兵组织?为什么?”妇人奇怪地问。
“因为‘弥赛亚’刚刚成为Aesir之一。”老人叹息着道,“他竟然连我也蒙在鼓里。”
“嘿,不愧是我们的‘弥赛亚’!”男子怒气弥消,转而得意起来。
老人淡淡地瞥向男子一眼,说:“我们以‘弥赛亚’的意志为最高意志,如果离开是他的愿望,我们不能阻止。”
“你在开玩笑!!他放弃了莱因帕希的姓氏,和离开我们有什么区别?我们历任执事一代代守护其黄金血统的秘密……”
“血统什么的真是烦死了!”男子的话语被三号显示屏传出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与前两个显示屏不同的是,它仅显示出一个大大的数字“3”。
“我们这些被称为‘历史的尘埃’的一群人,是时候该湮没于历史中的时刻了。”这声音应该属于一个少年,以纯种法国人的腔调冷漠地说道。
闻言,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美妇人则沉默。
“艾略特,你父亲肯定不高兴听到你说出这种话的。”
“哦,抱歉,拉比。”尽管口中在道歉,少年的语气仍是满不在乎的。
“奥斯卡,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老人转而安抚中年男子,“‘百合盟誓’是不可背叛的,我想‘弥赛亚’也很清楚这一点……另外GT那边也传来了突破瓶颈的好消息。”
“哼!我始终不相信GT那群医学狂人!”男子轻哼一声。
“但是你无法否认GT超越时代许多的医学技术。”
“……”
“好了,总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老人轻拍了两下手,“马上就是七位使徒聚会的日子,按例,你们三执事要出现,我和‘弥赛亚’也会到场,到时自然会有长老处理这件事……”
×××××××××××××××××××××××××××××××××××××
“以上,便是拉比的话!报告完毕!”一身黑衣打扮的少年一边随意打量着墙上大大小小的油画,一边一句不漏地转述会议的对话内容。
坐着轮椅上的少年则是醒目的一身雪白,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白皙胜雪。
“拉比没提到我身在美国的事,那证明他对我和吉儿在一起的事心中有数了。”沉吟了一会儿,白衣少年淡淡地说。
“放心好了,你的小情人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小小年纪居然是一个集团的创始人。”
“很少听到艾略特称赞别人。”
“我也难以想象你最后的选择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儿,白衣少年开口问道:“你脚下的箱子里是什么?”
“哦,礼物。”黑衣少年蹲下身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团黑色的物体,“送给你的,她叫莎乐美。”
注视着这只拥有一双金眸且毛色极其漂亮的黑猫,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谢谢。”
“兰斯!”门口传来一声叫唤,紧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
“抱歉,我来晚了……恩,这位是……”
“吉儿,你来得正好,我向你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艾略特•;葛利。”兰斯说。
“你好,初次见面。听说兰斯经营的画廊开业,特别过来向他祝贺。”
我看着这位举止优雅面容清秀的黑衣少年,对他大起好感:“你客气了。”
“那么,我告辞了。”艾略特微微一躬,向门外走去。
“啊,外面正在下雨……”
艾略特头也不回地挥手,背影溶入进雨帘中很快消失不见——我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人好像从未出现过我的面前,空气中残余不了一丝他的气息。
“怎么了?”兰斯在我的身后温声问道。
“……艾略特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我说。
“艾略特会很高兴听到你的称赞的。”兰斯轻笑,把手上的黑猫放回箱子里。
“这只黑猫好漂亮!艾略特送的?”
“恩,名字是莎乐美。”
“莎乐美?那个圣经》里跳了七重纱舞,最后要了施洗者约翰脑袋的美丽公主?”我瞪大眼睛,“真是一个颇具意义的名字……我喜欢。”
正交谈着,我余光瞥到一对白人青年夫妇走进店堂,急忙迎上前去:“欢迎光临!”
这对美国人瞪眼看着我,楞了好一会儿,妻子才犹豫地说:“啊……啊,我们想买一幅风景画……”
“风景画的话,请到里面挑选吧。”兰斯微笑着,从我身后迎了上来。
白人夫妇看到他,嘴巴渐渐张成O型,这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兰斯的容貌具有梦幻般的美丽,对于普通人来说杀伤力顶级,我是看多了所以没感觉,但第一眼望去的震撼短时间内绝对平复不了。
我叹气,突然觉得让兰斯出来抛头露面真是个坏主意。
思绪·过往·秘密
方景煦从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趴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睡着了。瞥了一眼桌上的闹钟,还好,只睡了半个小时,但足够自己回忆起很多不愿回首的往事了。
梦中又看到了她,那个自己惟一动心过的女孩子,依旧那么的漂亮,年轻,充满活力。或许自己潜意识中还对她忘怀不了,所以回忆起来的全是她美好善良的一面。
将手伸到眼前,微微有些恍神,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上辈子自己容貌顶多算是清秀,这一世却俊美白皙;上辈子自己过着普通人的日子,这一世却刺激波澜得多……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爷爷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但方景煦不明白,在这个平行的时空里,自己所做的,究竟是不是在强求?一只小小的蝴蝶能够引起一场风暴,而迄今为止自己所做的,已经改变了许多人原有的命线,甚至可以说面目全非。人与人的相遇,人与人的相知,人与人的分离……稍稍变动一下,便是崭新的选择,就好像歧路中又有歧路的旅程,死亡是它的终点,中间哪怕一个另样的选择,也会与原先的目标越行越远,得到和失去的一样多。
陆凡,上辈子最好的朋友,尽管从大学才开始认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过命的交情。尽管如同老套恶俗的电视剧情上演的一样,他们都爱上了同一个女孩子,区别只在于,一个大胆地说了出来,因而成功地和心爱的女子走在了一起;一个始终没有吐露半分,而选择了默默地祝福。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年少轻狂的时光真是宝贵的记忆,没有后来的分别与背叛,泪水与后悔,有的只是三人快乐的嬉笑,朗朗晴空中一起登山、划船,熠熠星辉下一起烧烤、歌唱……一路看过陆凡的幸福,她的欢笑,鉴证他们纯真的恋情,就会由衷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
但是他们忘了——他们不是生活在青春的童话中,而是身处在一个物欲横流的现实得无比残酷的世界。因为心羡橱窗里的一瓶高级香水,她开始意识到钱的重要性,那时已是银行职员的她鬼使神差下,踏出了无可挽回的第一步,然后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等到意识到没有回头路时,错误已经堆积到一个可怕的高度——凭一己之力无法填满的金钱黑洞。
多米诺骨牌的效应,错误由一人延续到另一个人身上。明知愈走愈错,但面对女友的痛哭流涕,陆凡还是咬牙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尽管自己也劝过,阻止过,但话语苍白的力量哪比得上牢狱之灾的威胁呢?从没有像那时那样恨过自己是一个黑客,更恨自己教会了陆凡黑客的技术,几个键敲击下去就是大笔大笔不义之财的到手……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时不帮他们隐瞒,而是毅然切断这种致命的敛财手段,或许一切就不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对方是谁?一个地下的军火组织,与黑暗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这些卑微的小人物,如果不是因为陆凡偶然窃得的一份机密军火配方,永远都不会与其交集。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应接不暇的高级服装与化妆品,一场场衣香鬓影的名流盛会……女人很容易地便臣服在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所带来的豪奢享受中,对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回了自己的机密资料,然后,露出了这一切背后的狰狞面孔。
这世上的一切法则都是为穷人制定的。他们这次所面对的,是一个财势、关系、势力都强到无法想象的怪物,取走两个普通人的性命而伪装成意外事故,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甚至最后连整个陆家都残忍地不肯放过。而当自己拿到惟一决定性的证据时,却在去警局的路上发现刹车失灵,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建筑……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如果说上辈子失败的人生还有可取之处,就是让方景煦深深明白钱与权的重要性。自己有一个过于优秀的大哥,从小就在父母将自己和大哥的比较声中度过,后来高考马失前蹄去了北方一所二流大学,也就干脆自暴自弃了……一个处处碰壁,被残酷的社会磕得头破血流的方景煦,和现在风光的自己当真是云泥之别。那时看着父母在其他亲戚前的黯然,不止一次地希望能够立刻拥有让旁人羡慕的地位和权势;看着陆凡的焦急和无奈,也不止一次地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好好地念书,至少也不会沦落到囊中羞涩的地步;而意识到敌人的强大后,自己更是狠狠地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对方终有一天跪在陆凡和她的墓碑前忏悔……
现在,自己如愿以偿地强大了,却生出了一种迷惘——人们促使事物的诞生,却无法掌控其发展。太多的人与事交织在一起,使得现在发生的一切渐渐游离他的掌握。简单地说,他无法用现在的凤凰集团来报复上辈子的仇敌,牵扯太深太广,其结果只会带给无数人痛苦。
譬如说吉吉,想到这儿,方景煦的心中掠过一阵柔软的情绪,那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虽然这辈子她阴差阳错地变为男儿身。快乐、单纯,还未见识到人性的险恶,让方景煦不由自主地想保护这份纯真,如同找寻自己早已逝去的过去。和吉吉的相识不是自然的结果,自己之前也从未想过重来一次的生命中会如此之深地介入另一个人的印记,然而方景煦不得不承认,他是真心疼爱这个有如弟弟角色的孩子。
吉吉与自己不同,喜欢具有光鲜表面的事物,或许这是所有女孩子的共同点,但吉吉似乎只有三分钟热度的钟情——从做模特到做演员到成为漫画家,吉吉都是浅尝辄止,很快便厌倦了固定不变的存在转而投向下一个目标中,现在正摩拳擦掌号称要成为新一代天才少年作家……唉,方景煦不知是该叹气还是做出无语的表情,但是也隐隐羡慕吉吉自由自在的生活态度。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的宏伟心愿,一是成为人民警察,一是成为打入NBA的中国篮球运动员……人活一世,不就是在达成一个又一个的心愿吗?但是注定背负仇恨的重生让他心心念念想的,是如何找到“何永昌”——陆凡临死前告诉他造成一切血案的凶手。
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方景煦延续给了第二次生命——那份极其重要的军火配方只有三个人看过,而他就是其中一个,对方也许早料到了这种情况而进行了灭口,却没想到方景煦的身上发生了违反科学道理的超自然现象。而他虽然不拥有吉吉的超强记忆力,却意外地记住了那份配方的每一个字。他即使不是军火迷,也知道这背后隐藏的天大利润。除了毒品,军火交易就是最能令人暴富的选择了。
方景煦冷笑,潘多拉,作为这种能够自动锁定威胁目标且无固定弹道轨迹的新型导弹,的确是十分相称的名字呢!
……
是夜,黑猫酒吧,一片醉生梦死。
作为T市地下关系最复杂的地点之一,很多阳光下无法摊开的交易经常在这里秘密进行。
二楼的老板房间里,一个英俊多过剽悍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沉稳端坐的少年,或者说一个孩子更为合适。
“东哥,收购的事怎么样?”方景煦毫不罗嗦地立刻进入正题。
“如你所说,那家俄罗斯军工厂同意私下里出售,不过价钱可能要再提高一点。”
“钱不是问题。”茶饮料、电脑装机销售和VCD让凤凰集团赚得盆满钵满,方景煦这点还是很有信心的,“我要对方全部的技术和人才。”
“呵,你不怕那些俄罗斯佬把你制造的东西泄漏出去?”东哥敲敲桌子。
方景煦挑眉:“重要的东西我拆成两部分生产,一在中国,一在俄罗斯,缺了哪一部分都是废品一件,另外一家工厂恕我无可奉告。”
东哥大笑:“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