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家过年 。。。
第十五章：
不知道为什么，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他们几个再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韩国待了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几十年人生中再普通也不过的一段日子，可是对我来说，却是生命中最重要，也最特别的一部分。从素不相识到携手相知；从彼此隐瞒到袒露心扉；从遥不可及，到亲如一家，这一年，影响了我，也影响了神起的一生。
“陪你回家过年？”“伏案疾书”的我被在中的话吓到了，转身的时候一不留神碰撒了他端在手上的绿茶，他的真丝睡衣就这样“牺牲”了。
“怎么这么大反应啊，新睡衣这回‘报销’了。回家过个年，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怕什么呢。妈妈，爸爸，姐姐她们你也都见过啊，不都已经很熟了吗？”打开衣柜拿出新的睡衣，他有点怨念而又不解地看向我。
“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在中啊，回家过年和平时去看望阿姨叔叔他们是不一样的啊。回去过年，就像‘丑媳妇要见公婆’一样，能不紧张，能不害怕吗？到时候你的家人都会在吧，叔叔姑姑伯伯婶婶啊，那么多人，要是万一谁不喜欢我，怎么办？”
“哈哈哈，亲爱的，你太可爱了。我的琳季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孝顺，那么听话，到时候他们疼你，宠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有谁不喜欢你呢。其实，带你回去，就是想把你正式介绍给家人们认识，让大家都见见我这个可爱的女朋友，我未来的好妻子啊。”
“在中啊，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可是，我还是很怕。我真的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去正式拜见你的家人们。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我看中的人，我当然有信心啊。呵呵呵。没关系的，亲爱的，既然你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那就不去，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的。我很自私是不是？光想着自己，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在中啊，你别这么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的，等我做好了准备，我一定和你回去。”
在中，你的要求，只要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全力去做，可是这次，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和你牵手站在亲人们的面前，接受他们的考验，同时也接受他们的祝福，这是我曾经那么强烈，那么希冀的美好愿望，可是，爸爸的那番话让这些愿望都变成了我不敢碰触的东西，好像一触到，就会被狠狠“灼伤”。见了面之后，就会承载起所有人的希望，所有人的祝福，甚至承载起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些，都是我没有办法承诺，也没有办法背负的啊。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神起几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过年，晴晴也跟着有天去美国了，偌大的一个宿舍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不愿意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空旷的房间，我主动要求到科里值班。过年的时候大家都绞尽脑汁想出一切理由来逃避工作， 而有个人竟然主动提出要来值班，大家简直快把我当成天使了。那一天不知道听了多少句的谢谢。哎，真是讽刺啊，别人都是为了早点回家而逃避值班，而我是为了逃避回家而选择值班。
忙碌起来，倒也忘记了孤单寂寞，可是深夜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还是有些后悔了。在中现在在干什么？正在和家人们团聚，一起吃饭，聊天，游戏呢吧。他们家里一定很热闹吧。他有没有和家人说起我呢？有没有像我思念他一样思念着我呢？哎，如果和他一起回去，就不用在这里空想了，不管什么，都应该和他一起面对啊。那些专业书籍上的内容早就已经背在了脑子里，只好翻阅着一本本的病历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心，却早已经飞走了。
啊，终于有事做了！值班的大夫最怕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可是对于极度无聊的我来说，今天这个敲门声简直比仙乐还要动听。
跑到门口，旋动把手，然后，我相信整个楼层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尖锐的“在中”。不是我想要大喊大叫来打扰大家休息，只是，这个人，他总是做这些事来刺激我的心脏，总是这样突然出现，谁也吃不消啊。
“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和阿姨叔叔他们一起过年的吗，怎么跑回来了？他们允许你回来？”
“他们是不允许啊，可是，我实在太想念我的琳季了，只好跑了回来。这个喜庆团聚的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啊。而且，晴韵和有天去了美国，我怕你一个人过节，太孤单了。果然让我猜中了，不想回家，才跑来值班的吧？不是答应我一个人也会好好过节的吗？难道这就是你好好过节的方式？”
“在中啊，你真是比我还要任性，怎么能一个人跑回来呢。叔叔阿姨他们一定会很生气的吧？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他们啊。”
“他们生气，我也顾不了了啊。从分开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你，再待下去，我一定会想你想疯了的。在家里我也没办法安心过年，倒还不如回来。”
“在中啊，你真是……，你一年难得回家几次，好不容易可以回家过年，和家人团聚，你这么做，要伤透了叔叔阿姨的心了。好，我和你回去，我和你一起回去过年。”
这个人，这个舞台上那样自信，耀眼，那样有担当，有气度的男人，却总是用他的固执和任性，用他那一个个孩子气的行为，让我的坚持，让我的信念一次次地瓦解，消失。遇到他，也许注定就没办法再平平静静地生活了。为了你，为了不顾反对从家里跑回来的你；为了心心念念想着我，爱着我的你，我去—我去拜见你的家人；我去和你一起面对他们，也面对可能加诸在我身上的批评，赞美，还有，我可能无法承担的期望和责任。
第二天一早我们俩就踏上了去往公州的路途，两个小时的路程在说说笑笑中很快就到了终点。下了车，望着眼前的这栋再熟悉不过的房子，心扑通扑通跳着，不像是要去拜见家人，倒更像是要上考场一样。不，从小到大，上了大大小小无数次考场，我也从没这样紧张过啊。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在中的手。他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牵着我大步向家里走去。
原本一脸严肃的叔叔在看到携手站在他面前的我们俩之后，也憨憨地笑了，而阿姨看到我们俩更是喜笑颜开，把我拉过去问东问西，说个不停，在中在一旁想插嘴都找不到机会。虽然已经认识了半年，可是和在中在一起之后这样正式地拜见还是第一次，阿姨叔叔亲切热情的态度让我的紧张不安稍稍减退了不少。而在中在一旁，即使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也给了我巨大的安定的力量。
“阿姨啊，姐姐们呢？怎么来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呢？她们应该也回来了吧？”从进门开始，就觉得这房间里好像少了点什么，聊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不是少了家具，不是少了食物，而是少了人。过年的时候家里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啊，可是除了叔叔阿姨，我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还叫阿姨？应该改口了。”阿姨和蔼的笑容，满怀期待的眼神让我绯红了双颊。看向在中，他也含笑看着我。
“妈妈。”叫出这两个字，我害羞地低下了头。
“好，好，好。”大笑着拉住我的手叠声应好，妈妈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这两个字的力量真的这么大吗？妈妈，谢谢您认可我，接纳我，谢谢！如果可能，我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来做一个好儿媳，可是，有些事，是我们都没办法控制的。妈妈，请你记得，不管怎样，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像女儿一样爱您的。
“秀英她们都在厨房里呢，要准备打糕啊，年糕汤啊什么的，明天吃啊。”
“妈妈，我也去帮忙吧，不能让姐姐们在那儿忙，我坐享其成啊！”
拉着在中跑到了厨房，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让我也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可是，却也有些不知所措—有的姐姐在洗米，有的姐姐在切菜，有的姐姐在打制，有的姐姐在做豆沙馅，有的姐姐在看着蒸锅，还有姐姐在准备黄豆粉、红豆粉、花生芝麻粉等等，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我绕着厨房走了几圈，想要帮忙，可是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五姐，我和你一起打吧！”
“啊，饭粒怎么溅出来了！啊，沾上了，怎么办啊！”
“七姐，我来看着锅吧！”
“啊，怎么火突然灭了？好了吗？啊？要动那个按钮？”
“四姐，我帮你拌馅！这个我会！”
“我拌的不够匀？好，我再试试。这个太多了？哦，我知道了。完了，又少了！”
“八姐，这个年糕我来切吧！这么多，两个人切也快些。”
“啊！”食指上鲜红的伤口让我叫了出来。帮忙帮忙，没帮上姐姐们，反而把自己给弄伤了，真是越帮越忙。看来今天在厨房的时光就要这么结束了。
“怎么了，亲爱的？”我的这声不仅吸引了姐姐们的目光，也让在中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跑到了我身边。
“你看你，怎么不小心点呢。不会做就不要啊，有我呢，切着手了，这不是要我心疼死嘛。”轻柔细心地帮我包扎着伤口，在中微蹙起了眉头。
“姐姐们都在忙，我自己待着那算什么？总得帮大家做些事啊。小伤而已，没关系的啦。你看你紧张的。”
“待着就待着啊，我本来也没想要你做家事啊。你受一丁点的伤，我也会很痛的。”
“在中啊，在宿舍里你怎样宠我都可以，可是在这儿，不能这样子。没有一家的爸爸妈妈想要找一个好吃懒做，不会家务的儿媳妇的吧。我今天真的太丢脸了。”沮丧至极的我垂下了头，不愿看他。想要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完全弄砸了。南宫琳季啊，你怎么这么笨，这么不小心呢！
“怎么会呢，你是第一次做这些，不熟练那也很正常，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啊，不都是学的嘛。我的琳季那么聪明，肯定能马上学会的。”把我搂在怀里，柔声鼓励安慰着，他永远是改变我心情最好的良药。
“在中，为什么不去买现成的呢？这样做好麻烦啊。买现成的吃不就很简单了吗？”
“每年过年亲自动手做这些都已经是一种习惯了，爸爸妈妈都觉得自己做的比买来的好吃，也干净得多。而且大家聚在一起做饭，这样才更有过年的感觉啊。”
“在中，我以后会尽力的，好好去学着做一个贤惠能干的儿媳妇。”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来到它的岗位上，还在和周公聊天我就被在中耳边的轻声呼唤给叫醒了。睁开眼，整个视线都被一套华美的韩服占据了：纯白色绘淡粉碎花的短衣和同样嵌淡粉色碎花的酒红色曳地的裙子，好漂亮。不过，拿着它的在中，比这套韩服更加吸引我的眼球—白色短上衣、马甲，酒红色的绘仙鹤圆领背心，玫红色的裤子—这样鲜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俗气，只觉得分外喜庆，亮眼。不愧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那么合适，那么帅气。
“在中啊，你怎么起得那么早啊？这才几点啊？”揉着惺忪的睡眼，我挣扎着爬了起来。
“亲爱的，6点半了。7点就要开始祭祖了，快点起来吧。”
“啊，祭祖！我怎么忘了！”
从床上跳起来，胡乱洗漱了一下，就一件件像是“裹粽子”般被在中套上了这身华丽的韩服。坎肩，短衣，外套，裤子，长裙，袜套，看似简单的衣服穿起来却出奇地繁琐，要不是在中在旁边帮我，我怕是穿几个小时也穿不对的。系好了长衣带，我一手提着裙子，一手被在中牵着一路小跑赶到了祖祠。
刚到门口，黑压压站满了人的祠堂就已经给了我深深的压迫感。这样神圣，庄重的地方，这样肃穆，虔诚的气氛，让我甚至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冠上“对祖先不敬”的罪名。一步步如履薄冰似的进到祠堂里面，妈妈迎了过来。
“琳季啊，快来，你这是第一次来咱们家过年，好好学学这祭祖的规矩，以后和在中结了婚，咱家的祭祖，就都交给你主持了！”
“是，妈妈！”诚惶诚恐地点头答应，然后睁大眼睛看着妈妈的动作，长大耳朵听着她的每一句讲解，生怕遗漏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供桌的摆法，一定要记住，不能错了。‘鱼东肉西’、‘头东尾西’、‘红东白西’、‘生东熟西’、‘左饭右羹’，‘枣栗梨柿’……，还有，一会儿上香的时候，记得……”
向来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的我，在听完这冗长琐碎，巨细靡遗的规矩之后，也开始动摇了。一直以为中国的传统习俗是非常复杂细致的了，可是才知道，韩国的习俗比中国的一点也不差。这么多的规矩，可不仅仅是有好记性就能记得住，做得出的。
一步步认真地随着大家做完祭祀，开始了拜年。一个个长辈拜下来，我的腰已经酸痛得要命，膝盖也跪得生疼，几乎无法站立了。强撑着吃完了团圆饭，我缩回房间里，倒在了床上。
“亲爱的，怎么了？不舒服吗？”细心的在中随我回到了房间，跪在我面前轻声问道。
“没事，今天起的有点早，而且刚才又祭祖啊，又拜年的，有点累。你快出去招呼人啊，长辈们不都还在吗？我躺会儿就没事了。”
“亲爱的，是不是不太习惯啊？在中国过年，不做这些的吗？”
“我们家已经好久没在国内过年了，这些年过年都是在国外旅游的。而且，以前在家过年的时候也确实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刚才听得我的头都大了。真的很佩服妈妈，这么多礼节，都能记得那么清楚。”
“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自然也就记住了。我们家就我这么一个男孩儿，以后春嗣秋飨，除夕十五拜祖祭祀这些事，怕都得交给你了，这个担子，会不会太重了？”
“在中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有再沉再大的担子，也没关系的。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为你做这些事，又算什么呢。这也都是应该的啊。”
在中，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可是，如果和我在一起，如果我的付出，会给你带来困扰，带来伤害，那么，我也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
吃过晚饭，妈妈把我叫到了她的房间。是不是白天表现得不太好，妈妈要教训我？还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端坐在妈妈面前，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出奇的紧张。她没有说话，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方丝绒盒子，放到了我面前。
“妈妈，这是？”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你第一次来我们家过年，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只能把这个当作见面礼了。”
忐忑不安的我轻轻掀开了盒盖。一只翡翠镯子，里面放的是一只翠绿色的沉甸甸的翡翠镯子。看得出这只镯子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了，难道是祖上传下来的？
“琳季啊，这只镯子是我们金家代代相传的，到我这儿已经是第五代了。只交给长房儿媳妇。我们家只有在中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你还没有和在中结婚，可是我知道，在中是认定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娶你的，而我也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妻子，好儿媳，所以，今天，我把它传给你。以后这个家的责任，也就交给你了。”妈妈拉着我的手诚挚地说着，我心里却觉得惶恐不安极了。世代相传的，象征着荣誉，信任，与责任的翡翠手镯，就这样交到了我手中？我戴得起吗？我可以接受吗？
“妈妈，这……”
“琳季啊，咱们金家是个大家族，在中又是唯一的儿子，所以，以后他势必是要担负起长子长孙的责任，而你，也要担负起同样的重担：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管理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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