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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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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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随也识得几个大字,看了笑道:“我怪甚么,说不准张家见了信要感恩,赏我一笔也不一定。”

时昆将信装进封筒,封好,交与长随送去,自己则轻轻松松、高高兴兴地办聘礼去了。

两家同在祥符县;距离不远,不到一个时辰,信件就到了杨氏手上,她看过之后,命人将田氏叫来,问道:“你进京那日,手里有把团扇,如今在哪里?”

田氏不知杨氏要发难,乃是带着那把不离身的团扇来的,闻言只好把手一伸,道:“就是这把,大夫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流霞接过团扇,递与杨氏;杨氏接过来,将扇子倒转,果见扇柄末端刻着个小小的“时”字,她心头火起,按捺问道:“此扇从何而来?”

田氏日夜摩挲这把扇子,自然知道扇柄处有甚么,此刻见杨氏一拿到扇子就去看柄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她脑筋慢,一时编不出理由来,又想到时昆方才离去时,待她又亲热,又和善,想必一定会给她个名分,于是将心一横,讲了实话:“这扇子,是时大官人送与我的,那日我抹胸被毁……”

 杨氏的两个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厉声问道:“送还是借?”

杨氏吓得浑身发软,不敢再照着心意讲,忙道:“借的,是借的。”

杨氏道:“既是借的,为何不及时归还?”

杨氏嗫嚅着讲不出话来,突然俯下身子,朝着青砖地,重重地磕头,口称:“我的身子,已是叫时大官人看去了,他又肯担责,大夫人,你就发发慈悲,放我去罢。”

血水自田氏额上淌了下来,杨氏嫌污了青砖地,皱眉道:“既然你清白已失,怎还有颜面存活于世?”

田氏惊得目瞪口呆,直觉得身子僵硬,舌不能动,口不能言。杨氏将时家来信丢与流霞,道:“你也识得几个字,且念给她听。”

流霞领命,将信念来,田氏越听越觉得眼前发黑,未等听完,已是晕厥过去。杨氏厌恶地看她一眼,命流霞将她拖进东厢,锁了起来。

流霞安置好田氏;命桂花守着门,再重回厅内,捡起团扇,问杨氏道:“大夫人,大扇子?”

杨氏定了定神,道:“将时家的信交与二少夫人,请她备谢礼,归还扇子。”

流霞应着去了,到得林依处,却是青苗接着,原来林依听墙根累着了,还在歇息。

流霞想了想,就将团扇和信递与青苗;请她转交。自己则回去复命,那封书信虽已拆了,但青苗是不会私自看了,不过那把团扇,她可是再熟悉不过,拿在手里转了转,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杨氏将扇子送到林依这时来干甚么。

待林依歇好出房,青苗将信与团扇呈上,称是杨氏那边送过来的。林依展信看了,又递与青苗;道:“你未来夫君的信,你也瞧瞧罢。”

 青苗红着脸看了一遍,怔住了。林依问缘故,她不敢隐瞒,道:“时大官人扯谎,那扇子……是他的。”

林依问道:“你怎么知道?”

青苗的脸更红了:“他曾将此扇赠我,我没要。”

林依笑了,收回书信:“傻妮子,有福气,这是宽你的心呢。”

青苗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懵懵懂懂看林依。林依笑道:“自己想去罢,若想不通,待得嫁过去,叫时大官人教你。”

青苗心里又是甜,又是羞,竟忘了反驳,扭身就跑。林依忙叫住她道:“还没嫁人,就不想替我做事了?赶紧帮忙备谢礼,连着扇子送去时家。”

青苗忙垂着头又跑回来,取了钥匙开箱子,挑礼物,待得忙完,向林依道:“二少夫人,我情愿一辈子服侍你。”

林依故意道:“那好,过两天时家送聘礼来,我不收。”

青苗叫道:“二少夫人!”

林依大笑,窘得青苗真躲了出去。

张仲微审完一宗案子回来,正好瞧见这一幕,道:“你只晓得逗她,赶紧寻牙侩再挑个丫头。”

林依应了,又将时家来信递与他瞧,道:“看看,三少夫人借扇不还,不知娘怎么生气呢。”

杨婶端着几碟子刚做的点心进来,道:“早就生过气了,现今把三少夫人锁在东厢呢。”

林依并不知杨氏责备了林依甚么,便道:“先前就不许她出房门,如今也只是锁着,反正她守节的人,足不出户倒没甚么。”

杨婶把点心碟子摆开,退了出去,两口子来吃点心,你喂我,我喂你,倒也有乐趣。

时昆是生意人,办事有效率,一收到张家归还的扇子,觉得危机解除,当天就把成箱的钱抬去送林依,要赎回青苗的卖身契。林依不肯要那钱,送钱的媳妇子却道这是与青苗抬身价,挣脸面,方才收了。

青苗恢复自由身,林依摆酒与她庆了一回,不料第二日酒还没醒,时家的媒人又上门了,自抹胸里抽出草帖,请她填写,说要商议婚事。青苗被林依等人取笑了一回,央张仲微填了,交与 媒人带回。

时家族大人多,林依担心青苗去了他家受欺负,遂禀明杨氏,认青苗做了娘家妹子,与她抬个身份,从此姓林。

这边张家忙碌,媒人忙碌,时昆也没闲着。他家本有几个通房,因要迎娶青苗,为显慎重,全都打发了,又细细教导小儿子,待青苗进了门,要口称娘亲,晨昏定省,不得有误。

如此忙乱了半个月,该换的帖子都换了,而时昆在外省有一笔大帐,要赶出收钱,因此与张家商议过后,就近挑吉日,摆酒席,办喜事,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把青苗迎进了门。

青苗到得时家,奴仆都来拜见,口称夫人,未敢有怠慢。外人都道她是知县夫人的娘家妹子,以林夫人呼之,处处高看她一眼。就是时昆那小儿子,都因继母有身份,格外以她为敬,而青苗又心善,待他视如已出,没几日功夫,就把他哄得娘亲娘亲叫个不停。

时昆娶了个称心如意的娘子,门都不想出,不到三天就主动将家中账本奉上,以瞧着青苗拨算盘为乐。眼看着出门的日子临近,他舍不得青苗,想着反正娘子能干,竟携了她一起登舟,游着山玩着水,夫妻一道出门收账去了。

这效率太过惊人,以至于林依回不过神来,心里有些空落落,但一想到青苗竟有度蜜月的福分,又替她高兴,又是羡慕不已。

张仲微想不明白,不就是出门玩一趟,有甚么好羡慕的,遂道:“咱们进京时,一路上走了几个月,又有山,又有水,不是一样?”

林依恨他不解风情,攥了拳头就朝他身上招呼,恨道:“你这榆木脑袋,那是赶路,怎能同蜜月相提并论。”

张仲微只晓得日月,哪里懂得蜜月,被打得好不冤枉,又碍着娘子的大肚子,不好躲闪,委委屈屈求饶道:“你要吃蜜月,我与你做去。”

这也能做?林依惊讶,竟放他去了。张仲微到了厨房,指挥杨婶,朝白面里加蜜糖,以大宋的样式,做了一盘菱形的月饼,与林依端了上来。

林依见了,捧着肚子忍俊不禁,笑着:“好个蜜……月。”

张仲微得意道:“娘子, 我这蜜月如何,比时昆的强不强些?”

林依笑到直唤“哎哟”,连声道:“强些,强些,你这盘蜜月,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张仲微得了夸赞,自认为胜过了时昆,遂一手抓了个月饼,在林依面前手舞足蹈地耍宝,逗她开怀一笑。

夫妻俩正乐着,忽闻前院的桂花扯着嗓子在喊 :“不好了,三少夫人上吊了!”

第两百三十七章  一帖哑药

林依两口子吃了一惊,双双站起身来,赶往前院。他们到时,杨氏已出面,喝住了桂花,叫她与小扣子、流云等人把田氏放下来,抬到床上,又使人去请郎中;待得一切有条不紊地办完,才回身与林依两口子道:“你们的弟妹,大概是思念亡夫心切,想随了去。”

林依并不知田氏的心思,也不知她做的那些事体,因此很有些同情她,暗叹一声,就要进去看她, 但却被杨氏和张仲微双双拉住,道:“你怀着身子,别冲撞了。”

林依只得停住了脚步,扶着张仲微的手回房。田氏生起未卜,她无心再吃糕点,便命杨婶把碟子收了下去。

张仲微站在门口,朝前面张望,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上吊了?”

林依也奇怪,这半个月,大家都在忙青苗的亲事,并不曾有人去理会过田氏;她能有甚么想不开要自缢的?

两口子正在猜测,桂花竟来了,上前磕头。

林依奇道:“你不去照料三少夫人,到后面来作甚?”

桂花朝外张望一时,见四下无人,便道:“二少夫人,婢子有事禀报。”

林依见她神神秘秘,索性叫张仲微把厅门关了,让她仔细讲来。桂花没有辜负林依的“期望”,从田氏思嫁,一直讲到私会时昆,还道:“我看那把团扇着实可疑,自从被大夫人收去,三少夫人就魂不守舍。 那日青苗姐姐出嫁,三少夫人哭了整整一宿,又接连好几天没进饮食,方才我正想去劝她吃些汤水,却发现她寻了短见。”

私会时昆,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桂花为何挨到现在才来告密?想必是今日见了田氏凄凉,想以此讨好林依;改投明主。

林依微微笑着,叫张仲微进屋抓了一把钱赏给桂花,谢她实情相告。桂花攥着钱,正高兴,就听见林依问道:“你手上的镯子哪里来的

?”

张仲微眼里似能冒出火来,插了一句:“是谢你带她去见时昆罢?”

桂花脸一红,没作声,默认了。又辩解道:“二少夫人既然把我给了三少夫人,那她就是我的主人,主人有令,我岂敢不从?”

确实,虽然林依才是当家主母,但认真说起来,桂花乃田氏的丫头,是该听她的话。林依虽不齿田氏的行为,但少不得要替她掩盖一二,遂责骂桂花道:“一派胡言,三少夫人向来贞洁安静,立志守节,岂会做出这等事来?定是你这妮子偷了她的镯子,怕被责罚,为了拿住她的把柄,这才蒙蔽主人,诱她去与男子相会。”

桂花没想到林依竟变了脸,望着手里的赏钱,呆了。

田氏私会时昆的事,虽不是桂花的主意,可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这丫头是学过规矩才来张家的,不可能不懂得寡妇幽会的厉害,定然是贪图钱财,这才暗助田氏,做出这等丑事来。

张仲微十分在意张家的颜面,对桂花怒目相视,无一丝一毫同情,叠声喊人,要拖出去打死。

林依皱眉道:“家里有病人,我又怀着孩子,怎好见血光,再说传出去也不好听。”

张仲微问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轻饶了这婢子?”

林依先将杨婶唤进来,叫她拿抹布塞住了桂花的嘴,免得她嚷嚷,再命杨婶将其送往杨氏处,道:“虽然我当着家,但此事重大,又关联着三少夫人,还是请娘亲定夺的好。 ”

张仲微赞同,扶了林依;也朝前面去。

杨氏见了口塞抹布,反剪双臂的桂花,再看后面跟着张仲微夫妻,心里隐约明白了大概,当即遣散下人,关起厅门,只留下流霞侍候。

林依将方才桂花告密的事讲与杨氏听,又叫流霞取走抹布,来对口供。杨氏听后,望着桂花冷笑道:“这妮子想卖主求荣攀高枝呢。当咱们个个都是傻子?”

林依道:“教唆主人的婢子留不得,但弟妹躺在床上,我不好私下处罚她的丫头。”

杨氏道:“你才是当家人,罚 她都罚 她,何况她的丫头?”

林依听出杨氏语气里带着气恼,不知是气田氏私会时昆,还是气她寻了短见,忙道:“那我寻牙侩来卖掉,丫头也是钱呢。”

杨氏却缓缓摇头,盯了桂花好一阵,道:“你去寻牙侩,这丫头明儿再与你送来。”

林依不解其意,但既然杨氏有吩咐,她便听从,打发杨婶去请牙侩做准备,明日来领人,顺路另捎几个小丫头来瞧,补上青苗和桂花的缺。

晚上,前面院子传来消息,称田氏留了半口气,杨氏却不甚上心,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第二日,杨氏将桂花送了来,却已是哑了,林依这才明白,留的这一夜,是去灌哑药了。这手段虽毒辣了些,但却是桂花自找的,她当初引田氏去见时昆,就该料到有这下场。

张仲微也认为杨氏处理得当,灌了哑 药,就免得桂花卖出门还胡言乱语,败坏张家名声,影响他的仕途。

牙侩到张家来领人,又另带了几个小丫头,约莫十一二岁大,林依嫌太小,便叫她改日另挑好的来。

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丫头,使唤人手明显不够,林依只得先就近雇了两名粗使媳妇子,一个负责洒扫,一个负责洗衣。

如此过了两三日,田氏仍旧没有好转,杨氏便与林依商量,要把她转到尼姑庵去养病,免得弄得家里死气沉沉。没想到,这话传出去不到三天,尼姑庵还没寻妥, 田氏却慢慢好了起来。

杨氏见田氏好转,气得不轻,料定她是害怕尼姑庵清苦,才好了起来,之前要死要活,只是做给人看的。

田氏醒转后,发现桂花不见了,忙向送饭的小扣子问缘由。小扣子回答她道:“三少夫人丢了银镯子都不晓得?那妮子私藏了你的首饰,被二少夫人知晓,二少夫人禀过大夫人后,寻牙侩来卖掉了。”

银镯子?田氏慢慢想了一想,大惊失色,难道是她私会时昆的事被察觉了?可这事儿并无他人知晓,林依是怎么查到桂花那里去的?她哪里晓得,这是桂花一心想换人,自个儿捅出去的,也不知叫作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叫作面儿上 聪敏,内时愚笨。

田氏越想心里越害怕,怪不得她躺在床上这几日,杨氏不闻不问,敢情是真的想让她死。

小扣子见她迟迟不动筷子,不耐烦起来,催道:“三少夫人,你如今不招人喜欢,没见着流云她们都不肯送饭来了?也就我可怜你,来一趟,还不赶紧吃,耽误了我做工,我下回也不来了。”

田氏如今四面楚歌,不敢执拗,连忙抓起筷子扒了几口,便称自己吃饱了。小扣子收拾了碗筷要走,田氏却拦住她问道:“二少夫人这会儿在哪里?”

小扣子是杨氏调教过的,可不比桂花,道:“我一个丫头,哪里晓得主人家的行踪。”说完端着托盘就走了。

田氏茫然无助,呆呆坐了一会儿,决定主动去找林依,拐弯抹角问桂花的事,探探口风,也好晓得杨氏想怎么处置她。

她拿定了主意, 习惯性地去头边取扇子,不料却摸了个空,登时心碎,将那眼泪又流了两行。

田氏抹了泪,推开窗户,朝外张望一时,见杨氏不在厅里,卧房的窗户又关着,想必瞧不见她,便提着裙子溜了出去,直奔第二进院子。

 此时,林依正在院子里挑人,大小丫头站了一地,杨婶和牙侩都在她跟前侍候。田氏蹑手蹑脚走过去,行礼,唤了声:“二嫂。”

林依抬头,忽地瞧见她脖子上的勒痕,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田氏,奇道:“弟妹不在你房里养病,出来作甚么,小心吹了风,更添症状。”说着不等田氏接话,就命杨婶把她送回去。

林依待田氏一向都客客气气,从未这样不给面子,田氏一时愣住了,任由杨婶扶了胳膊朝外走。她哪里晓得,因她起过害青苗姻缘的心,林依恨着她呢,言语上刻薄,还算好的,只恨不得将她赶出门去。

田氏被硬扶着走了几步,回过神来,使劲挣扎,回头冲林依道:“二嫂,你卖了我的丫头,总得许我再挑一个。”

林依想断然拒绝她的要求,便牙侩和那些丫头都在跟前,她不想传出妯娌不和的传言,只好叫杨婶扶田氏过来,抬了把椅子让她坐。

田氏只是想寻林依私下讲话,并非要挑甚么丫头,因而还算安静,不论林依问甚么,都只点头称好。

林依看着她就来气,一时性子起来,她叫好的,反而不留,如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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