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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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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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林依管家

流云的城府,却要差上许多,在杨氏面前时还能忍住,但一到下等房就露出了本性,坐在床板上抱怨道:“我看二少爷与二少夫人都看咱们不顺眼,分房间一事,分明就是他们两口子串通好的,我就不信多租一间下等房,能多花多少钱。”

流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认为张仲微两口子并非勤俭,而是嫌她们分享了杨氏的钱,不然他们自己的下人,仅有两名,怎么却占了整整一间房?但她深知,凡是杨氏喜欢的,就算她再不喜欢,也得装着喜欢,不然绝没有好下场。杨氏对待张栋的女人,可一向是心狠手辣的。

流云还在抱怨个不停,流霞为了讨杨氏喜欢,也为了藏住自己的真实想法,便上前把流云从床上拽了下来,喝道:“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也是你能抱怨的?给我跪下。”

流云在衢州时,比流霞受宠许多,杨氏待她也还不错,因此她一点儿也不怕流霞,站直了身子,回嘴道:“你以为你是谁?同我一样是个奴呢,就敢来罚 我的跪?”

流霞理直气壮道:“我是姨娘,乃是半个主子,而你只是个丫头,我怎么罚不得你?”

流云嗤道:“半个主子,那是咱们大夫人心好,与你脸面,你还当了真了。”

流云方才抱怨张仲微夫妻的话,让杨氏听了肯定生气,流霞自认为抓住了流云的小辫子,岂肯轻易放过,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朝前一带,道:“你不肯跪也成,同我见大夫人去。”

流云方才讲了些甚么,她自己心里很清楚,但小丫头小坠子去取抹布了,屋内没有第三人,她大可咬定是流霞诬陷她,因此虽有些心慌,却不至于害怕。不过被拉扯到杨氏面前去,不是甚么光彩的事,流云可不愿遂了流霞的意,拼命挣扎。

小坠 子端着盆水进来,又将三块抹布摆到桌上,但流霞与流云二人只顾着扯来扯去,丝毫没有要来打扫房间的意思,还时不时的叫上两声:“小坠 子快来帮忙。”

上等房和女仆的下等房加在一起,足有四间,打扫起来,工作量不小,若要让小坠子一人完成,她可不愿意。但她不敢指使流霞和流云,便匆匆赶往林依卧房,向杨氏告状。

杨氏听说流霞和流云不顾规矩在打架,一点儿也没生气,甚至连处罚的话都没进,只让小坠子转告那两位:“在东京,咱们家是二少夫人当家,今后她们的月钱,由二少夫人发放,若短了物事,也只管来找二少夫人。”

小坠子记下,跑回下等房,将杨氏的话转述。流云一听,只觉得双膝发软,不等流霞推她,自个儿就跪下了。

流霞庆幸自己没同流云一样乱抱怨,得意洋洋,道:“这下晓得厉害了?看日后二少夫人怎么收拾你。”

流云后背淌冷汗,嘴上却不甘示弱,还嘴道:“你别当二少夫人是傻子,我方才是在她面前抱怨了二少爷不假,可你接的那话是甚么意思,你以为她听不出来?”

流霞仔细回忆,当时林依的脸色,好像真是变了一变的。她的后背,也嗖地凉了起来,深悔不该卖弄小聪明,这旧仇加新恨,还不知林依会怎么整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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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寻了把椅子坐下,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处境,还是比流云略好些,她到底没有明着抱怨,至于话里的话,一口咬定自己没那意思便得;而流云抱怨张仲微,可是直截了当讲出来了的,就算林依要发威,也是先整治流云,而她则能趁此时间,好好地与林依改善改善关系。

如何改善关系?流云才刚讲了林依夫妻的坏话,这个得让她知道。流霞的唇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小坠子见她们两个,一个呆愣跪着,一个傻笑,都不来帮忙打扫,急得直想哭,这几间屋子,长久无人居住,灰尘厚厚一层,顶上还有蜘蛛网,光靠她一人,肯定是没法在杨氏入住前打扫干净的,到时肯定要受责罚。

她越想越急,真哭了出来,央求道:“姨娘,姐姐,你们身量高,且把屋顶角落里的蜘蛛网搅一搅,如何?”

流霞与流云各自想着心思,根本不理她,小坠 子只好抹着泪,又去找杨氏。杨氏听了她的哭诉,不作答,只朝林依努了努嘴。

小坠子也算机灵的,马上扑过去跪下,道:“二少夫人,我不怕累,只是怕耽搁了大夫人歇息。”

林依看了看杨氏;后者冲她微微笑,一副无论你怎样处置,我都不介意的模样。林依虽然不明白杨氏为何要让她来解决这事儿,不过既然有人撑腰,她还怕甚么,于是也微笑起来:“不就是不爱干活,甚么大事,正好她们来东京后的头一份月钱还没发,拿去到街上雇两名媳妇子,肯定有不少人争抢着来呢。”

小坠子心想,若她真这般做了,不知流霞和流云怎么恨她,于是忙道:“这是新规矩,她们还不懂,且等我告诉她们去。”

林依点了点头,叮嘱道:“屋子要打扫干净,特别是大夫人住的那间,若是她们不上心,那还是拿月钱雇人来的好。”

小坠子应着去了,杨氏问林依道:“有无怪我一回东京,就与你树敌?”

林依忙称不敢,道:“只是娘在这里,哪轮得到我管家。”

杨氏道:“我晓得你是个好孩子,只是 有时心太软,你要晓得,一味地怕事是不成的,大多数时候,你得让别人怕你。我这两个妾室,都不是省油的灯,管教她们的事,就交给 你了,我要一身轻松地享享清福。”

杨氏让林依管家,林依并不奇怪,因为以前杨氏在京时,家也是她管的。但流霞和流云,却是张栋的妾,虽说家中,都该当家人管束,但杨氏这番话讲出来,总让人听着怪怪的。难道她别有用意,是想让林依提前操练操练,好为以后管教张仲微的妾室打基础?

杨氏的一双眼,仿佛参看穿人的心思,道:“你放心,我自己是个不喜妾室的人,怎会偏偏朝你屋里塞人,叫你堵心?我的确就是想享享福,没有别的意思,你莫多想。”

这话如同一剂定心丸,打消了林依 所有的胡思乱想,她由衷地感激杨氏,笑道:“既然娘信任我,我就试着管管,横竖出了错,也有娘兜着。”

杨氏也笑道:“总共也没多少人,能出甚么错。”

杨氏有她的打算,正是因为家中人口不多,才把流云和流霞两个刺头丢给林依,让她学着管 管 人,同时把心肠练硬些。

在月钱的压力下,流云和流霞很快就帮着小坠 子把房间打扫干净,前来向林依禀报。

林依正想让她们去歇一歇,就听见杨氏道:“许久没回东京,都忘了面条是甚么味儿了。”

流霞马上道:“我去擀面,晚上给大夫人做个淹生软羊面。”

杨氏皱眉道:“油腻腻的,谁吃那个?”

流云见流霞讨好不成,暗笑,道:“叫流霞擀面,我与大夫人做个桐皮面。”

流霞暗恨,流云要讨好杨氏也就罢了,偏还要拉上她擀面,到时力气是她出的,得脸的却是流云。她才不肯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遂道:“大夫人是惦记东京口味,你提这南边传过来的桐皮面作甚么?”

流云不以为意,道:“别以为我头一回到东京,我被卖前,在东京待过好几年呢,这桐皮面早就传到北边来了,许多东京人打小都吃它呢。”

杨氏道:“就是桐皮面,顺便把一家人的晚饭都做了,不得马虎。”

杨氏没有过多的吩咐,流霞却明了,今晚得她擀面了;流云见杨氏肯定了桐皮面,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说她们得准备全家人的晚饭,不禁暗暗叫苦。

但她们二人,不仅不敢讲半个不字,还装出一副开心模样,争先恐后地朝厨房去了。

小坠子也要跟去,杨氏却将她留下了,夸她道:“你遇事能来禀报,很好,去歇着罢。”

小坠 子谢过她,转身去了。杨氏向林依道:“有些人,不能让她们歇着,一闲就要生事。”

让流霞和流云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做晚饭,就是对她们变相的惩罚?林依猜想着,向杨氏道:“媳妇记下了。”

流霞和流云,还不算太毒,生怕晚饭不做好,连觉都睡不成,因此在厨房里虽有争吵,却没太过分,还提前把晚饭端上了桌。

饭桌上有三人,杨氏、林依和张仲微。其他的人,都 在旁伺候。

张仲微才从工地回来,描述着新酒楼的宏伟和那两屋的花门,十分兴奋。流霞几人都听入了神,问道:“那样大的酒楼,真的只招待女客?”

杨氏正高兴,就没怪她们插嘴,道:“别显出村来,没听见二少夫人讲过,如今东京的娘子店,到处都是呢。”

流霞想去见 见世面,便怂恿杨氏道:“大夫人,得闲咱们也去瞧瞧,顺便帮二少夫人打探打探同行的消息。”

第两百零三章  杨氏归宁

杨氏骨子里还是瞧不起生意人的,闻言沉下了脸,道: “二少夫人乃官宦夫人,谁与她们是同行?”

流霞今日这是第二次讨好杨氏未成功,便不敢作声,灰头灰脸退至一旁,惹 来流云吃吃地笑。

流霞见流云幸灾乐祸,更恨她几分,等到杨氏吃完饭回房,就溜去林依房里,把流云暗地里抱怨她夫妻俩的话讲了,又道:“我对二少夫人,也多有得罪,但我这人没甚么心思,好的坏的,都摆在脸上,不像有 些人,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其实流霞也算个有城府的,但她运气不好,遇上的主子杨氏,更精明,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而林依吃过她的亏在前,想来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轻信于她了。

林依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罢。”

流霞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但并没灰心,她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表面装作不在乎,心里却是恨极。她和林依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对于她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这她这回,却是猜错了,林依是真的不在意,公爹的一个能通房丫头,与她何干?只要心思不打到她家的男人身上来,她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

至于流云的抱怨,很正常,哪有员工会不抱怨老板的呢,况且她也不是背地才抱怨,当面就嘀咕上了,这样没心思的人,无甚妨碍。而流霞口中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当是她自己才对。

张仲微掀帘进来,正好和流霞打了个照面,不禁皱起了眉头,也不管她还没走远,就问林依道:“她来做甚么?往后不许她进咱们的屋,免得她又起坏心。”

林依笑道:“你是主子,与下人计较甚么,让她们闹腾去,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张仲微挨着她坐下,掏出一张单子,开始报装修材料的价格,林依一面听,一面记帐,两口子直到夜深才歇下。

第二日,林依先到参政夫人家,称她家婆母想知道酒楼的合伙人是谁,但她未经参政夫人许可,不敢擅自相告。

参政夫人知道杨氏并非等闲,而是位知州夫人,正经的诰命;衢州知州,可是手握实权,结交这样的人,对欧阳参政是有好处的,于是她欣然同意林依将她入股的事告诉杨氏。

而杨氏得知林依的合伙人乃是副相夫人,大喜过望,对酒楼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不再反对,还处处出谋划策,而且还拿出一笔钱,再三嘱咐林依把酒楼装修得更豪华些,好吸引更多的官宦夫人光顾。

自从杨氏回来,林依过得极为舒心,外面工地有了钱,一切都按部就班,她只管与张仲微核对账单;家里有流霞流云争宠,抢着做事,也不消人操心。

如此过了几日,杨家来人,请杨氏回娘有坐坐。杨氏气她不在京时,牛夫人不但不照顾林依,还处处挤兑她,因此摆起了架子,就是不回。直到杨升亲自来请,才给了面子,定下回娘家的日子。

回娘家前,杨氏见张仲微和林依没有像样的见客衣裳,便请来裁缝,与他二人新做了两套,又将自己在衢州置办的首饰,送了林依几件,直到把她打扮得无比贵气,才雇来轿子,带她出门。

牛夫人天生势利眼,本还在为杨氏摆谱而生气,但一见她们一行个个都是珠光宝气,立时就觉得矮了一截——杨家也有钱,但却没地位,比不得张家如今钱权都齐备。

杨升平日里没少埋怨牛夫人,怪她得罪了张家,生生将个靠山变作了仇家,他有心改善关系,便把张仲微一搂,带他出门吃酒去了。

牛夫人却有自己的想法,张仲微官阶低,指望不上,张栋官虽不小,却离得太远,她找到了那位靠山,比他们可强多了。

吕氏听说杨氏来了,赶来相见,杨氏是头一回见她,送了份丰厚的见面礼,又让林依随她去转转。林依知道杨氏是有话单独与牛夫人讲,便跟着吕氏到她房里去。

吕氏房里,兰芝正跪着,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林依看了吕氏一眼,心想这位舅娘真胆大,竟明着苛待杨升的心上人。

吕氏让林依坐下,命小丫头上茶,却没有让兰芝起来的意思。兰芝偷偷抬头,看了林依一眼,正好让吕氏瞧见,骂道:“看甚么看,难不成想让张二少夫人与你求情?也不瞧瞧自己是甚么货色,当初明明没怀孕,却要装作有喜,厚着脸皮混进杨家来,如今又与牛大力不清不白。”

吕氏指名道姓,兰芝脸上挂不住,小声辩解道:“少夫人,我陪牛少爷吃酒,是夫人的意思,我不敢不去。”

吕氏 弹了弹指甲,笑道:“你放心,这事儿有我瞒着,少爷还不知情,不过你若还是咬紧牙关甚么也不讲,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林依听明白了,怪不得吕氏训妾不避着她,原来讲的还是那日谣言的事,不知这兰芝到底掌握了甚么秘密,竟让吕氏比她还上心。

吕氏虽骂着兰芝,却无一丝急躁,这让林依怀疑,事情的真相,吕氏早就知情,只不过是要借兰芝的口而已。

兰芝一如既往的口风紧,任吕氏如何责骂 ,就是不张口。吕氏拿她无法,只得让她下去,又与林依诉苦道:“这兰芝,到底是 妓女出身,胆子大得很,连我扬言将她卖掉都不怕。”

林依故意道:“谣言的案子已结,她不愿讲就算了,舅娘别难为她。”

吕氏眯了眯眼,问道:“若背后还有隐情,你不想晓得?若真正的幕后之人不挖出来,你不怕日后又被 算计?”

林依听了她这话,愈发肯定,吕氏是知情之人,但她自己不想说,又撬不开兰芝的嘴,林依能有甚么办法?

吕氏见林依脸上淡淡的,生怕她不理会,便关上房门,与她道:“你看我们家,如今是我婆母掌权,处处与你张家为难,这若换作我当家,绝不会如此。”

吕氏在杨家的境况,林依有所耳闻,其实她娘家硬实,牛夫人待她还算过得去,只是她一直对兰芝与她一同进门之事,耿耿于怀,认为她的脸面,全让牛夫人给丢尽了,因此处处与牛夫人作对,想要夺过酒楼的经营权和管家权。

林依认为吕氏完全是在赌一口气,牛夫人只得杨升一个儿子,将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她的,性急甚么。

吕氏的确是赌气,她嫁妆丰厚,根本瞧不上牛夫人的那点子家底,她就是想看到牛夫人吃瘪,暴跳如雷的模样。她见林依迟迟不表态,追问道:“仲微媳妇,你到底帮不帮我?”

林依好笑道:“舅娘,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讲甚么,怎么帮?”

吕氏道:“你帮我,其实也是帮自个儿,咱们同心合力,逼兰芝讲出实情,如何?”

林依还以为吕氏要提些让她为难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这个,大松一口气,道:“舅娘都拿她无法,我能有甚么法子?不如舅娘再加把劲儿,逼她讲出实情,我这里先谢过。”说着就起身, 与吕氏深深一福。

吕氏是想让林依动用衙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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