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觉得自己的心，竟然忍不住软了一下。
楚月亲自起身扶起她，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做皇后，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妹妹何出此言呢？”
公孙雪抽泣了一下，擦了擦眼泪，弯翘的长睫行泪珠盈睫，更添动人之色，若是男人，怕不是铁打的也融化了。
“姐姐贵为公主，有所不知。这大宅门里是非就多。嫡庶之间，夫妻之间，姐妹之间，妻妾之间，妯娌之间，婆媳之间，哪一家子不是斗得你死我活的。表面风风光光，内力逞强斗狠。就算是为了一根簪子，一点点面子，都能斗得里子不要了。”
“妹妹既然敢跟姐姐说，就是豁出去了，相信姐姐是肯为我们主持大局的。原本大家子那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人拿到台面上说，姐姐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个妹妹也不怕姐姐笑话的。自从有风声说是要从公孙家选皇后，各房的都行动了起来，日渐一日的互相防着，走动关系。”
“对于陛下来说，只要是公孙家的女儿就好。公孙家的女儿，就能让公孙家变为外戚，笼住公孙家的势力。可……”
*****
会尽量码字的。
神秘的来访者09
“可对于公孙家那五房兄弟，还有那十几个女儿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嫡出的女儿，也有个七八个。长房虽然最大，可其他的几房，都有爵位，却也不小。都在备选之列。这一下子……”
公孙雪说不下去，禁不住又啜泣起来。
虽然她说的有点颠倒，楚月还是听明白了。
而且她也又发现了公孙雪一项长处，此女最会察言观色。
而且擅长演戏。
这个时候，她哭着，把话说得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却又条理清晰，看来是早就想好了的。
那她到底是想自己做皇后，还是其他的呢？
如果自己不想做皇后，那就往后一躲，不参与大家族的宅斗就好了。
反正她也不是年长的那个，上头好几个姐姐呢。
看她这个架势，倒是心系家族，不忍心看着家族内讧，想要请人居中调停的样子。
可若是调停，有必要让皇帝不选公孙家的女儿做皇后么？
选皇后是那么容易的么？
选定了，又是那么容易更改的么？
如果没有公孙老爷的明确表态，不选公孙家，那他们会不会一如既往地效忠？
她要的不是从前那种跟随，而是暴风雨来临的时候，能够跟皇帝戮力同心，排除万难的姿势。
不是做花样子给人看的。
“雪妹妹，你到底要什么？”楚月直截了当的问。
这样问自然有好处，就是要不按理出牌，打乱公孙雪的计划，让她出乎意料，只能随机应变。
公孙雪果然愣了一下，按照她的计划，楚月自然要安慰她，然后说一通大宅门不容易，拉近了关系，对她格外亲近，很多事情她再讲出来，就显得尤其真实。
楚月扶着她，“我们去罗汉床上坐。那里宽敞。”
然后又让丫头打水来给她擦脸。
公孙雪立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
言尽于此。
神秘的来访者10
楚月笑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心里觉得很是面善，大家以后就是姐妹了。可不要拘束才好。”
跟她演戏，她可更会演。
既然公孙雪想跟她套近乎，她自然要做出被人套了近乎的表现不是。
果然公孙雪面色一喜，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公孙雪擦了擦眼泪，又接过楚月亲自绞了蘸过温水的帕子，擦了擦脸。
见楚月对她这般热情，不似作假，而且贵为公主，竟然能服侍别人，那是非同小可的。
公主的骄傲，不可能会如此。
只能说，楚月被自己打动了。
公孙雪垂眼，敛去那抹得意之色。
楚月自然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这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可若是她能爱上二哥，二哥可以镇得住她，倒是个不错的助力。
“哎，大家族的风光是给外人看的，哪里有人看得见里面的无奈和肮脏呢。”
公孙雪眼睛又红了，忙低头拭泪，断断续续地给楚月讲了几件事。
三房的大夫人生了一个儿子，为了保住儿子的地位，她用尽了手段，把妾室的女儿都拢在手中，妾室的儿子却在刚出生不足月就大多相继得病死了。
二房的，几个女儿为了能讨父母欢心，嫁个好男人，互相算计陷害，不是陷害这个把银票藏镯子里，就是陷害那个私相授受，跟男人不清不楚，要么就……
总之，怎么龌龊怎么来。
看着是大家闺秀，说起来，就是一群市井泼妇。
其心之狠毒，只怕连泼妇都不如。
她啜泣着，令人份外怜惜，“姐姐可以说我吃里扒外，明明也是那样人家，却好像做出一副比她们高尚的样子。其实我也不高尚，只是，我着实腻歪了那种宅门争宠。姐姐说，难道我们女人命就这么哭么？做姑娘，在家里跟姐们们争，嫁了人家，还得提防着别的女人来争自己的丈夫，还得跟妯娌争夺婆婆的宠爱……难道……”
她又哭起来，“姐姐，我们真的太苦了。”
神秘的来访者11
这话楚月倒是深有同感，不禁心有戚戚焉。
她淡淡道：“这是女人自己选择的活法。你可以活得轻松，只是看愿不愿意罢了。”
公孙雪目光一亮，看着楚月，“还请姐姐指点迷津。”
楚月凝视着她，目光淡然，“放弃。”
放弃现在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就能放弃这些财富地位带来的苦恼。
世人总想只拥有财富和地位的正面好处，不想负担负面坏处。
那又怎么可能的。
公孙雪错愕地看着楚月，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放弃？”她喃喃道。
楚月点点头，“对，就是放弃。”
像她这样不想做跟众多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王妃，就放弃。
不想做高高在上的公主，就放弃。
放弃很难，却也很简单。
放弃外在的，就会一直拥有自己的内心。
自己放弃了王妃、公主的地位和头衔，却保持了自己最初的那颗心。
自由、睿智、独立、自强，没有人能左右，没有人能改变。
如果慕幽澈肯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不会再纳妾，她才会跟他在一起。
如果他还是三妻四妾，那么就算他爱她，她爱他，她也不会再跟他在一起。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怨无悔。
公孙雪却无法理解，也不懂。
虽然她聪明，却终究有自己的社会局限性，不像楚月那样受过现代文明的洗礼，知道女人自强自立，男女平等。
让她放弃那些财富和地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普通百姓难道就顺心顺意吗？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到头辛勤劳作，却吃不饱穿不暖，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大事。
肚子是一家子的大难题。
他们没有娱乐，没有文化，只有辛苦。
放弃了现在的，其他的选择就好么？
公孙雪不觉得如此。
所以，她觉得她没有领会楚月的意思，而且楚月也绝对不是简单的让她离开豪门贵胄去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她说的肯定别有深意。
神秘的来访者12
“还请姐姐明示。”公孙雪盈盈下拜。
楚月淡淡一笑，不是不明白，是自己不甘心放弃，所以总要把事情想得复杂。
难道公孙雪真的不想做皇后吗？
她心中冷笑，只怕未必吧。
有时候欲擒故纵，想要得到就先要放弃，这句话，只怕还真不假。
楚月微微一笑，“雪妹妹，我看你是个聪明女孩子，你自然有自己的认识和主张。不妨说来听听，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助的。”
公孙雪眼睛一亮，擦了擦泪，羞怯道：“妹妹愚钝，没有什么见识，姐姐不要见怪才好。”
楚月示意她尽管说。
公孙雪侃侃道：“其实公主和陛下完全不必担心公孙家。公孙家世代元老，虽然在朝中颇有实力，但是那也是依托皇家生成的。如果没有陛下，公孙家也只是一户普通的大家族而已，而南凉王的势力在南方，他要想真的图谋不轨，只能暂时利用朝中的势力，到时候若是万一天不开眼让他们得逞，腹心势力也是他的旧部。这些老臣，只不过是充数的被利用的。届时自然也会被抛弃。我爷爷可不糊涂，自然认得清这点。就算陛下不从公孙家选皇后，公孙家也是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说完，她喘了口气，一双美目注视着楚月。
这个问题，楚月和沈逸风商量过，他们觉得可能如此，但是又没有十全的把握，毕竟不知道公孙老爷子的想法，如今从公孙雪的口吻来看，只怕还真是老爷子的意思。
这就是说，公孙家肯定会跟皇帝站在统一战线上。
她笑了笑，“皇兄一直这么认为的，觉得公孙家是世代元老，忠心耿耿，绝对不必担心的。只是出于更加亲密的需要，觉得让公孙小姐做皇后，会给公孙家更大的荣耀。是为了奖赏，尊重，却并不是拉拢呢。”
政治外交的关键就在细节。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到最得体。
神秘的来访者13
楚月如此说，给公孙家的感觉就是皇帝一直信任他们，可不是为了拉拢怀疑才要选皇后的。
这样公孙老爷子知道也舒服些，会更加卖命的。
公孙雪感激非 常（炫…书…网），“多谢公主，多谢陛下。妹妹虽然一介女子，但是忧心忧国的心思并不是比男人少。当前的局势，妹妹斗胆，说几句不着调的话。四大辅臣都不必顾虑。反而是薛家，才是大患，需要陛下拉拢。陛下不妨找他长谈，可以许以高官，与陛下联姻，只怕是更好的呢。”
楚月心下一动，薛家，她怎么没想到。
薛家在神雀只是二流世家，虽然家财万贯，可名气地位却略逊。
而起薛家是靠经商发展起来的，从前一直受朝廷打压，后来皇帝格外开恩，允许薛家子弟科举，他们才入了仕。但实际上，是一直受同僚轻视的。
这样一个家族，有什么值得皇帝重视的？
还要娶为皇后？
公孙雪自然知道楚月的顾虑，笑道：“姐姐请想，薛家虽然是商家，但是他们走南闯北，手上有一股秘密势力，拥有非 常（炫…书…网）丰富的情报组织，更有可媲美国库的财富。跟四国以及各处的强盗，都有联系，否则他的商队怎么可能畅通无阻？他想入仕，无非是想提高家族地位，让人不再鄙视自己，以后也能名垂青史。陛下如果能提高他的地位，再许他女儿为后为妃，他岂能不拼命效力？”
楚月点了点头，公孙雪果然颇有见地，就冲着这份见识，倒是配得上二哥。
薛家，他们还真忽略了呢，只以为商人之家，不过是高官厚禄就能封赏让他们满足的。
她犹豫了一下，“只是，若是选他家的女儿，其他名家只怕会有不服。”
公孙雪嫣然一笑，“姐姐怎么一时蒙住了。我们未必就真的让他女儿做皇后。不过是给他画个饼，许他一许罢了，先哄着他拿出了钱财，势力，帮助陛下。届时稳定了朝局，到底如何还不是陛下说了算。就算他不满，他是商人，自然有不少不法的事情，陛下随便拿一样，都够他喝一壶的。哪里就怕了呢。”
楚月心中一凛，好一个毒辣的女人。
神秘的来访者14
楚月心中一凛，好一个毒辣的女人。
先给人画个饼，不需要付出一份，就哄着别人卖命。
等大功告成，不想兑现大饼了，就找个茬，用那个茬头去抵消大饼，说不定还能将其也一并除去。
果真……最毒妇人心。
虽然自己也是女人，楚月却不得不慨叹了。
自己的心，总归没有那么狠辣。
公孙雪见楚月犹豫，知道她心思活动了，继续游说道：“姐姐，妹妹对公主仰慕已久，那是一见如故的。妹妹拼着被姐姐厌弃也要把真心话说了的。”
楚月淡淡笑着，“你多虑了。我怎么会厌弃呢，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让谁去薛家说合适。这事总不能凭空就拿出来说，不合规矩。也不能让薛家信任，反而会引起怀疑。”
毕竟薛家历代经商，心思精明，不可能白白的就觉得皇家会依靠自己，自然会怀疑有阴谋了。
她看了公孙雪一眼，“妹妹既然有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公孙雪笑道：“姐姐是聪明人，还问我，定是要打趣我的。那妹妹就僭越了，显弄一二吧。薛家大富却并非大贵，商人重利，只要有合适的筹码就可以合作。以商人的习性，只怕南凉王招揽，给予极好的条件，许以重权，他们也会依附过去。若是让薛家投靠了南凉王，天下商道为他所用，那将是极为危险的事情。而要拉拢薛家，可以通过张智。张智，字明识，是吉州知府，与薛家当家人薛宝瑞是至交好友。如是由他去游说，必将事半功倍。”
楚月静静地看着她，一直没有插言，心里只在审视这事情的可行性，以及公孙雪得真正意图。
在她看来，公孙雪一介官宦家大小姐，竟然能主动来找公主献策，还声称不愿意参加皇后角逐，又想拉上薛家，只怕怎么看都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公孙雪不说最终目的，她就可以抻着，也绝对不会主动开口问。
这是一个主动权的问题。
神秘的来访者15
公孙雪出完主意，一双美目望定楚月，“楚姐姐觉得此计如何？”
楚月笑了笑，看着公孙雪晶亮的眼，以及眼中极力隐忍的欲望。
她道：“妹妹的主意甚好，想必前去找张智的人选，妹妹也有了。”
公孙雪笑得甚是得意：“姐姐真聪明。”
楚月淡淡地道：“不是我聪明，是妹妹有备而来。想必都准备的很好了。”
公孙雪扬了扬眉，不敢当。
她又跟楚月说了一番，楚月就等着她什么时候要报酬。
果然等正事说完，公孙雪幽幽一叹，“战事起，不知道多少恩爱夫妻又要家破人亡了。”
楚月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为了长久的安宁，有时候短时间的动荡是必须的。如果不消除长久的隐患，百姓永远不能安心过日子。”
南凉王素来怀有异心，从前有父皇镇住他，后来侄子做皇帝，他就跃跃欲试，如今又换新皇，他自然有所图谋。
可楚月注重的是公孙雪下面的话，她知道公孙雪不是无缘无故再说什么家破人亡，肯定是要引出自己的意图了。
她凝睇着公孙雪，等待她下面的话。
公孙雪笑了笑，“其实妹妹还有是求姐姐的。”
楚月示意她说下去。
公孙雪起身，理了理衣襟，又要盈盈下拜。
楚月眼梢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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