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
谢希大摇头,不说话了。
我也不说话了,望向窗外。
偷溜出宫(8)
窗外不远处,有一个人在表演飞刀。他面前有一个画着花,鸟,器物,人物的大轮盘,另外有人在拨动转盘,转盘运转如飞,那人就发飞刀,“嗖嗖”声过后,周围的观众就掌声雷动。
有好事的观众走出来,指着大轮盘一些极其微小的图案,什么花须,柳眼,燕翅之类,估计是给表演者出难题。表演者面不改色不变,悠然的眼神沉静如水。大轮盘又再飞快地转了起来,表演者又再“嗖嗖”地发出飞刀。轮盘停下来后,不少的观众凑近前去看,叫“好”声和掌声又再此起彼伏。
“潘妹妹——”谢希大不叫我做“潘兄弟”了,改口叫我“潘妹妹”。
我回过头:“嗯?”
谢希大说:“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了一段话,我印象深刻——两个互不认识,互不了解,一点感情基础也没有,就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包办婚姻。你还说,可怕的不是包办婚姻这个制度,而是深受其害的人,还乐在其中,认为是理所当然。”
我说:“对啊,我说了,怎么啦?”
谢希大说:“我回去想了很久,觉得这话,好像是有些道理。”
我笑:“不是有些道理,而是大大的有道理。你想想,自己要嫁的人,或是自己要娶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也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人家硬安排给自己的,自己又怎么会心甘情愿?”
谢希大深思了一下,他突然问:“潘妹妹,有一句话压在我心里许久了,我一直没有机会问。这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我,我只是疑惑。当初你嫁给皇上,是不是因为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因此你一直抗拒?”
我一怔。
我想了一下:“这个,也许是原因之一吧。”
谢希大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明白个屁。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吃完饭后,谢希大送我和春梅回去。到卖布匹兼做裁缝的店铺时候,我和春梅就进去换回太监的衣服,那穿了一天的衣服不要了,送给老板。老板大概没见过像我和春梅那样的傻B,乐得只见嘴巴不见鼻子。
偷溜出宫(9)
看着一身太监打扮的我,谢希大摇头:“潘妹妹,真服了你。”
我向他挤眉弄眼,一边说:“记得哦,不准向皇上打小报告哦。”
谢希大看我的目光,突然的就跳跃了一下。
随即,谢希大脸上便默然下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画童早在西侧门等候了,在那边焦急地伸长脖子,不停地东张西望。谢希大没有给画童看到,在远远的地方便朝我摆了摆手,然后独自走开了。那画童看到我和春梅,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这次偷溜出宫,没有东窗事发,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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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勤奋起来。
早上苦练射箭,在树上画了个圈,瞄准了,弓箭飞了过去。晚上,拿了一根树枝,当了剑。刺!砍!劈!挡!——刺:击剑刺击,击剑横扫;砍:弯剑劈砍;劈:扛剑劈砍;挡:长剑守备。
春梅看得目瞪口呆:“娘娘你在干什么。”
我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停了下来,嘻嘻笑:“你要不要学?如果学,我教你。”
春梅连忙摇头:“娘娘,奴婢要学练字,没空。”
我说:“不学拉倒。”
我虽然不喜欢唐诗古词,对“之乎者也”不感兴趣,但我还是给春梅扫盲,逼着春梅读书识字,多学些文化知识,我不懂教,就让西门庆教。不求春梅做才女,但求识几个字,不给人家欺负。
我开始盘算着出逃计划。
我在皇宫里受够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儿。我想像武侠小说的那些侠士那样,浪迹天涯,四处流浪。所以我努力的练射箭,练击剑,不是为了劫富济贫,是为了自保,如果没有钱花了,还可以在街头卖艺换钱。
出逃的事,我没有和春梅说。我再不懂事,也知道不是儿戏,搞不好,真的是要人头落地,因此我得要有个周全的计划,还要有天时地利,急不来。
到了去听大学士李铭讲课的日子,孟玉楼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到桂宫来约我,然后一齐到未央宫的东观藏书阁。
我和孟玉楼穿了男装,打扮成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样。
谁怕谁?
到了东观藏书阁,大学士还没有到来,武三郎,谢希大,谢希小坐在那儿。看到我和孟玉楼了,武三郎很匪气的吹了一声口哨,谢希小则跑到我跟前,歪着头,斜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把我打量一番。
这小子还在记仇,他打击我:“你不识字,你来干嘛?”
我给他翻白眼,与他针锋相对:“我不识字,但我会猜灯迷。”
谢希小不屑:“会猜灯迷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会作诗。”
我不服气:“难道你会作诗?”
谢希小得意:“当然会。”
轮到我站在他跟前,歪着头,斜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一番,我“哼”了声说:“你会作诗?太阳还真的是从西边出来了。”
“不相信?”谢希小着急。
“不相信。”我说。
谢希小一心想着报复,他问:“如果我能作诗出来了呢?你是不是得学狗叫三声?”
我没好气:“我为什么要学狗叫?”
谢希小理直气壮:“因为你不会作诗啊。”
我比他更理直气壮:“谁说我不会作诗?”
谢希小“哼”了声,学着我的语气:“不识字的人也会作诗?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武三郎巴不得有热闹看,赶紧蹦跳着跑了过来,横了在我和谢布小中间,吊儿郎当的瞧了瞧我,又再瞧瞧谢希小,然后嬉皮笑脸说:“你们两个别吵,让我做公证人,你们两个分别作一首诗,输的那个,学三声狗叫。”
谢希小嘟哝:“又要学狗叫?”
武三郎给他打气:“怕什么?说不定这次赢的是你。”
谢希小巴眨着眼睛:“如果我输呢?”
我说:“输了你就学三声狗叫。”
我这话激怒了谢希小,他嚷嚷:“应该输的人是你,不是我。”
武三郎用激将法:“难说哦,说不定不识字的人会作诗,识字的人不会作。”
谢希小跳了起来:“好!那我们就看看,是谁会作诗。”
我问他:“要作什么诗?”
谢希小说:“七言的诗。我作七言的,你也要作七言的。”
我挑衅地看着他:“谁怕谁?”
谁怕谁?(2)
谢希小先来,他挠了挠头,想了想,然后粗着脖子,很得意地念了出来:“一个蚊子哼哼哼,两个苍蝇嗡嗡嗡。三只狗儿旺旺旺,四只猫儿喵喵喵。”
靠,这是什么诗?
我不会作诗,可改歪诗的本事还不错。
轮到我,我嘻嘻笑地瞧谢希小,高声念:“本宫走路将欲行,忽闻后面喊旺旺,眼睛睁大回头看,原来此人是希小。”
谢希小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你,你真的会作诗?”
武三郎笑翻了天,一边嚷嚷:“谢希小,这次又是你输了,你那‘蚊子哼哼哼’的诗不及潘兄弟的‘忽闻后面喊旺旺’。谢希小,快,快学三声狗叫。”
谢希大看过来,也忍不住地笑。
孟玉楼抿嘴,大家闺秀式的笑不露齿。
谢希小无奈,不得不仰起了头,学了三声狗叫:“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
话音刚落,有人走了进来,他说:“咦?这儿是不是来了一只狗?叫得挺有气魄的,不象错不错!”说话的,是一个胡子已花白的老先生,七十岁左右的年龄,精神饱满,高,瘦,风姿隽爽,道骨风仙。
他是大学士李铭。
这个李铭,比刘大家有趣得多了。
他给众人讲《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廉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大学士让众人,写一篇读后感想。
我写了,交了给他。
大学士看了一会儿,笑:“淑妃娘娘的字很有趣,虽然写不全,缺边少点的,可看起来清爽多了,这就是淑妃娘娘所说的简体字?老臣第一次见到,倒是觉得,如果文字改革,能改成这样,倒是未必不可。”又再说:“淑妃娘娘,老臣的眼睛不好,淑妃娘娘能否给老臣读一遍?”
我为难:“真的要我读啊?”
大学士问:“淑妃娘娘不愿意读?”
谁怕谁?(3)
我吞吐:“我不是不愿意读,只是我担心我读了,大学士会不高兴。”
大学士笑:“各人有各人的见解不同,老臣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见解不同而不高兴呢?”
其实,我哪里写的是读后感想?
我读了起来:“书不在多,应付则行。礼不必守,敷衍最能。斯是闹市,唯吾快乐。围观看杂技,掌声入云宵。谈笑有老少,往来无愁容。可以玩开心,泡情趣。有难言之刺激,无念书之烦恼。阿娘急于心,阿爹怒于色。窃笑曰:‘读书何用?’”
周围静了一会儿。
没多久,周围就笑声一片。先是武三郎爆笑了起来;连一向笑得斯文的谢希大也不禁放声笑了起来;孟玉楼笑得伏在桌子上,直抹眼泪;倒是谢希小那小子,笑着笑着,便在那边嚷嚷着说:“淑妃娘娘,我谢希小甘拜下风!原本我还想,我学两次狗叫真是冤枉,如今觉得败在你手中,很值!”
大学士抚摸着他的白胡子,倒也不生气,笑着说:“淑妃娘娘学东西真快,反应倒是灵敏!不错!不错!”
这个大学士,并不像传统中那些动不动就板起一副封建说教嘴脸的老学究,也不像“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的书呆子。相反的,他很吃人间烟火,思想能够与时俱进,心胸也豁达,思维敏捷,而且,他有一双洞悉世事充满智慧的眼睛。
大学士最喜欢的是给我们讲天象。
讲三垣,二十八宿,还有月球的盈亏,太阳的出没,行星的冲合,流星的闪逝,彗星的隐现,新星的爆发,日月的交食和极光等。
古代的人,很相信星占术。所谓的星占术,就是通过观测天象来预卜人间事务的一种方术。因此,精通天象的古代人,往往也是占星家
我忽然对天象来了兴趣。
我提问:“大学士,你认为有没有会因为天象,而发生时间倒流的事?”
大学士沉思了一下,便问:“淑妃娘娘指的时间倒流是什么?”
我脱口而出:“时间倒流就是穿越啊。”
“穿越?”大学士问。
谁怕谁?(4)
我想了一下,然后说:“时间倒流,就是当一个物体达到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变慢,而当这个物体的速度超过光速,那么时间就会倒流——呃,我说简单通俗一点,我今年十七岁,按照正常现象,我是往前走,明年十八岁。但如果时间倒流,我往后退,那我就是十六岁。如果时间再倒流快一点,我会回到另外一个朝代,就是几百年前,甚至几千年前的朝代,那就是穿越时空。”
话音刚落,忽然就传来一声么喝:“胡说八道,世上怎么会有时间倒流,穿越时空这回事?如果有,那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我吓得连忙回头看,原来是武大郎。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后面,听着大学士讲天象。
那边的武三郎一脸的匪夷所思,像在听什么神话小说;谢希大却在深思,似乎在考虑,这事是否会有可能存在;谢希小这个愣头青,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不明不白;孟玉楼微微的张着嘴巴,极是疑惑。
我这个问题,对这些古代人来说,实在是太深奥,玄得不能再玄。
虽然是玄得不能再玄,但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不服气,小声嘀咕:“很多超自然的现象,是无法解释的。”
大学士很赞同我的话:“淑妃娘娘讲得很有道理,很多超自然的现象,是无法解释的。说不定,还真的存在时间倒流,穿越时空这事儿。只是这个问题太深奥,老臣还是第一次听说。”
武大郎绷紧着脸,声音极是恼怒,带着一种不容有抗拒的横蛮:“既然无法解释,那就证明,这不过是一种想像,或一种幻想,现实世界中,根本就不会存在什么超自然的现象!也根本不存在时间倒流,穿越时空这事儿,简直就是妖言惑众。”
我耸耸肩。
我懒得和他分辨。
这个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家伙,他用得着反应这么激烈嘛?靠,他以为他是一国之君,就是万能,什么都了解,什么都明白,其实他懂个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现实世界根本就不会存在什么超自然的现象?
我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嘛?
我就是穿越时空。
你该履行做妃子的义务
晚上玳安又到桂宫来:“淑妃娘娘,皇上有旨,让淑妃娘娘今晚到未央宫椒房殿侍寝。”
又是侍寝!
这武大郎,不知搞些什么鬼勾当,宫中那么多美女,千娇百媚,环肥燕瘦,艳丽无双,应有尽有,为什么偏偏要找我?还一而再,再而三。晕死,想去侍寝的不得侍寝,不想侍寝的偏偏要拉牛上树——呸呸呸,什么拉牛上树,是拉美女我上龙床。
我嘀咕:“为什么皇上总是找我侍寝?”
玳安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因为淑妃娘娘好福气。”
我又再嘀咕:“好福气个鸟!”
武大郎一如既往的坐在椒房殿里看书。
虽然古代没有电,却不影响皇宫里灯火通明。大大小小,各式各样,造型优美,工艺精湛的宫灯,随处可见。宫灯里面是点燃的蜡烛,有厅堂用的吊灯,桌上使用的桌灯,座椅两旁的戳灯,墙壁悬挂的壁灯,宫殿内悬挂的彩灯,灯火通明如白昼。
我走过去给武大郎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武大郎说:“爱妃平身。”
我站了起来。
武大郎指了他身边的椅子:“你坐下来。”
我乖乖地坐了。
武大郎问:“淑妃,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
我摇头:“不知道。”
武大郎把手中的书递过来给我:“从今晚开始,你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到未央宫来,呆在椒房殿里,认真学习,对这些字要识认,识写。你那些所谓的简体字,没人认得,就你自己认得有什么用?做事不能别具一格,得入乡随俗。”
我惊得身子一滑,差点儿要摔下椅子去,随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战战兢兢地问:“什,什么?我,我——臣妾每天晚上都得要到这儿来?”
武大郎把眼睛一瞪,很不满:“用得着吓成这样么?朕又不会把你吃了去。”
我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向他商量:“臣妾可不可以在桂宫里自个儿学?臣妾在桂宫里学,也是一样的。”
武大郎板起脸孔:“不可以!”
我哭丧着脸,挨打也要勇敢问一句:“为什么?”
你该履行做妃子的义务(2)
武大郎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语气硬邦邦的:“因为朕不相信你会那么自觉!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朕不了解?你这个人,最擅阳奉阴违,表面上遵从,暗地里违背。”
我继续哭丧着脸:“臣妾每天晚上都要来这儿,那要来多久?”
武大郎说:“直把你能把字运用自如为止。”
我想了一下:“如果我的大姨妈来了——呃,就是那个,那个月信来了,也要到未央宫来?”
武大郎斩钉截铁:“要!”
我又再想了想,又再很勇敢地说:“人家说——呃,真的是人家说,女人来了那个,那个月信,男人不能接近,要不会倒霉的。”
武大郎看了我一眼:“那是迷信!朕不相信!”
我气馁得很。顿时就像一颗被霜打了的黄花菜,瞬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