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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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晚照残-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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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乃大祁围场,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赫漠暗思,如今无论中原,还是东夷南蛮,皆不会无故与北狄交恶才是。又瞥了眼祁若兰,留她一人在此有个万一,倒是救人反救出麻烦来了。遂道:“我再次等候,你……你快去快回吧。”
  祢飞犹觉不妥,但瞧主子也不似有什么大碍,只是不断拉扯着自己衣领似乎燥热的厉害。咬了咬眼,终是运气于足几个跃步到了凉亭,先欲拿果盆,却见里头竟是空无一物,不由奇怪,方才殿下分明才食了几颗……只是,当此之时,也由不得多想,随手拎起石案上的茶壶,再几个跃身便回到了湖畔。
  才迈了一步,便硬生生止了步,若祢飞非北狄蛮族多懂多少文墨,定会觉‘目瞪口呆’一次诠释他当前的神态真真是再确切不过。
  他轻功虽不敢说好得如何拔尖怎么也是个高手吧?这一来回才多久,怎地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还难觅人影的地儿,忽然人山人海起来?
  额,好吧,人山人海也有些夸张,只是,这么些个宫女、内侍、侍从以及不知哪家的丫鬟,哪队的护兵,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呀?
  他一头雾水,却不知领头的侍卫也是头痛的厉害,他虽非青贵妃宫里的,但在后宫之中仰仗这位贵妃娘娘已非一日两日,可说是心腹之人。今日领命隐在附近只待时辰差不多了,便借着有人落水的名头将人引过来。
  他掐着算着,好容易寻了个好时机,怎知到了此处一看,那落水的竟不是那侧妃,反……反成了大公主了,这……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那侍卫实在想抚额,如此一来娘娘命他事后传出‘北狄三王子调戏亲王侧妃,致使其跳湖自保’话儿的差事也不好办了。
  一群宫女围着祁若兰乘机讨好,又是披衣,又是擦脸的,那侍卫想上去问声都不成,只得一旁着急。
  赫漠毕竟武功不差,适才见有人大呼小叫,便知不好,急忙将头往湖里浸了浸,调息压下了邪火,此刻见自家长随在一边发呆,恨地牙痒痒道:“祢飞愣在那儿做什么?!”
  祢飞闻言猛然醒过神来,眼下局势分明是有人要抹黑自家主子啊!只怪北狄民风素来彪悍,不似中原这边男女大防看得极重,因此方才竟不曾注意到其中有诈。
  “殿下,奴才取了茶水来,给大公主喝了想必会'炫'舒'书'服'网'些。”脑中念头电转,眨眼间,祢飞摆出救人的姿态,作势上前给祁若兰为了口热茶,倒还真换得才回过神智来的祁若兰感激一笑。
  一旁的人不知所以议论纷纷,那侍卫遣人去禀青若宁,却是迟迟不见来人,心下没主意的很,便在此时闻得一女声道:“出了何事?”
  那声清泠如夏日泉水,冰冰凉凉地流过,却散着清澈的气味,似乎刹那间便洗尽所有的焦躁惶惑,让原本聚着的人群不自主地让出条道来。
  赫漠抬头望去,那人披着件火红的狐裘,只是不知何故那没有一丝表情的纤瘦脸庞无端透着一丝冷意,那双黑眸沉如皓石,极深的墨色间却又蕴着不知名的华芒。
  只这一眼,他那原本还剩了些的燥热邪火立时退的干干净净半点不留。
  扯了抹笑来,赫漠喘着气做一礼道:“侧妃娘娘,不想也有雅兴来此。”
  林素月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雅兴,我是奉旨前来,不过……”黑眸环顾了四周,露出几分疑惑,向后问道:“公公,不是说陛下宣召么?这是怎么回事?”
  跟在后头的内侍一时间冷汗只流,想寻个说辞,偏脑子还晕沉沉的不行,他奉命假传圣旨将这侧妃诓来,接着只要寻个时机推她入水便可,届时混乱中,自不会有人察觉他离去。
  不过,他不清楚的是,退在一旁先前那引人来此的侍卫此刻看他,更是咬牙切齿。本来么,这内侍既无级别又无甚根基,去传得又是口谕,只要事后快些灭口除去了,便是死无对证,诺大的后宫想找个内侍简直是大海捞针,何况还有假扮的可能,谁料……真是废物来的这般迟!
  “这……这……”内侍支支吾吾,只觉头愈发痛了。
  林素月也不催他,面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乍一看,极是温和,常人绝难察觉这温雅笑意下的阴冷。
  若是原本那个‘林素月’处世未深,初涉宫闱,想必万难不入这陷阱,可惜纵然青若宁如何狡诈,也万万料不到,这弱不禁风的身躯里隐着的是(炫)经(书)历(网)了一切的凤遥夕的灵魂。
  内侍也是分品级的,祁恒煦素来多疑,若真动了什么心思派人来宣定使心腹之人,哪里会用个无品无级的人。若说他是那人暗中的心腹,可来宣旨时自己望向他那一眼,竟撇开眼,避了过去,分明是心虚之态。
  林素月冷眼打量着此刻满脸慌张不知所云的内侍,嘴角溢出丝诡异的弧度,有资格做那人的心腹,岂会是无能之辈?
  所以,那杯命画儿端上的茶水早加入了‘摄魂’,服用者一个时辰内神思茫然,意志坚定者晕沉无所觉,懦弱者却是受人摆布,加上自己随手摘叶用音律惑之,极容易便套出了青若宁的计谋。
  此事一出大祁自不可能下嫁公主,又可遮掩她与司宇韩的流言,一石二鸟,她打的好算盘,可惜……眼下却是搬起石头要砸了自己的脚!
  “奴才,奴才……”内侍面红耳赤。
  后头的侍卫直瞪眼,手中拿捏着一支毒镖,暗道若他真要开口供出娘娘,少不得要灭口,不过此处这么多双眼瞧着……
  此时,有人高声报:“贵妃娘娘到!”
  贵妃千金之尊,盈盈而来,身披如霞碧罗,淡绿纱裙逶迤拖地,皓腕上缠绵绕着翠软纱,面上全是温婉笑意,柔声命众人免礼,那一双碧眸却在扫到林素月时顿了顿,露出几分诧异。
  林素月转过眸,隐其中晦暗不明,自家女儿落水,她竟还能不失仪态翩翩而来,冷静……如斯。
  “若兰!”青若宁似啼似哭,抹着泪将女儿抱进怀中,边问责一旁的宫女侍从:“大公主怎会落水的?!”
  那些宫女都是后面来的,哪里知道,只纷纷跪下又是请罪,又是表白罢了。
  倒是赫漠心中已然明白过来,噙着笑道:“适才我在凉亭饮茶,忽见有人落水便与随从下来相救,不想是大公主……不过刚才匆匆一瞥,似也没见着别的人影。”
  青若宁再问祁若兰,她更是一头雾水道:“我在与巧嫣玩捉迷藏呢,正找地方躲,不知怎的会掉水里去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青若宁也无法,只得先确定了女儿无大碍,放下下心来,回首却对林素月道:“侧妃妹妹,又怎会在此?”
  林素月不闪不躲,直直对上青若宁带笑的碧眸,眸光平和不见半点波涛,却在目光相触的一刹,生生令青若宁退了一步。
  轻扯唇角,林素月悠悠道:“妾身也正想弄清,自己为何在此呢。”
  青若宁闻言一怔,这侧妃两次交道下来她也知并非易于之辈,只是,今日为何却另有股逼人的气势来?!
  她隐隐觉得女儿落水怕是与林素月有关,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将贵妃的架势端得极好,转向跪着的内侍道:“你是哪儿的,怎会随侧妃在此?”
  那内侍虽仍是头晕沉如顶千斤,生死关头倒也明白几分,立时道:“奴才是膳房的。奴才也糊涂,原是奉命给世子送些吃的,侧妃说是要奴才带路四处走走,奴才便领了命,岂料……”说到此瞧了眼林素月,露出几分胆怯来,“怎知走到这儿出了事,侧妃忽然问奴才陛下宣召……什么的,这……这奴才确实不知哇!”
  “哦?”眼角微抬媚态自显,青若宁瞟了眼林素月,“侧妃妹妹怎会冤枉你呢?”浅浅一笑,“是否是你自己没将话说清呀?”
  “是,是。”那内侍急忙道:“奴才今日一直头晕脑胀的,想必是……是一时糊涂不曾将话说清。”
  “一时糊涂?”林素月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只是一时糊涂才‘假传圣旨’了?!”
  ‘假传圣旨’四字咬得极重,不仅那内侍魂飞魄散,便是在场的其余人也忍不住往后缩缩身子,唯有赫漠垂着眼似笑非笑。
  “侧妃妹妹一个奴才不懂事罢了。”青若宁笑了笑,道:“妹妹何必和一个奴才计较呢,何况……在北狄三殿下面前。”
  好个青若宁,这些年倒也有些长进,方才问是非时只将杵在那儿的北狄王子做木头,此刻却搬了出来做挡箭牌。
  林素月扯了扯唇正欲作答,却闻一声轻笑。
  “陛下,前头是怎么了,好生热闹啊。”
  作者有话要说:刚过完年 就有了不开心的事情 唉唉……

  就计(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耀帝轻轻开口不见一丝怒意,周遭所有人却全都不由自主匍匐在地。赫漠见林素月也随众人行礼,瞧不出半点异状,但终有哪处叫人觉得有些违和,究竟是……哪儿呢?
  “赫漠王子也在?”
  待天耀帝将目光转向自己,赫漠才觉一时出神竟忘了行礼,好在他如今瞧上去颇有几分狼狈,倒能掩饰过去,只拱手行礼,道:“禀陛下,适才赫漠于凉亭饮茶恰见有人落水,救到岸上方知是大公主。只是虽然大公主年纪尚小,毕竟男女有别,只好叫长随去叫人顺便取些热茶来,由赫漠留下看着以防万一。”
  他这席话说得既得体又漂亮,丝毫不曾提及自身可能被陷害之事,把此事叙述成一件意外,而他则成了公主的救命恩人,且是位严守礼仪的救命恩人。
  青若宁暗地银牙咬碎,此刻却只得强笑道:“多谢三王子救下兰儿。”偏首对天耀帝道:“陛下兰儿都湿透了,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臣妾只怕她一会儿少不得要发热,想先送兰儿回去歇着。”
  连女儿也能当做息事宁人的借口?
  林素月不觉齿冷,当年的青若宁纵然为一己私欲背叛了自己,可终究也曾有挚诚之心,可如今,竟连亲生女儿也可拿来利用……皇宫,实在是太可怕的地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怎么前面隐约听见‘假传圣旨’什么的呢?”
  清悦的女声响起,众人将目光移去,只见一女子微低着头,额发挡着瞧不清容貌,衣着非嫔非妃,更非宫女,立于天耀帝身后,故而方才一时之间竟不曾引人瞩目。
  “梦姑娘也来了。”方才天耀帝一来,青若宁不免作则心虚,全副神魂一半想着如何掩饰,一半全在天耀帝身上,此刻才想起来适才那一声‘好生热闹’,分明就是这妖精将陛下引来的!
  梦怀夕微微抬眼扫了眼青若宁,上前一步,微蹲行了个‘安礼’,唇微微上扬道:“怀夕拜见贵妃娘娘,侧妃娘娘。”
  礼罢,抬起头来,却叫赫漠猛然一震,险些失态,幸得这些年的历练才硬生生忍了下去。
  林素月也不由微讶,见梦怀夕勾起浅浅的弧度,长长的眼睫垂着,隐去眸底神色,不觉心微微一跳,好熟悉,这个表情,似曾相识却不是她所熟知的凤梦溪,而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凤遥夕,在瞧见把持凤国后宫的姚妃难以置信,极不甘心地死在自己跟前时,也曾如此微微垂下凤目,遮去仇恨的炽焰,浅浅一笑,清寒雅绝。
  很像,虽不到十分,总有七层相似,她……
  “假传圣旨者,族诛。”
  天耀帝开口似乎只是在说最平常的一件事,却令始终跪在地上的内侍忍不住不停颤抖起来,“朕自登基以来,尚未遇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怎么今个儿有人想做我大祁第一个犯此重罪者么?”
  “奴……奴才是冤枉的!”内侍高声喊冤。
  青若宁瞧了眼满头大汗的内侍,这回却不再开口替他辩驳,她心中明白,以天耀帝的能耐,只要自己开口说一句,他定能料出整个始末来。
  天耀帝睇了眼一旁静立不语的林素月似乎置身世外,那副似乎听凭自己发落不愿做辩解的模样,叫他一时只觉说不出的烦躁。
  “莫侧妃。”天耀帝开口,不觉低了声,“究竟是怎一回事?”
  林素月少不得将内侍来假传圣旨,却将自己带到此处恰见公主落湖一事细细说了。
  那内侍瞧出青若宁不愿替自己出头,虽觉寒凉,但宫中生活素来如此,倒也没有太大感触,此刻他只‘求生’一念罢了,连忙叩了个头道:“是奴才今日一直晕沉的很,前边得吩咐给世子侧妃娘娘送吃食的,实在不记得说错了什么,引得娘娘误会了。”
  此言天耀帝自是不信,只是瞧着林素月一旁安之若素不争不求的模样,无端端有些不悦,道:“他说记不清了,侧妃以为呢?”
  青若宁见机会难得,连忙道:“陛下何必为难侧妃妹妹,妹妹心善定是不忍心……”
  可惜她话未完,却听林素月淡淡道:“这位公公记不清了,妾身却记得清清楚楚。”
  此言令青若宁未完的话噎在口中,不上不下险些喘不过气来,却不能显在脸上只能勉强笑了笑。
  觑一眼青若宁虚假笑颜,凤梦溪觉得甚为有趣般轻声笑了笑。天耀帝正暗觉不悦却难以宣之于外,见状,忽而一把将凤梦溪揽进怀中,摩挲她垂下的长发道:“怀夕因何发笑?”
  凤梦溪不见半点不自在,长长凤目微微一扬,唇角勾起道:“一个记不清了,一个却记得清清楚楚,既如此还有何疑难?”顿了顿,瞟了青若宁眼,续道:“自然要以记得的人的话为准。”
  “说得有理。”天耀帝瞧都不曾多瞧那内侍一眼道:“假传圣旨罪该万死,先将他拖下去,待抄其满门后一同处斩。”
  “这……这与奴才的家人无关啊!”内侍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哆哆嗦嗦道:“求陛下饶过奴才的家人,求陛下开恩。”
  “这是你自己的一时糊涂。”凤梦溪摇头,似叹息般道:“怪得了谁呢?”
  内侍似有领会正欲说什么,却闻青若宁道:“正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纵然一时糊涂也要为自己犯得错,付出代价。”
  这话表面上是应和了凤梦溪之言,实则却是在提醒这内侍,所谓满门本在她的手中,若愿意自能安排放他们一条生路,若招出什么不该说的,那么他的家人立刻就一死。
  惨笑一声,内侍只得叩头,勉强站起,蹒跚着下去领罪。
  林素月看了青若宁一眼,她无事人一般望着天耀帝,眉目含情,嘴角噙笑,似羞似怯,间或露出对女儿担忧的神色。
  祁若兰毕竟在宫闱长大,终究也傻不到哪儿,小小年纪也看出眼下情景微妙,因此用小小的声,怯怯道:“父皇,兰儿很冷。”
  “陛下!?”青若宁趁此恳求般地开口。
  毕竟是自己骨血,天耀帝虽仍皱着眉终究点了点头,应允青若宁待祁若兰离去。一大一小两人立时谢了恩,赶紧去了。
  赫漠心中已是明白清楚的很了,一个女人也敢用手段算计自己,自是暗恨不已,可面上不露分毫,拘着礼也要告退。
  天耀帝淡淡道:“朕的大公主多亏三王子舍生相救,朕自铭记于心。”
  赫漠闻此言,知求亲之事成了大半,却不露喜色,只谢恩退下。直到远处才停下了步子,回望一眼,扫过后面剩下的三人,目光天耀帝身边的那位‘梦姑娘’身上顿了顿,好像,真的好像,可是那人给人的感觉就像骄阳一样璀璨夺目,可这位‘梦姑娘’身上却掺杂着太多阴郁。
  原来了不起如大祁开国帝王这般的人物,也要寻个替身来自欺欺人。赫漠勾了勾唇,不自觉地将眸又移至林素月的身上,清雅如莲,淡薄如菊,却又不似菊莲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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