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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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韶殇-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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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是带自己玩,没想到竟比读书还要枯燥!

    晚雩睁开了眼睛,舒珏脑海中的想法立刻飞到九霄云外,他正襟危坐,学她的样子一动也不动。

    “上钩了!”晚雩向上一提鱼竿,一条金红色的小鱼挣扎着被勾了上来。

    几滴水溅到脚边,舒珏艳羡地看着她,正想开口,却见晚雩又将鱼抛回了池子里,他大叫起来:“阿姐!鱼!”

    晚雩拉着他防止他掉下去,面不改色道:“钓鱼钓的是耐心,不是鱼。”

    舒珏半信半疑地坐回去,脸却拉了下来。晚雩将鱼竿往池子里一抛,侧头看了他一眼。

    “珏儿。”

    “嗯。”抖抖鱼竿,没有鱼上钩,失望。

    “钓鱼要平心静气,心浮气躁是不会有鱼上钩的。你试试看不动,很快就有鱼上钩的。”

    舒珏看着她,她冲他眨眨眼笑了笑,小孩立刻乖了,果真不再乱动弹。

    风一阵阵吹来,安静的池塘边上突然响起小孩子欣喜若狂的欢呼声:“钓上来了钓上来了!!”

    舒政和谢慎昔到的时候,舒珏高兴地一蹦三尺,手捧着一条小小的金鱼如获珍宝,怎么也不肯松手,而晚雩坐在一边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陛下?”谢慎昔见他伫立良久也没有上前,不由轻声询问,舒政淡然笑着,却转身走了,“让他们姐弟俩好好玩着吧。”谢慎昔跟了上去,回头看一眼高兴坏了的舒珏,眉梢漾开一丝心满意足。

    崔恩站在殿门外,忽见有内监送来一支竹管,心头一动,接了过来,快步进了殿。

    “王爷,长安来的消息。”他躬身呈上。

    舒瑾打开竹筒,只看了一眼就轻笑了出来,崔恩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见他将白布引燃丢进火盆子,一边嗤笑:“钓鱼?她还想学姜太公不成?”

    
 


九韶殇 夜来风雨听几声(谋略篇) 第七十八章 夜来风雨(3)
章节字数:3019 更新时间:11…05…30 08:07
    入了秋了,舒政身体越发差了,时常感觉疲乏不堪,然躺到了床上却总是睡不好,梦境一个接一个,全是过去四十几年的回忆。

    有父皇母后,也有郑袖红,当然,最多的是白烟。从他们的相识到相爱,再到第一次争吵,有甜蜜的,也有痛苦的。所有的回忆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密网,笼罩着他沉入回忆的梦魇,不复醒来。

    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一声,锲而不舍地扰乱着他的梦境,他停住了追逐的脚步,聆听着那好听的声音。

    “陛下——陛下——”

    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谢慎昔一口气松了下来,然在看清楚了他的眼睛后,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他分明还没有醒,只睁开了一双眼睛。

    过了很久,舒政才逐渐清醒过来,也认出了眼前的丽人是谁。

    “慎昔?”他皱着眉头看了她很久,忽然沉下了脸,却不像生气。谢慎昔从没见过他对自己冷下脸色,心中电光闪过一丝锥痛,却默默无言地取过衣服为他穿上。

    直到舒政离去很久以后,她才无声抹去眼角一颗泪,躺在了他刚才躺过的地方,枕着他枕过的的玉枕,盖着他盖过的薄毯,身边到处萦绕着他的味道。

    白皇后已经逝去五年了,他竟还放不下她,梦里心心念念的全是她,再不然,就是袖红。从来也没有过她,从来也没有……

    闭目小憩了一会儿,有内侍禀报,公主来了。

    自回到长安以来,晚雩来宫里的次数月来也频繁,甚至找了李郁做舒珏的师父,一心要让他早点成长起来。

    “母妃。”她淡然一笑,谢慎昔会意,遣退了宫人,两人落座。

    秋天是一年中开始破败的季节,舒政的身体就好像四季中的秋天一样,开始衰败。有些善于观察的人已经开始为自己谋求后路了,各地监察的金衣卫也回报诸王有异常,虽然动作很小,但是舒政若不能好起来,这个动作迟早会演变成滔天巨祸。不过奇怪的是,舒瑾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依旧过他的“逍遥”日子。

    “珏儿近来表现不错,父皇可有意向立太子?”

    谢慎昔摇摇头,一些话在心里转了几个弯,还是决定不说,她面含忧色,“陛下平时日理万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根本就没提过。倒总是在梦中提起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叫做……袖红的女子。”

    晚雩听到白烟的时候,面有戚戚色,然一听到袖红二字,眉色当即沉了下去。谢慎昔看了一眼她的手,垂下了眼去。

    从临华殿出来,秋风四起,吹得她额前的发尽数乱了,她拨去碎发,突然止步不前了。宫女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偏头往一边看去,那里是舒珏的住所。

    “公主是要去看七殿下吗?”宫女自作主张地问道,却见晚雩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宫女慌忙低头噤了声。

    晚雩只是站在那里,很久之后才喟然一叹:“好好照顾夫人吧。”

    亭台错落的九曲回廊后,布置着左右两处大院,左边是主人卧房和平时走动的地方,一扇大大的洞门上刻着仙风道骨的阆风二字。洞门周围被碧青色的爬山藤缠绕,若在夏天,便可看到一片茂盛之姿,只是现在已经快要进入深秋了,藤蔓全枯了,地上落叶堆积,刚打扫完又飘满。

    拐过了水榭,有秋风吹进衣襟,晚雩忽觉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她脚步微停,笔直进了阆风。

    两把剑在她面前打得难分难舍,一时间看不出谁胜谁负,两道身影来去如风,快的只剩下影子,秋风就好像他们手中之物,在剑的周围形成一层气纹。剑锋凌厉,每一剑看似千变万化,却又殊途同归。

    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世间万物都是由道衍化而来,剑法亦是如此。只要掌握了其中精髓,所有的招式便都能运用自如。可是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他们练剑,多在模仿,注重形似而非意近,自然不能掌握一套剑法的微妙之处,这也就是习武之人那么多,而佼佼者廖几的原因。

    项陵一直觉得和莞尔比剑是此生乐事之一,她是习武的奇才,只需要别人稍加点拨便能理解精髓,而后举一反三,在原先的剑法上探索出新的门道。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武功进步极快,已经隐隐有超越冷若的势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她得以离开了弘农来到公主府,贴身保护晚雩。至于离开那里的另一个原因,晚雩只能付之苦笑。

    她的小妹妹,长大了呢。只是情路,并不顺利。

    眼前的剑风开始转弱,随着双剑交击的一声叮,两个身影唰地弹至院子两边,平平稳稳落在地上。

    “姐夫的武功越来越厉害了呢!”

    莞尔擦了擦汗,收起了剑,晚雩走到项陵面前,帮他擦去汗,回头说道:“你也不差啊,陵差一点就不是你的对手呢!”

    项陵笑笑:“相信不出三年,莞尔在江湖上将罕逢敌手。”一句看似无心的玩笑话,却在后来成为现实,只是到了那时,谈笑风生、无眠夜话都成了抓不住的回忆。

    说话间,家仆引着一名男子快步走过来,莞尔远远地一眼认出那个人是沐家庄的人。

    “拜见公主……”那个人从袖中取出一只竹筒,交了过去,莞尔替她接过。光滑碧青的竹筒很轻,里面应该没装什么东西。她将出口对着手心倒了倒,但见一块小小的慊帛掉了出来。

    “姐姐。”

    晚雩接过慊帛打开,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抬头看了眼信使,道:“你家少夫人不见了?”

    信使点头,有些心急:“少夫人平时无处可去,来去也不过那么些地方,少庄主便要小人来问问公主,少夫人有没有来找过您?”

    从他焦急的脸色中,莞尔仿佛能看到沐溱抓狂的样子。可是好好的,慕盈怎么会不见了呢?听他的口气,还是自己走掉的。他们是模范夫妻不是吗?也会吵架啊,还吵到离家出走。

    她捏着下巴越想越远,却也离真相越来越近。

    等她想完,那人已经要告辞了,他拱拱手,道:“还请驸马公主多多留心,若是找到了少夫人,请转告她,少庄主真的很担心她。”

    项陵点点头,那人再三谢过之后便走了。

    “好好的,吵架了吗?”晚雩一手托着下颚,喃喃自语。

    慕盈来公主府是在五天以后,项陵上了早朝回来,还没踏进府门就听见有人叫自己,一回头却没有找到人。公主府门口除了一棵老树根本连个鸟影也没有,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也只有那棵树了。

    他走过去,果不其然,树后藏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伙子,满身狼狈相,衣服又脏又破,头上还戴着一顶既不遮阳也不挡雨的斗笠,小伙子摘下斗笠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黑乎乎的脸不知道几天没有洗,头发上还沾着一片树叶,一口牙倒是挺白。

    项陵觉得眼前的人眼熟极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是吧,才一年没见,你就不记得我了。”

    这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项陵眼睛微眯,脑海中灵光一线,突然想起来了:“是你?”

    丫鬟们端着精致的糕点菜肴鱼贯而入,一张圆桌上不多久就摆满了佳肴,慕盈眼巴巴看着那些菜,举着筷子一顿风卷残云,看着她豪迈的吃相,晚雩忍不住提醒:“吃慢点,小心噎住了。”

    晚雩坐在她身边,支着头看她好像整整饿了三天三夜一样的恐怖吃相,撇撇嘴说道:“你没钱吃饭吗?看你狼狈的样子。”她指的是慕盈沐浴洗漱之前的那副乞丐样子。

    慕盈用力吞下一口饭,空下来的嘴巴终于有了功夫说话:“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钱。”说完端起远处一盆汤,手一斜就往碗里倒,听着她吸溜吸溜的喝汤声,项陵眉头一皱,哑然失笑。

    
 


九韶殇 夜来风雨听几声(谋略篇) 第七十九章 夜来风雨(4)
章节字数:3440 更新时间:11…05…31 08:09
    江湖传闻慕盈能起死人,肉白骨,堪比大罗神仙在世,再难的疑难杂症到了她手中,都能药到病除。一根小小的针,一支笔一张慊帛,都能成为她向地狱要人的凭借。

    众所周知,这个名动江湖的慕盈,便是沐家庄的少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某一天她忽然离家出走,就这么消失了踪迹,沐家人搜遍了江南也找不到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小道消息流传此女子善妒,出走就是因为不愿意丈夫纳妾。只是当今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能好好管理一屋子的妻妾,有时候是男人能力的象征,无法驾驭的妻子的沐溱,这时候难免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而此时,这个少夫人却躲在公主府的后院,手上一杯白开水,惬意地边饮边看书。一头的乌发全扎在了头顶,一身的打扮和男子无异,任凭外面闹出了多大的事,一盖拒之门外。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她看了没多久就倦意上涌,捧着竹简的手一歪,竹简咚的一声掉在地上,而她微张着嘴,竟然睡着了。

    梦乡酣甜,长途的奔波使她一觉睡到了傍晚,昼夜温差大,她是被冻醒的,冷风吹着身上一层层地起鸡皮疙瘩,她缩缩手,拾起书进了屋。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失了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呼哧一声掀被坐了起来,漆黑的房间静得令人发慌,她挠挠头点燃了灯,灯火偶尔的哔啵声总算驱逐了一室的寂静。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她略略泛红的眼睛,慕盈一手支着头,整张脸黑得堪比锅底,她死死地盯住不断跳动的烛火,突然怒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找出了一些棉絮和白布,还有针线之类的东西。

    “生,我让你生!这么想生,干脆去找母猪生好了!生他个十胎八胎,正好开枝散叶!!”她大力扯破白布,又用剪刀狠狠地剪开,用针线缝了一个小布偶。

    她将针扎在布偶肚子上,每一下都又狠又深,有一两根甚至扎破了手指。

    眼眶中慢慢蓄上了泪水,花了视线,她一把抹去泪,继续扎小人。

    “咒你生个儿子没屁眼!生个女儿俩屁眼!叫你生……生!生!生!!”她望着被扎得像个刺猬一样的小人,呜呜地哭了。

    门外突起叩门声,她装作没听到,趴在桌上犹自哭着,然那叩门声却很一声接一声,很有毅力地响着,不等到她去开便不停下。

    “谁啊!”她没好气地擦去泪水,开了门。

    莞尔就披了一件单衣站在门口,抱着手看她,慕盈这才想起来她就住在她隔壁,自己这么大声的哭,肯定吵到她了。她垂下眼,喉咙口堵着什么似的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诶!别急着关门啊!”莞尔一手拦住门边,脚步一滑就进了屋。

    慕盈本想一个人好好静静,这下被她破坏的干干净净,看她着架势,不说清楚是不准备回去的。

    她给她倒了一杯水,莞尔用食指点了点,笑着道:“冷的。”说着用食指和大拇指拿起那只小人,眉头一皱,“扎小人?你咒谁呢。”这只小人有够难看的,头不像头脚不像脚的,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大字,“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这东西不合适出现在公主府,你还是早点扔掉吧。”

    慕盈别开眼。

    “好啦,姐姐自从知道你离开沐家庄就派人去打听了,那些传闻我们都知道了。”她拍拍她的手,将小人放回去,“沐溱的为人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是爱你的。”

    慕盈一声嗤笑,她抓起一把针,极为准确地扎进一处小缝隙,莞尔看了一眼,那里正好是肚子。

    两个人沉默着,屋子里安静地只余烛火跳动的声音。

    “他们家想孙子想疯了!”过了很久,她才突然说道,“我十七岁嫁给他,至今为止六年,一直没有消息传出,他们就急了。可是我不肯松口,沐溱也一直没有答应,这件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莞尔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铁了心要他纳妾,使了各种手段逼他。哼!我还以为他有多坚定,到头来,也不过是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色狼!”桌子被狠狠拍了一下,杯子里的凉茶抖了出来,茶具之间发出嗡嗡的声音。

    慕盈牙关紧咬,发出好像齿轮转动的声音,莞尔真怕她就这么把牙齿给磨断了。

    “你的意思是,沐溱喜欢上了那个戏子?”

    一声冷笑从她的鼻孔喷出:“不喜欢,能让她怀上孩子吗!”慕盈气坏了,脸都成了猪肝色,“所有人都说我错!所有人都逼着我让她进门!”她垂下了头去,漆黑的发挡住半张脸,而另外半张,却隐藏在昏暗中,“……我都离开那个地方了,他们还想怎么样?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难道让我难堪他们就这么高兴吗?这六年,他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家人……”她伏下了头去,把头搁在手臂上,肩膀因哭泣而抽动。

    莞尔收起了看戏的姿态。

    有没有把她当做家人,这个问题,听上去真的很伤感啊。也有那么一个人,她把他当做家人,可是对方好像……不是那么想的。

    “那你是不准备回去了?”

    慕盈用断断续续的哭声来表示自己的坚决,莞尔一声轻叹,“可是我看沐溱对你……是真心的,我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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