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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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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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阳门外,雅容、昭辰各自离开,满月立于初兰身旁,一脸不解的遥望着雅容渐行渐远的官轿,开口道:“你说,她这是唱的那一出儿啊?”
  初兰明白满月的意思。雅容不会不知道母皇欲让她迎娶顾卿尧的心思,可她偏就在这个时候,在朝堂之上公然请婚。当着满朝文武和莫大人的面,皇帝即便不愿,只顾及着莫大人的脸面,也不好当着满朝文武驳回。这必是雅容有意为之,她冒了被皇帝忌恨的风险,只为了那个所谓的莫谦?初兰不认识莫谦,也从没听人提过这莫谦是如何风华绝代的人物。如何也想不明白雅容为何会有此举,想了半天,仍是摸不着头脑,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真心喜(炫书…提供下载)欢那莫谦吧。”
  满月哼笑:“若是你我便信,可若说大姐……”满月没把话说完,只摇了摇头。
  初兰瞪了满月一眼,怎么好端端又扯到她身上了,只是满月说得也不错,雅容的确不是这种会因儿女私情而悖逆母皇心意之人。
  二人正说着,便见陆续有大臣走出武阳门,初兰一眼便望见了走在最前面的刘子安,他仍如往日般沉稳从容,见了她与满月尚未离开,远远地向她二人微一躬身,以作相送。
  初兰忽觉心中一颤。或是因为心中有事,她只觉刚刚刘子安望着她时,淡然的神情下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直让她心底浮起一片阴云,好似要发生什么事儿一般。
  “刚刚……”初兰欲言又止。
  “什么?”满月道。
  “没什么,或是我看错了吧……”初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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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雅容的当朝请婚,她与莫谦的婚事不但惹来了朝中大臣的揣测,未出几日,竟然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臣们在乎的是这婚事之下的权谋斗争,而百姓却并不关注这些,在他们看来,雅容此举像足了话本戏文里的故事,人们添油加醋,竟是传出了一段段长公主与莫谦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最广为流传的是说长公主与那莫谦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私定了终身,无奈长公主婚约在先,她二人只落得个劳燕西东。如今长公主大胜还朝,借此大功之际,终向皇帝请旨赐婚,二人多年夙愿得偿,共谐连理。
  这流言传得快,就似有人挨门挨户逐家相告似的,没过几日,整个京城无人不为他二人这段苦恋唏嘘。
  自然,这流言也很快传到了初兰耳朵里。乍闻这传言,初兰实是哭笑不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幼年时与雅容同住八年,怎么从没听说过什么莫谦?雅容的青梅竹马倒是有一个,却正是她的原配驸马阮泽瑞本人,她二人成亲近十年,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哪儿来的劳燕分飞?如今这么一传,阮泽瑞到似成了扰人姻缘的罪人一般,实是冤枉,可见这市井流言害人不浅。
  只是眼下,初兰却也没有心思替旁人不平担忧,因为最大的麻烦偏就是冲着她来的。
  皇帝当朝赐婚的几日后,雅容借口操办婚事而向皇帝告假,暂停了手上办着的所有差事。自然,也包括安置关照顾卿婵姐弟之事。她歇了差事,自然得有人接着,皇帝一道口谕,将顾卿婵姐弟托付给了初兰。
  而初兰自得了这口谕,便再也坐不安稳了。
  雅容办不了这差事,为何不交给昭辰?按母皇现在对股卿婵姐弟的礼遇,昭辰的身份自比她要合适,可母皇偏偏就跳过了昭辰,直接将差事交给了她,这其中定有深意,初兰琢磨着,只怕母皇不只是想让她接了雅容的差事,而是连顾卿尧也打算让她一并接收了。
  雅容于朝堂之上请旨纳娶莫谦,“逼”着母皇下了圣旨,即便母皇不满,可也断不能让她同时再娶顾卿尧了。若是母皇定要联这门亲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其他几位公主里选择。
  除去雅容,论身份,论地位,就应当是昭辰。然而按大颜礼法,公主只得封娶四位侧驸,其他男子最多只能得个公子的名分,入不得宗庙。昭辰贯以姻亲拉拢权贵,她府上各院早就是满了,总不能让顾卿尧去做个公子。
  雅容不想娶,昭辰不能娶,如此一来,可不就轮到她了吗?
  初兰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多想。她知道若是母皇铁定了心思让她娶那顾卿尧,她是绝无回环的余地的。可若是让她学雅容一般,她却也是做不到,因她与雅容不同。
  虽说不知道个中原因,但事情明摆着的,雅容纳娶莫谦,无非是不愿娶顾卿尧。而她却不是,她是谁也不想纳娶。
  曾经,她心中只有墨云,希望与他双宿双栖,共偕白首。然命运弄人,那人终是化为她记忆深处的一抹绚丽而苦涩的身影。
  如今,她心里只有林景皓,她开心,难过,甜蜜,心酸全都只为他一人。她对未来所有的憧憬,所有的设想,从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初兰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傻,以她的身份几乎不可能实现,但她还是憧憬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如今,她该这么办?母皇若是对她明示,她是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的。
  或是,她该写信给林景皓,让他快点儿回来?
  虽说他回来未必有用,若是母皇有心,她固然不能改变圣意,只怕林景皓也是无力回天,即便他再有筹谋,再能算计,也无法与母皇相争。只话虽如此,她还是希望林景皓能早些回来,至少他们两个能一起面对,而不是等他回来之时,她身边已经多了个侧驸了。
  可这信该怎么写呢?说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与别人成亲了?他人在平阳殚精竭虑,而她却要在京城迎娶新欢?初兰心烦,也不知他此时差事办得如何了,若是顺利还好,倘若是正遇到麻烦,她将眼下的状况一说,可不更让他心烦意乱吗?
  或者什么也不说,只写些关切思念的话,再问问他何时回来?也不行,她前些天才给他回了一封信,这才没过几日,若是再去一封,林景皓心细,只怕会琢磨出什么味道来。
  只初兰正这么为如何落笔而伤神,忽然画眉来报,说是宫中来人了。初兰心慌,别不是怕什么来什么吧。

    第六十二章
  宫中女官带来的旨意并不如初兰想得那么糟,却也好不到哪儿去。顾卿蝉姐弟欲为已故双亲上香祭奠,皇帝准她二人前往京西云山的皇家寺庙云隐寺进香,令初兰相伴同往。前往云山,快马加鞭方需半日行程,他们此去定是要在那儿过夜了。
   几日后的清晨,天才蒙蒙亮,初兰便带了一众侍卫、随从到了凤鸣别苑。她原想自己来得早,或是需要在厅上等候一会儿,不想顾卿蝉姐弟却是比她起得还早,已是吃完了早饭,在厅上等她多时了。
  “郜兰来迟,让公主和殿下久侯了。”初兰道。
  “不,是我姐弟二人习惯了早起,此行劳烦三公主了。”顾卿蝉脸上的笑容温柔又不失端庄,让初兰对她不由得更生出几分好感。
  初兰与顾卿蝉对坐交谈,顾卿尧只静坐一旁,默不作声,让初兰得不着机会正视他一眼。因这两日突生的变故,顾卿尧在初兰心里再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物,她虽然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他,却也终是做不到心无旁骛。她恍然觉得,自己竟是不记得这顾卿尧长什么样子,尽管他与顾卿蝉是双生姐弟,容貌无差,然印象中二人却似有着天壤之别似的,一个谈吐得宜,落落大发,另一个却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仔细想来,她好像也从来没听他开口说过话,倘不是当日雅容为救他而受伤时他说了句关切的话,她怕真是会当他是个哑巴了。
  三人,或者说是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动身往外走,仍是初兰与顾卿蝉并肩走在前面,顾卿尧独自跟在后面,一路无言。
  出了凤鸣别院,初兰准备好的三两车辇已等在门外。
  初兰道:“路程遥远,乘马只恐公主和殿下劳顿,乘车虽是慢些,只咱们并不急着今日往回赶,倒也舒适。”
  “是,三公主想得周全……”顾卿婵正说着,忽然一顿,神情怔住,似是看到了什么,笑意立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脸的惊异。
  初兰乍见她这模样,自是一愣,她自初见顾卿婵以来,每每只见她一脸的端庄恬静,从未见她露过如此神情,初兰不解之下,顺着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只见她目光所及之处,站着她的侍卫队,最前面的便是侍卫长凌天。
  初兰不禁蹙眉,回过头再看顾卿婵,见她却已是收了惊色,只眸中仍是透出一丝迷茫与不解。
  “怎么了?”初兰问道。
  “没,没什么。”顾卿婵道,“只是我见这些侍卫有些眼生。”
  “啊,他们不是宫中侍卫,是我府上的贴身近卫。”初兰道。
  “哦……难怪,难怪……”顾卿婵似是若有所思的答道,目光只在凌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忽又意识到初兰正在看她,忙是收回了目光,有些尴尬的讪笑道:“三公主见笑了,因这一两个月来连生变故,卿婵有些草木皆兵了,只见着陌生的面孔,心中就有些紧张,偏生公主的侍卫又是让人望而生畏,故而才有些惊恐,实是惭愧了。”
  “公主说哪里话,若换作是我,只怕还不及公主万一。”初兰如是回道,心中却生出些许的疑惑,草木皆兵?这几次下来的接触,她看得出顾卿婵不是这种胆小之人,令人望而生畏?是说凌天吗?他却倒是有些冷冰冰的,却也还不至于让她堂堂公主畏得露了惊色吧。莫不成顾卿婵往日的端庄从容都只是勉强为之?
  初兰心中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顾卿婵却是不再多言,只径自上了中间那辆车辇,顾卿尧亦跟着上了后一辆。待她姐弟二人安顿好,初兰方踱步上了前车,命队伍其行。
  待到大队人马入了云隐寺已是过了下午申时。皇帝早前已派了人前来打点,初兰三人甫到,上香祭奠所需事宜便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顾卿婵姐弟前往上香,初兰原是立于一旁,只见他二人神色渐显凝重忧伤,便就避开了。
  祭奠过后,初兰陪着顾卿婵姐弟观赏了寺中风光,因天色已晚便没往山中行走。之后晚斋,闲谈,相安无事,不再话下。
  只说入夜之后,初兰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起身穿了衣裳,出了房门。
  或是因为在山中,云隐寺的冬夜比京城要清冷许多。在公主府,每晚都有守夜当值的仆役,庭院里也都点了夜灯,而云隐寺的厢房别院却是一片漆黑,只借着幽幽的月光可见近旁脚下的小路,却也不知这小路延向何方。
  今夜无风,虽也是凉得紧,却也合初兰的意,她正想要清醒清醒脑子,舒舒心中的烦郁。只走着走着,不觉间竟是沿着小路近了顾卿尧居住的院落,初兰抬眼一看,见屋子里还亮着灯,忙是退了回去,只恐出了什么声音,惹人注意。且不说此刻入夜,她出现在他的院子有失体统,即便是在白天,她也小心翼翼的,尽量不与他独处。这一点倒是不需她如何伤神,顾卿尧本就少与人接触,且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避着她。
  初兰沿着原路退了回来,却也并不愿就此回屋,又择了另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曲曲折折,一路将她引致了云隐寺正殿。远远地,初兰望见殿中还亮着光火,想来应是殿中通夜不息的佛烛。点点微光,在这寂静得暗夜里却显得格外引人,直让初兰不由自主地寻那光亮而去。
  初兰上了几级台阶,近了正殿,但见正殿大门洞开,隐隐的望见殿前似是站着一个人。是僧人吗?黑黑的看不清楚,初兰轻步上前,只见那人一动不动只站在那里,背对着殿门。初兰心中渐生了一丝恐惧,这么晚了,怎么那人一人站在那里,却也不僧人,若是僧人的话应是或跪或坐,断不会这么直直的站在佛前。
  再近一些,借接着殿前幽暗的烛火,终是看得清楚了,是一名男子。
  虽然与他并不相熟,甚至从未认真的打量过他,但初兰却是莫名的一下子认出了这个背影,顾卿尧。 
  这么晚了,他一人在这儿做什么?
  初兰心奇,才看见他院子里的灯火亮着,以为他在屋中,不想他竟是在这殿里。她心中告诉自己,她应该马上转身离开,只是双脚似是不听使唤似的,仍是一步步慢慢向前,直到近了殿门,方是停住。
  初兰侧身,稍稍隐在了殿门之后,只见顾卿尧站在殿前,入神的望着那佛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幽暗的烛光中,初兰只觉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清瘦,孤寂,却不知他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又或是在向神佛祈祷着什么。
  深夜,云隐寺前殿,一男,一女,静默伫立着,顾卿尧出神的望着佛像,初兰则是出神的望着他。
  许久,一声长长的浅叹,是顾卿尧在叹息。
  初兰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同情,怜悯,甚或是怜惜,只为眼前这名男子。想他一国皇子,何等尊荣,转眼间国破家亡,一路逃亡,如今只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把握,任人摆布推诿,多少凄苦,多少辛酸,却也只落得在这异国寺院中夜半无人时的一声长叹。
  初兰低头暗叹,只复一抬头正遇顾卿尧转身欲走,两人均是一惊。
  顾卿尧一脸的惊异,或是因那烛火的映照,双颊竟是有些红光。初兰更是尴尬,自己默不作声的在人家身后站着,实是失礼,可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两人便这么面面相觑的站着,半晌,初兰方是讪讪地开口道:“才我在院中闲走,不觉中便循着烛光走到这儿来了,不想却是打扰了殿下,实是失礼。”
  顾卿尧没有答话,只抿了抿嘴唇,收了惊色,眸中复又蒙上一层孤寒,走出了大殿,待到经过初兰身边,浅浅的向她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什么也没说便翩然而去了。
  初兰被干干的晾在了大殿门口,心中却没有一丝的不爽或是恼怒,她眼见着顾卿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下,方才转身进了大殿。她站在刚刚顾卿尧站着的地方,如他刚刚一般抬头凝望着那数米高的佛像,似是明白体味到了顾卿尧那声蕴含着太多情感的长叹。
  命运多舛,人如草木,皇女皇子又如何?终是什么也搏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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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初兰前往偏堂用早斋,顾卿婵果真是有早起的习惯,竟已是在此等候了,可却只她一人,并不见顾卿尧的身影。
  初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不见殿下?”
  顾卿婵道:“他有些不舒服,没有过来。”
  “啊,想是昨晚着凉了。”初兰随口回道,但见顾卿婵挑着眉梢望着自己,方觉自己一时口误说错了话,人家还没说如何不舒服,她可怎么就知道着凉了?她有些尴尬,紧着道,“山中寒凉,这寺庙又不比京中府邸,寒窑片瓦的,殿□子单薄,夜里歇着难免受寒。一会儿我让人给殿下熬些姜汤喝了,先暂且趋趋寒气,待到返京再请太医仔细诊治。”
  顾卿婵微微一下笑,道:“三公主倒是关心舍弟,我这做姐姐的却也自叹弗如,我在这儿先替他谢三公主关心了。”她说话间笑意深浓,竟似有些玩味打趣的意思。
  初兰一阵尴尬,但觉自己刚刚竟是越说越错,什么身子单薄,什么夜里受寒,又是姜汤,又是太医的,她说这么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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