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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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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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上他吧。”初兰道。这少年若是他们不管,就算不被仇家杀死,怕也要会饿死累死在这郊野。凌天得了初兰的吩咐将少年抱上了自己的马背,三人复上马,直奔奉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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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郡原是个不出名的小地儿,只因出了一个赵家,这奉郡的名字才渐渐被人所熟知,而人们提到奉郡的时候,也往往是因为提及赵家之故。
  赵家原本只是个普通商户,因历代经商,家底积攒了不少,到了德郡王之母这代,到底还是意识到,不管如何富有,商人的身份终是不入流。故而花重金为其长女赵研捐了个官,甭管大小,好歹算是入了仕途。之后赵母又辗转将自家的儿子送入宫做了伴读,没多久便得了皇帝的宠爱,一步步封侯封王,最终竟得皇上眷顾,为其生了位公主。
  尽管已是贵不可言,但赵家到底是商人出身,对权势并没太多渴求,赵研最终不过也只做了个奉郡的郡守,也便没有更高的奢求了。赵家的女人们更愿意把精力放在聚敛财富上。赵家本就经商有道,如今借着皇亲的身份,商路更是畅通无阻。这么多年下来,积攒了庞大的家业,不单在平阳首屈一指,即便是整个大颜国,亦可称得上是豪商了。
  赵家原当家人赵母很多年前便不管事了,只将家业交给两个女儿,自己整日弄孙为乐,颐养天年。赵家到底有多少财富,怕也只有赵氏姐妹才能说清。
  所以当初兰面对着几乎占了整条街的赵府时,也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赵府比她数年前陪父王来省亲时,似乎更大了不少,老实说,从外面看上去,可比她的公主府还要气派些。
  听闻公主已至,赵府上上下下忙出来迎接,从上倒下齐刷刷跪了一片。初兰这才发现,这赵府不单府大,且人多,只这跪在地上的人数都数不过来。面对着这么大的阵势,她们这几个人、几匹马,竟显得有些单薄可怜。
  初兰不禁皱眉,她向来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张扬,然这赵府可真真将这张扬二字刻进骨血里了。
  “老身赵茹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赵母跪在众人之前,敬声高呼。
  “外祖母请起。”初兰上前搀扶赵母。
  赵母红光满面,一点儿也不像是年过花甲之人。赵研、赵黎姐妹均是四十上下,也是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众人恭敬地将初兰迎至正堂,请她上座,然后一一上前参拜。只这参拜便拜了半个时辰。也就是赵家,若是放在别人府上,初兰怕早耐不住这铺张排场,拂袖而去了。
  待众人一一叩拜完毕后,初兰终是开口道:“本宫去商泽办差,不过是路径此地,因是自家人,故而来坐坐,倒也不必如此排场。”
  得了公主的意思,赵母忙令一干众人退下,只留了长女赵研,次女赵黎一起在旁伺候。虽说初兰不喜她们的铺张做派,但到底是至亲,攀谈了一会儿,便觉得亲近得多,赵氏母女也没了开始的拘谨。
  众人聊致傍晚,赵母吩咐开宴,初兰闻此,料定又有一番大阵仗,忙以连日赶路,身体疲倦推却了,只让上些简单菜品,自己同赵氏母女同桌吃了晚饭。
  饭后,初兰因怕赵母年高操劳,便令下人伺候她先去休息,只将赵氏姐妹留下说话。
  初兰取出德郡王的书信递给赵研,道:“父王有一封书信,托本宫交给姑姑。”
  赵研恭敬地接过书信,展开细读,先是略皱了皱眉,而后又点点头,随后将其交给赵黎,赵黎见信后,却也是同样的表情。
  初兰未见过信中的内容,但见她二人这表情,不由得有些好奇。
  赵研敬声道:“不知公主可否看了信中内容?”
  “这封信是父王写给姑姑的,本宫不便相看。”
  赵研与赵黎交换了个眼色,开口道:“信中其他内容权且不提了,只一点是最重要的。王爷的意思,公主这次前往商泽筹粮,若是办差不成,这四十万石的粮食,便由赵家来出。”
  初兰闻言一惊,愣在那里。她原以为父王给两位姑姑写信,不过是请他们在这筹粮之事上帮她多方打点,却不料父王竟有这个意思。想不到父王早就给她铺上后路了。
  赵研继续道:“其实,即便王爷不写这封信,臣等到也有这个意思。数日前,臣等听说皇上派了公主这个差事,便觉不妙。臣等并非怀疑公主的能力,只这四十万石的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想要一个铜子不给,就从那群铁公鸡手上抬走,实在是非一般的难事。公主前些日子朝堂上受挫的事,臣等已经知道了。如今若这差事也办不成,那在皇上面前,只怕是交代不过去。所以臣等在数日前便开始向各省的商铺粮仓调粮,估摸着再过七八日也就都屯齐了,算下来,也能凑个四十万石。公主此去商泽,若是能筹到粮自然是最好,若是筹不到粮却也不必担忧。咱们府上只需将各地屯好的粮调到奉郡,公主再报朝廷,请压粮官将粮食压到前线。如此,即便这粮不是从商泽筹得的,但到底是结了燃眉之急,公主这差事也算是办成了。”
  听赵研说完,初兰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愁。她这两位姑姑,虽说是至亲,但到底因为身份的关系,也没见过几回面,却竟是为她想得这么周全。
  可像她们说的,四十万石粮食,着实不是个小数。让那一干富贾们凑粮,尚且如此之难,更别说只全让一家来出了。即便赵家真是富可敌国,只这四十万石粮食一出,就算不是倾家荡产,也可是元气大伤了。
  初兰此刻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母皇偏偏让她来筹粮。
  母皇怕是早就算准了父王和赵家人的心思:即便是累了赵家倾家荡产,也绝不能让她在皇上面前失势。
  这样看来,母皇这数月来示宠父王,除了维护她这一脉不被人落井下石之外,恐怕更多的是在为今日做准备,拉拢赵家吧。
  忽然想到林景皓那句话,或许这便是母皇看出我身上旁人没有的好处?
  可不是吗?除了她之外,旁人怕任谁都没这个本事,调得动赵家的万贯家财了。
  初兰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的所谓好处,竟是这个。
  母皇心中早就明白,不管商泽的富贾们出不出粮,反正赵家终归是会在底下兜着。前线的粮草怎样都能筹到……
  只是……等等,这其中似有些不对……初兰细细地将这事儿从头到尾地回味着,越想,心中越生出些疑惑。
  不对……不对……是哪里不对……
  只闪念间,初兰忽然顿悟,整个心随之揪痛了一下。
  她闭了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母皇啊,母皇!您这手段也太高明了!您让儿臣来商泽劝说巨贾们捐粮是假,想让赵家出血才是真吧!

  第三十章

  赵研、赵黎小心地审视着初兰的神色,见初兰听了她们的主意却是不喜反忧,又似在思索着什么,目光深邃,沉默不语。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忽听初兰开口问道:“赵家屯了多少粮?”
  “这……”赵研不明白初兰这话的意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初兰道:“赵家的家底到底是多少,本宫无意知晓,只想知道,这四十万石的粮食对赵家来说到底算是个怎样的数目。”
  赵研闻此,踌躇着不开口,似有些难言之隐。
  初兰见她不答,转望向赵黎。
  赵黎看了赵研一眼,叹了口气道:“不瞒公主,几可算是倾家了……”
  见初兰皱眉,赵研忙给赵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只这赵黎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也不理赵研,继续道:“公主,这实情本来咱们是不打算说的,只怕让公主为难。但如今既然公主问了,那草民也只有据实相告。四十万石的粮食,这怕得有几个省一年税粮的总和了。咱们赵家就算再殷实,却又如何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这两三年来各处囤积下来的粮食总算下来,不过四、五万石。得知公主接了这差事后,咱们就商量着,如何也不能让公主这差事办砸了。故而加紧从各地的粮商大户手中购粮。咱们购得急,这价钱自是打着滚儿地往上翻。如今收了三十万石不到,盘算下来,这家底却也是耗了过半了。可这粮价仍是水涨船高,眼下这粮价已经翻了五倍。草民估摸着,这最后的十万石收起来怕是难上加难,怕是非倾家不能得了。”
  初兰听了赵黎的话,不由得皱眉,心中的疑惑似是慢慢解开了。她就觉得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母皇若只是有意借她的手诱让赵家出粮,至少也会对赵家的家底有个估算,不会不知道这四十万石的粮食于赵家意味着什么。四十万石的粮食,如何也不是一个大户能出得起的。
  为什么是四十万石?真真就是前线需要这四十万石?还是……还是母皇早就算好了这四十万石便是赵家的极限,根本就是想让赵家倾家荡产!?
  初兰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这个想法,只是却又不得不正视。
  大颜国历代皇帝最忌惮的便是外戚专权。这么多年来,母皇整治过的外戚亦不在少数,独独她这一脉多年来似是相安无事。初兰明白,这绝非因为母皇宠爱她或是父王,不过是因为在母皇心中一个贪财的外戚远比一个恋权的外戚要无害得多。故而这么多年母皇才一直放纵赵家大肆敛财。
  只是现在,母皇终于不能容忍了吗?
  初兰细想,似是明白了母皇的心思。母皇或许并不在乎赵家敛了多少财富,但却在乎赵家足扼南方数省经济命脉的能力。单看赵家这次收粮,短短十几日,便使得南方数省粮价升了五倍。凭着这样的实力,若是图谋不轨,有意哄抬粮价,那可真是能够动摇国本的了。
  初兰不得不叹服母皇的谋略。母皇这次让她去商泽筹粮,明里可解前线断粮之近忧,暗里可解赵家势大之远患,实在是一步妙棋。
  赵黎才一口气说完,但见初兰默不作声,脸色似是越来越难看。良久,才似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只开口道:“既然如此,这粮就别收了。”
  赵研以为是赵黎这表白的话惹了公主不快,忙道:“公主万莫担忧,虽说有些难办,但终归还是能办的。公主是赵家的天,赵家即便是倾家荡产,只为了公主也是心甘情愿的。”
  赵黎见此,心中却有些不忿,她们姐妹俩一心为了她着想,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帮她办了这个差事,怎么如今她不过说了些实话,却也没有抱怨的意思,这公主倒是不高兴了?枉费了她们一番苦心。
  赵研看出了赵黎的心思,紧着给她使眼色。赵黎只闷闷的不说话。
  初兰见这二人这神色,估摸着她们还是误会她了,她想解释,只是有些话她能说,有些话她却是不能明说的。只道:“姑姑怕是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本宫的意思,这差未必办不成,姑姑们也不必急着给本宫铺路。”
  赵研面露喜色道:“莫非公主有了筹粮之法了?”
  初兰心中苦笑,哪里就能有什么法子了呢?
  正此时,有人进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来人正是画眉。
  “什么事?”初兰道。
  “禀公主,今日路上救下那个少年刚刚醒了。”画眉道。
  “哦……”初兰道,“说什么了没有?”她眼下其实并不怎么关心那个少年,只是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赵研的话,也只得随便找个事儿岔开了话题。
  画眉道:“回公主,那少年情绪稳定后,奴婢与他聊了两句。原来他是商泽人。”
  商泽?这不由得激起了初兰的兴趣。
  画眉继续道:“据说是他家夫人有意纳他做小,被府上的老爷得知后,把他撵了出来,如此还不算,还一路派人追杀,要取他性命。”
  “啊?就为这点小事就要人命?”初兰道,“不想商泽竟有这等妒夫,真真是没了王法了。”
  见初兰皱眉,赵研在一旁搭话道:“公主莫脑,其实,这种事儿在商泽倒也不足为奇。”
  初兰望着赵研,诧异道:“怎么商泽皆是滥杀之人?”
  赵研道:“臣并非此意。只是这商泽的男人们比较强势,容不得妻子娶小,细数下去,整个商泽的大户人家,竟是没有一个纳侧室的。若说哪家的老爷因夫人娶小而起了杀人的念头,在商泽,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初兰道:“怎么当地的官府不管的吗?”
  一旁的赵黎道:“如何管呢?那些当官的也全是男人。”
  赵研接话道:“公主有所不知,咱们平阳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有重财轻权的传统,这其中由数商泽更甚。商泽的女子们少做官多经商,故而商泽本地的官员几乎都是男人,只是日子久了,却竟是成全了商泽男人的强权,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外,也都是男人做主。女人们虽然也有怨言,但这么多年已成了传统,一时间却也改变不了了。故而也就有了外边常传的商泽阳盛阴衰的说法。”
  初兰:“本宫到也曾听说过商泽阳盛阴衰的说法,不想竟是真的。”
  赵研继续道:“公主此去商泽,说是向那些富贾巨商筹粮,其实,臣的意思,倒不如直接去找她们的男人,也就是商泽的地方官员们。只要他们松口,这粮也便是能筹到了。如若是劝服不了这些男人,即便是劝动那些女商,怕这粮也是难到手。都说是出嫁从妻,妻子本应是一家之主,是男人的天。然这商泽却真真是本末倒置了。”
  初兰挑眉,怎么这后两句话这么耳熟?
  略思量,忽哑然失笑。心中暗暗叹道:林景皓啊,林景皓,本宫真真该把你塞在包袱里带来。
  赵研赵黎不明初兰之意,却只听初兰笑道:“二位姑姑放心吧,本宫已有了个主意。”
  赵研和赵黎对视一眼,不解道:“不知是怎样的主意?”
  初兰道:“什么主意权且不说,只有两件事,要请姑姑们务必照办。”
  “请公主吩咐。”
  “一是让各地的分铺不要再收粮了,二是准备好二十万石的粮食。”
  “是。”赵研道,“只是不知这与公主筹粮有什么帮助?”
  没有什么帮助,她如此吩咐并不是为了筹粮,而是为了让赵家安然渡过此劫。若是本着为国之心,本着对母皇的一片忠孝之心,她应该顺了母皇之意,让赵家出这四十万石的粮食。只是,赵家到底是她的骨肉至亲,她终归还是有私心的。
  让赵家不再收粮,是为了不再让粮价上涨,母皇本就忌赵家的财势,这会儿赵家又在这儿大肆收粮,哄抬了粮价,岂不更是惹眼。
  至于那二十万石粮食,却实实在在是破财免灾。既然母皇已经有意打压赵家,就不得不作出个受挫的样子,让母皇觉得赵家经此事元气大伤,减少对赵家的忌惮。故而,即便她这次能在商泽筹粮四十万石,赵家这二十万石粮也是要出的。
  然初兰并没有将这些话对赵氏姐妹讲,只略沉默,转了话锋,开口道:“明日本宫就要动身去商泽,只这动身之前有几句话想要对姑姑们讲。”
  赵研、赵黎微欠身,但听初兰道:“本宫只是想提醒二位姑姑,这世上最难求的唯有平安二字,富贵荣华是永远享受不够的。多少豪门望族、王孙贵胄享乐半生,最后落得的下场却还不如寻常百姓。姑姑们虽不在朝堂,然经商多年,也应该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赵研赵黎对视一眼,似是隐隐听出了初兰话中之意。那赵研到底在官场上混过多年,终归也比赵黎想得更深些,面露惊色地探问道:“公主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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