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妃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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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妃栖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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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一样。”栖情喉咙哽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

如果说栖情也有过开心的日子,大概只有小时候的破庙了,现在他乡遇故人,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怜悯。

禹宗心念一动,竟不敢再看她纯粹的眼神。

江南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是个无果的梦,其实是可以到达的地方,可有着太多牵绊的他们,谁也倒不了。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两人各怀心思,外面的雨声也听得格外真切。

项青说过要变天了,他说过等到某一天她会知晓全部的事情,但她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项青的军队一直呈萎蘼景象,又遇除夕,他更是赐宴与属下同欢,统领府内外灯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第1卷 奴 冷血的人

栖情站在项青身后看他高居上座,神情淡然地观看底下歌舞,舞姬的腰若柳随曲摇摆,裙衫轻盈诱惑……

忽然风云变色,一个舞姬从舞群中朝上座飞跃而来,细长的软剑直刺项青,他不动声色地品茗着茶,好似根本没见到这一幕,软剑快抵达他的咽喉时,厅外突然闯进十多个黑衣人,在一群被酒迷了眼的将士中,直奔项青而去。

栖情还未来得及尖叫,就见项青从容地抓过身侧侍候的娆姬挡在胸前,舞姬的软剑刺进娆姬心房,忽听有人大喝一声,本来一群喝得东倒西歪的将士,通通从桌下拿起早已藏好的刀剑,同黑衣人厮杀起来。

原来项青早有打算。

仅仅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水姬失声尖叫地跳了开来,躲到栖情身后,恐惧地看向娆姬。

厅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娆姬倒在项青的怀里,胸前染红一片,眼睛瞪得吓人般的大,血从她嘴角一点点溢出,纤细的手死死地抓住项青的衣襟:“你…你真是…是个冷血的人。”

仅仅几个字,栖情却觉得她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手慢慢从面无表情的项青身上垂了下去,躲在自己身后的水姬大哭起来。

“啊——”

悲慽哀恸的哭声在刀剑声中显得格外刺耳,栖情浑身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那舞姬错过了刚刚刺杀的机会,便被另外的士兵缠斗上,越来越多的士兵聚集到厅里,刺客们这才明白中了陷阱,已经是插翅难飞。

第1卷 奴 冷血的人(2)

刺客全部束手就擒,被一把把刀剑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朝项青跪下,脸上的黑布一张张被揭去,项青丢开娆姬的尸体拍了拍手,起身迈步朝下面走去,厚底白靴停在了一个刺客面前,大笑起来:“本相早料定你会亲自来的。”

项青的话让众人不禁看向那个刺客,约摸五旬左右,沧桑的脸上威严肃穆,目光凌厉,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可不就是战场上几次交锋的边塞国第一将军莫战嘛!

“你如何知道?”莫战一身傲骨,怎么都不想自己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上。

项青单膝着地蹲下来与他平视,带些骄傲的口吻说道:“我父亲曾说过,莫战将军最重视士兵,本相辱杀那么多边塞国兵,莫战怎会不想将本相除之而后快呢?”

莫战大惊,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父亲是谁?”

项青眼里一抹悲怆一闪而逝,继而狂笑:“十几年前平边塞战役中,被将军您五马分尸的一个小小兵营长,你知不知道同乡的士兵将我父亲尸首带回家是什么样子?全身血肉难辩……”

因为父亲的死,他同谢盈被二娘虐待,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当时年纪小,记不得那么多事,直到此次平边塞之前,小奴才打翻书架的书,他才无意中发现十几年前平边塞战役的记录,恰好和父亲的死是同一年,而莫战最喜五马分尸这一刑罚。

所有人都怔住,栖情也惊呆了,原来项青要寻的仇就是杀父之仇?

放弃在朝中继续争权夺势,而不知前途地上战场只为寻仇……

第1卷 奴 心狠手辣

莫战狠狠地啐了项青一口:“老子当是什么事,你个小兔崽子就为个父仇,引得两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项青被吐了痰面色自然不好,站起身反手揍了他一拳,莫战毕竟年纪大了,当下被打得吐血。

“你好像是老糊涂了,发动战争的是你们边塞国。”

“呸,好战的又不是本将军,是我们天子。”莫战对这个只知打仗,却胸无点墨的皇帝只能恨铁不成钢。

项青退后几步,自然地从栖情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脸,眼里促狭生起:“你是在提醒本相踏平了边塞国才算报仇了?本相记得你此次回京是借兵,军队也快抵达玉路关外了吧?你说,本相的军队和你的军队谁拼得过谁?”

项青的自负让莫战狠狠惊了一跳,他居然早就获知自己的动作,必定早有布署,做了万全的准备,那还有何胜算可言,难不成指望天人相救吗?

完了,碰上项青,他和边塞国恐怕都要亡了……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莫战猛地朝搁在脖子上的刀剑划去,项青眼疾手快地上前踹了一脚:“现在就想死?本相要你尝尽当年我父亲所受之苦!把这些刺客通通拖下去,好生照看不能让他们自尽,明日在校场施五马分尸之刑!”

“项青,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今日杀不了你,作鬼也要拖你下十八层地狱!”

“边塞国不会灭亡的……”

刺客们纷纷被士兵架着刀拖下去,知道死期已到,完全放开地痛痛快快骂起来。

“等等。”项青突然说道,众人转过脸不明所已地望向他。

第1卷 奴 查内奸

见项青一步步朝下面走去,在莫战刚才跪的地方捡起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环,色泽光鲜圆润,项青的语气冷冽下来:“这是什么?”

一名将士在别人的推挤下硬着头皮道:“大概是从刺客身上掉落的。”

“这不是边塞国之物,是我们大禹的玉饰。”项青的声音更冷了。

所有人都慌乱跪下,刺客身上落有大禹的东西,只能代表一个问题,就是有内奸!

项青看向被拖到一半路程的莫战,冷笑:“本相道你怎么这般有准备,韩统领被我软禁了,你们还知我今日大宴军队,趁机刺杀,原来是本相身边出了内奸。”

顿时整个厅内鸦雀无声,只剩下水姬躲在栖情身上放肆不知收敛的哭声,栖情的身子簌簌发抖,项青捡起玉环的瞬间,仅那一刹那,栖情就知道那是贺家的家传之物,贺飞因自己是个太监,二弟贺力不成大器便将玉环给了贺然,贺然一直贴身戴着,怎么会……

栖情抬眸看向始终安安静静跪在左侧的贺然,他似乎查觉到她的视线也抬起头,一脸的誓死如归,憎恨的神色如此明显。

栖情木讷的脑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明过,原来贺然真得早已知道贺飞死亡的真相,所以他会和莫战勾搭,想置项青于死地……

项青狠狠地甩了下袖子:“把刺客拖下去严刑拷打!给我查,本相倒要看看谁在军中做乱!”

“卟嗵——”

一记响亮的跪膝声音紧接项青的话落,众人百般震惊地望着项青的身后,他像是预感到什么似地,紧绷着脸回头,果然看到栖情跪在地上。

第1卷 奴 查内奸(2)

项青攥着玉环的手一紧,指甲陷进掌心,面上却是无动于衷:“你想说什么?”

贺然双眼死死盯着栖情,手握紧腰间的刀。

“这个玉环是我的。”栖情的声音不算大,却如一地惊雷在厅中炸开。

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周围如漩涡般蔓延开来,众人大惊失色,相爷最亲近的男侍是内奸?!

贺然悬在刀上的手松了开来。

盯着那张慢慢苍白的脸,项青冷笑:“你可知道,这样说代表什么?”

“相爷还记得刺客第二次袭击吗?是我挡住了您的视线,让他溜到了附近的榕树上,才没被…”栖情掰着谎言,却没等到她说完,项青拔出左侧贺然身上的刀,如雪的刀锋闪过贺然的眼,横在了栖情脖子上,贺然僵硬地跪着,心如万箭穿越。

“真以为本相不敢杀你吗?”项青纤长的手指紧紧握着刀柄,青丝错落在妖冶的脸上。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背叛他,从未……

他还以为这些年下来,她真成了他的影子,他项青居然还以为……

从他一个人摸打滚爬攀上权力巅峰时,就应该知道,这世界谁都不是坚定的,谁都不是谁的谁……

“相爷…”栖情抬起头,深望了一眼项青,然后一手抓住刀锋往自己脖子上划去。

项青猛地挥开刀剑,动作是惊慌失措的,刀锋划破她的手,发出令人寒粟的声音,只要慢一点点,她就要赴黄泉了。

第1卷 奴 曾经那温暖的记忆

“把她押下去。”项青把刀扔在一边,淡声发落,他居然害怕她会死在他面前……

掌心的血汩汩而出,栖情无力地倒在地上,任由人吊着她的臂膀拖走。

除夕夜,栖情被关进阴湿的牢狱里,双手绑着铁链抱着身体坐在角落,牢里各种腐臭的味道令人作恶,这两年项青不曾亏待过她,幸许把她养娇了,换作从前随处乞讨的自己,怎么会恶心恶劣环境的味道。

水姬也被关了进来,在栖情对面的牢房,她还是在哭,哭个不停,一张脸都哭花了……

低眸看着掌心的血,如果刚刚自己真的死了该多好,不用再对贺飞愧疚,更不用为这份爱慕时时刻刻揪得心疼。

栖情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水姬刺耳的哭嚎声,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

去年这个时候,她无意中说起自己从未守过岁,项青难得好心情地带着她去了不远的山上守岁。

一处山头,一盏雕花笼,项青徐徐说着自己一些年少的经历,最后靠在她怀里沉沉睡去,醒来时正好看到旭日东升……

那一晚,是栖情有生以来最温暖的日子。

水姬疯了,这是第二天狱卒来送饭时得出的结论。

水姬不哭了,一遍遍哼着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曲子,只有栖情听得出来,那是她在世时最爱唱的。

若是昨日水姬坐在项青右手边,也许被顺手挡刀剑的就是她……

水姬其实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在主子面前从来都懂得进退,若不是生在人心狡诈的烽火战乱年代,她的下场不会落得这么凄惨。

第1卷 奴 怎么会是你

“王爷,就是这里了,小的告退。”狱卒走到栖情的牢门口开了锁,谄媚恭敬地退下。

铁锁敲击铁牢笼的声音,一路激颤着传到最里边,走道里的篝火架火苗凌星,仿佛随时消失殆尽,高大修长的人影伫立在牢门,脸上半张白得耸人的面具为阴暗的牢狱更添几分诡异。

不是贺然。

更不是项青。

栖情没想到自己入了狱,第一个来看自己的竟是禹宗。

栖情自墙解站起,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凝咽,只剩下手上的铁链撞击得哐哐铛铛。

“我说过要你尽快离开他的。”良久,禹宗低声开了口,低下头走进牢房里,望着桌上两碗未动的饭菜心里没由来一阵酸涩。

“王爷万安。”栖情跪下请安,淡淡地施礼。

禹宗弯腰想扶起她,想了想,手顿了下来,只道:“你又何必,贺然并非你至亲至爱之人,替他顶这忤逆大罪,值吗?”

栖情震惊地抬头,声音干燥无比:“相爷…他知道了?”

禹宗摇头,也不要她站起来,自己蹲在她面前,睿智的双眼直直凝进栖情的眼里:“你怎么就这么痴傻?难道不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栖情呆呆地注视着他,任由禹宗握起她的手,往他的脸上探去。

指尖触及冰凉的面具,栖情突然把手缩了回来,有个声音在拼了命地阻止自己,不要去知道真相,不要……

禹宗却不容拒绝地握着她的手一把揭开了自己的面具,苍白面具落地,一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气宇轩昂,高贵倜傥,明媚如光,传闻中布满刀疤的半张脸光滑如斯……

第1卷 奴 阴谋

栖情的手僵在他的脸上,难以置信地从喉咙出滚动出两个字。

“你是皇…皇上。”

“朕和禹宗互学过彼此的声音。”大禹王朝的天子禹衡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从一开始就是朕在军中。”

栖情已经愕然地说不出话来,看着禹衡背着自己站起来,曳地的绛紫长袍,颀长的背影仿佛都宣示这个睥睨天下的男人的真正身份。

“是朕告诉贺然,他大哥被项青所杀。”

他负手而站:“自朕登基之日始,就没有一刻不想着铲除项青。”

铲除项青……

栖情全身没来由得寒冷,惊呆地望着禹衡的背影,他又道:“项青那样一个高傲自负的人,竟对你百般恩宠在意,朕只是想借你,搅乱一下他的视线和心绪。”

自从他知道项青十分在意这个奴才后,就想着好好利用这枚棋,得知她是栖情后,又起了犹豫,不想利用她的,可惜她不听劝执意留下。

“皇上究竟要做…”

“莫战自投罗网,你救小叔入狱,项青防心大松而又心绪不宁,根本顾及不了其它。”栖情的话被禹衡打断。

他转过身来,露出胜利的笑意:“马上就要入夜了,莫战被五马分尸之夜,便是边塞国举兵入关之时,栖情,不如你猜猜,项青早有所部署的外驻军队还派不派得上用场?”

栖情的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不敢再听下去。

“外驻军队已被贺然扼令禁止在外,怪就怪项青太过重用贺然。”

禹衡似乎嫌她伤口不深,又添一道:“你说这里边,会不会有因为你的缘故?”

第1卷 奴 遗世而独立

“皇上为什么要和边塞国勾结…”

“那不是勾结!”禹衡厉声喝道。

“项青为报私仇私下征兵,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此次朕与边塞国结盟,朕献上项青的人头,边塞国甘愿成为我大禹的附属国,朕不是一举两得吗?”

献上项青的人头,献上他的人头……

栖情脑中再无其它,反反复复回念着这话。

整齐有力的跑步声从外传了进来,武装肃列的一队士兵跑了进来,压过了水姬的歌声,栖情望着那群士兵朝禹衡跪下:“战事已稳,项青被擒,贺将军,莫将军请皇上前往。”

栖情瘫软在地,禹衡大松一口气,抛出刚从狱卒手里拿到的钥匙,蹲下解开栖情手上的铁链铐子,英俊的脸庞笑得格外轻松:“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连自己都快忘了。”

栖情几乎是被士兵拖着走到校场上的,校场层层士兵包围,漆黑的夜晚火把映红了半边天,莫战与贺然各站校场高台一边,见到禹衡来双双跪下,严守以待的士兵们如波浪般一层层地跪了下去。

“边塞国莫战,参见大禹皇帝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校场中央,一个男子正被两士兵押着跪下,白玉簪歪斜,松乱的青丝随夜风飘散,一袭白衣松垮散乱,纵然如此狼狈,妖冶无双的脸依然高贵。

仿如遗世而独立。

禹衡举步走过项青的身边,声音清脆如钟:“莫将军可是要现在就行刑?”

第1卷 奴 失常

只见两个边塞国士兵举着一口小缸从人群中走出来,放到场中央的项青身边,然后从里边捞出一条湿淋淋的鞭子,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鞭子经过盐水良久浸泡。

乌云闭月,全场寂静无声,鞭子被甩到高高的空中然后狠狠落下,如蛇一般咬噬过项青的身体。

“不!”栖情凄厉叫喊出声,双手被身后的士兵压制得动弹不得。

她深受过那样的痛,却远远不及现在观感的疼,痛彻心骨。

十鞭下去,项青垂然趴倒在地,背上白衣破开,血肉模糊,狭长媚人的眼始终用尽力气睁开着,远远的,喊得撕心裂肺的小人映在眼底。

小奴才,看到了吗?

原来他项青真有落得一败涂地的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当日两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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