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一声突袭的长啸。我一个紧张险些掉下树来。
天霸驾到！我捂紧嘴巴。他那本已凶神恶煞的脸布了一层阴森的黑红。他气色不佳，一副肝气郁结的死人神态。
老婆让人上，不郁闷才叫个怪，我捂嘴窃笑。
他耳朵一支，歪向我埋伏的这棵大树。我的小脸立马惨白。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天霸坐定，从怀中掏出一物，果然是一本书，可惜太远，看不太清。
他闭目打坐，开始修功。
“呱——”一只乌鸦从头顶掠过，一片树叶轻轻坠落。我可怜的小心脏啊，这个跳。
“出来吧！”天霸并不睁目，忽然一声雷吓。
完了完了！我大叫该死！我藏得无比隐蔽，但是在高人的耳目里，这样的隐蔽还是形同虚设。
我没有动。应该是吓傻了。
“再不出来，天霸就不恭了！”又一声厉吓。
我实在挺不住了，用手捂紧裤裆，我想我要屁滚尿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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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啊！好怕怕
尔后一想，大不了一个死，干嘛做缩头乌龟，想到这儿，绺绺头形，摆摆造型，就要蹦下树来。
“嗖嗖嗖！”一阵轻快的落地之声。地面忽然多了三位黑衣之人，均面目清秀，但眼含杀机。
“三想必等天霸许久了，敢问三位尊姓大名？”天霸微一睁目，眉毛扬起，但语气极度傲慢不屑。
“哈哈哈——”一阵放肆狂笑，“江湖盛传天霸就是‘天霸一方’，果然名不虚传，我兄弟三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浪青滔青澜是也！”
“哦。”天霸微额一笑，甚是恐怖，“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青水三剑客’，幸会幸会，不知移驾到此，有何贵干？”天霸一直坐而未动，甚至并未直视来人。
青浪冷声一笑，“天霸既是爽快之人，我青家兄弟也不掖着藏着，今日此来，借天霸《龙诀》一用。”
言毕片刻。天霸狂声大笑，那笑似尖刀剔骨、恶鬼剥皮，令人毛骨悚然。尔后，便沙沙翻动面前一书，切齿道：“天下人无不想要《龙诀》，天霸得此书，活生生退了三层真皮，如有本事，敬请来取！”
“那恕青家兄弟无理了！”蓦然间，三柄青辉利刃划破长空，交织如虹，如蛟龙出海猛虎出山夺命扑来。
天霸并未起身，豹眉竖起，大吼一声，单掌击地，周身落叶忽合一处，若狰狞怪兽鱼贯而出，那声响若金石碰撞铮铮作响，随后“噗噗噗！”三声破身爆响。三柄青辉陡然静止，从长空划落。三尸仆地，心口均有一硕形空洞，是被树叶打穿。
哇呀呀！我的牙齿咯咯响作一团，魂飞三魄。
“树后的朋友，请出来吧！”天霸又一个冷声。
我吓死……
没等睁眼之际，就在我伏身的树下多了几人，衣着各异，神态也不一。
“呵呵——”天霸又一个冷笑，“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诸位也是来取这本《龙诀》的吧！”
一白衣公子拱手微笑，“打扰这位大爷清休，见谅见谅，我们几位是迎考的读书人，偶然林中散步，实不知这位大爷所言何物，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几人果然退散。
“慢着！”天霸身形一晃，已到目前，切断几人退路。
几个读书人目露恐惧，躬身怵立。
“既是读书人，那我们也算是同道了，那就请拿出怀中之书，我们砌磋砌磋。”天霸寒目抛去，手中掂量着泛着微黄的《龙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几名书生将手伸向怀中，缓缓拉出，话音未落，一片片柔若青蛇的软剑如雾如尘，吐着噬血的长信夺命弹去。
四口冷剑，上中下三路齐攻而至，天霸暴叫一声，身体旋飞升空，四人四剑如麻花一样随即吸入巨大漩涡流，半晌后，天空下起“肉雨”，四人被自己的锋剑铰成肉馅。
天霸收工，山狮一吼“嗷——”，戾风乍起，树叶呼呼惊飞。我藏身的枝干眼看成了光杆司令，心叫一个太抖。。。
天霸暴怒未消，眼睛血红，似乎还不尽兴，飞身落地后大喘不止。走到青浪青滔青澜三兄弟尸前，魔爪一分，顿时腥风血雨，飞上了天，三尸无存。
我眼睛疼，太血腥了，少儿不宜啊，我想哭，但忍着。我僵尸一样绝不再动，打死我也不动。
天霸杀了一个痛快，但是再无心思练功，悻悻而退。
我对天霸有了三分了解。在连做了三个噩梦后，有了一个小小应对之策。
二日午后，远远，未到恐怖森林，远远就望见惊飞的鸟群和漫天的落叶。我一步一惊，怯怯向林子靠去。就在我走进恐怖森林的时候，万物止静。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怦。怦。怦。
我瞥见了原地打坐的天霸，故意视而不见，幽灵一样走过去。
“站住！”我走出三丈开外，听到厉喝。
“是。谁。啊？”我发出羊咩咩地颤音。
“臭小子，霸爷在此！”我回转身，一双铜铃大眼紧瞪着我，狂晕。
“老——先——生——”我仍就一个颤。
“老先生？”轮到天霸晕了，“小子，干什么的？”
“回老先生的话，学生——学生见这里清幽雅静，来这里，读书。”我眼中闪着童真的星芒，羞涩得比还学生还学生，真的很正点。
“你说你是个书生？你不是来抢我天霸《龙诀》的？”
“老先生，龙什么诀什么？是哪位老学究著的书啊，学生闻所未闻啊。”我装糊的水平也是超一流哟。
“那好，书生是吧，拿本书出来让霸爷看看！”
我故意迟缓，生涩涩的木瓜样，让其生疑。手慢慢慢慢伸向怀中——
时间被渐渐拉长。天霸提高警觉，如一头临敌的雄狮，随时咆哮而出一口咬断对方脖子。我还是慢慢慢慢——
我分明看见天霸的额上沁了一层细细的绒汗。
“你他奶奶的，小儿麻痹啊，快点！”天霸终于忍不住，揩了把汗后狠狠地对我吼。
我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犹把琵琶半遮面，终于羞羞答答掏出一本书——《离骚》。
天霸抢过去书去，心归位了一半，用目光来回拨弄了我几下。这时，我忽地又将手伸向怀中。天霸的心口一紧，如临大敌，重新做好攻击准备——只待弓身一弹，扑将过来。我木讷讷地直视天霸，不紧不慢，又掏出一本——《黄帝内经》。
天霸被我折磨得心都碎了，目光杀人。“既然你说你是读书人，那好，霸爷想听听你对《离骚》的理解？”
多亏我做了长足准备，遂背手踱步摇头沉吟，做书生状。“《离骚》是战国大诗人屈原的精典之作，是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最长的一首浪漫主义抒情诗。抒发了诗人遭谗被害的苦闷与矛盾，斥责了楚王昏庸、群小猖獗与朝政日靡的当日社会，屈原誓不与邪恶势力同流合污……”
“好了好了。”天霸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自恋似抒情，刚好点到了我背止的地方，手心攥出了汗，滴嗒飘落。我闻声立停。
“那《黄帝内经》呢？”
我咳了咳，斜瞟了天霸一眼，他正不怀好意地盯着，等我露出马脚，一掌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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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龙诀
“《黄帝内经》是中国医学四大经典著作之一，与《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齐名并论，《黄帝内经》创立了“阴阳五行学”、“脉象学说”“藏象学说”、“经络学说”、“病因学说”，集病因病治病养于大成……”
“好了好了！”天霸摆手喊停，忽尔哈哈一笑，做赏识状拍拍我肩。
我心下一惊，他这一掌看似风轻云淡力量微著，会不会是化力道于无形穿体透骨的致命一击。我腿颤。
“霸爷虽不是读书人，但对古史经典也略知一二，量你也没有唬我。”说到这，天霸的目光忽尔变得温和三分，“读书人，我正有一事不解，着实头痛，劳烦大驾释然。”
“老先生只管吩咐，小可自当效命。”我冷啊……
“实不相瞒，我正修练一本武学秘笈，就是刚刚我说的《龙诀》，我读到这里不解，希望公子解惑——天督行脉；行令天道；气界身穴；无极转轮；经脉开合；通神人鬼天星散霰。”
晕死。狗屁文文，比他娘娘的《离骚》《黄帝内经》还苦涩难懂。
既是一本上层武学，那就照猫画虎吧。
话到这里，我不得不做一下解释，其实我想了一夜金点子是什么呢？我看到那些化妆成书生的刺客之所以失败的原因是，他们根本就不像书生，连起码的道具（书）也不备两本，怎能唬得了天霸，所以，我就自行备了两本，并且粗略一读，记下几句要点。尔后是什么呢？其实我的怀里还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石灰粉，一样是尖刀。我想取得了天霸的信任后，趁其不备，扬面石灰粉，他成了瞎子后，我趁机再，呵呵，不说也明白了吧。其实我的点子足够弱智和蠢，凭天霸的神功，即便他成了瞎子，想要我的小命，也如吹灰之力，可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想到这么多，我又没有办法在这短短的一月中练成比天霸还厉害的神功，所以，只能拼命一搏，横竖都是个死，拼一把，或许奇迹就会出现。好在我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取得了天霸的信任。天霸让我解释《龙诀》的机要，说实话，我的冷汗已成冰，但不得不硬着头皮……
“天督行脉的意思是说，是说，练此神功，必须要贯通任督二脉，此二脉开，则全身经脉自如行云流水；行令天道，是说，遵法习练，则事半功倍，逆天理而行，则自损其天命；气界身穴，是说，令身体九条阳气与九条阴气循经而行，则可升强界气，助功自上一筹；无极转轮，是说万象复始，阴阳互转，协调持衡，以助神功；经脉开合，是说修功必须注重督脉与任脉的分合闭始，如此循环，必有裨益；通神人鬼天星散霰，是说人体运行真气沉浮，应与人中（鬼宫）、少商（鬼信）、隐白（鬼垒）、大陵（鬼心）、申脉（鬼路）、风府（鬼枕）、颊车（鬼床）、承浆（鬼市）、劳宫（鬼窟）、 上星（鬼堂）、会阴（鬼藏）、曲池（鬼腿）、海泉（鬼封）十三鬼穴相迎，隔穴开合，让真元紫气如龙之潜伏而行，而最终修成无上神功。”
其实天霸在喝令我译文的时候，一个对付他的最佳时机便隐现了，如果把握住这个时机，那么便可扭转天地乾坤。天霸生性多疑，我便朗朗通畅译文，故意在最后一段时断时续，他便在心里做个计较，认为我使诈，尔后，我抓住他这一特点，便直译过去，而他必生疑最后一句，没准照我译文反其道行之，而如果反其道行之，便会自封其身的十三道大穴，任你再有通天神功在体，没十个八个时辰休想自行解开穴道。
我真惊诧我在关键时刻的表现，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我飘……
我几乎是一气呵成地译完了极难悟透的口诀，自己也为自己的不俗表现乍舌。《对离骚》和《黄帝内经》的略知一二是我碾转几个时辰背诵的结果，而这《龙诀》之前我是闻所未闻，我怎地竟能对其解义脱口而出？难道我以前真的是个饱学之士？一目便通？我想不通啊，索性就不去想它。
天霸对我的译文颇为满意，他是武学的行家，对武学秘诀必多有了解，靠唬是唬不住他的。看他不住地点头，便知其心。而最后一句的卡文，又让他颇费思量。他不让我走，先试练一番，如果我唬他，便拿我是问，重新译来；更重要的，天霸不会让一个活口带着《龙诀》的秘密走出这片森林，他要杀我灭口。而所有前提是，杀我之前，他必须验证他想要知道的一切，我必须得失去所有利用价值。
天霸不再看我，自行照我译心诀闭目打坐修练，一刻钟后，双手一分，带出一带芒弧，氲氲紫气蒸腾环绕其身，一圈圈荡漾开去，一股强大外力次第向外膨胀，远隔二丈之遥的我站也不稳，又踉跄后退数丈方才站稳。如果照我直译，隔穴开合十三鬼穴，必万事大成，多疑善虑是成人的好事，也是杀人的利器，我心揪如焚。如果天霸识破我的小小伎俩，神功练成，让他如鱼得水而又要了我的卿卿小命，那我就赔大了。
我细细端详其变化，猛然间，发现其闪耀芒光渐渐缩微，而天霸的额上也冷汗不止，口唇纤颤，似有所语。
“老先生！”我壮胆一问。没有回声。我上前数步，又问一句，“老先生。”还是无语。我喊了声耶。难道大功告成，事情搞定了吗？东头跺一脚，西方世界也颤三颤的天霸让我制服了吗？胜利的巨大成就感裹挟着扑面而来。我就要疯掉。又小心靠过去。
待我近身时，天霸猛地双目暴睁，我“嗷——”地狼嗥一叫，吓得七魂掉了六魂，天霸的眼神喷着烈烈巨焰，他的眼神在告诉我，他不但要将我碎尸万段，而且，算了，我不想说。说到底，我赢了。
“对不起了霸爷，小要饭的也为保命。”我便哆嗦着将手伸向他的怀中，得到那本无数江湖人士做梦都想得到的放着万丈光芒的《龙诀》。
阴风又起，阳光透过树荫投下的星星斑斑的怪影仿佛无数只呲牙咧嘴的怪兽，让人胆寒心惊，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还有多少双贼眼在虎视眈眈，我撒腿跑了先！
我乐抽了。再也不用刷臭气浊天的山高马桶，山脚下就是小镇，到那买匹快马，然后快马加鞭。
我一边想，脚步不敢放松，一口气奔出五里，眼见小镇在前。
“大胆贼子，拿命来！”一声苍凉厉喝，三尺寒剑已递到我的眉心。
“小命休矣！”我哑音怪嚎一声，身体噗通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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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怜香惜玉为哪般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的如意算盘算到家的时候，没想到还是出了大乱。真个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一位蒙面大侠寒剑闪闪，粗声道，“快把《龙决》交出，饶你不死！”
“龙，龙——”我嗑巴着小嘴，似惊怕之状，又有故意装迷糊之意。我能死心吗，用命得到的东西，过过手就白白送人，岂不冤死？
“不交是吧！”那声音狂悖得要命，似有如若再行罗嗦半句，立刻身首异处的意思。可我心里更明白的是，即便我交出了《龙诀》就真得能活命吗？我在思考这个无聊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老老实实地将《龙诀》奉上，真的依依不舍啊，那上面还有我胸口的余温。我的宝贝，我还没有稀罕够哩！
蒙面大侠一把掠过《龙诀》，眼中闪钻，呵呵一笑，那尖刻的笑声与之讲话的粗音判若两人。片刻止笑。大侠转身便撤，眼见飞出丈许，又猛然飘下，粗声道：“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我机械一问。我的小命还攥在狮虎兽的手里，一月不归，必中毒而亡。
“没有为什么，总之，消失得越远越彻底越好，记住，龙少从不用毒杀人。
蒙面大侠一语中的，破解了我的担忧。
我的心情反尔坏到极至，我知道回与不回都是个死，真个欲哭无泪了。茫茫人海，何处是家？我必须逃，逃得远远的，我一下子得罪了天下最大的两个魔头，我说《龙诀》让人抢去了，不在我这里，谁信啊？百口难辩，万死难敌罪过，今生只有祈祷与两魔头无再见之日，那就阿弥陀佛了。
蒙面人没有杀我，已是万幸，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无法想像那个蒙面大侠是谁？想得到这本武林绝学的人太多太多，我无法梳理。腿软软的，再没了那股心力，深一脚浅一脚龌龊前行。
我没命的逃，用怀中仅存的三两白银买了匹瘦马，马不停蹄，不敢停歇，终于将潭啸山庄远远甩在了后面。兴许跑得太久，体乏头晕，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待我醒来时，已是二日一早。回想起一切，仍就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