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我还没在蕲州玩够,况且我此次任务的目标就在蕲州,虽然我事已办完,但我还要在此处等我师兄前来接我回家,是以绝对不能轻易离开此处。
方才说让他们送我出城不过是个障眼法。这京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这年头进城也是要有通行文牒的。虽说本侠盗不会那种玄幻的独步轻功绝世神功,但本侠盗随身携带着可以自由伸缩的微型攀岩锁链足以让不才区区在下在夜里寻个城楼死角摸索个护城兵卫换岗的时间攀进来。可这毕竟还要费些力气费些时间担些风险,不到逼不得已,区区不才我是不乐意使用的。更何况,这城门离着我想转悠的主城中心区域还是有那么一段不小的距离,向来低调行事的我基本靠着脚底板走路着实有那么些辛苦。是以,我是不会轻易出城的。
车夫听我的话拐进那个巷子,又在我的指示下七拐八拐了一通,直到我认为后面那帮不动声色跟着我们的侍卫被甩掉了,我方让车夫停下,对着那从始至终淡定自若的沈大丞相赔了个礼,道了声对不住,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冒犯的缘由,特别申明强调我的苦衷我的无奈我的情非得以,顺便强行让他给我写了个身份证明,这才最后狠狠地用眼睛又吃了一把丞相美人的豆腐,施施然地跳下车,潇洒地离去。
我不知道这位丞相美人对我是何印象,我只清楚自个儿对他的悠悠然如月华般的气质很是欣赏。不过,多次的经验教训告诫我,官府中人尤其是这种身处高位者须敬而远之。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不可能在乌烟瘴气的官场中混的,何况是如沈景怀这般在不长的时间内便混到如此高位子的人更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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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琢磨着薄荷师姐既然将我骗到此处,还将我的时空转换器给换了个没咋有电的电池,定是不会痛痛快快地将我在此处的消息告知师兄的。想到了这一层,我便做好了长期备战的准备,打算先在此整个窝,寻份能糊口的工作。
我在那份让丞相美人写的没有署名的身份证明上写上我的名字,到府衙去换了份文牒,算是在这个时代有了自己的身份证。在做这件事时我本是担心那位温雅的丞相美人会暗中动些手脚,在我去府衙换取文牒时将我逮捕归案,是以我极为小心谨慎。但我终是多虑了,也不知是那位丞相大人过于忙碌,没时间逮我,还是他宅心仁厚不与我这小人计较,我在办理文牒的过程中极为顺畅,甚至那位府尹竟然亲自督导手下在第一时间帮我把东西都弄了个齐全。对此,我仅仅是感叹陈国府衙效率奇高,服务态度奇佳,并未将这一现象往其他方面联想。
之后,我用两个银珠在城西民宅区买了处不大不小的院子,将剩下的几个银珠换成零碎的铜珠,寻摸着自己一个姑娘家在古代谋生有些不易,便到成衣店买了几件中等衣料的男衫,买了些上等的胭脂水粉和一些对皮肤不会产生什么危害的染料,在家中换装,吞下一颗喉珠,照着铜镜在脸上描摹了一番,觉得自己像个玉树临风、风采翩翩的少年郎时,才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我一直强调不才区区乃是一只高素质的由高科技武装的贼,本侠盗只会在接受任务时才会进行这种地下工作,平素可是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的。上次在某人府里偷吃酥麻鸡偷喝梨花酿的事纯属偶然事件,乃不得以为之,并不代表本人平素的个人操守。虽说组织上派下来的这偶尔的盗窃任务完成之后奖金丰厚,足以够我们这帮侠盗肆意吃喝玩乐,然,为了打发平时的日子,免得我们这些高智商的贼(高智商者不包括在下)因无聊无趣没事侵入国防科技部某银行系统的电脑晃悠一圈,或者跑到某局长部长的豪宅里蹲点儿等着看现场版X戏,组织按照我们每个人的兴趣爱好及个人所长给我们安排了明面上的工作。
不才区区在下由于极爱演讲,且喜欢不定时不定点儿地来段即兴演说,刘老头儿便寻了个大学将不才区区弄了进去,愣是让我打扮成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给比我还大上一两岁的哥哥姐姐们讲课。
我素来脸皮厚实,且自认在组织的特殊教育下早已胜任了教师一职,便极为淡定地在大学生们一口一个沙老师的清亮喊声中,穿梭在大学校园中,进行着孜孜不倦的教育生涯。自然,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演讲欲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今日勾起我上述这段回忆的东西是一张不算是皇榜的皇榜。之所以说不算是皇榜,是因着这个榜文乃北陈摄政王陈韶所出。之所以说是皇榜,也是因着这个榜文乃北陈摄政王陈韶所出。不知道我解释的是否通彻。其中的道道九曲十八弯,内里的门道不是寻常百姓该思想的东西,一般都是些朝廷不可说之二三事,这里我也只能将此一说避讳地囫囵过去。
榜文上说,要寻个女夫子给摄政王的女儿乐(le)绫郡主,若有意者请将自荐信及可能有的推荐人的推荐信交到摄政王府门前的木箱中。
看了这榜文,我乐了。
这一个多月来,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和一名天外来客,我倍感孤独,一直寻不到个能解闷的人让我嘀咕嘀咕,只能自个儿到处找乐子,然后自己评上那么几句,以表示我还是个能说会道的活人。
然则,当我乐呵了还不到一刻钟,便在就近的一个馄饨摊上听到了让我有些么抑郁的事。
话说,这乐绫郡主本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娃,可不知何故两年前的某个雷雨夜晚过后便成了个几乎不说话不理人的半哑巴。乐绫郡主本是有个女夫子的,可那夜之后,那个夫子便莫名消失,没人知道她的去处,而之后摄政王给郡主找的女夫子不是消失了便是向摄政王递了辞呈,且都待不到一个月。然虽是如此,有些才气小有姿色的女子还是趋之若鹜,只因众多女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英俊潇洒尊贵的摄政王大人也。
我纠结了。
我本就在犹豫要不要为了生计与那皇家贵胄打些交道,这会儿又听闻将来或许要教的学生似乎是个得了自闭症的孩子,让我这如滔滔江水般想要表达的情怀无处发放。前者我还不是太介意,可后者我就有些踌躇了。
但转念一想,有个人在我身边一声不吭地听我讲话,也不会厌烦我,这倒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对于我这种爱说话的人来说,需要的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听众,而是那种貌似是在听的沉默者一般的听众便可。关于之前说着不想接近权力中心的事……作为郡主的夫子,与摄政王打的交道不多,也是在安全范围内的。
想到此处,我认为是问题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了,便买了些笔墨纸砚,乐呵呵地回到宅子,做些准备去了。
这古代的自荐信无非与现代人的求职简历相似,将个人的身家和本事列个清单,如若附上一些证明材料,如自己写的诗词歌赋画的山水鸟虫,那就更完美了。自然,若是有个说话有分量的人举荐,那就更是锦上添花。这让我不由想到昨日被我拿来做人质的丞相大人。
想到是要给小孩子当夫子,我便在履历的第一页画上一幅小孩嬉闹图,之后将自己吹的天花乱坠,说自己通古博今无所不通。自然这些都是假的。我不过是比较会忽悠人而已。对于诗词歌赋其实几乎不通,吃喝玩乐我倒是颇为擅长,但这些毕竟上不了台面。
我为人向来低调,觉得一个姑娘家的在大白天将个人履历投到人家的应征箱里应该有些羞涩,便也学着那些古代女子在夜间偷偷将履历扔了进去。之后,我一边花着沈楚留给我的钱优哉游哉地过日子,一边将这件事给淡忘了。
直到半月之后,摄政王府门口贴出告示宣示入选者名单,无聊的我刚巧例行散步到那里,方才发现原来我进入了初试阶段。
唔,虽然是以倒数第一名的资格。
4
4、第四章 。。。
这女夫子的甄选过程倒也令我对古人的先进性有了一番了解。
第一场仅仅是个普通到不能普通的群面。我们一行十八人对着四个所谓的考官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便是各自回家等通知。
由于我之前没有参加过这种级别的面试,因此我的感觉还是有些新鲜的。怎么说呢,就像我们是在一个动物园的笼子里的猩猩猴子什么的,四个前来观赏的人对我们指手画脚评头论足,末了还让我们心跳加速忐忑不安。我之所以觉得新鲜,还是因着他们会用沙漏计时,将每个人的紧张情绪又推上了一个小高峰。
关于紧张一说,是有例可循的。
女一如是介绍说:“小、小女子……乃、乃、乃礼部侍郎……封固……的、的女儿……封锦,今、今年十、十五岁,自幼……喜、喜读诗……书,善……善琴棋、棋书画,能……啊……”
“啪”的一声,惊堂木下,女一号嘤嘤如黄鹂出谷的嗓音就被它吓得转了个弯子,飞流直上,如小时候玩的起火窜上天时发出的尖利嚎叫。
我同情地瞅了她一眼,暗暗为她那紧张的表现默哀了半分钟,认为一个十五岁的深闺少女在如此高压下能站出来说话已实属不易,实在不该对她有太大的要求。
女一号带着满心伤怀后退一步,窸窸窣窣地在那边顶着大太阳抹着眼泪。
女二号聪明许多,她向前迈了一步,大大方方地福了福身说:“小女子王敏锐,平时除却读书弹琴作画织绣外,喜欢与幼童玩闹。”又福了福身,做低眉顺目样。
我在心中暗暗叫好,一句话不但将自己的爱好特长说出,更是直中核心,直捣黄龙,干脆温和,最为关键的是,这二号说话可利索多了。
我想不只是我觉得这女子所说甚妙,那四个面试官也都相互颔首,表示满意。
之后,大家都学王敏锐,并在说辞上加了些改良,除却过于紧张导致言语不溜者外,其他人倒是发挥均是不错。
我是最后一个,虽然每个人的自我介绍所用的时间都不多,但这一溜儿下来,即便个个有些新意,也无甚趣味,面试官早已失了兴致。
我虽在一旁看了个津津有味,然我顶着欢快地播撒热情的大太阳,实在有些蔫了吧唧的,半个上午下来也没了争抢的念头。其实我这个人本就对除了吃喝玩乐说话看闲书之外的事没有过多的热情,也向来不喜争斗。然而我毕竟也是面试者,虽抱着玩乐的心态多些,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我上前一步说:“我叫沙球,沙漠的沙,皮球的球。”说到这里,我听到身后那群女子窸窸窣窣地用衣衫捂嘴的声音,我抬眸瞅了一眼前面端坐的四个面试官,觉得他们身子抖动得如秋天的落叶,扑簌簌的,憋笑憋得也有些吃力,遂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是体贴地道:“我的爱好特长都写在履历上了,平时并无何乐趣,只是喜欢找人玩乐玩乐、唠唠嗑,抒发抒发心中感慨。”一句话,几秒钟解决了。
我对这次的谋生之道已经失了信心,站了一上午有些疲乏,只想快些回家,将井里的那个冰镇西瓜捞上来,一分为二,拿小刀子抠瓜瓤吃。
面试官们也没有让我失望,在我介绍完后,便让丫鬟小厮将我们带出王府。期间我不由打量了一下沿途风景,只得出和来时一样的评价——娴雅。
雕栏画栋、亭台楼阁、园林水榭、花鸟鱼虫……即便仅仅是在一条甬道中行走,简单地望上一望,我便也大概知晓这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也是不输皇宫的贵气,然而却是张弛有度,各归其位,不但不显俗气,反而有着一种脱俗的雅致。
之前在茶楼酒肆听人唠嗑谈起这摄政王陈韶,知其才华横溢、心思缜密、政绩斐然,有真龙天子之貌,仅仅做个摄政王委实有些屈才。而还有传言说,当年陈韶他爹,也就是早已作古的老皇帝的爹本是要传位给他这个小儿子的,可无奈有着陈国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少年陈韶当时游历在外,回来时连老父亲的葬礼也没来得及参加,便被当时已经继位的长兄派到了皇陵守灵尽孝。然而,风水轮流转,陈韶的皇兄,也就是前任皇帝陛下劳心劳力不过八载便驾鹤归去,仅留下陈珏一根独苗儿。陈韶倒也厚道,仅仅是弄了个摄政王之位,将大权独揽,并未将陈珏赶尽杀绝。
我在坊间听到这些传闻时本是以为这位摄政王必是一位张扬跋扈骄奢yin欲之辈,然而今日看其宅邸的布置,倒是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然我毕竟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陈韶究竟窥欲权势,争夺皇位,张扬跋扈,还是仅仅是个辅助幼子的娴雅君子,皆与我无甚关系。
我所关心的只有——
“唔,我的西瓜呢?”
当我掀开井盖,用辘轳将井绳挽起,发现在水桶中的西瓜芳踪无寻,我大惊失色,知道许是家里进了小贼,便扔下水桶,一溜小跑进房里查看我放在靴子里的金珠是否安好。
白色的男靴里头滚出几粒金珠,我欣喜地瞅着,为自己的谨慎感到骄傲。以防以后再遭贼人惦记,我便将金珠取出,放在自己怀中的暗袋里,贴身存着。
藏完,我方才觉悟貌似我这个侠盗悲催地被小贼给光顾了。
这实乃奇耻大辱也。
不过,还好,这事天知地知我知小贼知,这等丢人的事儿不会通过什么渠道让我的师弟师妹师兄师姐们知道,避免了我再次被他们嘲笑的凄凉命运。
正当我唏嘘自己的羞耻遭遇时,我的头顶上滴滴答答地落下几滴液体,我抬手抚之,将占有透明液体的手指放在眼前瞅了瞅,又放在鼻端闻了闻——唔,清香甘甜,乃西瓜汁也。
我疑惑地抬起脑袋,有些意外地瞅到一只梁上君子。
他眉目如画,面容俊美,纤长素手正优雅地粘着一块西瓜,闲适地啃一口,嚼两下,咽下,嗞嗞赞叹:“唔,清凉爽口,乃夏日避暑之圣品也。”说完,吐出一颗西瓜子儿,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不才区区的额头上。
我握了握拳,忍了三秒钟,终是没忍住,两步助跑踏墙借力上了房梁,指着他的鼻梁大骂:“沈楚,你这个小贼,竟然敢偷吃本小姐的冰镇西瓜,”我心念一转,“你可知我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上午有多么渴盼这个冰西瓜么?你吃了也就罢了,竟然不给我留下一块,实在是欺人太甚。”音调由气愤指控转为幽怨凄苦,说完,我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想着今天上午女一号发挥失常悲伤流泪的凄楚模样,我学着她的样子让身体可劲儿地抖动,愣是让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果真是悲伤过度,还是为了一个西瓜。
不要怀疑我的哭功。师兄曾经说过,女人是水做的,而我是海做的。如若我想哭,哪怕是三天三夜我都能一直流泪。以前我不懂事儿,遇到什么事总爱用实力解决,比如拳头,比如智慧(虽然认识人的人都说我和它几乎不擦边儿)。可后来在我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言情,出任务时看多了妻妾间的争斗女子邀宠时的柔弱时,我总结出来一个万般皆是准的定律,那便是哭。这个哭,也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也是要有技巧有方法的。比如,此时,当我和沈楚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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