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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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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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料你也不会别的,就对对子!我先让你来,免得你日后说我欺负你一个女人。”

冷凝霜抿嘴一笑:“秀才公宽厚,那小妇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秀才公听上联,”提笔蘸墨,一边写一边念,“稲梁菽麦黍稷,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此句一出,现场爆笑,就是不太明白的也懂得这是一句骂人话。王秀才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他自然知道这是在骂他,想风雅地做出下联反唇相讥,可脸都熬白了,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出来,看着冷凝霜笑吟吟的模样,不服气地道:

“那你告诉我,稲梁菽麦黍稷,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这种刁钻古怪的骂人对子,他料她对不出来!

哪知冷凝霜只是微微一笑:“诗书易礼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娘!”

围观的人听了,再次哄堂大笑。

王秀才的脸憋得更红。

冷凝霜将写好的这一副对子拿起来,慢悠悠吹干墨,笑吟吟递给他,道:“承让了。秀才公,愿赌服输,一联一两银子,这上下两联,总共二两。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消费。”

“什么?二两?”王秀才脸红脖子粗地高声叫道。

“怎么,愿赌服输,秀才公一个读书人难道想赖账?”冷凝霜笑眯眯地往周围一扫。

围观者全都看着,如果他今天赖账,要不了明天就会在整个兴隆县传开。堂堂秀才输给一个女人就够丢脸了,事后居然还赖账。这要是传出去,往后他还怎么搁县里混啊!

纵使脸气得发黑,王秀才也只能掏出一把碎银子扔在桌上。冷凝霜数了数,笑吟吟道:“不好意思秀才公,总共二两,这些不够。”

王秀才差点吐血,摸遍全身,最后脱了鞋,从里边掏出几粒碎银子,他也不怕硌出鸡眼。往桌上狠狠一拍,转身要走。冷凝霜连忙递上对子,笑道:

“秀才公。你忘了拿货!”

王秀才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扯过她手里的纸张,转身沁着头气冲冲地走了。

白兔闪烁着星星眼,大声赞道:“娘子威武!”

周围群众更是一阵欢乐地议论,这个小镇好久没发生这么好玩的事了。估计未来半年内,“白娘子智斗酸秀才”这件事会成为兴隆县老百姓茶余饭后最乐意谈论的话题。

钱满贯嘴里叼了根牙签,瞠目结舌地道:

“这样也能赚钱啊?”

钱胖子难得出来瞧热闹,一向沉默是金的他忽然深沉地叹了句:“知识就是银子呐!”

自此,继“满贯火烧门口摆摊的白小哥是汉南第一才子桑葚子先生的至交好友”这则流言传出后不久,整个兴隆县又流传开另一则流言:原来白小哥的娘子也是个学问高的大才女。除此之外,她还是个能随手撅折一根粗棍的悍妇。

于是,白小哥惧内的传言不胫而走。

未婚少女们内牛满面地叹道:“白小哥。你好可怜!”

入夏后天气越来越热,冷凝霜正坐在屋里翻看黄历,哈二睡醒了突然开始卖萌,把两只前爪搭在她腿上,凑过来一颗大脑袋。伸长舌头开始乱嗅。

冷凝霜无语地推开它:“你是狼,别一天到晚弄出一副傻狗样!”

哈二被推开。不干了,躲开她的手噌地跳上她的膝盖,庞大的身躯差点把她压塌,冷凝霜赶紧站起来。哈二被迫重新落回地上,不满地哼唧着,自下往上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她,那意思是“跟我玩吧,跟我玩吧”。

冷凝霜无语地翻个白眼,就在这时,外边响起虎子的声音:

“师娘,师娘,有客来了!”

冷凝霜微怔,快速出了房门,哈二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边。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个年近五旬、胖胖高高的中年男人站在院里,穿衣打扮与日常见过的人不同,一看就是城里来的。虎子站在一旁,面对这样的生人浑身不自在。

“请问你是?”冷凝霜从容不迫地问。

胖胖的男人把冷凝霜上下打量了一番,暗自惊讶于她的这份气度,当下拱拱手,笑眯眯说:

“鄙人丽州城映月绣楼大掌柜郭宝,特地前来拜访白娘子。”

“原来是郭大掌柜,里边请。虎子,去帮忙泡杯茶来。”

虎子脸红扑扑地应下,去厨房沏茶。冷凝霜含笑将郭宝迎进堂屋,请他坐下。郭宝坐在扶手椅上,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虎子端来茶碗,他笑眯眯地点头致谢。冷凝霜轻声让虎子去里屋念书,对着郭宝笑问:

“我并不认识郭掌柜,不知郭掌柜特地前来,所为何事?”

郭宝放下茶碗,笑得像个弥勒佛般慈眉善目:“是这样,鄙人月前在知府大人的寿宴上偶然得见兴隆县知县进献给知府大人的孔雀牡丹屏风,手艺精湛、颇为贵气,事后多方打听,才知原来那副屏风上的绣工出自白娘子之手。鄙人今日前来,是想聘你为映月绣楼的首席绣娘,月银五两,五十两以上的绣品会分给你四成利润,如何?映月绣楼可是整个丽州最大的绣楼。”

又是一个来挖角的,价钱虽然不错,可绣娘的工作太累,很影响身体健康。目前来说,她还没有想当寡妇的打算:

“恐怕要让郭掌柜失望了,那架屏风只是我心血来潮接的一个活,如果一年当中每天都坐在绣架前,太累了,我做不了。”

郭掌柜没想到这么好的条件她会拒绝,又听说她是因为怕累,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哪有既不累又能多赚钱的好事。可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沉吟了片刻,笑道:

“那,白娘子,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来我们绣楼做首席绣娘,只要你不再替其他绣楼做活,并保证每年最少替我们绣楼做三样绣品,我每个月就白付你二两银子,绣品分成另算。想做的绣品你可以自选,大小都行,价格五十两以内的你和绣楼三七分成,五十两以上四六分成,如何?”

冷凝霜惊讶地一挑眉,笑道:“郭掌柜好会挖人呐!”

郭掌柜笑呵呵地道:“这么说,白娘子你是同意了?”

冷凝霜用手指节清脆地敲击桌面,笑意盈盈地想了一阵,道:“二十两以内三七分,二十两到五十两四六分,五十两以上五五分。”

郭掌柜的圆脸顿时僵了一下。冷凝霜也不急,笑吟吟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许久之后,郭掌柜终于一拍大腿,咬紧牙关道:

“成!那白娘子,咱现在就签约吧!”

“好。另外还有一点,绣品完成后,若由我送去你们绣楼,你们要报销来往车费;若你们来取,我求之不得。”

看着郭掌柜快要哭出来的脸,冷凝霜忽然想到了一句经典台词——

这个世界什么最贵,人才!

只要手艺出众,那都是人才!

大笔一挥,她亲手拟定的毫无空子可钻的完美合约新鲜出炉,把郭掌柜看得咂舌不已。这女人简直比他还精,暗自打量了她一番,总觉得这个小娘子不简单!

双方签字画押,愉快道别,白兔从后院的菜地里钻出来,对于这份合约,他总觉得像天降横财,砸的他两眼冒金星,虽然云里雾里的搞不太清,不过娘子的狮子大开口果然威武!

天擦黑时,白兔戴着自制的大口罩,正在给后院的菜地施肥,弄得满院子全是臭味。冷凝霜抱着筐在前院替他喂鸡,闻到飘来的那股“销魂”的味道,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皱皱眉。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百般无聊的哈二立刻竖起耳朵跳起来冲到门边。冷凝霜疑惑地走到门前,问:

“谁啊?”

“白嫂子,是我,仙仙!”姚仙仙焦急的声音响起。

冷凝霜把门打开,入目是姚仙仙一张刷白的脸,她心急如焚地问:

“嫂子,大福来你家了吗?”

“没啊,怎么了?”冷凝霜的脸顿时凝重起来。

“大福不见了!”姚仙仙带着哭腔说,无助和不安已经让她几近崩溃,腿发软站得颤颤巍巍的,“我把全村都找遍了,跟他一起玩的孩子早就回家了,只有他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该不会被拐子拐去或是被狼吃了吧!”她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哈二一听不乐意了,呜咽了两声:爷就是狼,你哪只眼睛看见爷吃小孩儿了,爷只吃煎炒烤烧过的上等肉制品!

冷凝霜颦眉,拍着姚仙仙的肩膀安慰。就在这时,贾小七匆匆跑过来道:

“我去问过小嘎了,他说太阳落山时他看见大福和狗蛋分开后,自个儿往北山上去了。”

两人的心都咯噔一声,白兔听见动静,从后院走过来疑惑地问:

“怎么了?”

冷凝霜道:“大福丢了,去拿上灯,咱们进山找找!”

娘子篇 第九章 小白生辰

一行人往北山出发,半路上正遇见从村北边打听完回来的虎子。

贾小七道:“仙仙,小霜妹子,你俩女人家,还是回去陪姚大娘等着吧,这么黑的天,我们几个男人上去就行了。”

“我无妨。”冷凝霜淡淡道。

姚仙仙也摇头说:“不用,我也跟去。大福一个人在山里,一定很害怕,早知道我今儿就不该因为打扫屋子时嫌他烦,就赶他出去玩!”她带着哭腔自责地说,虎子忙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冷凝霜蹲下来,将大福用过的腰带放到哈二的鼻子前:“呐,闻闻,去把大福找出来。”

哈二傲娇地一扭头:爷是狼,不是狗!

“一只烧鸡!”美食诱惑攻势开启。

哈二顿时眼睛一亮,犹豫了下,还是撇着头。

“再加二斤猪头肉,你若得寸进尺,我就把你炖了!”

哈二立刻脖子一缩,殷勤地闻了闻衣带,又在地上闻了闻,噌地向前奔跑。

冷凝霜说了一声“跟着它”,率先向山上跑去。白兔赶紧跟上她,后面的人紧随其后。

哈二带着他们爬石头过草地,直到最后,终于在黑暗中听到一阵稚童的大哭声。姚仙仙的肝都在颤,几盏灯笼同时往声源处照去,果然看见陡峭的山坡上,大福正抱着一块大石头嚎啕大哭。

冷凝霜叫了一声:“大福!”

大福看见灯光,听见熟悉的人叫他,哭得更厉害:“小霜姐!”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爬到那上面去的,贾小七顺着旁边一条陡峭的山路爬上去,小石头子随着他往上走扑簌簌地往下掉。姚仙仙一脸要哭的表情,捂着嘴担忧地看着他们。贾小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福拉到身边抱住。然后将吓得浑身发抖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下来,虎子和白兔在底下接应着。

大福的脚一落地,姚仙仙心里那块大石头跟着落下,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上来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一边噼里啪啦地打他的屁股,一边哭着训斥道:

“你这个死孩子!你这个死孩子!我告诉你多少次小孩子不能上山,免得被狼叼去,让你不听!让你不听!你想吓死我和娘是不是!你这个倒霉孩子,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放声大哭。

冷凝霜赶紧拦着。皱眉道:“好了好了,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先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贾小七趁机将姚仙仙拉一边去,冷凝霜拍了拍嚎啕大哭的大福,问:

“大福啊,你有没有受伤?”

大福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他姐给打的,话也说不出来。一边大哭一边用力摇头。

冷凝霜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姐也是被你吓到了。”顿了顿询问,“家里人不是告诉过你小孩子不能往山里跑,你怎么不听话呢?你一个人进山,到底来干什么?”

“我只是想来抓知了拿回去卖钱!狗蛋哥说。捉了知了可以拿到镇上去卖给镇上的小孩,一文钱一个!我也想赚点钱给我娘看眼睛,我不想让我娘的眼睛瞎掉。我不想让她看不见我!”大福直挺挺地站着,哭天抹泪地道。

姚仙仙听完,心脏都在颤,忍不住捂了嘴在夜色里无声地哭起来。虎子更是皱着眉攥紧了拳头。

周围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连风声都静止了。好一会儿。冷凝霜先开口:

“好了,不管怎么样。先下山吧。”

贾小七拉上大福,冷凝霜扶着姚仙仙,一行人又摸黑下了山,刚走到姚家的茅草屋门口,听见动静的姚氏就一个箭步冲出来。因为光线太暗,她的眼睛又看不太清楚,只能冲着他们的方向紧张地问:

“大福找到没有?”

“娘!”大福怯生生地叫了一句,被姚仙仙往前一推。

姚氏终于模模糊糊地看见大福的一个轮廓,扑过来抱住他哇地大哭起来,心肝肉地叫着。姚仙仙和贾小七好不容易才劝解好,姚氏拉上大福进屋去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虎子仿佛很疲惫又仿佛很气愤,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擦过众人身旁进了厨房,再也没出来。姚仙仙见此,面上很是尴尬,冷凝霜皱了皱眉。

贾小七告辞要回去,姚仙仙对着他千恩万谢,又将冷凝霜和白兔往里边请,让他们进来喝杯水。

“不用了,我们这就回去。我问你,你娘的眼睛怎么回事?”冷凝霜颦眉问。

姚仙仙哀伤地叹了口气,有点麻木地说:“从去年年末就有点模模糊糊的,最近一阵越发严重了,到了晚上,只有走到她跟前她才能看见。”

“看过郎中没有?”

“没有,我娘不让。其实我也知道,就是因为经年累月做绣活伤了眼,不光村里,好多镇上的绣娘到老了也都容易患上眼病,最后瞎掉。郎中来了也顶多是让不许再做活了,我娘她不会答应的。都怪我手笨,连绣个花都绣不好!”姚仙仙再次哽咽起来。

冷凝霜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出几句粗浅的安慰,让姚仙仙回屋,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白兔跟着冷凝霜往家走,闷了半晌,忍不住问:

“娘子,你说姚家真那么穷吗,宁可瞎眼睛也要做活?”

“听说他们是被亲戚赶到这边来的,估计被赶来时什么也不剩了。丽州这边又全是绣娘,姚大娘的手艺也不算出众,连个绣楼的专属绣娘都当不上,只能接散活。更何况仙仙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总得攒嫁妆。还有虎子和大福,将来娶媳妇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白兔想了一会儿,嘟囔道:“那与其硬逼着虎子念他不爱念的书,还不如鼓励他去学木匠。”

“你和虎子一样,想得都太天真了。”冷凝霜笑道,“给木匠当学徒,虎子那个年纪。至少五年内,包吃包住没有工钱。虎子若真去当学徒,顶多也就是家里减了一个人的饭食,贴补不了家用。能不能学成是一回事,手艺人又都爱藏私,说不定去学了以后,只能给师父打一辈子的下手。”

白兔恍然大悟地点头:“所以他姐才不让他去!”自从冷凝霜教导他不能直呼姑娘的闺名,他就一直叫姚仙仙“虎子他姐”。

冷凝霜轻叹了口气,姚家的家境的确艰难!

六月初一,冷凝霜特地请了一天假。背上许久不用的短弓,带了哈二,和白兔一起上北山去踏青。北山和她家虽然只隔了一条河。但从河里蹚过去显然行不通,必须往村子东头走,绕过几户人家,最后才能到达山脚下。

沿着山石和泥土混杂的山路往上走,不久。便看到无数的野花夹杂在茂密的树丛中,红黄绿粉,映在绿叶里,煞是好看。转过身去,静静俯瞰山下的绿树、村庄和小河,只觉得心底一片宽广。

“娘子。你今天为什么要请假,还不让我去摆摊?”白兔狐疑地问。

“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她侧过头,笑眯眯地问。

白兔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冷凝霜笑道:

“难怪你不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是你在白郎中家醒过来的日子。我不知道你的生辰,你自己也不记得了,人又不能没有生日,所以干脆就拿今天给你当生日。反正户籍上登记的也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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