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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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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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要用麒麟,一般都会用猪牛羊之类的献祭吧?”

“猪牛羊直接去买就好了,用木雕雕出来岂不是很奇怪,只会惹人怀疑。”

“麒麟才更奇怪吧。”花蝶衣吧嗒吧嗒嘴说。

就在这时,如幻身穿一件月白色缀满了银色暗纹的羽缎鹤氅,步履飘逸地从远处走来,站在花蝶衣面前,轻声道:

“王爷,外面的人传来消息,说就在刚刚,燕宫里发出来的悬赏布告已经张贴在城门口了。燕帝悬赏一千两黄金,寻找名医进宫诊治霜妃娘娘。”

白兔刚听他说时,心中还感到一丝窃喜。布告贴出来,就说明他和冷凝霜商议好的计划已经可以顺利进行了。然而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脑子里只听轰地一声,一团火球迅速燃烧起,并噌地窜出臼门,火光映天,足有十几米高!

他烈火熊熊地瞪着如幻,磨着牙;仿佛正在磨碎什么东西似的,恶狠狠、冷冰冰地质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医治谁?霜妃?”

如幻公子的平板脸难得地抽了一抽,满头黑线地回答:

“霜妃娘娘应该就是晋后吧,可能是燕帝对外不好解释,就把晋后变成了霜妃娘娘。”

话一出口,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别扭,却又不知道哪里别扭。

果然,白兔的头顶如被泼了一瓢热油,噌地一下子,火烧得更旺了!

花蝶衣眨了眨眼,突然唯恐不乱地又来了一句:

“从皇后降级为妃子,皇后娘娘这算是被贬了吗?”

接着就看见白兔背过身去,眸光阴鸷,嘴角勾起了饱含暴虐肃杀的弧度,摩拳擦掌,狠呆呆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燕冠群,你死定了!”

燕宫。

慈元殿。

已经有三个揭了皇榜的郎中进宫诊治,其中两个的诊断结果和洪御医们所述的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病症。至于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他们也只能惭愧自己医术不精。

至于第三个,那就是个耍滑头的大骗子,巧舌如簧地哄骗,信口胡说,幸而被燕冠群当场识破,一怒之下直接命人将那个骗子拖出午门给砍了。

冷凝霜的病已经成了燕冠群的一块心病。

正午时分,许久不见的太阳从厚重的云彩里探出头来,为室内染上一层金光。

云蔷正独自坐在寝殿里照顾冷凝霜,一阵诡异的气息从背后传来,让她浑身一震,慌忙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俊朗身影已经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似乎觉得她受惊的表情很有趣,眼睛笑眯眯的,都眯成了月牙。

云蔷登时有些气恼,霍地站起身,火速放下床幔,遮挡住冷凝霜,转过身,语气里带着愤慨,义正言辞地道:

“谨亲王,就算我们娘娘是被囚禁在慈元殿,她也是晋国的皇后。更何况男女有别,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地闯进来,不觉得很失礼吗?”

她气势汹汹的表情让燕冠人笑得更欢,慢悠悠地走到窗下的软榻上坐下,从容不迫地望向她,微笑道:

“云姑娘多心了,本王也想找人通报,只是没有人在,进来又见姑娘正望着晋后望得专注,一时不好打扰。我只是顺路过来瞧瞧晋后的身子如何了,绝没有对她不敬的意思。说起来,我与晋后也算是旧相识,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云姑娘放心。”

云蔷并不太喜欢他的笑颜,总觉得像有什么阴谋和算计似的,让人很不舒服。他都这样说了,她身为一个奴婢,也不好再追究什么。表面恭谨地垂下头,淡漠地回答:

“娘娘虽然还在昏迷中,身子却没有什么大碍,谨亲王不必挂心。”

燕冠人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阵,忽然问:

“云姑娘,晋后她当真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昏厥过去的?”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捉妖大师

云蔷心中一凛,皱起眉道:

“谨亲王这话奴才怎么听不明白?”

燕冠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云蔷安之若素,丝毫不受他那充满探究的眸光的影响。

燕冠人笑意幽深,顿了顿,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本王只是担心晋后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云蔷低垂着头,眼眸里寒光一闪,平声回答:

“娘娘的日常饮食都是出自慈元殿的小厨房,御医也没有诊断出娘娘是因为吃坏了东西。”

“这样啊。”燕冠人拖着长音,轻慢地说,仿佛刚刚的问话真的只是他随口一问,并不放在心上,顿了顿,抬头望着她低眉柔顺,实则排斥满满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调侃,“云姑娘对晋后真忠心呢。”

“娘娘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理应当忠心。”云蔷不卑不亢地回答。

燕冠人轻轻一笑,望着她,意味不明地叹道:

“若是本王也有像你这样忠心的奴才就好了!”

云蔷微怔,垂眸不语。

她谨慎的表情落入燕冠人的眼里,让他笑得更欢,顿了顿,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只檀香木盒子,说:

“对了,本王刚得了件好东西,一时没想出来该送给谁,正巧今天碰见了云姑娘,就送给你吧。”

一面说着,一面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只天然的深海红珊瑚手串。手串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有拇指盖大小,鲜艳圆润地穿成一串,玲珑剔透,泛着幽深的光芒。如火,仿佛烧起来了似的。端庄典雅,通透凝重,红亮喜人。

由于开采困难,深海红珊瑚是非常珍贵的首饰材质,就连冷凝霜的众多首饰中。也只有三四件是用红珊瑚作为材料。

鲜亮的珊瑚珠让云蔷微怔,见他很自然地把盒子递过来,下意识倒退了半步,背着手,拒绝道:

“无功不受禄,而且奴才从来不戴首饰,这么好的东西。王爷还是送给别人吧。”

燕冠人倒是很会断章取义的人,直接忽略她的前一句话,对于她的拒绝很不以为然,一边拉起她的手。强硬地将手串套在她的手腕上,一边微笑道:

“身为女人。从来不佩戴首饰也太说不过去了。这是本王送你的,你乖乖地收下就对了。”

说着,抬起她的手腕,含笑望着那一截被长长的阔袖半遮半掩的雪白酥臂,扬眉,略带轻佻地笑道:

“冰肌玉骨。凝雪红颜,云姑娘,你若是多笑笑,必会艳色倾城。”

云蔷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又不能像教训其他登徒子一样出手揍他,眉一皱,挣扎了两下,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

然而他的手却像铁钳子一样,不使全力挣脱不开。这让她有些恼火,刚想不管不顾地使出全力将他的手挣开。他却突然站起身,向前半步贴近她身旁。与此同时,握着她手腕的手慢慢放下来,卸了力道,却并没有完全松开。

“云姑娘,离了晋后到本王身边来如何?”他在她耳畔轻笑着询问,距离如此之近,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温热的幽香,轻柔、淡雅,却能摄人心魂。

“晋后虽然待你极好,然而你留在她身边,终不过只是一个宫女。本王却能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本王都会答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勾起她额角的碎发,轻柔地向上卷起一条波浪,暧昧地别在她的耳畔,吐气如兰,温煦地笑问。低柔的嗓音恍若千年佳酿,带着一种让人几乎无法自持的魅惑力,熏人欲醉。

云蔷一把握住他勾住她发丝的手,冰冷、果决、愤怒。

这是燕冠人没有预料到的反应,不同于其他女子滑腻的柔荑,她的五指上布满了常年使剑的人被剑柄磨出的一层厚厚的茧。那触感刺刺的,略粗糙,触碰在他温热的肌肤上,却让他的心脏猛然一个滑跳!

云蔷没有丝毫的退却,脚跟也不移动分毫,就这样近距离地与他面对面站着,偏过头,冷冽地望进他的眼。

眸光黑森如上好的浓墨,这是他在女子身上从未见过的,如此的凛冽,如此的激烈,如此的让人觉得如火烧般的刺激!

“谨亲王,奴才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十五六岁、不懂世事的小姑娘,您这一招对奴才是没用的。奴才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出阁,不是因为奴才心中有什么妄想,奴才只是对男人不感兴趣而已,所以请您别再用施舍、同情或是轻贱的语气对奴才说话。奴才从前是娘娘的人,现在是娘娘的人,到死也是娘娘的人,奴才不是冷飒,您别打错了主意。”

说罢,用力甩开他的手,褪下腕上的手串按在他身上,冷冽地下逐客令:

“我们娘娘现在还是晋国皇后,这里是娘娘的寝殿,别说您只是燕国的亲王,就算是燕帝陛下,在娘娘安寝时也不会随便闯进来,还请谨亲王快些离开,别让奴才难做。”

燕冠人愣住了,直直地观察了她好一阵,确定她的怒意是真的,并没有欲擒故纵的痕迹,怔了良久,忽然捂住嘴唇,噗地笑了。

云蔷已经做好了他会暴怒,然后拿出王爷款儿来训斥她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种反应。满头黑线地望着他,心想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被奴才这样无礼地驱赶,竟然还笑!

燕冠人望着她,轻声笑道:

“云姑娘,你生起气来还真是比笑更有一番风韵!”

云蔷牙根直痒痒,她这又是被调戏了吗?

顿了一顿,燕冠人将珊瑚手串随手放在一旁的炕几上,含笑望着云蔷,淡淡地道:

“送出去的东西本王岂会再收回来。云姑娘,你开始让本王觉得,本王中意你了。”

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云蔷望着炕桌上剔透红艳的珊瑚手串,顿了顿,忽然满头黑线地发现,她当真是被人调戏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到了冷凝霜昏迷的第四天,已经有六个郎中揭了皇榜进宫来诊治,却没有一个人能治好。

正当燕冠群心急如焚之际,又一个人揭榜了。

这回来的这个人看上去有些神秘,当然若是让疑心重的人来看,就会觉得,这次来揭榜的中年老道,看起来就像个神棍。

没错,这次来的是个老道,穿了一件宽大的深褐色道袍,看上去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圆圆胖胖还发红的脸上留着长长的胡须,看上去就像个长毛的番茄。

他背了一只桃木剑,手里还拿着正面书“包治百病”,背面书“占卜算卦”的旗幡,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不大的道童。

三个人肥哒哒地给燕冠群行了礼,那道人自称是“苏三道人”。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就连燕冠群也愣了一下子。

苏三道人便是在整片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云游道人。据说他医术高超,最擅长驱邪驱鬼,却因为喜欢到处溜达,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偏又和昔日的云鹤道人一样不着调。众人皆知云鹤道人喜欢炼药卖药,苏三道人却是喜欢画符捉妖。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云鹤道人和苏三道人师从同门,云鹤道人先前已经归入晋宫领了闲职,打着皇家之名继续做无伤大雅的坑蒙拐骗。而苏三道人早在他之前,就已经去帮摘花宫驱魔捉鬼画符咒了。

苏三道人的医术天下驰名,这让燕冠群的心中闪过一道亮芒,简单叙述了冷凝霜的病况,便亲自带领苏三道人前往慈元殿。

苏三道人刚走到寝殿大门口,一阵乍暖还寒的风迎面扑来,他突然一个激灵,瞪圆了牛铃似的眼睛,大喝一声:

“有妖气!”

嗖地拔出背后的桃木剑!

把燕冠群唬了一大跳,下意识倒退半步。

周围的宫人侍卫见状,还以为苏三道人要行刺皇上,急急忙忙地护在燕冠群身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乌龙。

只见苏三道人迈着笨重的步子,用桃木剑在半空中噼里啪啦地比划了好几下,那感觉简直就像是一只大熊在笨拙地跳着不甚灵便的舞蹈,样子十分滑稽。然而慑于他的威望,宫人们想笑却不敢笑。

约莫半刻钟后,苏三道人喘了几口粗气,心满意足地收了桃木剑。

燕冠群见状,满腹惊疑地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尊敬,虚心询问:

“苏三道人,你这是……”

“皇上,这慈元殿里阴煞甚重,刚刚有几个小鬼从此殿的四面八方飘来,聚在一块向老道发起攻击,被老道用剑劈了几个,这会儿全散了。门口的小鬼都这样厉害,只怕里边……”苏三道人满脸严肃地顺着胡须,充满了凝重。

燕冠群望着他沉肃的表情,顿时心头一凛。

难怪所有的御医和郎中都查不出冷凝霜突然昏睡不醒的原因,不是因为病,此处又煞气甚重,这也就是说……

“既如此,还请苏三道人快进殿内去看看吧,霜妃她已经昏睡四天了,无知无觉,朕甚是担心。”

苏三道人点点头,跟着燕冠群进了寝殿。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驱驱小鬼

慈元殿内。

冷凝霜依旧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苏三道人坐在床边,先是一手顺着胡子,一手搭上冷凝霜的脉搏,翘起足有三寸来长的小指甲,晃动着脑袋,细细地诊察了一番,接着又撩起冷凝霜的眼皮看了看。

严肃的表情带动得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侍立在一旁的人全都大气不敢喘。

燕冠群见苏三道人半天不语,心脏被高高地吊着,耐下性子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苏三道人,她怎么样?”

苏三道人凝眉,顿了一顿,重重地用鼻子出了一口气,撸了一把胡须,摇着头,沉声回答:

“不妙!不妙啊!”

“怎么不妙?”燕冠群心脏一凛,急忙追问。

“娘娘她这不是病,之所以昏睡不醒,怕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住了。”苏三道人抬头,神色凝重地将眸光在宽阔的大殿内一寸一寸地扫过,“这殿内阴气甚重,刚刚贫道一路而来,又发现这慈元殿比宫中的其他地方更为偏僻,少有人气。还有这位娘娘,八字属性为阴可是?”

云蔷闻言,立刻点着头回答:

“娘娘的八字确属阴。”

“这就是了。”苏三道人高深莫测地顺着胡须,继续道,“依贫道来看,这位娘娘身上的煞气本来就重,又居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很容易会吸引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附在身上。”

“那……”燕冠群闻言,心里很是紧张。虽然对于鬼神之说,他并不是特别相信,但冷凝霜的确是无病而昏迷不醒,急如风火地问。“道人可有相救之法?”

苏三道人高深莫测地沉默了一阵,略勉强地点了点头,回答:

“好在这位娘娘与贫道有缘,贫道先在这殿里做一场小型法事,净化这殿内的阴秽之气,将缠在娘娘身上作祟的妖孽驱赶。只可惜娘娘中邪已深。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症,就要看娘娘自己的造化了。”

燕冠群心里的大石头刚刚落下,却又因为他的后一句话,再次提起。

望着苏三道人眯起眼睛,一脸神圣不可冒犯的样子,他也不敢多问,怕犯了忌讳,只得将满腹的疑惑咽下去,静静地旁观着苏三道人的两个道童麻利地准备做法事的物件。有些坐立不安。

少顷,两个道童已经将做法事要用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全。

寝殿的正中央摆起一张桃木条案,苏三道人缓步走到条案前,撸起袖子,先净了手,接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竟然不用油不用烛,就在桃木桌案上,燃起一团通红的火。

那火燃烧在桌子上,却并不点燃桌面,甚是神奇,让站在门槛以外旁观的燕冠群和众宫人皆很吃惊。

燕冠人闻讯匆匆赶来,听见里面咿咿呀呀、哼哼唧唧似在念咒又似在吟唱,沙哑中略带诡异的声调,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他上前一步,先给燕冠群请了安。接着望向慈元殿内,一个中年老道正站在桌前挥舞着桃木剑,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紧接着,用那柄看起来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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