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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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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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冠人怒不可遏!

燕国并不愿主动开战,但面对如此卑劣的嫁祸和挑衅,他们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在华国离开晋国的半个时辰后,燕国亦准备启程回国。

临走前,燕冠人再次求见冷凝霜,冷凝霜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燕冠人无法,午时刚过,便带领燕国使团匆匆归去。

白兔命兰墨凉作为礼仪官去送别。燕冠人百般套兰墨凉的话,想知道白兔的具体想法,兰墨凉却一直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燕冠人的心里沉得更厉害。其实他早就有知觉。花蝶衣之所以敢掷地有声地说开战,必是先和白兔商谈妥当了。

怪就怪他不该带珍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来,坏了大事!

两国同盟攻打燕国……

回去的一路上,燕冠人的心里都在冒凉风。

天凝八年八月初二,华国正式向燕国宣战,天下皆知。

同一时期。晋国长安城西侧京畿营校场,白兔点兵三十万,由北宫雅领兵,兰墨凉监军,苏纹负责粮草军备。准备低调开拔,前往华国与燕国的交汇处。协助华国攻打燕国。

毕竟不是什么正义的战争,其中还有些逼不得已的成分,虽说攻下燕国之后能得到些好处,但还是不宜大肆宣扬,这一点冷凝霜和白兔很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卯时整,天才刚蒙蒙亮,城中和附近乡镇里的百姓许多都还在睡梦中,白兔站在点兵台上,身穿明黄色龙衮,发表了为时半刻钟、慷慨激昂、让几十万大军热血沸腾山呼“万岁”的演讲。

冷凝霜难得穿上最正式的、平时极少穿的正红色百鸟朝凤大礼服,头戴令人耀眼生花的凤冠,端庄优雅地陪在白兔身侧。

震耳欲聋的嵩呼声渐渐平息下来,白兔站在台前,回过头,笑对冷凝霜道:

“你也说两句吧。”

冷凝霜的双手正端正地插在袖子里,站得笔直像根戒尺,想了想,在台下一众士兵略带惊讶的灼灼目光中走到最前头。

晋国皇后已经成为所有晋国人心目中神话一般的存在,在位八年,她已经不知道用雷霆手段肃清了多少贪官污吏,震慑了多少权贵望族。

她无畏无惧,那些令当事者毛骨悚然的肃杀手段其实粗暴得不能再粗暴,狠戾得不能再狠戾,然而却没人说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在谈论她的所作所为时,也只是会敬畏地感叹一句:皇后不愧为女中丈夫,有魄力!

正因为她的魄力,使得腐朽了近一个世纪的晋国那灰蒙蒙的天空终于逐渐恢复了蔚蓝色。朝廷的扶持让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得到平等待遇使晋国越来越富有,渐渐恢复生机的朝堂也让寒门学子及一大批清贵有了用武之地。

偏皇后又处处低调,除了朝中受器重的大臣能近距离接触到她,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听她开口。

想要一睹皇后凤颜的实在太多了!今日出征之前,身为一个小小的士兵,能一睹皇后芳容,能听到皇后训诫,这绝对是值得回去得意洋洋炫耀一番的事!

冷凝霜从来不留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她又不是个会因为舆论而改变方向的人,因此在看到几十万小兵两眼冒光,像给足压的灯泡似的看着她,似很期待她开口一般,让她一头雾水。

淡淡地扫了一眼台下,顿了顿,开口。声音不大,却清亮,配上回音几乎能让整个校场上的人全听到。只是平平的一句,却再次让现场沸腾起来:

“除了你们正常领到的军饷。本宫还会从后宫里抽出一笔,凡是活着回来的,每人有五十两银子的额外奖励,没回来的,这笔奖金就没有了。所以,尽量让自己活着回来吧!”

一片错愕的静默过后,所有人都领会了她话里的含义。一时间,还没有出征的年轻人们有些就已经红了眼眶!

很快。整个校场上空嘹亮地回荡着雀跃与感动的高呼声:

“皇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现场的气氛再次瞬间飙升至最高点!

欢呼声亦让白兔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唇角含笑地望着冷凝霜的侧脸,伸出手臂,悄悄揽住她的腰肢。

天凝八年八月初,晋国三十万大军正式出征燕国,开启了持续两年多的三国战争。

燕国皇宫。

一只硕大的黑鸟从外面扑棱棱地飞进太极殿里,落在足金蟠龙屏风旁一座镀金的架子上,跺了跺鸟爪,昂着头颅嘎嘎地叫了两声。类似于乌鸦的叫声。

这黑鸟长得很奇怪,喙下有一只下嘴壳和皮肤相连接的大皮囊,比鹈鹕的大皮囊还大。个头却和鹈鹕差不多。只不过遍体通黑,光泽的毛色一看就是被人工饲养的,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透着灵气。

燕冠群听到鸟叫声,心脏一沉,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朱笔,站起身走到黑鸟面前。

黑鸟看了他一眼,很乖巧地张开嘴,伸展开它嘴下的大皮囊。

燕冠群把手伸进喉囊,从里面取出一只用蜡封的小纸卷。破了蜡膜,展开来。

寥寥数语。阅过之后,脸色微沉。然他向来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因而这样的沉郁,若不是亲近之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什么事?”坐在窗下翻看奏折的燕冠人沉声问。

“晋国出兵了。”停顿片刻,燕冠群淡声回答,仿佛有些漫不经心。

燕冠人沉默了一阵,绷紧唇角,叹息着轻声说:“意料之中。”

“召何将军进宫。”燕冠群平静地吩咐已经被惊得脸色煞白的太监王保全。

王保全赶忙回过神来,答应了句是,弓着腰出去了。

燕冠群走到桌前,狼毫饱蘸浓墨,重新写了一张纸卷。

“两国夹攻,你可有把握?”燕冠人侧身坐着,沉肃地望着他沁着头不慌不忙,凝声问,似对他的漫不经心有些恼火。

燕冠群低着头,色淡的嘴唇绽开一抹曼妙的弧度。他极少笑,然每次一笑起来,却总给人一种同他的气质很不相符的澄澈微憨,可是从那双薄如刀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个消沉暗黑的恶魔:

“该死的人已经都死掉了,没死的人看在三哥的份上,我也饶了她。就算现在燕国毁在我的手里,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父皇是打心眼里也不想把皇位交给我的。”

“你别太任性。”燕冠人皱了皱眉,肃声警告。

燕冠群闻言,轻轻一笑,将手中的纸卷重新用蜡封好,抬起头望着他,语气轻松地道:

“我开玩笑的,我会把三哥让给我的这个江山按照三哥的想法好好地守下去。不过……”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鸟架子前,黑鸟正在愉快地进食喝水,他望着它硕大的头颅,这时清冷漆黑得仿佛什么也映不进去的眼眸里才掠过一丝温柔。他亲手喂了黑鸟两条小鱼干,这才重新将手中的纸卷塞进黑鸟的大皮囊里。

“……三哥你对燕国的江山太执着了,执着得让我觉得很可笑。”他嗤笑。

“冠群……”燕冠人的眸光阴郁下来,轻而低沉地警告道。

燕冠群的唇角仍旧清浅地勾着,摸摸黑鸟的头,温柔地轻声吩咐:

“阿嘟,去找蜜儿!”

黑鸟阿嘟仿佛听懂了,恋恋不舍地用硕大的头蹭蹭他的掌心,这才扑棱着翅膀,顺着原路飞走了。

正文 第五十章 八月生辰

八月十八,中秋节过后第三天,便是冷凝霜的生日。

这一天,白兔带上冷凝霜和孩子第一次出宫去游玩。

自从冷凝霜来到晋国,进入皇宫之后,将近十年,她没有出过皇宫。

大兔二兔偶尔还会去恪靖侯府逛一逛,再不然就是去北宫雅家串门子找找北宫歌凡。而她和白兔,除了必要的出行时身后还要跟着一长串仪仗队,几乎没有单独出门的时候。往昔像正常人那样的夫妻日子,早在进入晋国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完全放弃了。

能在宫外走动,全家出游,竟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后面还远远地跟着十几个明卫和二十来个暗卫,不过能够久违地看见宫外热闹生活的人们,闻到街边小贩料理小吃的香气,以及感受着灯火通明、充满了生气的街道,还是很开心的。

冷凝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属于宫墙之外的味道,只觉得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空气也比宫里头要有活力得多。

白兔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悄悄地伸出阔袖下的手,握住她依旧柔软的手掌。

冷凝霜微怔,一股温柔的暖流从他的掌心深处传递进来,恍若闪烁着蓝光的激荡电流,流淌进她的心脏,让她全身一震。

顿了顿,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低下头,嫣然一笑。

她每每在被触动了内心时,都会这样。低下头,自己偷笑。她很少会将她的愉悦表现给他,对他粲然地笑起来,然而饶是如此,他仍旧觉得她是生动的。她极少发自内心地笑,因此每一次当她粲然地笑起来,都会让他有一种如看到昙花绽放般惊叹心动的感觉。

因为中秋节刚过去没多久,街上的花灯还没有撤掉。出来游览的人仍旧很多。五光十色的灯笼随风轻轻地摇曳着,节后的长安城比平时喧闹不少,卖小吃的摊贩也比从前延迟了收摊时间。

大兔二兔一人买了一只烤红薯,捧在手里大口地吃着。

三兔没见过烤红薯,开始时说她不吃这么难看的东西,可过了一会儿,见他们两个吃得香甜,一股诱人的香气轻飘飘地钻入鼻管,让她食指大动。又开始吵着要吃了。

白兔忍俊不禁,也给三兔买了一个,望着她热乎乎地捧在手里。一边倒手一边吹气。乱蹦乱跳,有些感慨地对冷凝霜轻声说:

“大兔二兔好歹还过过几年普通日子,三兔却是一出生就住在皇宫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皇宫外面玩吧。”

冷凝霜点点头。

白兔一阵沉默。

“真不知道我选择回来究竟是对是错。”顿了顿,他有些复杂地轻声叹道,“继位八年。时间一晃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每天批不完的奏折,上不完的早朝,我都不知道这八年我还干过什么。连想给你做件衣服的精力都没有了,以前你穿的衣服明明都是我做的。”

冷凝霜唇角含笑。看了他一眼,轻声回答:

“既然做了选择。就别后悔,没有一种生活是尽善尽美的。以前那样很好,现在这样也不坏,孩子在平安地长大,我们也一直在一起,这不就已经很好了么?”

白兔心脏微震,虚黑的双眸里划过一道波光!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顿了顿,会心一笑,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捏了捏。

正巧有一个小贩抱着用稻草扎成的小圆柱,上面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白兔随手从上面摘下来一只递给冷凝霜,笑道:

“好长时间没吃糖葫芦了,娘子,我们一起吃吧?”

“你又不是小孩子,别总在街上乱吃东西,不干净的!”

“不要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以前咱们不是总在街上吃东西嘛!”

“……”是你一个人吃好吧!

“来,娘子!”白兔含笑将一串糖葫芦递到冷凝霜嘴边,晶亮的糖衣包裹在红艳艳的山楂果上,被明晃晃的灯笼一照,泛着诱人的光泽,“啊!”他张大嘴巴示意她张嘴。

“我不要!”冷凝霜凝眉,躲闪着拒绝。

“别嘛,就当是重温一下过去平淡里的温馨,来,娘子,啊!”白兔笑眯眯、兴致勃勃地说。

“……”所以说,她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吃糖葫芦以及一切的路边小吃,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娘子,张嘴!”

冷凝霜拗不过,望着嘴角边已经快要贴上来的山楂串,犹豫了一下,皱眉咕哝道:

“不会有毒吧?”

“你怎么比我还警惕?”白兔满头黑线,把糖葫芦放在自己的嘴边,啊呜咬掉最大的一颗,嚼啊嚼,然后扬起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甜甜的,好吃!”

冷凝霜无语抚额,自语似的咕哝:“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年纪好吧!”

偏白兔耳朵尖,委屈地扁起嘴,哀怨地问:

“娘子,你说什么?!”

那深情落寞的小眼神让冷凝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有,我说真有那么甜吗?”

“甜!不信你尝尝!”白兔开心地把一串糖葫芦递到她嘴边。

冷凝霜无奈,咬了一口,结果,酸麻了半个腮帮子!

白兔笑得更欢。

大兔二兔正站在前方的一个书摊前,借着书摊上微弱的油灯翻阅古籍。三兔凑热闹跟着他们一起看,东翻翻西碰碰,忽然发现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好奇地拿过来翻看,却是一本连环画。只是这画有些奇怪,两个没穿衣服的人抱在一起,在花园里滚来滚去。

她疑惑地歪着脑袋。

跟在她身旁的云蔷见状,满脸通红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口内道:

“姑娘,这不是该你看的书!”

“云姨姨,那上面画的什么?两个妖精在打架吗?”三兔好奇地问。

“……”云蔷面红耳赤,讷讷无言。

冷凝霜一把将她手里的春宫书夺过来,望着封面上歪歪扭扭书写下的作者名——笑笑生。

不悦地翻开来,映入眼帘的猥琐画风让她更不爽:

“盗版真猖獗,我都停笔快十年了,这本书竟然是三年前上市的!”

白兔的眉角狠狠地抽了抽。这辈子他唯一觉得需要忍耐娘子的就是娘子喜欢画春宫!

“娘,那是什么?”三兔好奇地问。

“是春……”

白兔一把捂住她的嘴,对着三兔讪笑:“是描绘春天的画。走吧走吧,你娘饿了,快去吃饭吧。”说罢扔下春宫书,急急忙忙地将三只小兔子赶离旧书摊,往前面的悦己楼去。

“春天里为什么有两只妖精在打架?”三兔牵着云蔷的手,小声问。

“……”云蔷的脸憋成一只紫茄子。

冷凝霜歪头想了好半天,忽然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重操旧业吧。”

“娘子!”白兔咬着牙,很危险地盯着她,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两个字。

冷凝霜看了看他。翻了个白眼。拖着长音回答:“知道了!”

悦己楼是长安城最大也是最豪华的的酒楼,只招待达官贵人。

长安城的人皆以为悦己楼的老板姓何,是个背景神秘之人。然而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悦己楼的幕后老板是冷凝霜。从她来到晋国,就将手里的钱全部投进悦己楼里,又从恪靖侯手里借了一部分。多个便宜爷爷自然是要拿来用的。

如今的悦己楼扎根长安城已经许多年了,许多达官贵人之所以最后落入冷凝霜织出的网,悦己楼功不可没。

因为白兔要在这里给冷凝霜过生日,今天的悦己楼清场,何掌柜已经带领所有人早早地等在门外。看见一行人姗姗而来,慌忙跪地接驾。

来到二楼包厢。坐在桌前,顺着推开的窗户就能观赏到玉泉湖美丽的夜景。

悦己楼早已将菜置备好了,听了吩咐便开始上菜。

这是三兔第一次出宫下馆子,坐在椅子上兴奋地蹭来蹭去,惹得二兔频频问她:

“你屁股上长虱子了?”

三兔白了他一眼,不理,望着宽阔平缓的玉泉湖上游船如星星之火,明亮耀眼,在一望无垠的夜空下,催化了人心中的浪漫情怀:

“娘,你快看,好漂亮的船!”

冷凝霜微笑了笑。

白兔在快要上齐的餐桌上扫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对冷凝霜说:

“我出去一下!”

说罢,也不等冷凝霜问他,就大步走了。

“爹爹做什么?”三兔疑惑地问。

冷凝霜摇摇头,笑答:“他出去一下。”

白兔出了包间,路过坐在外边散桌上的慕吟风他们。几个人慌忙站起来,然后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下楼,再然后,他进了悦己楼的后厨房。

正在厨房里指挥的何掌柜被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问:

“皇上,您这是……”

“有鸡蛋吗?”四处扫了一圈,白兔淡淡地问。

“有!有!皇上您想怎么吃?”何掌柜擦着脑门上的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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