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见着霍霜梧这般放松的样子，是从来没有在大顺皇宫里出现过的呢，就像一只挣脱了金笼的鸟儿，终于能在林子里自由自在的飞翔，随心所欲的歌唱，心下也不由得变得喜悦。
高煦看着霍霜梧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周睿的情绪，不由得担心。看来大哥是情根深种了，只是，这个女子，怕是会狠狠地把情根拔出来吧。
高煦没想到，荆南的下一步行动，会让这情根遭受冰雹袭击般的疼痛。
就在周睿大军向大顺京城进发的时候，荆南的确在进行下一步行动了。却说荆南怎么会突然退兵，而且还退得那么干脆？别说周睿他们不明白，就是卞机也不明白。
就在霍霜梧上演青衣版香香公主的那一天，卞机接到了皇帝的密令：不论二皇子提出什么计策，都要听从。卞机心里一愣，这二皇子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次怎么会亲自跑到前线来了，还诡异地跟大顺军师，不不，是那个天下奇才，一起上演什么劝和大戏了？
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PS：原谅仔仔不能双更了，今天仔仔的同学受伤了，要去照看啊。这文还是回来之后码的。。。）
第七十六章 用另一种方法留住她！
更新时间2010…10…16 18：54：18 字数：2050
却说卞机不明白徐沐之为什么说退就退，皇上之前明明说好了要借机生擒那个天下奇才的，怎么事情还没有成功，就要退兵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么？
他想问，但是一看到徐沐之那温润如玉的招牌式笑容，心里竟然有点发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荆南国内人人都道这二皇子是个大贤人，礼贤下士，体恤百姓，又能淡泊名利，不像皇家人，倒像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呢，可是，卞机多年钻研帝王之术，又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人生经验丰富，他总是觉得这二皇子如同春风般的笑容里面总是藏着什么似的，不懂的人，尤其是女子，很容易沉溺在其中，但是，在卞机那阅人无数的眼睛里，这笑容就值得研究了。
卞机总是觉得这二皇子不简单。他多次向太子进言，要太子小心这看起来无害的兄弟，但是，太子不听。
这次出兵大顺，二皇子本来是因为极力反对而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皇上还下令不准二皇子踏出京城一步，这二皇子怎么又出现在前线了呢？还跟那个天下奇才在一起上演一出劝和的戏剧？若按二皇子平时爱民如子的表现，做出此举也未尝不可；但是，要考虑到那个天下奇才的话，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了。这两个人同时出现，一个如同天女散花，一个如同仙人般雪中吹笛，会是巧合么？呵呵，卞机向来不相信巧合的——世界上是没有巧合的，有的只是必然。
卞机眉眼低垂，细细思索了，心想，向来以后还要多多留意这位二皇子的动静才是呢，太子不在意，身为军师的自己还是多多留心为好。这次自己不明就里，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其目的何在也好。
卞机这样想着，也改掉了平时身为一军之帅的威势，事事听从徐沐之调度。徐沐之心下了然，却也不动声色，脸上还是那标志性的微笑。军中将士见了卞机这般，不明就里，都以为是这位二皇子的仁德把这个刚愎自用的元帅都折服了呢。桑晓战知道卞机是个老狐狸，也是不动声色，只是协助徐沐之点校兵马，回师去了。
再说周睿、霍霜梧这壁厢的情况。大顺回师晟京，一路无事。这次周睿没有从青屏山过了，之前在那里遇着了三个古怪的山贼，霍霜梧还差点被他们带走了，还有那个智谋过人的漠北军师公孙子，林子里跟他的一场斗争，可谓是罕见的恶战了，要不是有人暗中相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周睿也曾将那位出手相救的神秘老人禀告赵熙，但是赵熙派出专人查探，也没有查出什么来。这人是敌是友，一时也弄不清楚。因此，周睿这次很慎重地选择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高煦见周睿这般慎重，心里不免暗暗感叹。看来大哥是忘了吧，之前之所以走青屏山那条路，是因为宽阔的大路被潜入大顺的漠北人用计堵住了，大顺军才迫不得已走青屏山的；更何况，大哥已经摆出一字长蛇阵，于攻于防，已经是最好的阵法了，后来中了公孙子的计谋，变了阵，以至于霍军师被接走，那也不能全怪大哥呀。更何况霍军师也没有怪责大哥的意思。唉，看来，这次大哥，真的是想要把霍军师捧在手心里，倍加珍惜了吧，即使很可能没有结果。
高煦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随着一个美貌高贵的荆南女子的出现，很快地成为现实。
就在周睿大军回师晟京的时候，赵熙收到了来自荆南国皇帝的国书。赵熙看了几行，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叹了口气。这次，荆南要搞什么花样呢，战败之后，来个这样的招数？天下间谁人不知道自己一向专情，如何要送这样一个女子过来？
赵熙继续看下去，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的呼吸声也变得重了些，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呼吸有些困难似的。
赵熙把国书收好，站了起来，双手叠放在背后，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诸葛亮是一步三计，周瑜是三步一计，只是，这皇帝这样来回踱步，能想到多少应对之策来呢？
赵熙心下正烦恼，太监通报兵部侍郎韩褚来了。赵熙向来信任韩褚，正要召见几位得力的大臣来见，刚好韩褚就来了，便将国书所言给韩褚讲了，问韩褚的意见。
韩褚也是知道赵熙向来专情的，十年前，皇上为了昭仪皇后，废尽六宫，皇后仙逝后，也没有再亲近过那位女子，只得灵儿公主一女，再无其他子嗣了。太后多次劝说皇上，都没有结果，也只得罢了。如今荆南以和亲为名，未必就是以两国交好为实罢。
于是韩褚皱着眉头，向赵熙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皇上，依微臣愚见，荆南此举，实在居心叵测。和亲公主，也可以是最为亲密的奸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韩褚故意把音量降低了。
赵熙道：“韩爱卿，此事你有何高见？”
韩褚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赵熙一个问题，让赵熙措手不及：“坊间相传皇上与周将军为霍军师而不和，虽则与事实多有不符，但是空穴怎么能来风？微臣斗胆，敢问皇上，皇上是否喜爱那位名叫霍霜梧的军师？”
赵熙本来不想过早表明自己的态度的，怕对霍霜梧不利，但是既然一向忠君爱国的韩褚问到，又遇到这等情况，只得说道：“是的，朕正因此烦恼。还请爱卿教朕处治之法。”
韩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请恕微臣直言，江山美人不能兼得，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赵熙何等聪明，一听这口气就知道韩褚的意思了，虽然早就想到韩褚会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堵得慌：“你这是说，要朕放弃霜儿了？”
韩褚看着赵熙那有些铁青的脸色，知道皇上不高兴了，后果很可能很严重，但是，他还是直言了：“皇上，微臣并非要皇上放弃霍军师，而是用另一种方法留住她！”
第七十七章 江山美人
更新时间2010…10…17 19：31：48 字数：3021
赵熙听了韩褚一席话，沉默良久方道：“爱卿所言，容朕细想。”
韩褚也知道皇上现在心里烦闷得很，也明白不是直言的时候，但是，一个皇帝的犹豫，很可能会造成一个国家的灾难啊，更何况，皇上遇到的又是千古帝皇最难解决的问题——江山美人，不可兼得，如之奈何？是抛却三千繁华梦，与美人携手天涯笑仙家，还是**，只得抛却美人，为如画江山折腰？对于这位专情的皇帝来说，这实在是一个难题！对于江山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险境！天下子民的生活，全系于这皇帝心中这江山美人的较量中了！身为老百姓的父母官，怎么能不为百姓说话？身为皇帝的臣子，怎么能不替皇上考虑？韩褚只得冒死多说了句：“皇上，虽说美人难再得，但是并不是不能再得；江山一旦失去，尚有复兴的希望；民心一旦失去，就如同东流之水，不复西归了！请皇上三思，做出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决断！”
赵熙心里烦躁得很呢，这韩褚又这般上纲上线的，就像一只聒噪的乌鸦在耳边多嘴，不由得怒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你下退吧！”说罢，一拂衣袖，转过身去，不看韩褚一眼了。
韩褚被那袖风刮得生疼，明白皇上已经怒了，连拂袖都用上内力了，自己再留下来，除了无端端地献出自己的人头之外，再没有其他有益于百姓的事情了，只得退下去了。
只是，离去的时候，免不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爱江山更爱美人，看来，痴情帝王并不是神话啊。只可惜，美人之福，未必就是江山之福啊。唉唉。
那一声轻轻的叹息，重重地落在赵熙心上，激起巨大的回响。江山美人，美人江山，如何决断？是否要采纳韩爱卿的建议呢？可是，那样对周爱卿就公平吗？虽说在爱情中不能容下第三人，但是，周爱卿为自己效命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为了家国甚至抛下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忠臣呢？又要置国之良将于何地？
唉，自古情义两难全！
赵熙心绪纷乱，也坐不定，就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不一会，额上竟然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虽然他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棉衣，但也觉着热了。这种状况让他更加烦躁。
他决定出去走走，也许外面的清冷能让自己清醒些。
晟京的积雪也开始融化了，只是没有桐城那边暖得快罢了。当霍霜梧在路上饱览那一路新鲜的早春景色的时候，晟京的绿色还是不怎么明显，但是，空气中的寒威和冷气却是消减了不少。
忽然，那略微有些冷意的空气中，竟然带有淡淡的梅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好像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这梅香似的，好生畅快呵。
其实，真正让人神清气爽的，不是梅香，而是梅香带给赵熙的记忆呢。十年前，梅花树下，良宵花解语，意绵绵；十年后，梅花树依旧，梅花香依旧，屋内香炉生烟，却没有情切切——当年所爱已经不在了，如今所爱，唉。霜儿，你怎么才能明白我的心呢？赵熙不禁叹了口气。
赵熙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霜儿总是觉得自己是岚儿的替身呢？霜儿是霜儿，岚儿是岚儿，两个都是唯一的，不可代替的。难道堂堂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吗？！霜儿，如果我娶了荆南的公主，你还肯留在我身边么？怕是不肯的吧，当年岚儿也是这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岚儿希望你是一心一意对岚儿的，岚儿不愿，也不能跟其他女人分享你的情。”
想起温岚，赵熙又是一阵叹息。他忽然想到，自己为了岚儿，十年来一直没有钟情过其他女子，一是不肯，而是不能，岚儿才故去多久，就把她忘了，还怎么对得起当年的盟誓？可是，遇到霜儿之后，一切都变了。在那燃着暖香的屋内，自己静静地听着这个青衣女子讲童话故事的时候，心中竟有了久违的暖意；在那暗香浮动的梅花林中，自己静静地看着那个巧笑倩然的女子，伸出手，轻轻地为灵儿擦眼泪，心中竟然有了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连岚儿也没有给予自己呢，是否就在那时候，自己就喜欢上这个女子了呢？抑或是更早？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为她那得体机智的应对而折服？还是那夜半歌声呢？
说不清。
赵熙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因为那夜半歌声而将霜儿当成是岚儿的替身，但是，在时光的流逝中，他还是明白了自己的心。自己想念霜儿的时候并没有一丝对不起岚儿的感觉，反而有些欣慰，有些轻松，好像心头的一块大石就这样放下了。真古怪呢。
赵熙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个薄情人。要不，怎么就这样轻易地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还心安理得的呢？
他不明白，只是，这种思考多多少少冲淡了一些刚才的烦躁心情。他决定去见太后，感情事么，还是问问过来人的好。毕竟太后是母亲，可以说这些家务事；大臣反而不行了——周睿除外。赵熙得知荆南突然发兵桐城的时候，打算将计就计的时候，是跟周睿袒露过心扉的——可以说，那一场天子之怒，那一个皇帝与将军因为霍霜梧而不和的传言，只不过是戏假真做罢了。
因此，当赵熙听到韩褚的计谋时，不由得心中不喜。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自己会是个好皇帝，但是，却不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的皇帝，算得上什么？
怀着复杂的心情，赵熙徒步走到了太后的宫殿。
太后还是一身月白色衣衫，显得年轻而知性，她听完后，并不急着发言，只是走出宫殿，指着那树开得最好的梅花，说道：“皇儿，你看这梅花，可好看？”
赵熙这时哪里还有心情赏花，只是随便应了一句便罢了。刚才在养心殿是望梅怀人，引得思绪更加混乱，这时哪里还敢看那梅花呢。
太后笑道：“皇儿，梅花虽好，终有凋落的时候，清香不能永固，妍色不能长久，何不把握好现在呢？”说罢，太后踮起脚尖，把那支长得最好的梅花折下来，叫宫女取来花瓶，然后亲自把梅花插在花瓶里，又把花瓶放到殿内最雅致的几案上。
一室飘香。一室鲜妍。
太后走进那花瓶，轻轻闭上眼睛，深呼吸，说道：“皇儿，再舍不得，这梅花就要在屋外耗尽大好时光了——芳树无人花自落，这是你所愿么？”
赵熙沉默片刻，又说道：“母后所言，儿臣明白。花开之时，纵是不忍攀折，也必须攀折，否则，在无花之日，想要那鲜妍和清香，怕是不能再得了。”
太后对自己儿子的悟性很满意，微笑着点点头，这让她看起来更年轻了，倒像是赵熙的姐姐呢。
不过，姐姐终究是不能代替母亲的，有道是知子莫若母，赵熙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问，太后却已经想到了，也许是不想儿子过于纠结，太后道：“皇儿是否想问母后，为什么每当你思念霍姑娘的时候，不会有一丝对于岚儿的愧疚感？反而是有些轻松了？”
赵熙有些惊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母后——”
太后轻笑两声，道：“母后一手将你养大，又怎么不知道呢。皇儿，对于这等情况，你不必内疚，更不必就此认为自己是寡情薄幸之人，倘若你寡情，又怎么会为岚儿尽废六宫，又怎么会多年来都只有灵儿一个女儿？”
“母后——”赵熙被母亲说中了心事，脸上竟有些小孩儿才有的委屈。
唉，在父母眼中，儿女就是到了九十岁都是小孩儿呀。
太后宠溺地拍拍赵熙的肩膀，说道：“皇儿，那不是你薄情，而是你对于岚儿的感情，已经变为亲情了，就像对母后的感情一样。试问，你爱上了另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因此而觉得对不起母后呢？”
“母后，儿臣——”赵熙的声音哽咽了，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儿子，就着自己的烦恼，来问母亲的意见。这位尊贵的女人，此刻也不再是什么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太后，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母亲，在儿子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儿子谅解和温暖。
太后接下来的一句话，正好说到了赵熙的心坎上：“爱江山更爱美人，多少英雄好汉宁愿孤单，更何况是我的宝贝儿子呢。”
是啊，爱江山更爱美人，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何必执着于一时一事呢？为君者，最好是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