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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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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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汝吉与万贞毓亦附和道:“太后娘娘圣明!”
  朱成璧微微一笑:“那么,摄政王就这么看着办吧。”
  待回了摄政王府,江承宇沉不住气道:“摄政王,原来太后娘娘对西亭党早有留意,更知晓得这样清楚!”
  “苏遂信,刘汝吉,万贞毓,朱祈祯,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奕渮眉间愈见恼恨之色,一把挥落身侧的青玉落地五连枝灯,似笑非笑道:“如此一来,是显得本王心胸狭隘了,西亭党抨击朝政在外,制造流言、污蔑本王在里,偏偏太后又不肯晓以颜色厉害!是要让本王声誉扫地么?”
  江承宇觑着奕渮的神色,忖度道:“太后娘娘素来谨慎,只怕不肯贸然下手,是为了皇室声誉。”
  “太后是为了皇上,又哪里考虑过本王!”想起畅音阁听戏,奕渮不由更为恼恨。
  “摄政王息怒,下官倒有一个法子,不过恐怕还需要点功夫……”
  “你说。”
  “每年七八月,便是会试,各省的举人会入京参考,如果出现了贿考事件……”一丝狡黠的笑意覆上江承宇的唇角,“摄政王认为,这盆水,能泼给谁?”
  
  第五十七章  柳花飞处莺声急(2)
  第五十七章
  柳花飞处莺声急(2)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上前一步,徐徐扶起万明昱,笑意如春水泛波:“如妹妹眼下怀着身孕,不必向本宫行礼。”
  万明昱诚恳道:“娘娘是正一品娴贵妃,更得太后娘娘亲口恩准,章德宫一应待遇视同副后,嫔妾应当如仪行礼。”
  朱宜修含笑落座,望着半透明冰绡窗纱上以银线绣成的宜尔子孙的纹饰,已是快三月了,温煦的日光透过窗纱筛进殿中,有清雨润过天际一般的微蓝色泽在殿内流转,叫人身心舒然。
  朱宜修伸手拂过桌案上摆着的一碟状如紫葡萄的水晶玛瑙,不觉笑道:“还拿本宫说嘴呢,皇上对长春宫又如何不是处处上心呢?”
  万明昱淡淡一笑,只垂了眸子拨弄着錾金护甲上的一粒海蓝宝石:“皇上对嫔妾是很好,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看嫔妾腹中孩儿的面子罢了。”
  朱宜修默然片刻,微不可寻的叹息仿若蝴蝶轻盈的振翅而飞,她轻轻道:“有个孩子,日子总能好过一点。”一语未必,朱宜修的面上仿若覆着一层浅淡的愁云,她转首看向窗外,恰好一阵风吹过,那柳絮飞扬竟如飞花逐雪一般。
  朱宜修低低感叹,似是对自己,又似是对旁人:“你且看那柳絮,漂泊无依,逐风而去,落到地上,就掩埋于尘土,落到水中,就洇没于波涛。春光虽好,对柳絮而言,良辰却短,就好比这宫里头,帝王的荣宠,向来不为哪一处宫宇而轻易停留。”
  万明昱心底一怔,到底还是明白过来:“嫔妾明白了,若没有孩子,根基不稳,自然与这柳絮无异。”
  朱宜修点一点头,唇角逸出一丝浅笑:“有件事情,本宫一直疑惑,成嫔当日在倚梅园复宠,六宫多有议论。本宫私下里听宫人说起,如妹妹曾助她一臂之力?”
  万明昱微微一怔,抿唇笑道:“娘娘知道了?”
  “如妹妹根本不打算辩解么?”朱宜修覆手于膝,仪态娴静,“还是如妹妹认定本宫不会责怪你?这就让本宫越发好奇了,你既知道本宫与皇后积怨已深,还肯帮助成嫔复宠?”
  “嫔妾并不需要辩解,因为嫔妾帮助成嫔复宠,就是为了娘娘。”
  朱宜修柳眉一扬:“如贵嫔似乎在强词夺理。”
  万明昱掩唇一笑:“娘娘细想,以皇后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成嫔只需仰仗皇后的帮助,即可重得圣心,为何成嫔沉寂许久,迟迟无法翻身?且据嫔妾所知,成嫔似乎无意于取得皇后的帮助啊。”
  朱宜修端起一盏玉螺天春,轻轻一嗅那盈然的清香:“你的意思是,成嫔宁愿失宠,也不愿求助于皇后?”
  “若求助于皇后,只会惹来六宫妃嫔的怨恨,成嫔心思缜密,自然能分出轻重。”万明昱轻轻一笑,贝齿一闪,“娘娘自然清楚,如今,汤顺仪已经依附于娘娘,安小仪更是娘娘一手提拔的人,嫔妾也与娘娘亲厚,若成嫔也唯娘娘马首是瞻,自然会让皇后疑心娘娘,担忧娘娘党羽做大。若成嫔只是与嫔妾交好,而娘娘却不待见她,或许皇后还会援引她为自己的人,嫔妾便能轻而易举得到皇后的讯息告知娘娘。”
  “汤顺仪虽然侍寝后连升两级,但到底是大不如你,安小仪限于出身,也难堪当大用。”朱宜修意味深长地看着万明昱宁静的眸光,“本宫身边,你最是可靠,只要你一心向着本宫,本宫自然拼尽全力,保你的孩儿顺利长大。”
  待到出了长春宫,剪秋见四下无人,低低问道:“娘娘是预备与如贵嫔联手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娘娘,并非是奴婢杞人忧天,只是,若要让奴婢在皇后、德妃、端妃与如贵嫔四人中挑出一人,奴婢倒是觉得,如贵嫔的威胁最大,更何况她拉拢成嫔,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怕是在巩固自己的势力罢了。”
  “自然,太后赏识她,皇上宠爱她,如今她又有了孩子,哪怕端妃一样的机敏聪慧、见事清楚,但却不如她能谋会算、城府深沉。”朱宜修淡淡一笑,转首望向长春宫的金檐朱瓦,似有玲珑清越的风铃声入耳,“只有一样,是她最致命的缺陷。”
  “娘娘的意思是?”
  “她太聪明,太会说话,也太过于暴露自己。宫里的女人,总要留上一手来作为旁人不知的一张底牌,危急时刻方能救自己一命。但如贵嫔锋芒外露、不知隐瞒、不会装糊涂,满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她心思细腻严密?”朱宜修深吸一口气,望着不远处连成一片的柳树,有浓墨一般的滴翠绿意泼洒其间,“如今她荣宠盛隆,只怕背地里想害她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若只有一人想害她,或许她还能招架,若不止一人,可就措手不及了。更何况她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只怕更加为难。”
  剪秋的唇角浮出一抹幽绝的笑意:“娘娘,不如,咱们坐山观虎斗?”
  朱宜修迟疑片刻,缓缓道:“先看看再说吧,若她被逼入绝境,本宫再出手也不迟。”
  朱宜修扶着剪秋的手渐行渐远,却是德妃从叠叠杜鹃花丛中转出,嫣紫浅粉色的花朵衬得她的面容愈发娇丽,她噙着一缕薄凉的笑意对福芝道:“贤妃说的不错,娴贵妃,果然不是贤德之妃啊。”
  福芝乃是永华宫的掌事女官,闻言忙道:“娘娘既然知晓娴贵妃的心思,可是有什么准备?”
  “本宫能有什么准备?”德妃嗤的一笑,随手掐过一朵杜鹃簪到如云高髻上,顾盼生姿,“娴贵妃与如贵嫔是迟早要被逼上山头一斗的,本宫要做的,就是添一把火,看看热闹罢了。得了,本宫如今自己都困顿着,贤妃再不肯见我,只怕本宫就是孤家寡人、任人宰割了。”
  “贤妃娘娘也是,不过就是宫宇的名字罢了,也值得这样生气?”
  “时至今日,她的父亲已是丞相,本宫不能不低她一头。更何况,眼见本宫几次三番连累到她,贤妃自然满心里的不舒坦。但到底碍于前朝的关系,她不能跟本宫立即冷下脸来,如今皇后推波助澜,要看本宫与她生出嫌隙,她自然会顺水推舟了。”
  福芝沉吟道:“皇后真的这样阴鸷狠毒?”
  “太后是始作俑者,皇后推波助澜,亦是有份!从前我没有疑心过娴贵妃,如今看来,她也撇不清关系,姑侄三人,虽然利益各有殊异,到底也是其利断金。”德妃冷冷一笑,“临华宫,既然贤妃不喜欢,那本宫就去求一求皇上,改了名字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本宫很想看一看,接下来,她们还能有什么高招!”
  三月中旬,春光渐暖,颐宁宫外是花团锦簇,绚烂靡丽如徐徐展开的蜀锦,映着日色如金,有星星点点的璀璨华光腾跃挪动。
  朱成璧捧着一只青花缠枝的茶盏,正凝眸注视于那一片状如火烧云的凤凰花,却是竹息匆匆过来,微微福了一福道:“太后娘娘,德妃方才去了仪元殿,皇上下了旨意,改临华宫为麟趾宫。”
  朱成璧一怔,转瞬间已恢复如常,只淡淡笑道:“德妃的话,想必拿捏得很准。不过心结已经系下来,不是换个名字就能解开的。”
  竹息忙道:“太后娘娘圣明!只是德妃自从去年禁足、撤绿头牌之后,大有长进,如今娴贵妃协理六宫,如贵嫔身怀有孕,剩下的妃嫔,当属德妃最得盛宠,连从前颇得圣心的李容华都比她不过。这可真真是三足鼎立了。”
  朱成璧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玉葱般的指甲缓缓拨动着茶盏里的茶叶,漾开细碎的日光,慢声道:“德妃盛宠,贤妃自然心里不快,就跟如贵嫔步步高升,陆婕妤颇有怨言是一个道理。”
  竹息微微垂下眼帘,忖度着道:“到底陆婕妤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官居正三品,又颇有政绩……”
  朱成璧点一点头,伸手取过竹语捧着的一对镂金嵌珍珠玉如意,徐徐道:“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仪元殿,告诉皇帝,陆婕妤谦恭谨慎,是该择个日子晋为贵嫔了,让皇帝派李长把这对玉如意送去启祥宫。”
  竹息应了一声又迟疑着问道:“如贵嫔、陆婕妤与李容华是一同入宫的,如今长春宫与启祥宫那两位都成了贵嫔,承明宫总不会吃心吧?”
  “如贵嫔靠的是机敏睿智,亦是靠腹中之子,陆婕妤则是靠家世,李容华虽然文静貌美,但并不善于争宠,他的父亲也并没有达到哀家的期望。对哀家而言,李容华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物。”朱成璧微一沉吟,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凤凰花的花瓣,在指尖似凝成胭脂,嫣红如血,“也好,得让她明白,哀家需要的是有用的人,而不是废物。”
  
  第五十八章  柳花飞处莺声急(3)
  第五十八章
  柳花飞处莺声急(3)
  乾元二年三月二十六,陆嘉懿晋封为贵嫔,赐号“恂”。
  启祥宫,娴贵妃、李容华、安小仪正围绕着恂贵嫔说笑,恂贵嫔自从入宫以来,宠爱上大不如如贵嫔与李容华。先前如贵嫔有孕晋封,恂贵嫔几乎是日日在启祥宫里生闷气,如今得封贵嫔,与如贵嫔平起平坐,自然风光得意。
  朱宜修拣了一枚阿胶蜜枣吃了,唇齿含笑:“谦恭谨慎曰恂,温良淑惠曰恂,皇上给恂妹妹亲拟封号,自是格外看重妹妹的。”
  李容华艳羡地看着恂贵嫔发鬓的翡翠佛手珍珠镶金簪,出声道:“贵嫔娘娘这支簪子可真好看!”
  恂贵嫔偏一偏头,那佛手水头极足,映着日色有细腻的光泽微转,仿佛是采撷了清雨润过的那片天际轻轻覆上,甚为光润清晰。
  恂贵嫔眸光一扬,颇为自得:“这是太后娘娘赏下的,听闻还是先帝特意为太后娘娘打造的呢!”
  李容华闻言,更是羡慕不已,倒是安小仪按一按发鬓的纹银镶碧玉蜻蜓簪,低低一笑:“前朝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嫔妾听闻,长春宫里的好东西多得都快堆不下了呢!”
  恂贵嫔眸光一滞,转而冷冷一笑:“本宫并没有如贵嫔那样的好福气!”
  李容华拍一拍恂贵嫔的手,端起冰瓷茶盏,长长的丹蔻指甲敲在茶盏边缘,发出了叮当的清音,方笑道:“贵嫔娘娘,如贵嫔那是取巧卖乖,才得了太后娘娘与皇上的眼缘,她的父亲从前不过只是慎行司郎中罢了。”
  李容华素来言语温文,此番沉不住气,无非是妒忌如贵嫔腹中之子,朱宜修眉心微蹙,却又很快舒展开,握住李容华的手笑道:“容华妹妹指甲上的丹蔻很不错。”
  李容华笑道:“还是上个月,贤妃娘娘建议嫔妾染的呢!”
  朱宜修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拂过窗台下摆着的几株三色堇,心思转动如轮,上个月李容华在指甲上染了丹蔻,这一个月来就渐有失宠之象,心里一刺,几乎有寒若坚冰的笑意要浮上唇角了:“其实,容华妹妹的手很好看,染了丹蔻,反倒失去了纯与美。”朱宜修笑意深深,却似覆着一层淡淡的阴霾,就好比隔了雕花窗格滤进的日光,带上几许黯淡与疏落,“皇后娘娘的手指未染丹蔻,水灵灵如玉葱一般,难怪皇上那样喜欢。”
  提及皇后,恂贵嫔眸中闪过一丝嫉恨,纹金嵌玳瑁护甲在梨木桌案上厉厉一划,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皇后娘娘自然什么都好,如若不然,启祥宫也不会这样清闲,是托皇后的福气呢!”
  安小仪未置可否,只冷冷一哼。
  待到出了殿,朱宜修并不急着回宫,只好整以暇地理着衣服上的水晶流苏,却是李容华匆匆追了上来,福一福身道:“贵妃娘娘,嫔妾有一疑问要向娘娘讨教。”
  朱宜修心中有数,淡淡道:“容华有什么直说便是。”
  李容华稍稍迟疑,转而明快道:“嫔妾不明白,贵妃娘娘让嫔妾不要染丹蔻,是让嫔妾模仿皇后娘娘?如贵嫔也曾说过,嫔妾的手与皇后娘娘很像。”
  “容华,本宫记得,当初你与如贵嫔、恂贵嫔初初入宫,属你最得恩宠,难道容华从没想过为什么吗?如贵嫔性子谨慎、心思细腻,只要假以时日,她就能明白皇上的喜好,自然一击则中,而恂贵嫔出身颇高,也不会差的。至于你……”朱宜修拈着蹙金撒松花帕子按一按鼻翼的粉,徐徐道,“当初皇上跟本宫说过,你一袭白衣胜雪,跟皇后颇有几分相似,只可惜你并不会惊鸿舞,否则,若你在倚梅园作一舞,必定也不输皇后的。”
  李容华连连怔住,想起前几日去昭阳殿请安,日色晴好,皇后着一袭月白长裙,坐在绾色贵妃长榻上,日光透过薄如蝉翼的浅明蓝色软烟罗帷帐洒落,衣袂翩飞处似有阳光如流水般漾开,极暖,极温馨。
  心绪再次一荡,几乎要看到年初的时候,皇后在倚梅园作惊鸿舞,她的身姿飘逸轻盈,婉如游龙,翩若惊鸿,映着寒雪红梅、如镜月光,勾人欲醉。
  若抛却繁复错杂的后宫琐事不论,皇后当真是美若天仙。
  恍惚间,李容华亦想起自己初初承宠的夜晚,便是着一袭月白云形千水裙,再后来,自己晋为婉仪、晋为容华,衣饰也渐渐出挑,那件普通的千水裙也不常穿了。
  朱宜修望着李容华怔忪的神色,浅浅一笑:“本宫知道容华你在想什么,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一语未必,却是绘春匆匆过来,她面色惶急,步履急迫,连鬓边的碧色绢花都欲摇摇欲落:“贵妃娘娘,不好了,大殿下病了!”
  朱宜修赶到瑶光殿的时候,朱成璧、玄凌、朱柔则并几位妃嫔俱在此处,朱宜修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请安,急急唤道:“母后,皇上!臣妾的孩子……”
  “宜修你先别急。”朱成璧稳稳扶住朱宜修,柔声劝道:“先听听刘太医与孟太医的意思。”
  刘太医拱手道:“回禀太后娘娘,大殿下只是发烧,并无大碍。”
  朱宜修压不住心里的焦虑与惊惶,转首厉声斥道:“混账!什么是并无大碍?若真有大碍,你有几个头够砍的!泽儿好端端的又怎会突然发烧?”
  刘太医唬了一跳,不免有些面露难色,倒是孟太医取了一件鹅黄福字锈二龙争珠贴身小袄道:“这件小袄是大殿下素日里穿着的,用料是最上等的苏绣,针脚也细密周致,只是里头用的轻棉却有问题。”
  朱成璧皱眉道:“什么问题?”
  孟太医伸手扯开一段针线,露出绵软洁白的轻棉:“太后娘娘请细看,这轻棉里掺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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